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右下角,黑色水筆工工整整寫著:三月十四日,凌晨兩點。
顧雪嵐盯著看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忘了廚房裡還燉著湯,一頁頁翻過去,把整本相冊都翻了一遍。
她看完正打算把相冊放回去,無意間碰到底下某個硬紙盒。
紙盒裡裝著以前小學初中時候的課本,封面‘謝俞’兩個字寫得相當漂亮,書裡夾了好幾張試卷。
顧雪嵐看得走了神,連佣人敲門喊她都沒聽見。
以前謝俞成績還不錯,但是黑水中學教學質量實在太差——黑水街這片人,愣是把初中上成了職業技校,紋身抽煙喝酒染頭發,一樣不落。
學校裡壓根就沒有幾個好好學習的,每次去黑水中學校門口接過謝俞,看著他從學校裡走出來,身邊一群連書包都不背的、指間夾著煙往外走的孩子。
她無數次都在想,早點帶他離開這裡,給他更好的生活環境……
顧雪嵐目光仿佛穿過這些課本,回到以前那些時光。
她愣了會兒神,又嘆口氣,把文件袋重新整理好放了回去。
謝俞從地鐵站出去,走了段路,有點不太記得往哪個方向走,掏手機看導航的時候才看到賀朝發給他的短信。
-到哪兒了?
-江北路。
賀朝回復得很快:我來找你。
三班這群人定聚餐地點的時候特意調把A市地圖調了出來,想參加的人把自己所處的位置標出來,最後亂七八糟地連完線,找個離所有人都比較近的地方,一錘定音:
就這裡了兄弟們,這個叫娛樂街的地方,雖然我們都沒去過,也不知道好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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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朝到得早,在集合點跟劉存浩他們聊了一會兒,期間一直低頭看手機,等收到回信,才把嘴裡叼著的那根棒子拿出來往垃圾桶裡扔,起身說:“我去接老謝。”
劉存浩他們正在手機上搜周邊有什麼好玩的,幾個人擠在一家小咖啡店裡取暖,聽到這話,頭也不抬道:“行行行,接你的老謝去。”
羅文強:“千萬記得回來給我們買單啊。”
萬達:“別有了老謝忘了兄弟。”
‘你的老謝’這四個字顯然很受用,賀朝笑著推門出去:“我是這種人嗎。”
大概都在為了過年做準備,這條街上人流量很多,路邊幾家服裝店都在放歌,曲風不同,還混著不知道哪兒家的一句“全場八折”。
謝俞沒走幾步,就看到賀朝從對面走過來。
這人今天穿了件大衣,身形出挑,人群裡一眼就能看到。
然後賀朝嘴角一點點揚起來,目光觸到謝俞身上的時候,連眼眸裡的神色也亮了幾分,衝他張開雙臂說:“抱一個?”
周圍人多,這人又招搖,經過的人有意無意往他們這個方向看。
謝俞做不出那麼浮誇的動作,腦子被門夾了才會上去抱他,直接抬腳踹過去:“滾遠點。”
謝俞沒真踹上去,隔著點距離,裝腔作勢完,又越過男朋友毫不留情地往前走。
賀朝笑著跟在他後面:“小朋友,這麼殘忍,你良心不會痛嗎。”
殘忍的小朋友走了兩步,還是放慢腳步,把手往後伸,不動聲色地去牽賀朝的手。
謝俞手指很涼,碰在手上像塊冰,但是這種涼意還是一點一點地在他手背上燒了起來。
街道上人來人往,腳步匆匆。
臨近春節,整條商業街張燈結彩,店面門口玻璃窗上都貼著春聯。滿目都是紅色,以及由於溫度太低、從行人嘴裡吐出來的白色霧氣。
兩人就這樣牽著走了一段路。
走到半途,察覺到這人走路越來越慢,謝俞也沒戳破,隨口問:“耗子他們都到了?”
“他們早到了,”賀朝牽著他的手緊了緊,“我去的時候體委那杯咖啡都已經續了四杯。”
羅文強本來就能吃,碰上吃大餐的機會還會特意給自己留出更大的發揮空間,謝俞哭笑不得地問:“他昨天是不是沒吃飯。”
賀朝:“我看他這回不僅沒吃飯,可能連水都沒喝。”
“……”
咖啡店就在前面,賀朝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謝俞剛想問‘幹什麼’,就聽男朋友認認真真地說:“……要不我們別管他們了。”
羅文強點五杯咖啡的時候,還不知道走之前義正言辭說“我不是這種人”的朝哥真打算拋下他們。
許晴晴她們到得晚,一桌坐不下,隻能去後排,幾個女生湊在一起談論:“我覺得這個不錯,看起來挺好玩的。”
羅文強喝咖啡喝得美滋滋,邊喝邊對劉存浩說:“這咖啡真的不錯,香濃醇厚……不過朝哥怎麼還不回來?該買單了。”
第八十六章
羅文強坐在窗邊, 咖啡都喝完了, 才看到兩個熟悉的人影從街對面走過來。
謝俞走在前面, 脖子裡圍了條深灰色圍巾,隻露出來半張臉。
兩個人相當自然地牽著手,十指交握, 等走近了,謝俞才停下來,低頭示意賀朝松手。
“牽夠了嗎。”
“……”
沒有。沒夠。
賀朝壓根沒注意到走到哪兒了, 滿腦子都是身邊這個人, 聽到這句話才看到面前的“咖啡屋”字樣,輕咳了一聲, 低聲說這條街也太他媽短了。
咖啡屋裡。
有人刷了一陣手機,覺得沒勁, 邊抬頭邊想往外頭張望,嘴裡念叨著:“朝哥呢, 說接人還沒……”
羅文強虎軀一震,深怕他看到什麼不該看的,連忙摁著那位同學的腦袋, 硬生生把人掰回來, 沒話找話說:“傅沛,你看今天天氣不錯,咱倆來聊聊人生理想怎麼樣。”
“羅文強,你有病啊!”
這次聚會總共來了十個人,放寒假大都有自己的安排, 甚至很多人都不在本市。吃完飯計劃著去邊上那家KTV唱個歌,一行人懷揣著“歌神”夢定了個包廂。
謝俞很少去這種嘈雜的地方,剛走到大廳就聽到周圍一陣鬼哭狼嚎,不知道哪間包廂的門沒有關嚴實,中年男人操著一把老煙嗓,唱得聲嘶力竭。
這家歌城價格適中,生意還算不錯。
前臺服務生在電腦上敲著訂單,沒忍住抬頭看了這群學生一眼,應該是高中的年紀,女生簡單扎著馬尾辮,身上穿著厚重的羽絨服,男生則聚成一團、相互吵鬧。
賀朝從後面攬上謝俞的肩,看起來像把他攬在懷裡似的,湊近了問:“老謝,等會兒來一首?”
“來個屁。”
“唱歌啊。”
賀朝也沒多想,把最近流行熱門歌單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然後挑出來一首紅遍大街小巷是個人都應該聽過的歌出來:“‘我愛你’會唱嗎,這首歌最近挺火的。”
謝俞就著這個姿勢,頭微微往後仰,說話的時候嘴唇有意無意地從他耳根擦過去,又問了一遍:“什麼歌?”
賀朝正想重復,反應過來,心說這個人絕對是故意的。他低頭,正好把臉埋進謝俞頸窩裡,低聲說:“……小朋友,你很皮。”
三班同學的唱歌功力,在上次秋遊的大巴車上已經展示得差不多了,不過當時用的是喇叭,衝擊力比不了話筒。羅文強興衝衝地點了歌,還沒唱幾句,許晴晴捂著耳朵彪出一句髒話:“……我日。”
劉存浩正好過去點歌,聽到這句,順口安慰道:“晴哥,冷靜。”
萬達:“我們男人要堅強,這點痛算什麼。晴哥,堅強。”
許晴晴反手扔過去一隻抱枕。
謝俞起身脫了外套,把外套隨手搭在邊上,羅文強邊唱邊往他們這看,就差沒在臉上寫‘朝哥快誇我’,他笑了笑坐回去,用手肘碰碰邊上那人:“不吹了?”
“不吹,唱成這鳥樣,”賀朝說,“……吹不動。”
賀朝說完,俯身從桌上拿了罐啤酒,食指勾著拉環,單手拉開易拉罐,又說:“人和人之間還是應該真誠一點。”
羅文強閉著眼,唱得很是陶醉,隨著節奏開始搖擺,然後飆出來一句猛烈的“wo~~~!”
劉存浩坐在邊上,一忍再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兄弟們,體委剛才還點了那幾首歌?我去刪了。”
面前大屏幕上方滾動著詞條,上頭寫著下一首歌。
“下一首滑板鞋,”謝俞聽得頭疼,很想轉過身在牆上的控制板按一下靜音,“他的。”
賀朝說:“死了都要愛也是,刪幹淨點,一首都別給他留。”
劉存浩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又貓著腰從許晴晴那兒偷偷摸摸走了過去。
包廂裡光線昏暗,效果燈忽明忽暗。
有人在調試其他燈效,包廂裡燈暗下去兩秒,然後又亮起來,緊接著整件包廂裡亮起了滿天繁星,映在天花板和牆壁上,不斷旋轉。
謝俞看了賀朝一眼,燈光正好照過來,打在賀朝臉上,然後又暗下去。
賀朝仰頭灌下去幾口啤酒,察覺到身邊這人的目光,也側了側頭看他。
謝俞有點口渴,包廂裡除了酒也沒有別的可以喝,這幫人完全忘了上次喝醉酒的教訓,逮到機會又叫了一打啤酒,於是謝俞衝他勾勾手示意他遞過來。
“……”
這人的手就伸在他面前,纖細又凌厲的、指尖帶著點寒意,賀朝看了一會兒,沒把啤酒罐遞過去,鬼神使差地把手裡還沒來得及扔的易拉環往他無名指上套。
冰質的拉環一點點推上去,最後堪堪卡在謝俞凸起骨節處。
然後賀朝才把啤酒罐往他手裡塞。
謝俞愣了一會兒才收回手:“這什麼?”
耳邊是噪雜紛亂的音響,賀朝說了什麼他聽不太清,但還是根據口型猜出來是哪三個字:——蓋個戳。
羅文強肺活量大,聲音通過話筒傳出來,比配樂還高上幾個度,直衝耳膜。等謝俞把裡面剩下的半罐喝得差不多,才覺得包廂裡有點熱。
“我的歌呢,”羅文強一曲唱完,正安靜等待他的那首滑板鞋前奏響起,結果等半天隻等到一首“我愛你”,一臉懵逼地問,“這誰點的歌,插隊啊?”
賀朝起身從邊上接過另一個話筒:“我的我的,不好意思。”
這種小意外絲毫不能阻擋羅文強發揮,他吊完嗓子覺得整個人狀態非常好,可以持續不間斷地唱滿三小時。整個人都有點飄忽,飄忽到忘記思考,他拍拍胸口說:“這首我也會,朝哥,咱倆來情歌對唱!”
賀朝剛想說‘誰他媽要跟你來’。
羅文強拍著胸口,手裡的話筒毫無防備地被人拿走,掌心一空。
雖然說唱K是大家投票投出來的,但是誰也沒指望過能聽到謝俞唱歌,按照這位爺的個性,能坐在邊上接受他們的荼毒已經是極限。
許晴晴正在拆零食,捏著拉開,看到謝俞搶話筒的時候,手上沒控制好力道,薯片差點灑一地。
謝俞人已經越過劉存浩,走到屏幕跟前,聲音通過話筒傳出來:“你唱哪段?”
調子都一樣,隻是歌詞不同。
賀朝說:“都行。”
賀朝話音剛落,周圍其他人此起彼伏地“哦——”了起來。
整個包廂瞬間熱鬧起來。
本來他們就瞎起哄圖個新鮮,直到謝俞唱出第一句。
他音質冷,唱這種溫柔又熱烈的情歌,並不顯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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