故而嘴被撬開灌粥時,我的胃第一反應是吐。
「張嘴!」
謝慵唇色蒼白,呼吸顫抖。
「檀湄,賬還沒跟你算完,你有什麼資格尋死。」
我閉閉眼,喘出一口氣。
「好。」我說,「你要怎麼算,我們現在都解決完。」
他喉頭滾動,笑得嘲諷。
「解決完?你要怎麼解決,嗯?」
灼熱吐息撲來,我望見尖銳的恨意。
他幾乎要攥碎我的手,一邊笑一邊咬牙切齒。
「你真是會做戲,演得我都以為你也有真心……你有嗎?檀湄,你對我動過心嗎?」
我有些恍惚。
怎麼會沒有?
廊下腳步聲驟。
侍女驚叫著說是我的房間,那人腳步頓住,方道裴庚求見。
我垂下眼,輕輕推謝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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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先避一避,我有些事要辦。」
謝慵瞳孔放大,甚至笑出了聲。
「檀,湄!」
他猝然吐出口血,蛇似的瘋狂。
「我謝慵是不如他裴庚出身尊貴,但也是劍榜榜首,萬宗魁元!這是我的地界,你竟敢喚我如喚妾,讓我去避他?」
我不願他二人碰見。
現下場景,若相見,必是劍拔弩張將臉撕破。
為我,不值。
我想了想,「那你略等片刻。我出去同他說。」
謝慵拭淨唇角,呼吸亂得一塌糊塗。
我欲扶,被他避開。
他拂落粥碗,狼狽隱進內室。
裴庚大步進門,見我面容,腳步頓住。
「你……」
他奔至榻邊,幾度想握住我的手。
「謝慵罰你了?」
我輕輕搖頭,「沒胃口罷了。我餓得太嚇人了?」
裴庚沒接話,一遍遍看過我。
「讓我帶你走,好不好?」
他俯首貼在錦被上,極輕地捻著我手腕。
「不愛我也沒關系,我養著你,比他養得好。」
內室門砰地碎成齑粉。
「你算什麼東西,」謝慵妒意灼灼,「從她身邊滾開!」
裴庚捉住我的手,挑釁性地握緊,「若她願意跟我走,該滾的是不是你?」
「檀湄,」謝慵放低了語調,「你選誰?」
他死死盯著我,臉色白到了極點。
甚至有名為乞求的倉皇。
「我選裴庚。」
這一回,是系統替我回答的。
我發不出聲音,眼睜睜看著謝慵眸光盡滅。
裴庚解下大氅裹著我,大步離開。
11.
直到離開雲水宗,我才能重新開口。
住進裴府荒唐得像做夢。
「求不得,已失去,言不由衷,左右為難,都體驗過了。」系統聲音冰冷,「宿主,這輩子隻是體驗版而已。不要怪劇本狗血,也別指責自己朝秦暮楚,好好感受人的情緒吧,這是你費勁求來的。」
我說真是謝謝啊。
體驗這種東西,痛得快沒半條命了。
初心啊堅守啊,完全消失不見。
以前可以信誓旦旦地說對裴庚沒有男女之情,現在也不敢說了。
裴家不愧為大族,頓頓珍馐。
我身體迅速恢復,修為又上了一個臺階。
聽聞謝慵閉關一月未出,雲水宗天有異動。
魔族平靜了許久,又開始鬧事。
這一回,還有大妖出現。
針對我的流言又開始生發,但很快灰飛煙滅。
因裴庚握著最大的藥草商行。
他每日忙於調遣資源供給修士,腳不沾地。
我在院中澆花,見他蹙眉斥管家調度不力,聲色俱厲。
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他餘光瞥來,立時換了笑臉。
「怎麼不在院中休息了?」
「怎麼那麼兇?」我隻覺好笑,「忙吧?」
「真是累死了,還要管一群蠢豬。」他吐出口氣,極自然地抱著我,埋進發中,「外頭不太平,我需親自出門一趟,你要……」
我早已僵硬如鐵,他乍然醒神,忙退開距離。
一時尷尬無話。
我定定神,「若是為除妖去,帶我一起。」
「你去?」他很快接話,打趣,「你自己是妖,不介意麼?」
我白他一眼,「天地有正法。孰是孰非我會判斷。」
八日後啟程。
到達宣州時,是暖春時節。
焦土遍野。
第二波妖魔潮,來得更兇悍。
侍衛扎好營帳,裴庚展圖同商行管事說著什麼。
我有妖血魔氣,對周遭一切更為敏感。
可不論怎麼講,裴庚也不準我去外圍守夜。
我和衣躺在小榻上,問系統謝慵如何。
眼前浮現幾個字。
「他恨死你了。」
我盯著那行字,直至字跡淡去。
夜深。
裴庚議完事,繞過屏風來看我。
「吵到你了?」
他指指軟榻,「去那邊睡吧,舒服些。」
我半夢半醒,不肯挪動。
「你小子是不想自己捂被窩吧……好不容易睡暖和了,不去。」
「冷?」他詫異問,「病了?為何會冷?」
我掀開眼皮,「你年輕人火力旺,我老寒腳,受不住。」
他抿抿唇走了。
睡至陽光高照,一蹬腳發覺被裡有隻湯婆子。
都春末了,也不知從哪弄來的。
趁著裴庚不在,我化為本體,飛出營帳。
春日妖魔躁動,易發生獸潮。
巡視完營地,並無異常。
我漫無目的地飛,歇在樹梢上。
不遠處有幾個修士打扮的女子,正分著藥草。
若是尋常藥材,裴庚那兒可免金少量領取。
我飛過去提醒她們,愈靠近愈是覺得不對。
藥草。
分的藥,是易容藥。
齊齊飲下,顯出裂紋的肌膚光潔如新。
三隻狐狸精。
大妖出沒。
一隻無妨,三隻我把握不大。
我假裝回去通風報信,化為人身,掉頭就走。
耳後一聲冷嗤。
「想去尋你主子通風報信?」
勁風襲來,我捏碎了傳音珠,反身一掌。
這樣的寶貝,就算裴庚什麼也沒聽見,也會知道防備。
那狐狸猝不及防,生生嘔出一口血。
我且戰且退,將她們往修士聚集區引。
被我打傷的那狐狸殺紅了眼,絲毫不怕靈力枯竭,咒術不要命地砸。
我躲閃不及,中了一記。
也惱了。
系統予我的魔氣還未用過。
我運轉周元,指尖藍火燒天。
幾隻妖互相回護,頂著護身盾生生扛下了一擊,俱是唇齒冒血。
我欲乘勝追擊,背後遽然裂痛。
師微眼中冒火,霍青雲跟在她身側,領著一眾修士。
「檀湄!我妹妹的仇還未同你算,你竟又對道友下毒手?」
她掐訣起咒,還欲攻擊我。
「蠢……」我疼得喘不過氣,癱軟在地,「蠢貨啊……那是大妖!」
師微手一頓,警惕回頭。
不遠處的霍青雲沒高興多久。
他殷勤救下的幾個美人女修相視一笑,掏了他的心。
驚呼聲驟起。
我強壓痛感起身增援,行動遲緩許多。
又一道咒術襲來時,避不開了。
我索性閉眼,被人重重一推。
裴庚大力推開我,衣袖頃刻化為碳灰。
衣袖下,皮肉化為白骨。
我怔怔靠近又看,受擊處的皮肉還在腐蝕更多的肌膚。
「怎麼回事?」
我拼命翻找藥粉,卻想不出哪種對症。
「這術法我沒見過,裴庚,我不會治,我不知道怎麼辦!」
他額上冷汗成珠,終是沒忍住嘶啞的痛音。
「宿主,根據現有劇情,您與裴庚必是 BE 結局,不用嘗試救治。」
我腦中的弦霎時崩斷。
「什麼叫不用救治?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怎麼治,要不然我死也要拖著你一起!」
系統嗡嗡幾聲,語氣溫順了許多。
「裴庚的存在就是為了教會你怎麼愛呀。他的任務完成了,可以死了。」
我自不肯休。
靈力不由分說地往他經脈灌注。
卻像水進入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頭痛欲裂。
恍惚間,又是多年前那個老和尚。
他看看我,雙手合十。
「施主已開悟了。倒是老衲迂腐,從未想過蝴蝶能以一配二,甚妙。」
我不知什麼開不開悟,隻想救人。
裴庚靠在我肩上,滿面將死的青白。
唯一雙眼亮亮地看著我,好似很歡喜。
「你不要哭。」
他張張嘴,字音模糊。
「阿湄。」
「我已知足了。你選了謝慵,便好好的。」
「若我能活,便回裴家料理事務,娶妻生子,收攏天下商行。若你缺錢,還可以來尋我。」
遠處獸潮洶湧。
那三隻狐妖, 隻是打頭陣的。
我抱緊裴庚,笑得淚流滿面。
「少做夢, 能活除非神仙來幫。那些畜生猛得很, 在妖界我就見識過。裴庚,我多半是得跟你一塊死在這了,到時候鏟都鏟不起來,更別說分開讓你去娶妻生子。」
他輕笑, 「那更好。」
話剛落, 天際光柱暴起。
八卦印,飛龍紋,仙人受封。
謝慵乘鸞於天, 氣運烈烈。
我以為他會賜福教化平定獸潮,誰知幾道天雷滾滾劈來。
遠處山巒炸成盆地,焦香肉味傳得洶湧。
我竟有松口氣的感覺。
他已登仙,限制我的那個劇本, 興許也到頭了。
隻可惜許多事無法向他解釋, 一一闡述。
我紅著眼, 無力動彈。
靈力盡失, 快要化為本體了。
謝慵閉閉眼, 拂袖隔空甩開裴庚, 打出一記治療術。
我被帶進他懷中,勉強維持住了人形。
乘鸞駕雲,原是如此。
他一言不發地注入靈力,攥得我手腕生疼。
「你就沒什麼要說的?」
我倦怠地蹭蹭他, 又有淚意, 「我累了, 明天再跟你解釋好不好?」
「什麼系統什麼攻略, 就連裴庚我都忍了,你以為那些事我不知麼?」
他啞著嗓子,「我不過在等你一句軟話!」
我思緒霎時空白。
「你知道還裝作那麼難過的樣子?」
我喉嚨發哽,「你在欺負我。」
我訕訕摸頭:「師兄,我懶慣了,你知道的。」
「他「」我背過臉,抹了把淚。
謝慵一瞬靜默, 骨節咯吱作響。
「好了。」他低下聲,扳正我的臉, 「是裴庚的錯。」
12.
系統消失了。
但靠著它留給我的魔氣,修煉速度加快了不少。
兩百年後,我亦飛升。
裴庚回族繼承家主之位, 每月給我打來例金。
謝慵嘴上說著太上忘情, 袖裡的帕子都要擰碎了。
五百年,東食西宿。
裴庚到底沒能飛升。
我灌下無數靈丹妙藥,無法換回他的性命。
他死在秋日,極靜。
我正在遠方的州鎮賜福, 未曾趕到他身邊。
系統的聲音久違地響起。
它說裴庚最後留下的願望, 是下輩子能再見到我,沒有謝慵。
我笑得不輕。
將隨身的骨笛在他墓前燒盡,說好。
謝慵在我身後立了許久, 淡淡地添了幾分祭奠。
「下輩子許給他,後半輩子便隻準念著我了。」
他牽我回殿,楓葉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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