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俞本來想直接退出去,但是昨天晚上賀朝在他耳邊說的那幾句話一直在他耳邊繞,說班群的,說學委的……於是謝俞猶豫了一會兒,打算走之前留個足跡。
他把表情欄翻了個遍,總算找到一個看起來比較親切的笑臉。
然後高二三班所有在線同學,看到聊天框裡突然出現一個不符合他們年輕人審美的,含蓄中透著冷漠,並且眼神裡全是嘲諷的表情。
謝俞:[微笑]。
[萬達]:……
[劉存浩]:……
[羅文強]:……
群裡立馬涼了。
隻有他們朝哥,面不改色。
[賀朝]:早啊老謝,吃飯了嗎。
謝俞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兩下,沒來得及發出去,賀朝的電話就來了。他有點困,接起來就說:“吃了,幹什麼?”
賀朝笑了一聲:“不幹什麼,就想聽你說話。”
“又是標準答案?”
“……不是,”賀朝覺得小朋友可能對他有什麼誤會,“你在哪兒呢?”
“在寫檢討寫得很不錯的那位家裡,”謝俞看了眼周大雷狗窩一樣的床,雖然有點嫌棄,也找不到別的地方睡,又說,“……還有事嗎,沒事我再睡會兒。”
我操,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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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朝把這兩句話聯系了一下,覺得有點微妙:“你睡哪兒?”
謝俞說:“睡床啊,還能睡哪兒。”
“哦,”半響,聽到賀朝悶悶地來了句,“我家小朋友要睡別的男人的床。”
“……”神經病啊。
周大雷還坐在地上打遊戲,謝俞突然覺得有點不自在,這種不自在源於當著多年好兄弟的面跟男朋友調情:“我掛了。”
賀朝就是開玩笑,本來還以為能聽到幾句軟話,但是沒聽到他也覺得挺好,反正就是小朋友怎麼樣都好:“嗯,你睡吧。”
賀朝剛掛電話,嘴裡咬著糖,把手機放在一邊,繼續低頭看試卷,看完題目正在理頭緒,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
是條短信。
來自全世界最可愛的小朋友:別的男人個屁。
簡簡單單幾個字,語氣還不太好,一如既往地冷酷。賀朝卻盯著看了半天,等他反應過來,腦子裡哪裡還有什麼解題思路,隻想上操場跑幾圈,順便嚎幾嗓子。
我操!
四舍五入一下!
表白啊!
我一個人的!
謝俞撂了電話發完短信,一覺睡到大中午,最後周大雷把他叫起來:“謝老板,你看看這個時間,飯點都快過了,梅姨怎麼還沒回來?我都餓扁了。”
正午,外邊光線更亮了一些,陽光從陽臺灑進來,巷弄裡還是很熱鬧,不知道是哪對夫妻在吵架,傳得半條街都聽得一清二楚。
謝俞坐起身,往外邊看,看到對面陽臺上有位阿姨邊聽邊嗑瓜子,嗑兩粒非常不走心地勸兩句:“……吵什麼吵呢,你們啊,不如打一架好了,吵要吵到什麼時候去。”
“……”
謝俞不知道是不是睡得不太安穩,也可能是被吵的,右眼皮不停地跳,他抬手輕輕按了按眼皮:“你問問。”
周大雷打過去,沒人接。
打了好幾通才終於打通,許豔梅急匆匆說自己有事,讓他們去飯店搓一頓,等她晚上回來,說完又掛了。
“說是有事,應該是廣貿那邊突然有活兒幹吧,”周大雷把手機往褲兜裡塞,站起來說,“怎麼著,我們倆要不就,出去吃?”
這邊吃飯的地兒不多,就幾家沙縣小吃,門可羅雀。除開那些一看就感覺像無證經營的小店面,能吃的也隻有路邊攤。
“雷仔,好久不見啊,”店主見到認識的人路過就熱情招呼,周大雷本來還想再挑挑,這下弄得他們不進去吃也不行,“坐坐坐,吃什麼?”
周大雷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說:“就,兩份招牌吧。”
謝俞抽了雙筷子:“熟人?”
“也不算熟,不過這家店報我雷仔的名號,可以打八折,”周大雷說,“……這老板手機遊戲裡闖不過的關,都是我幫忙通的。”
謝俞現在聽到手機遊戲就能聯想到什麼換裝小遊戲……周大雷這個自稱市面上的遊戲隻要敢出就沒有他不敢玩的遊戲高手,估計也從來沒有涉獵過這個領域。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後廚油煙味從窗戶縫飄出來,還有液化氣點火的聲音,等過了差不多十分鍾,老板端出來兩份蓋澆飯:“兩份招牌,慢用!”
老板出來端了飯,又往後廚走,後廚裡還有兩個帶著圍裙的小伙。
謝俞手剛摸上碗邊,還沒動筷,就在老板拉開後廚門,隱約聽見那兩個人的說話聲:“廣貿?聽說……是啊……打起來……”
那兩人闲聊著,後廚門突然被人推開,然後他們就看到剛才坐在窗口的那位男孩子站在門口,冷著臉問:“打什麼?”
那兩人一時間也愣住了,反應過來才回答說:“啊打……廣貿,廣貿那邊有人鬧事,一群人呢,可能要打起來。”
周大雷飯剛吃兩口,就被看起來已經有點暴躁的謝老板拽著衣領往外拖,從店裡出去之後,他整個人都有點蒙圈:“幹什麼啊?飯裡有屎?”
“剛才梅姨怎麼跟你說的,”謝俞沒松手,拽著問,“都說什麼了。”
這條街再往右拐,直走沒多遠就是廣貿。
周大雷也琢磨出不對勁,回憶道:“我這臨時有點事,可能晚點回?沒了。”
現在想想,許豔梅同志的口吻聽上去也太溫和了,以前一車貨晚送到個半小時,她都能不帶重復地罵足半小時,今天非但沒表達一下對於耽誤她寶貴時間的憤慨,相反還那麼冷靜。
謝俞松開手:“走了。”
“啊?”
“過去看看。”
“……”
賀朝照著手機導航規劃的路程,轉了兩次車,才轉到這片看著跟某人朋友圈裡發的照片差不多的地方。剛從車上下來,被街道上一踩一個坑的路面弄得有點沒法下腳。
賀朝一路上跟身邊那位老大爺聊得不錯,下了車老大爺還想邀請他上他家坐坐。
“不了,”賀朝驚訝於這片地方人民群眾的熱情,回絕說,“我還有事兒。”
老大爺還想再爭取爭取:“啥事那麼急,就喝口水的功夫。”
賀朝笑笑:“找人,很重要的人。”
賀朝說不上自己算不算一時衝動,自從上午收到那條短信之後,控制住自己沒去跑圈,但沒有控制住自己跑過來找人的心情。
想見到他。
特別想。
不過賀朝在周圍轉了幾圈,發現自己找不著地方,先不說局子裡那位朋友家在哪兒,就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
謝俞接到賀朝電話的時候,人還在廣貿門口。他們這一波人,對面兇神惡煞左青龍右白虎的社會人士是另一波,場面看起來劍拔弩張。
賀朝還沒說話,謝俞手裡捏著根棍子說:“現在沒空,等我打完再說。”
第五十七章
“……”
“打架的打?”
謝俞漫不經心哼出來一聲“嗯”, 說著往前走了兩步, 那截棍子點在地上, 走的時候在水泥地面上劃拉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還沒準備好幹架的周大雷:“……”
謝俞這個人特別能引戰,周大雷從小到大打過的架,要是沒有這位爺在場, 本來八成都打不起來。
謝俞每次站在這種冒著硝煙的場面裡,甚至有時候都不用說話,光看對方一眼, 就讓對方從心底裡油然而生出一種:好啊, 你是不是想打架,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是不是覺得我打不過你!
想到這, 周大雷伸手拉了拉謝俞:“謝老板,你……你起碼等我找件順手工具。”
謝俞把手裡的棍子遞過去, 反正他等會兒肉搏也行:“現在你有了。”
“……”
謝俞太顯眼,站在他們對面的那群人也按捺不住, 察覺到廣貿那群人裡頭有位男孩子看起來想搞小動作,扯著嗓子開始罵:“好,今天這筆賬我們就跟你算算清楚, 梅姐, 平時我們敬你是這一片的大姐,那都是看得起你,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日你媽,跟他們廢話什麼,”領頭的那個抖抖煙灰, 走路也沒個正形,“今天來就是直接砸廣貿來的!”
賀朝聽到這裡,腦子裡那點“等會兒見到小朋友給他一個驚喜,媽的我簡直是男友界的楷模,等我華麗出場小朋友肯定感動死,然後我們倆牽牽小手走在路上浪漫地逛一逛”的念頭立馬破了。
賀朝蹲在陌生的街角,盯著眼前那片高矮不一的住宅區,留意到了“廣貿”兩個字。
心說,小朋友這打打殺殺的日子真是精彩紛呈。
謝俞掛斷電話,走到前面,低聲問:“都什麼人,幹什麼的?……這屆混混不行啊。”
謝俞聽了半圈下來,這群人屁話一大堆,真正有用的信息一句也沒聽到,不知道為了點什麼事聚眾在這鬧。他本來耐著性子聽聽他們接下來會不會說點新花樣,但是這幫人問候來問候去,問候別人祖宗十八代的詞也不斷重復,翻來覆去肚子裡就那點髒話。
“就是群雜碎,煩得很,北街那邊過來的,我真他媽草……”許豔梅剛才抽了根煙,嗓子還啞著,下意識想往外蹦髒話,蹦到一半硬生生止住了,扭頭衝謝俞瞪眼睛,“幹什麼,我還想問你們想幹什麼?雷仔,你趕緊拉著他回去。”
周大雷站在邊上,想也不想就說:“拉不動。”
許豔梅:“……”
簡單來說就是許豔梅前幾天有幾車貨要卸,廣貿這邊人手不夠,就叫管事的再去找點人過來,管事的人也是貪便宜,扣了點介紹費,讓這幫手腳不幹淨的過來幹活。
結果最後卸完,清點東西的時候發現數目不對。
還沒找他們算賬,這幫人倒是過來反咬一口,賴在廣貿樓下不肯走,說什麼你們冤枉好人,往他們身上潑髒水,還想訛一筆精神賠償。
聽上去挺荒謬。
但是這種事情,在這片地方,幾乎每天都在發生。
普遍文化低下、治安混亂,很多人輟學之後寧願在街上晃,結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小幫小派的,雖成不了什麼氣候,但因此也有許多七七八八的勢力。
打工是一輩子不可能打工的。
還自以為自己在道上混,自我感覺特別酷。
許豔梅跟他們僵持這麼久就是不想真跟他們動真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了年紀,變得越來越心慈手軟,想著得饒人處且饒人,本來想嚇退他們,可偏偏這群二逼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款。
許豔梅趁謝俞不注意,偷偷扔掉手裡那一小截抽完舍不得扔的煙頭,起身說:“媽的,忍不下去了。”
“想訛老娘,”許豔梅又說,“還精神損失,醫藥費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謝俞:“打。”
周大雷:“打一頓就老實了。”
周圍來來往往經過的人都在看熱鬧,不過附近居民看熱鬧看得一臉冷漠,畢竟這種事情要是想看,哪天都能看到。也沒人報警,當街習俗,自己街的事情自己解決。
許豔梅說:“你倆打個屁,趕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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