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打開了小箱。
那裡頭是一些常見的經史子集。
裴承珺甚是歡欣,目光都帶著繾綣。
「蘭蕊,你真是蕙質蘭心,居然看過這麼多書。」
蘭蕊抿了抿唇,兩頰飛紅。
又帶了些自得和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一直翻到箱底,有一冊用藍布包著的書。
封面上風流蘊藉四個大字——
《蘭閨香質》
大夫人陰沉沉地拿起來翻了翻,反手一扔。
那本書砸到蘭蕊的頭上,將她精心挽起的發髻都砸歪了。
「下賤的東西!你好大的膽子,此等淫詞豔曲,還敢藏在府裡!」
8
蘭蕊看清地上的書冊,面色發白。
幾乎癱坐在地上。
《蘭閨香質》講的是富家公子哥兒秦繡和遠房表妹月鏡之間的愛情。
Advertisement
二人家境地位懸殊,卻拋開家族禮教約制,終成眷屬。
因描繪細致露骨,情節纏綿悱惻。
堪稱豔情風月。
「不,不是,大夫人,這不是我的,我沒有!一定是搞錯了!」
大夫人目光冰涼。
「從你的屋內原封不動搬出來的箱子,如何搞錯?」
劉媽媽冷哼一聲。
「老奴親自帶著婆子進屋搜的,並未假手於人,必不可能搞錯。」
我亦撲倒在地。
「大夫人明察。奴婢姐姐所有的書冊,都有一枚小小的花蕊樣印鑑。」
我從脖子裡拉出一根金鏈,上面吊著一枚小巧精致的鏤空金葉。
「這是奴婢與姐姐自幼便在身上的信物,從未離身。奴婢是一枚葉子,姐姐是花蕊。」
蘭蕊眼睛一亮,連語氣也硬起來。
又咬牙瞪著劉媽媽。
「侯府誰不知道,劉媽媽從來事事都要與我幹娘爭個上下。莫不是想借這次機會,借刀殺人,給我扣上一個有傷風化的汙名?」
「小賤蹄子,嘴巴裡不幹不淨說什麼?」
劉媽媽短胖的手指快戳到蘭蕊臉上,她拿起地上的書冊飛快地翻了翻。
最後冷笑一聲,一把扯住蘭蕊的衣領。
蘭蕊尖叫一聲。
「你要幹什麼?」
話音未落,劉媽媽已經用力一扯,將她脖子裡的金鏈子扯斷。
那金鏈子一頭墜著一枚層疊繁復的小巧花蕊。
蘭蕊所有私物,都愛用這金花蕊沾上朱紅印泥做個標記。
「媽媽再怎麼查驗,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
蘭蕊泫然欲泣,幽幽地遞了一個眼波給一旁的裴承珺。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若大夫人今日鐵了心要將此事扣在我頭上,我百口莫辯。」
裴承珺果然意動。
「母親,蘭蕊才識過人,定是有奸詐之徒要做局誣陷她!」
蘭蕊微微垂眼,掩掉眼底的幾分僥幸和竊喜。
書確實是她的。
她紅著臉看完,柔腸百轉,又舍不得扔掉。
特地藏得好好的,卻沒想到被搜出來了。
隻是,她素來小心,沒在上面留印。
我以袖掩面。
好姐姐莫急,好戲這才剛開始呢。
9
那本《蘭閨香質》末頁的底部,恰好有一枚淺淺的印痕。
劉媽媽將手裡的金花蕊與那印痕一合。
嚴絲合縫。
「不是我!」
蘭蕊難以置信,搶過書冊看了又看。
最終悽厲地叫了聲。
「我沒有,真的不是我的。是誰,到底是誰要害我?」
她膝行兩步,抱住一直沉默不語的戚媽媽。
「幹娘,幹娘救我。」
大夫人居高臨下地看著蘭蕊。
「不過一個丫鬟罷了,跟主子說話,盡是你呀我呀,到底誰教的規矩!」
戚媽媽瑟縮了一下,再不敢開口。
蘭蕊哭得梨花帶雨。
裴承珺心疼,又開口替她求情。
「母親,不過是一本書,今日堂中僅幾人,隻有都不往外說,這事便可輕輕揭過……」
大夫人一掌拍在案幾上。
「不過是一本書?你平日在宗學讀的那些禮義廉恥,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這小蹄子私下裡看這些東西,保不齊便是特地尋了幾句詩來刻意引誘你!」
蘭蕊此時伏在地上,一邊喊冤一邊嚶嚶哭泣。
素白的衣衫之下,身骨伶仃。
更有一番風情。
大夫人眉心微蹙,臉上厭煩更盛。
「區區一個丫鬟,在府裡不穿統一的服制。青天白日的,穿著一身素白招搖過市。你這個爛心肝的東西,是在詛咒誰?
「來人,給我將她的衣服扒了,狠狠打上十棍,再打發了去!」
10
蘭蕊追求體態風流,向來身體瘦弱。
大夫人特地吩咐了,要擺在院中打。
讓心思躁動的丫鬟們好好看看,蓄意勾引世子爺到底是什麼下場。
蘭蕊剛開始還羞憤難當。
等到幾棍子下去,很快便連哭都哭不出聲。
我撲在蘭蕊身上,低聲啜泣。
做足了姐妹情深的姿態。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又噙著笑意激她。
「姐姐,你就這點手段麼?世子爺現在想著念著你又怎樣,你被趕出去,不消幾日,他一顆心就要全掛在我身上啦。」
劉媽媽手腳麻利,當天晚上就讓人用一輛板車把蘭蕊拉出了侯府。
等到月上中天,劉媽媽敲響了屋門。
「蘭葉姑娘答應我的事,不會反悔吧?」
我倚在門邊闲闲地笑。
「媽媽回去,盡管讓紅雁妹妹好好準備。不日,定會心想事成。」
劉媽媽滿意地笑了。
又將一物放到我手中,才扭著腰走了。
我看著掌心那枚金花蕊,勾了勾唇。
上一世,蘭蕊便是憑這個信物找到了我二人的親生父母。
這一次,我當然要先把她徹底碾進塵土裡。
再飛上枝頭。
這樣才痛快啊。
11
裴承珺連宗學也不去了。
在府中鬧絕食,又被侯爺打了一頓。
不得不說,蘭蕊確實摸準了裴承珺的性子偏好。
兩世都把他迷得團團轉。
他絕食了三日,沒忍住叫人傳了膳。
裴承珺每日對著我,就在那裡長籲短嘆。
又念些酸腐的情詩。
聽得人牙都要倒。
他又愛問我的看法,每次他問,我便露出懵懂神情。
裴承珺又長嘆氣,說知音終究難尋覓。
好在裴承珺經這麼一遭,徹底不想動我了。
他說我是他心愛女子的親妹妹,他是翩翩君子,不會行那等禽獸之事。
大夫人眼見他日漸消沉,到底於心不忍。
也怕因蘭蕊一事母子心生隔閡,沒多久,就又指了紅雁來墨洄院。
如今劉媽媽在大夫人面前得臉,紅雁又照著裴承珺的喜好曲意迎合。
沒幾日,便成了事。
裴承珺初嘗個中滋味,精力很是充沛。
劉媽媽知道利害,不用大夫人吩咐,日日親自盯著紅雁把那避子藥給喝下去。
如此蜜裡調油,蘭蕊這個名字似乎已被裴承珺漸漸拋在腦後。
12
紅雁得寵,在墨洄院更是趾高氣揚。
我與她同為一等大丫鬟,又比她先來這院中。
她嫉恨在意,又知道我是蘭蕊的妹妹,平日裡就挑些小事來作踐我。
被我尋了個機會,把她嬌縱蠻橫又夜夜引得世子不知節制的事傳到了大夫人耳裡。
當晚,大夫人就讓戚媽媽來賞了她幾個耳光。
紅雁看不明白,但劉媽媽自然知道是我的手筆。
此前我找她聯手將蘭蕊趕出侯府,在她心裡,我自然是睚眦必報心狠手辣。
紅雁被她叫回去狠狠罵了一頓。
那之後,我的日子便清淨多了。
等到夏末,外頭盯著蘭蕊的人傳來消息。
她終於養好了身子,再次搭上了裴承珺。
13
我知道她賊心不會死。
她素來心高氣傲。
被大夫人如此侮辱,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紅雁又在院子裡拔著嗓子罵下面的小丫鬟,言語間少不了含沙射影指桑罵槐。
雪雀覷著我的神色。
「蘭葉姐姐,她也太跋扈了。按理說也是姐姐先來的,姐姐容色又勝她幾分,哪裡需要看她眼色。」
我伸手去取桌上的花瓶,雪雀以為我要拉她的胳膊,瑟縮了一下。
我手下動作一頓,假裝沒注意。
上一次紅雁被大夫人賞耳光,我不過略施小計,她便以為是雪雀幫我跑腿告的密。
她本就厭惡雪雀跟她名字相近。
這下更是仗著自己是一等大丫鬟,處處排擠打壓雪雀。
雪雀苦不堪言,隻能攀附於我。
我拿起桌上的剪子,利落地剪掉了花瓶裡橫叉出來的枝丫。
輕輕笑起來。
「放心,她可狂不了多久了。」
我平日並不與紅雁多爭,也甚少有如此喜怒形於色的時候。
雪雀果然好奇。
「蘭葉姐姐,可是有什麼事?」
我喜滋滋地瞥了她一眼。
「傻丫頭,你可別忘了,世子爺當初是為了誰茶飯不思。要我說啊,有些人不過是個消遣玩意兒,還真當自己有主子的命了。」
我手起刀落,刷刷幾下,把花瓶裡的花枝剪得七零八落的。
「等我姐姐回來了,我看那個賤蹄子還如何囂張。」
14
是夜,雪雀果然提著一盞小燈去了紅雁屋中。
「賤皮子,成日裡跟著那個賤人背後不知道罵了我多少話,看我不打死你!」
屋內傳來雪雀低低的求饒聲和啜泣聲。
不多時,紅雁又冷哼了一聲。
「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屋內一時寂寂。
片刻,紅雁提高了聲音。
「她真這麼說?」
雪雀猶帶哭腔。
「千真萬確,我怎麼敢诓騙姐姐。」
紅雁的聲音似咬著牙。
「好哇,怪不得世子爺最近都不回來,看樣子是在外頭養了嬌寵啊。」
牆角之後的我無聲無息地勾了勾唇。
雪雀這人,最是拜高踩低。
上一世她為了拍蘭蕊馬屁在背後如何造我的謠,這一次又豈會安分。
紅雁是劉媽媽的親生女兒。
自蘭蕊一事後,戚媽媽權柄旁落,在府中的權勢已大不如前。
劉媽媽一家獨大,自然有的是人幫她做事。
很快,裴承珺在外頭將人養在何處就查得清清楚楚。
15
紅雁倒也是個沉得住氣的,並未第一時間哭鬧。
畢竟,說破天她也隻是個通房丫鬟。
主子爺們有幾分喜愛,便逗著捧著。
若真是鬧脾氣撕破臉,也不過是個奴婢罷了。
這日,裴承珺深夜歸來。
他這一陣推說學業重,瞞著家裡隻說在宗學住下。
大夫人便以為他終於收了心,還拜佛念經說世子到底是懂事了。
開始忙著給他張羅親事。
如前世一般,定的是戶部尚書家的二小姐阮庭月。
紅雁使勁渾身解數,裴承珺還是沒留人。
她氣得回屋哭了半晌,一跺腳就往劉媽媽處去了。
我端著滋補湯品進裴承珺屋子時,他正對著桌上攤開的一張紙發呆。
見了我,又隨手一卷收了起來。
我眼風一掃瞥到幾眼,又是些「郎啊妾啊」的酸詩。
定是我那姐姐不知從何處摘抄得來。
裴承珺回府之後,先是被大夫人叫去說了半天他與阮庭月的婚事。
又被紅雁鬧了一場。
早已飢腸轆轆。
見我捧了一碗金玉羹出來,神色都溫和了幾分。
那金玉羹是以山藥、慄子並羊湯熬煮而成,最是滋補不過。
我多貼心啊,知道他這一陣怕是被我那姐姐榨得幹淨。
特地把羊肉換成了羊鞭。
裴承珺喝完一碗,鼻尖沁出汗來,猶是意猶未盡。
視線落在燈下的我身上,不由嘆道。
「若是你姐姐還在,等阮家小姐進府,我身邊便隻留你與你姐姐二位美妾,那該多好。」
16
我心內作嘔,神色卻隻帶著些悵惘。
「也不知道姐姐如今在何處。」
熱門推薦
末世,大家都覺醒了異能,有人能禦水,有人能噴火。 而我的異能是——剝奪張強的異能。 是的,我隻能剝奪名字叫張強的人的異能。 三年過去了,我不僅沒遇到一個張強,還因為異能廢柴被人打壓欺辱。 後來我在貧民窟撿垃圾時跟要飯的閨蜜重逢。 我跟她抱頭痛哭。 閨蜜哀嚎: 「憑什麼別人的異能都那麼牛逼,而我隻能給別人改名叫張強!」 我愣住了:「你說什麼?」
"我死了,死在裴祁言去接他白月光的那個晚上。 可問題是,我就是他的白月光。"
我嫁了個瘸腿老公。豪門包吃包住,還有零花錢拿。白天照 顧老公,晚上溜出去857。簡直美滋滋。結果某天我在跟小 鮮肉跳舞的時候,我那瘸子老公腿腳麻利地衝進來了。
「喏,這個給你。」 學霸校草不耐地接過我遞來的情書,隨手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以後別幫人送情書了,本來期末就煩。」 「……這是我的。」 校草臉色一變,狼狽地扒拉著垃圾桶將信封小心撿了出來: 「怎麼不早說。」
我吃了沒炒熟的菌子,電梯裏遇到一隻威風凜凜、帥氣無比 的邊牧。
我媽突發腦梗,被送入手術室搶救。 男朋友卻發來一段視頻,他正在酒吧和別的女孩兒貼身熱舞。 這是他用來刺激我,逼我服軟的慣用伎倆。 想讓我好放下一切去哄他。 可在我心裡,這段感情已經進入了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