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5-02-21 16:30:253591

我將和離書放在他面前:「你豬油蒙了心,錯將狗屎當珍珠犯下大錯。」


「如今便籤了這和離書,至少算是說話算數。」


我將筆塞給他:「籤!」


15


他握著筆,手不住地抖。


幾滴墨汁滴落,輕輕暈開在潔白的宣紙上。


裴進看向我,目光百轉千回。


而我卻隻有嫌惡和堅定。


良久,他顫著手籤下自己的名字。


「啪嗒!」


一滴淚,滴在宣紙上。


我立馬將和離書奪回。


別把名字暈了,到時候我還得再準備一回。


我收了文書,頭也不回往外走。


「玥兒……」


我沒有回頭,冷淡地說:「裴進,就此別過,希望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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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我也沒闲著,一直在打包行李。


此刻文書到手,我一聲令下,穆言就將街尾的車隊帶過來,我們將東西一樣樣往車上搬。


裴雯衝了出來,徒勞地想護住東西:


「這是我的梳妝臺。


「這是我的衣櫃!


「這個屏風也是我的,你不能帶走。」


我笑了:「裴雯,這些東西都是我當初陪嫁過來的,縣衙裡都有單子可以查的。」


「如今和離,我自然要將本屬於我的東西帶走。」


裴雯畢竟年幼,哪裡抵得過春柳和穆言的力氣。


她護住了這個,丟了那個,急得滿頭大汗。


眼角餘光瞥見周管家出來,她趕緊求助:「周管家,你快幫忙呀。」


周管家斂手:「裴小娘子,老奴亦是小姐帶來的陪嫁,今日便要隨小姐一起走了。」


裴雯怔住。


春柳趁機將她手裡的梳妝盒抱走。


將我的嫁妝都搬走後,整個裴家空得仿佛隻剩下架子了。


其實屋頂透光的琉璃瓦,也是我當初帶來的。


罷了。


已經舊了去了新屋子又用不上。


就讓穆言用石頭全就地砸了吧!


裴雯眼看著家裡從滿滿當當變成家徒四壁,氣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厲聲吼道:「徐玥,你不要得意。」


「兄長不過是暫時遇到低谷,你一個商戶女,離了我兄長,以為還能有什麼好姻緣嗎?」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笑了笑:「裴雯,其實我帶給裴家的東西,還有沒收走的。」


「瓦片都被你砸了,你還有什麼沒拿走?」


「你兄長的氣運,還有你的命。」我勾了一絲森森的笑,「當初若不是我嫁過來,你說不定已經死了。」


「如今我走了,不知老天爺還會不會留著你這條小命?」


16


裴雯眸子瞪大,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刻,我在她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馬車離開裴家時,我回頭看了一眼。


裴進從書房裡出來了,正倚著牆,痴痴看著我的方向。


春柳嗤之以鼻:「現在後悔有個屁用,可惜最終還是沒有……」


我放下簾子,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你想去,今晚不就是好時機嗎?」


很快坊間便有了傳聞。


裴解元起夜,不小心掉進了茅坑,差點被嗆死。


被撈起來時,渾身上下全是汙穢。


為他診治的大夫,被惡心得足足三日粒米未進。


不止如此,裴家本有個小莊子。


我嫁過去這幾年,莊子的收成還是挺不錯的。


然而眼下眼看著谷子該收了,夜裡突然打雷降下天火。


好好的稻子全給燒了。


雞鴨也發了瘟,池塘裡的魚無論大小都翻了肚皮。


裴雯更是一病不起。


好幾個大夫去看過,藥方開下去都沒用。


她一天比一天瘦,快有當初尖嘴猴腮之相了。


若是此前,我是旺夫體質大家還隻是說說,那經過這幾件事後,全縣的人都知道。


徐玥天生好運,誰娶旺誰。


若是對我不好,那也是要遭報應的。


誰都不敢在背後嚼我舌根,我家裡的門檻都要被媒婆踏破了。


為了躲媒婆,也擔心刺史回過神會報復我,我決定帶著春柳和穆言換個地方生活。


我自幼走南闖北,在哪裡扎根都一樣。


萬萬沒想到卻碰到了穆言的家人。


我隨手搭救的小乞丐,竟是安國公的幼孫。


安國公是隨太祖開疆闢地的功臣,在朝中地位極高。


而穆言本是太子殿下的陪讀,他受傷也是因為要救太子殿下滾落懸崖傷了腦子。


這兩年來,安國公府和太子一直在著人尋找。


隻是因穆言變成了小乞丐,又失去了記憶。


他們反復來過攸縣三趟,卻一無所獲。


從他的相貌氣質,我早知道他並非俗人。


卻沒想到他身份竟然高貴至此。


一離開裴家他就尋到了親人,我也有了如此好的際遇,讓我不得不懷疑此前是裴家的衰運遏制住了我的好運道。


我打趣穆言:「我可是穆郎君的救命恩人,至少得百兩黃金酬謝我吧。」


穆言遲疑了下,語音發顫:


「從前我隻是個小乞丐,也不敢有什麼非分之想,可如今祖父說將來會由我來接管安國公府。


「我素來,素來不善於打理庶務,玥姐姐可願,可願……


「你放心,不會有什麼阻力,太子殿下說可以給我一個恩典,你救了我的命,祖父也極為感激。」


17


這是變相求娶我啊。


春柳激動得滿臉通紅,不住地朝我使眼色。


答應他答應他。


唉。


我心中嘆氣,拍了拍穆言肩膀:


「阿言,我對你並無男女之情,隻有姐弟之意。


「我想你其實也是誤把對我的感激和依戀當成是愛。


「讓你祖父認我當孫女吧,如此我們便是真正的姐弟,永遠都不會分離。」


安國公,不。


如今應該稱祖父了。


他當真認了我當孫女,知曉我是商女出身,還將國公府名下一些產業交給我打理。


「國公府人丁凋零,穆言一直侍奉太子,更是沒空管這些,我年紀也大了,如今你正好幫我打理這些。」


經商是我的強項,又有國公府在背後撐腰。


我很快便將裡裡外外都摸了個透。


大約見了我能力,又明白我對穆言確實沒有非分之想。


祖父辦了盛大的宴席,遍邀京都大小貴人來參加,當眾宣布我的身份。


太子妃還親自蒞臨道賀,拉著我的手說了好一會兒話。


我穿著京都最華貴的衣裳,頭上簪著太子妃賞的簪子。


祖父和穆言一左一右牽著手,介紹給一眾賓客。


人人都道,我天生貴氣,此前是明珠蒙塵流落人間。


在至高的權力面前,我曾經是商戶女又如何。


我是和離過的女子又如何。


他們能找出千萬種說辭來誇我。


因著是大喜事,國公府門口也設了喜棚。


平頭百姓隻要來道賀,便能領一份喜點並五個銅板的賞銀。


穆言帶著我到府外向百姓施恩,我於是看到人群中的裴進。


已是隆冬,但他衣衫單薄破舊,袖口處磨破了邊,衣襟處還有些油漬。


他原本幹淨的臉上,多了一道皮肉翻卷的疤痕。


從左臉一直貫穿到左耳處。


眼窩深陷,鬢邊已經生了稀疏的白發,胡子很長,看上去很久沒有修剪過了。


他背著書簍,上面還卷著一床薄薄的棉絮。


看上去哪裡還像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瞧著至少三十七八。


他木然地隨著人流慢慢往前,接到我的遞過去的銀錢和點心後,木然說了句:「多謝!」


春柳按捺不住,喚了一聲:「喲,這不是裴郎君嗎?」


裴進抬起頭與我對視。


這一瞬,驚詫,羞愧,悔恨,期盼……


眾多情緒一同湧入他的眼底。


他上下打量著披著白狐裘,滿頭珠翠的我,沙聲道:「安國公認的孫女,是你?」


18


我微笑:「是我!」


「還要多謝你當初那麼愛重蘇染,若非如此,我哪能狠心離開裴家,有今天的這番際遇呢。」


我攏了攏狐裘,又多拿出一份點心和銀錢遞給他:「這算是謝禮。」


裴進手在抖。


看得出,他想要,可又不想在我面前失了氣節。


後面的人等急了:「多給你還不要,你不要我要了啊?」


說著便要搶。


裴進不再猶豫,一把搶過攏在懷裡。


反正已經失了面子,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道:「玥兒,國公府空房子很多吧,你能不能為我提供一個住處?」


春闱定在明年二月。


但各地舉子都會在年前進京,提前準備,以防萬一。


按理舉子們都可以住在會館裡。


會館是兩人一舍。


不承想裴進剛住進去第一個晚上,宿舍便著了火。


更換一間後, 好好的房梁突然斷了,將舍友都砸傷了。


他自己臉也被劃傷。


再換一個獨間, 睡到半夜竟被小偷摸進來, 將他不多的財務偷個精光不說, 早上起來門還倒了, 砸了另外一個路過的學子。


幾次三番, 加之有同州的人都知曉他的「衰」名,眾學子齊齊抗議, 不願與他同住一個會館。


管事的還算厚道,按照會館的住宿標準給他一筆錢, 讓他另尋住處。


隻是京都大, 居不易。


那點錢拿去客棧隻能睡通鋪, 且他的衰運連綿不絕。


大家打開門做生意,誰願意收留這樣的倒霉蛋影響氣運。


他隻能四處露宿, 身上的銀子也很快被小偷摸走, 淪落到要來國公府門前領賞錢的境地。


見我不言語,他激動起來:「玥兒, 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一定會中狀元的。」


「到時候我……」


穆言打斷他的話:


「裴郎君, 如今你就算中了狀元, 也是配不上阿姐的。


「她是安國公孫女, 將國公府的名下產業打理得極好。太子殿下接見過,今日太子妃娘娘還來道賀了。


「且阿姐當初嫁你,也不是圖你中舉人中狀元。」


裴進的表情凝住。


我笑著看看他, 擺擺手:「裴郎君,請吧!」


「別擋著路, 後面的人還等著呢。」


後記


裴進熬過了這個格外嚴寒的冬天。


然而很可惜的是,在開考前兩天, 京都下了一場凍雨。


他棲身的破廟漏風漏雨, 他染了風寒。


強撐著進了考場,不到半個時辰便暈倒被抬了出來。


他的狀元夢碎了。


他撐著病體在國公府前哀號。


因著大雨,長街上空無一人。


「-早」一而再再而三地求我原諒。


那時祖父正召了新晉的狀元郎來與我相看。


狀元身量很高,年約三十,長相隻算平常。


聽祖父說, 家中並不顯赫。


雖說家世差了點, 但是人品極好。三年前因為亡妻病重, 不顧家族眾人反對, 堅持缺考,照顧亡妻直到病故。


我做了個聽的手勢:「聽到了嗎?外面是我前夫在喊呢。」


「我是商戶女出身,最喜斤斤計較, 今日彼此應付一番便罷了, 狀元郎定能尋到更好的。」


周狀元笑了笑:「我母親也是商戶女。」


「若無她一針一線的經營,靠我那兩耳不聞窗外事, 一心隻讀聖賢書的父親, 我連束脩都交不起,何來今日高中?」


他站起來,走到窗邊。


「徐娘子,你看, 冬天徹底過去了。


「桃花都開了。」


屋外,春光湛湛。


早桃舒展著腰肢,悄悄開出了第一朵花。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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