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放下刀!」
我快速思考後果,做出了決定,如果這輩子我依然要死,那我絕不能拖累國公府。
我讓侍衛們退到我身後,而我獨自一人,幾乎是戰慄著站在裴彧面前。
終究是沒有憋著情緒,我眼眶一熱,「你就這麼恨我?」
裴彧原本狠厲的樣子瞬間不見,他丟了手裡的劍苦澀開口:
「恨你?我也想問問你,為什麼執意要離開我身邊,還是你真喜歡上沈將軍了?」
「你自己揣了什麼心思自己清楚,何苦要扯上旁人。」
許是我言語中的譏諷刺激到了裴彧,他一把將我拽到他懷裡,濃重的血腥味讓我十分不適。
「沒關系,不論你喜歡上誰,最終都隻能待在我身邊。」
這句話很輕,輕的隻有我聽見,我錯愕抬頭,他漆黑的眸子中盡顯癲狂。
他攔腰一抱,強硬的將我抱上馬,然後自己翻身上來,像個強盜似的把我擄回裴家。
回到裴家,宮裡來宣旨的太監就侯在裴府門口,見裴彧如此行事,大氣不敢出。
裴彧臉色已經接近煞白,他肩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浸染我整個後背,卻還是怕我跑了似的,把我扛在肩上,一路扛回我之前住的院子。
他把我放到房間裡,離開時還給房間上了鎖。
我明明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搬走了,可房間裡的陳設與我走時沒什麼兩樣,甚至連梳妝臺上的胭脂水粉都跟從前一樣。
我惶惶不安地被關了一天,就算是送吃的來,也是從門上四四方方的活動小窗口遞給我。
Advertisement
裴彧真把我當犯人關著,送來的東西我都沒吃,怕有毒,也不敢入睡,怕醒來又是在柴房裡。
一天下來我連口水都不敢喝,整個人頭重腳輕,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裴彧去宮裡受封了,他鬧這麼一場不知道還能不能受封成功,父親、兄長現在肯定知道我被他擄走的事了。
我正想著,「嘎吱——」一聲門開了。
我掀起眼皮望去,裴彧已經換了一身衣裳,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看起來比早上好些了。
直到看見他腰間的腰牌,我的心想徹底完了,裴彧這人有的是手段,他大搖大擺地從國公府搶人的事,一點沒影響他。
我戒備地扶著桌子站起來,他低頭掃了眼桌子上一口未動的飯菜,臉徹底冷了下來。
「為什麼不吃飯?」
我往後退幾步,把跟他的距離拉遠,「恭喜裴大人高升……」
因為沒吃飯渾身沒力氣,我搖搖晃晃退幾步,眼前就發黑。
眼看著朝後倒去,裴彧一個箭步衝過來接住我。
我實在撐不住倒在他懷裡,裴彧緊緊摟著我忽地冷笑一聲,「夫人不想吃飯,為夫喂你可好?」
我扭過頭不想看他,隻覺身上一輕,裴彧把我打橫抱起朝床邊走去,再將我輕輕放在床上。
「裴大人真是會使手段,撕毀了和離書,明目張膽地去國公府搶人,竟然還能全身而退,大齊的律法什麼時候由裴大人改寫了?」
「方栀!」裴彧連名帶姓地叫我,我冷冷地看著他,隻見他森然一笑悠悠道:「若是能讓你一直在我身邊,再卑劣下作的手段我都不介意。」
我疲憊地閉了閉眼,「我都快不認識你了,你就不能看在我找到餘菀的份上,放過我嗎?」
裴彧古怪地笑一聲,「餘菀?」
他「砰」的一聲將雙手撐在我身體兩側,目眦欲裂。
「你真是當了個好妻子,大度得把我推給一個人不夠,還要給我納妾,好得很啊!
「刑部的人都誇你呢!誇你溫慧秉心,體恤夫君……」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咬牙切齒,我拼命扭著脖子,生怕他氣急了上來啃我一口。
隻是他這一番話,我實在找不出自己有什麼錯處。
我成全他和餘菀,也不善妒給他納妾,他還想怎樣?
我不忿地看著裴彧,灼熱的對峙中,他衝著外面喊了一聲,「平安進來。」
門口很快出現平安的身影,他面容憔悴一臉嚴肅,看來沒少受他主子折磨。
「你來告訴夫人,餘菀去哪裡了!」
「回夫人,餘小姐被送回金州了,還有老夫人也一並回金州頤養天年了。」
我倏地瞪大眼睛,平安話說得委婉,可是看裴彧的樣子,「送回金州」這個場面恐怕不太友好,我那婆母還等著裴彧當首輔後,她能獲封一品诰命呢。
裴彧端著重新煮好的粥,輕輕攪弄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因為喜歡你,我一直好好隱藏,做一個清正守禮之人。
「我想能配得上你,生怕你發現我的偽裝,現在告訴你也無妨。」
他頓了頓,側身對著我繼續道:
「你也知道她隻是我的繼母,我真正走上高位時,需要留著她,是為了恭謹孝順的名聲,你知道陛下最在乎這個。」
屋內的燭火在他側臉上投下暗影,他明明坐在我身邊,卻好像遠在天涯。
「夫人派暗衛去找餘菀時後悔,怎麼也不好好打聽她是被誰送去當養女的。」
我心下一緊,以為找回餘菀就好,對她的身世不甚在意。
裴彧垂眸眼神漸冷,「她是我繼母的女兒,以前我沒做官時家裡窮苦,我爹生病去了後,她就把女兒送去寬裕人家當養女。
「她也沒料想到我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我自己都沒想到我一個小縣丞能到如今的位置。
「若她們相安無事也就罷了,裴府多養一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偏偏她們橫生事端,送她們走是抬舉她們了。」
「事端?什麼事端?」我疑惑道。
裴彧虛偽笑笑,「那些腌臜事夫人不必知道,隻需知道我眼底容不得沙子,以後拿著腰牌救人的事,夫人可以不做嗎?」
裴彧語氣淡淡的,卻帶著讓人不能忽視的壓迫,甚至是脅迫。
我甘示弱地看著他,「我想救誰就救誰,憑什麼不能做!」
裴彧黑著臉咬牙切齒道:「就憑你腰牌給過我了,不能再給旁人,以後你眼裡也隻能有我!」
這是什麼道理,我還想反駁,他卻氣得胸膛急劇起伏,最後吐出一口血來。
完了我要先把裴彧氣死了,我撐著身子看他,「你沒……事吧!」
他身子一歪,朝地上栽去,手裡的碗「哐當」滾在地上。
平安站在外面,聽到聲音衝了進來,我看著地上的裴彧傻眼了。
「大人!我就說要出事,正常人挨了五十鞭子,哪能下床啊!」
「什麼五十鞭子?他不是傷了肩膀嗎?」
平安一邊喚下人一邊急道:
「夫人以為大人今日之舉動,不放點血能全身而退嗎?
「我看大人也是真瘋了,五十鞭子大人辯無可辯,自己認下了。」
我還真以為裴彧結黨營私,才逃脫律法,沒想到是自己硬扛。
他向來喜歡萬事周全,既然敢闖國公府,那他就是把什麼都拋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剛睜眼就看見裴彧坐在我床邊,臉色蒼白如紙。
我嘆了口氣,以前沒發現他如此偏執。
「不是受傷了嗎?怎麼不好好歇著?」
裴彧無力地看著我,「我怕我一歇著,你又不見了,我就想看看你……你若煩我。」
「閉嘴!」我瞪他一眼,然後挪動身子到床鋪裡面,拍了拍挪出來的空位,「上來睡覺!」
他愣了一下,然後眼疾手快的上床,那手十分自然地搭上我的腰。
我用指頭戳著他的胸膛把他推開,「讓你休息,不是讓你幹別的!」
「哦……」他喪氣道,仍舊把頭靠到我肩上慢慢合上眼睛,過了一會兒他又不放心小聲開口:「不走了嗎?」
我也慢慢必上了眼,「不走了……」
聽了這話,他才疲倦不堪地睡去。
屋外漸漸起了蟬鳴,吱吱喳喳地送走了春光,綠意肆虐的夏天就要來了,無比尋常的人間歲月裡,我有了想攜手一生的人。
他並不是我想象中熠熠生輝,清正守禮,甚至固執己見,不善言辭。
可惜我看他笨拙也可愛,跟頭倔驢似的好笑,我想跟他一起。
我安穩地睡去,然後做了一個夢,夢裡什麼都沒有,隻有一本不停翻動的書。
我湊近了書頁才停止翻動,像歲月在歷史洪流中偶然的落腳。
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字:
【長寧十二年六月初九,首輔裴彧弑母殺妹,癲狂無狀,帝大怒,賜死,遂自盡於其妻墳前,年二十四。】
?
番外
第一次見方栀,是在書院。
那時我是一個小縣丞,為了一樁冤案赴京,拼死做最後一搏。
時值凜冬,我以為京城比那小地方溫暖,殊不知隻有達官顯貴在的地方才是暖的。
我身著破布棉衣瑟縮著站在書院門口,想找門路,隨便那個官也好,隻要知道金州有冤,也不會坐視不管。
可天子腳下都是簪纓世家,誰都不會管一個小地方百姓的死活,偶有好心的人路過,他們勸我按規矩把案子層層上報。
可這是一條死得更快的路,金州官官相護,每條路都堵死了。
我這樣拿著狀紙,在書院門口站了幾天,餓了就買幾個幹餅,睡覺睡在馬棚裡。
書院的伙計每每見我都搖頭道:「到時候凍死了,可別死我們書院門口。」
我蜷縮在書院門口,不與他爭長短,天越冷越好,這樣手上的凍瘡就不會發作了。
身後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我掙扎著起身行禮,「這位大人請留步……」
話還沒說完,我才發現眼前停住的腳,繡花鞋面上垂著石榴裙擺,是位姑娘!
我這副樣子怕是會嚇到她,我咽下了剩下的話,想退回角落裡繼續蜷縮。
「你怎麼不把話說完?究竟有什麼難處?」
隨著一道輕柔清麗的聲音響起,一把油紙傘朝我傾斜過來。
風雪中,女孩的臉比雪還晶瑩剔透幾分,任天地蒼茫寒冷,也冷不透她溫潤含笑的眼眸。
她穿著厚厚的披風,纖細的手從層層疊疊的衣袖裡生出來,緊握著傘,為了給我擋雪慢慢走下臺階。
思及此我苦笑一下,既然活了為何偏偏又來到這吃人的地方,我閉目好一會兒才覺得能自如操縱現在的身體。
「(好」我低聲下氣求那麼多人, 從未覺得像現在這樣煎熬過。
我跪在地上,把案子從頭到尾給她說清楚, 她沒有像別人那樣匆匆走開, 也沒有家僕上來打我。
她安安靜靜地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或許她是哪一家的貴女, 我不奢求她能幫我,她能聽完我說話我已經很感激了。
「這是國公府的腰牌,你明日登門吧, 國公府可為你主持公道。」
我難以置信地抬頭,腰牌已經遞到我面前,現在想來, 我仍說不出當時湧上心頭的感情。
我提醒自己配不上她, 瘋狂克制自己內心的情感, 告誡自己那隻是感激罷了, 直到後來與她成親。
我也隻想著快點往上爬, 好配得上她,讓她不後悔嫁給我。
自卑往往叫人低估了對方的愛,直到她拿著腰牌去救別人, 她眼裡的著急, 行為上的關切, 將我數年的自欺欺人撕了個徹底。
我就是愛她,比自己預想的瘋狂太多,我不想她看著別的男人,不想她為別人著急。
這種嫉妒似野火連天, 我越想補救, 卻越走入歧途,我橫衝直撞的不知道怎麼走進她心裡。
她回國公府後,還把餘菀接回來了。
我想等她回來問個清楚, 誰知餘菀和老太太卻起了旁的心思, 見我不納妾也不要側妻,便商量著對我的妻子下毒,事情敗露後, 我直接將她們趕回金州。
我等著她回來, 等著案子辦完後受封領賞,那時候我或許會有底氣面對她, 可是我等來的是和離書。
我氣極, 第一次在同僚面前失控,一腳踹翻了桌子。
當時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直接去國公府把她搶回來, 然後關起來,我不想裝什麼君子了。
我的確這麼做了,直接把她搶了回來,然後不留餘地把自己的偽裝全部卸下, 我以為她會害怕, 會掙扎著想逃離,會後悔自己嫁了一個虛偽陰鬱的小人。
可是她沒有,就像當初我從未料到她會為我駐足一樣。
我給自己套上許多枷鎖, 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任她如何敲門,我都假裝聽不到。
好在她願意等等我。
(完)
熱門推薦
我正在宴會上發瘋,突然穿成了PO 文裡的抹布女主。男主 之一拿著我的果照威脅我:「大小姐,你也不想被你未婚夫 知道吧?」我反手抄起水壺給了他下面一個暴擊。
我和老闆被鎖在了公司裏,兩人坐了一夜。次日,同事問我 感覺怎麼樣。
老公來找我離婚的時候,我剛把18歲的 他安撫好。結果一聽要離婚,這廝又炸 了!踱步就要往外衝。 「敢跟我未來
"相親相到大學教授這件事,直到今天我都覺得很魔幻。 我有車有房有錢……獨獨沒文化,他有車有房有錢……還有文化! 所以,他到底喜歡我哪?"
"綜藝上,我被迫給頂流時星尋發去消息, 「你內褲什麼顏色?」 對面秒回,「早晨不是看著我穿的?」 見我不理,他又默默補充道, 「……你買的粉藍色小熊內褲,放心,我沒偷偷換掉。」 ??!! 一小時內,我倆的名字直接佔據熱搜前十! 全網震驚。 【姐妹吃這麼好?你們敢說我不敢聽啊!】 【所以說表面上高冷的酷哥,實際上也要乖乖穿女朋友選的粉嫩內褲是嗎?!】 【我黃我先說,時星尋請上圖自證清白!】"
"我妹跟一個窮書生私奔了,她冷酷的未婚夫破門而入,竟要我以身相代。 嚇得我抓緊了褲腰帶,連連求饒:「妹夫,這事怎麼能怪到我頭上呢?」 對方眼下兩滴朱砂痣殷紅似血,口吻無動於衷:「長姐似母,這就叫冤有頭,債有主。」 「所以,你是要自己走,還是我抓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