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郡主,長公主府的花生酥最是香甜,您嘗嘗。」姚音夾起一塊點心遞到我嘴邊,硬生生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看著大顆大顆的花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明知道我吃了花生便會渾身起紅疹,嚴重時甚至呼吸不暢,她這是何意?
「這是長公主殿下賞的。」她朝我眨了眨眼,我順著她的眼神看去。
長公主正盯著我。
「郡主,您先嘗嘗這塊花生酥,奴婢給您倒杯水。」姚音將花生酥放在我面前的碟子裡,又給我倒了杯茶。
我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一連吃了兩塊花生酥,又喝了她特意倒的茶。
「公主殿下,您府裡的花生酥當真比攝政王府強千百倍。」隔著面紗,我朝長寧長公主莞爾一笑。
她擺擺手,將自己桌上那碟也給了我。
「什麼點心是我攝政王府沒有的?」
蕭承禮邁著長腿從花叢中走來,惹得一眾貴女連連側目。
長公主身旁的秦婉更是看直了眼。
可他卻徑直停在我的座席上:「喜歡的話,哥哥向長公主把廚子討過來。」
說完他把目光轉向長公主:「本王無禮,還請公主割愛。」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看見他給秦婉拋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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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眼,再看時蕭承禮面色如常,秦婉卻面色緋紅。
莫非攝政王當真好人妻?
我被這個念頭驚得一時之間忘了回話。
直到姚音用胳膊撞我:「郡主,公主把廚子送你了,快謝恩吶。」
反應過來的我按長樂郡主的性子,對長公主行了禮。
再去看秦婉與蕭承禮。
前者媚眼如絲,後者卻在低頭看我面前的花生酥。
他借著給我倒酒的名義說:「少喝些,這是最後一杯。」
「好。」我夾起一塊花生酥咬了一口,卻覺得十分硌牙。
吐出來一看,原來是張紙條。
再抬頭時,已不見蕭承禮的身影。
紙條上是長樂郡主那龍飛鳳舞的字跡————後院廂房,有要事相商。
我疑惑地看向姚音。
她指了指長公主空無一人的座席,又指了指眉飛色舞的秦婉。
我找了個不勝酒力的借口逃離宴席,向後院廂房摸去。
卻不想,在半路碰到了老熟人。
長公主特意換了件衣服。
此刻,她一身緋紅的華麗宮裝,嗓音哀怨無比。
「沈大人馬上就是郡馬爺了,糾纏本宮做什麼?」
沈嘉言跪在她面前,語氣卑微:「長寧!你知道我是被逼無奈的!」
「無奈?做驸馬無奈,做郡馬就歡天喜地?」
我拉著姚音默默後退,卻驚覺她的手比平常大了不少。
抬頭一看,竟對上蕭承禮那雙眸子。
我幾乎要叫出聲時,蕭承禮伸手捂住我的口鼻。
他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我噤聲。
我微微點頭,默契地與他躲在假山後聽牆角。
「長寧,我娶她不過權宜之計。
「你知道的,她是攝政王唯一的軟肋。
「成事了你自然還是長公主。
「若發生意外,我賤命一條,死了便死了。
「可你不一樣,若真有那一天,我便拿她換你一世無虞!
「我是為了你才娶她的,你還不懂我對你的心思嗎?」
我看了一眼身後的蕭承禮,他也擰眉看著我。
「那謝顏呢!」長公主的聲音隱隱能聽出幾分醋意。
「她已經死了,屍體被扔去亂葬崗喂了野狗,我還親手扔了她的牌位,整個沈家再也尋不到她一絲一毫的蹤跡,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可你與她夫妻多年,我……」
「公主,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呢?我若愛她又怎會送她去死?」
蕭承禮捂住了我的耳朵,可我仍聽見沈嘉言說:「自始至終,我愛的隻有公主你啊!」
哪怕我早便接受了沈嘉言是人渣的事實,可親耳聽見時,我仍忍不住握緊拳頭。
7
蕭承禮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人都走遠了,你還在看什麼?」
我聽得出他話裡話外的諷刺,憤懑道:「看沈嘉言什麼時候遭報應!」
「什麼報應。」他皮笑肉不笑,「信天不如信我。」
我想起沈嘉言剛才的話,也冷笑:「王爺讓我替您妹妹送命,自然該替我報仇。」
他滿臉古怪:「你覺得我是那種人渣?」
「王爺英明神武,自然不是。」我將紙條遞給他,「這是你寫的?」
他接過去,隻看了一眼便否認:「不是我,是有人要害你。」
我突然覺得一陣眩暈,整個身子軟了下去。
我做了個夢,夢裡我又回到前世。
那時我還是一團魂魄,孤零零飄蕩在沈家上方。
我親眼看見沈嘉言用沾了黑狗血的斧頭劈開我的靈位。
身旁的小精怪朝我發出嘖嘖聲。
他問我:「你生前犯了什麼大錯,他竟不要你投胎轉世?」
我搖搖頭。
他也搖頭:「我活了幾百年光景,論慘你是排得上名號的。」
那時我還懵懵懂懂。
直到他將我的屍身碰到亂葬崗,任野狗啃食。
那天下著瓢潑大雨。
雨水將我身上的爛草席衝開,露出蒼白的肌膚。
我想拿起破布遮住腰身,手卻直直穿了過去。
直到雨停了我也不曾成功。
等我反應過來時,一隻兇猛的大黑狗盯著我的魂魄狂吠不止。
它似乎吃了許多亂葬崗的屍體,身上帶著很重的煞氣。
我被它逼得連連後退。
它露出獠牙,一口咬在我的脖頸。
明明它咬的是已經死透了的屍體,可我的魂魄卻仿佛被千萬人拉扯揉拽。
疼得鑽心。
我拼了命地蜷縮成一團,痛還是從四肢百骸傳來。
原來那條黑狗吃飽了,又喚來許多同類啃咬我……
我疼得不能自已,整個魂魄幾乎被撕開。
8
忽然,掌心傳來一股溫熱。
耳邊響起蕭承禮的聲音:「謝顏,醒醒。」
我努力睜開雙眼,蕭承禮才松了一口氣。
他大口喘著氣,仿佛他才是劫後餘生那個人:「你可終於醒了,差點錯過我給你準備的好戲。」
他故作輕松,示意我往後看。
姚音小小的身子扛著一個大大的人。
定睛一看,是衣衫不整的沈嘉言。
我正疑惑她要扛著沈嘉言去哪兒時,她朝我眨了眨眼。
蕭承禮說:「我都安排好了,接下來你隻管看戲。」
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麼回事,他一個翻身便翻牆離開了。
我隻好跟上姚音的腳步。
來到後院廂房時,她已經拍拍手走了出來。
她拍了拍肩頭:「郡主,裡邊髒,咱們去那邊等人來。」
我懵懂地點頭。
好在沒等太久,便有一女官模樣的人領著一眾貴女烏泱泱走了過來。
她是長公主身邊的女官,我見過她。
她指揮眾人分頭尋我:「長樂郡主不見了,今日誰尋到長樂郡主,長公主必有重賞。」
話音剛落,便有人指出西邊廂房有聲響。
可我什麼聲音也沒聽見。
那女子卻執意走在前頭為眾人帶路。
她一步都未走錯,以最快的速度將眾人帶到了沈嘉言那間小院。
叫人面紅耳赤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有已嫁為人婦的貴女站出來,吞吞吐吐:「哪有什麼人?還是回去賞花罷。」
「劉夫人沒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嗎?」那帶路的女子明知故問。
一旁有幾位夫人也跟著附和。
女官鐵面無私,直接帶眾人向聲音的源頭走去。
她對著叫人想入非非的屋子問:「長樂郡主,您在裡面嗎?」
回應她的是女子的嚶嚀和男子的喘息。
她面露尷尬,準備破門而入時,我帶著姚音走了出去。
「王姑姑,我們郡主在這兒。」姚音扶著我出現在眾人面前。
王姓女官傻了眼,抬起的手伸也不是,放也不是。
「裡面不是長樂郡主是誰?」
「長樂郡主在,你看看誰不在。」
「好像是秦小姐,你們看見秦小姐了嗎?」
「我沒有,你呢?」
「我也沒有,不過她不是已經嫁人了麼?」
「嫁人又如何,我聽著就是她的聲音。」
眾人七嘴八舌。
爭執不下時,竟有好事者「不小心」撞開了門。
9
一股熟悉的氣味撲面而來,是沈嘉言慣用的依蘭香。
眾人皆捂著口鼻。
可那兩具白花花的身子卻不知羞恥地繼續動作。
直到女官命人將兩人扯開,那男的暈了過去,女才逐漸清醒。
她捂著臉,整個人蜷成一團:「出去!我命令你們都出去!」
平日裡看不慣她的小姐站了出來:「命令?你是誰,憑什麼命令我們?」
秦婉仿佛瘋了一般:「我是攝政王妃!你們再不出去,我叫攝政王把你們都殺了!!」
身後傳來一聲嗤笑:「攝政王?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你再好好看看那是誰?」
秦婉看清地上躺著的人時,像見了鬼一般往後爬。
「表哥?怎麼會是表哥呢?」她喃喃自語。
很快又撲了過去,瘋狂搖著沈嘉言:「王爺你醒醒,你快告訴他們你是攝政王!」
沈嘉言不負眾望醒了過來,可他在看見秦婉時,臉色煞白:「怎麼會是你?」
高門顯貴最愛的便是這些秘辛。
他們七嘴八舌議論著。
「還說攝政王好人妻,我看是沈學士好人妻。」
「這世間女子這麼多,竟看上自己已嫁人的妹妹,當真是畜生。」
「他這種敗類還與郡主有婚約,他怎麼配?」
「你們說先沈夫人的死,不會是沈家自導自演吧?」
「依我看,八成是如此。」
……
這件事鬧到了長公主面前。
她白皙的脖頸上印著指甲蓋大小的粉紅,微微紅腫的嘴唇還沒來得及用口脂遮蓋。
王女官說她的沈郎在她的府邸與秦婉廝混時,她本是不信的。
她擰著眉問貼身婢女:「重華,她們所言可是真的?」
叫作重華的婢女點點頭。
一剎那,長公主面如金紙。
她當場下令要送秦婉去浮屠峰出家。
至於沈嘉言,她派人將他扔回了沈家。
是夜,蕭承禮進宮求皇帝廢除我與沈嘉言的婚約。
按照蕭承禮往日的受重視程度,此事應該很是順利。
可這次,他卻因頂撞皇帝被罰西行剿匪。
他連王府都沒來得及回,隻託人帶給我一支發簪。
10
而我和沈嘉言的婚期仍定在下月初二。
眾人皆說攝政王失了聖心,郡主也要倒霉。
與此同時,沈家也遭受著難以想象的流言蜚語。
沈嘉言的清名自然變成了汙名。
原本人人驚羨的探花郎,竟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聽說有一日他走在大街上,莫名朝小攤販發瘋,說人家辱罵他。
小攤販脾氣火爆,當場與他動起手。
最後兩人鬧到官府,可眾人都替小攤販作證。
沈嘉言孤家寡人,沒被判什麼重罪。
聽姚音說,他回府邸時被扔了臭雞蛋,一連在家裡躲了數十日也不曾出門。
再說沈母秦氏。
沈嘉言是她最引以為傲的資本。
如今這個資本幾乎瘋了,她提著的那口氣不上不下,整個人都病倒了。
曾經人來人往的沈家,已門可羅雀。
我數著日子,在大婚前夜喬裝上了浮屠峰。
關押秦婉的小院裡,她背著光窩在牆角,叫人看不清她的臉。
我走近了些,一股酸臭味直衝鼻腔。
姚音將手中的燈籠往前探了探,我終於看清面前之人。
原本白淨的臉上沾滿灰塵,紅潤的嘴唇也已皲裂。
不過半月,二八芳齡的官家小姐仿若老了數十歲。
見我來了,她朝我招手:「你穿得真好看,你是宮裡的娘娘嗎?」
她起身將頭發別在耳後,朝我行禮:「臣妾拜見娘娘。」
她想伸手抓我,卻一被姚音一把隔開。
她跌倒在地:「娘娘,我夫君很厲害,他是攝政王,他一定會來接我的。」
一尼姑將精致的白瓷碗摔在地上:「王妃?你怎麼可能做王妃?別做白日夢了。」
瘋了的秦婉一腳踢翻,飯菜撒了一地,一個雞腿滾到我腳邊。
「我與攝政王一見鍾情,王爺說了,他明日便來提親。」
她笑得嬌俏,活脫脫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
卻隻會讓人覺得她更瘋。
「王……王爺……明日才來?」她揉著眼,抓起地上的雞腿往嘴裡塞,「我該……該吃飽再等他。」
我正驚訝尼姑庵怎麼會有雞腿時,送飯尼姑笑了。
她說:「貴人也該知道,斷頭飯總是要豐盛些的。」
我再回過頭時,秦婉的嘴角緩緩流出黑色的血。
她倚在柴堆上:「王爺……你來……娶我做王妃了嗎?」
11
大婚那日,蕭承禮的副將送我出嫁。
一路上鑼鼓喧天。
孩童扎成堆去搶喜糖喜果。
沈府門前掛滿了紅綢。
沈嘉言一身大紅的喜服立在門前,滿臉堆笑。
這一切在風吹落我的蓋頭後,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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