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非魚你第二棒吧?”魏超仁問,“你爆發力好一點兒,前兩棒實力放強些,這樣萬一真的落後了,最後寇忱追也來也容易。”
“行,”羅飛玉說,“一會兒交接棒一定看清了,抓穩了再松手。”
“好。”霍然點頭。
“我為什麼不跑第二棒?”寇忱在他耳邊小聲問。
“因為萬一落後了你在最後還能追一下,”霍然也小聲回答,又看了他一眼,“吃早點的時候我就想問了,你是不是沒睡覺啊?”
“怎麼?”寇忱有些吃驚,“有黑眼圈兒了?”
“沒有,就是臉色不怎麼好看,看著像熬夜了。”霍然說。
“哦,”寇忱搓了搓臉,“昨天超人打呼嚕,吵死了。”
“我打呼嚕了?”魏超仁非常震驚,“川哥,我打呼嚕了?難道不是郭子健每天晚上都打呼嚕嗎!”
許川笑著沒說話。
“那就是郭子健。”寇忱說。
“靠。”魏超仁松了口氣。
寇忱又看了一眼四周:“徐知凡呢?”
“一早請假回家了,”霍然說,“家裡有點兒事。”
“什麼事兒啊?”許川問,“要幫忙嗎?”
“應該沒什麼大事兒。”霍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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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集體項目,又基本算是運動會最後一個項目了,所有人的集體榮譽感和湊熱鬧細胞都被激活,接力開始之前,跑道兩邊已經站滿了人,拉著各班的橫幅。
文1女生在伍曉晨的帶領下拼盡全力,拿了個第四,唐維還差點兒把腳扭了,委屈得站都站不住,蹲在終點就要哭。
一幫人圍著她安慰著。
“第四很好了,”寇忱過去把她拉了起來,抓著她胳膊扶著,“別哭了,十二個班排第四呢。”
“就是就是。”大家紛紛點頭。
“我本來可以再快一點的,”唐維帶著哭腔,“我跑出來扭了一下胯……就跑得慢了……”
“傷著沒?”霍然問。
“沒有,還好沒有,要不第四都拿不到了。”唐維繼續帶著哭腔。
霍然聽著她這個委屈得不行的語氣突然有點兒想笑,趕緊轉開頭忍著。
“哎,別難過,又不是你一個人跑,我們都跑呢,而且你得這麼想,這個第四不是我們沒跑好拿到的,這個第四可是我們拼命跑了拿到的,懂嗎?”伍曉晨說,“應該高興啊。”
不愧是老袁的班長,霍然很佩服。
“嗯。”唐維點頭。
“你今天還達成了巨大成就。”李依一說。
“什麼啊?”唐維看她。
李依一用目光往她胳膊上盯了一眼:“男神觸碰。”
唐維愣了愣,猛地抬起了頭。
寇忱也愣了愣,趕緊松手,連退三步。
“媽呀,”唐維的哭腔瞬間沒了,“寇忱拉我起來的,媽呀我復活了。”
“……我操,”寇忱轉身就走,“快,走走走。”
文1男生的接力受到多方關注,以往因為理科班男生多,更容易在運動會上出現黑馬,但這回文科出的兩位黑馬不僅運動強,長得還帥……
“不僅黑!而且馬!”伍曉晨說,“多拉風。”
“什麼鬼,”唐維說,“難道別班出的是黑驢嗎,雖然黑,但是驢。”
霍然本來有點兒緊張,被她們這兩句對話逗得又有點兒想笑了。
但往起跑線上走過去的時候,他又再次開始緊張,他回過頭,看到了往第四棒那邊走過去的寇忱。
“寇忱。”他叫了一聲。
“嗯?”寇忱立馬停下,轉身走了過來。
“……加油。”霍然說。
寇忱看著他沒說話,過了兩秒突然笑了:“你是不是緊張了。”
“有點兒。”霍然如實回答。
“沒事兒,”寇忱挑了挑眉毛,“真落後了我保證追回來。”
霍然伸出手,寇忱的這個牛逼吹得非常合適,瞬間就讓他一陣踏實。
寇忱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加油然然。”
單人的比賽絕對不會讓霍然有這樣的感覺,發令槍響,他衝出跑線的瞬間,就什麼都忘了,隻管對著前面的羅飛玉狂奔。
耳邊呼嘯的風聲和海浪一樣沒有間隙撲過來的加油聲佔據了他所有的空間,衝到羅飛玉身後時,他才注意到,他是第一個。
“接!”他把棒子往羅飛玉手裡用力一放。
羅飛玉抓過棒子衝出接棒區開始狂奔。
“文1加油!文1加油!”霍然跟著旁邊班上的人一通吼。
羅飛玉速度不錯,但是理8的二棒跑得跟被捅了刀一樣嗖嗖的,交棒跟羅飛玉基本同時,霍然頓時捏了一把汗。
魏超仁運動還可以,但屬於那種樣樣都能湊個數,卻什麼都不算拔尖的,如果他這一棒再落後,寇忱追起來就吃力了。
霍然已經聽不清四周的人在喊什麼,就盯著魏超仁,此人今天還算爭氣,交棒的時候是第三,拉開的距離不太大。
寇忱接過棒子的瞬間,霍然感覺加油聲一下把慢慢變濃的霧霾都薄了。
“寇忱加油!文1加油!”霍然蹦著喊。
高一的運動會他沒太參與,也並沒有體會過什麼特別激動興奮的瞬間。
但眼下,就現在,他突然覺得,這也許會成為他高中生涯裡最難忘的場面之一,他蹦著吼著,給隊友加油,在聲浪裡看著寇忱衝線,胡亂跟旁邊不知道是誰擁抱,再往那邊跑過去。
寇忱喘著氣笑著張開胳膊,他撲上去摟住,接著就是班上的人一個又一個撲上來,把他們裹在了中間。
“我說了吧!有我呢!”寇忱在他耳邊喊,“說到做到吧!”
“牛逼。”霍然笑著拍了拍他後背。
第40章
霧霾挺嚴重的, 兩人三足比結束大家走出體育館大門的時候, 外面的能見度已經開始降低了。
學校放假兩天, 住校學生也全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寇瀟打了電話過來,說馬上到學校, 讓寇忱到門口等著。
“還要捎你同學嗎?今天老楊沒來,我開的小車,”寇瀟說, “車上還能坐兩個同學。”
“沒人了, 超人和川哥要去打電動,江磊胡逸已經去坐地鐵了, 他倆住得近。”寇忱說。
“然然呢?他家裡接他嗎?”寇瀟又問。
“不知道,我回宿舍以後都沒見著他……估計不接, 他去山裡幾天家裡都放心的,這會兒應該沒人接他吧, ”寇忱往對面宿舍看了一眼,霍然正一邊打電話一邊收拾衣服,他衝那邊喊了一聲, “霍然!”
霍然轉頭看著他。
“一會兒我姐過來, 送你回去。”寇忱說。
霍然猶豫了一秒鍾,點了點頭,又繼續打電話了。
寇忱把自己沒洗的髒衣服都團成團塞進包裡,背著走出了宿舍,在霍然他們宿舍門口站了十秒。
一, 二,三,四,五……九,十。
整整十秒!霍然的電話才總算打完了,拎著包走了出來。
寇忱習慣性地想問誰的電話,但最後還是沒問出來,萬一是徐知凡的電話,他這麼問,算不算打聽隱私。
嘖。
怎麼這麼別扭呢?
“你姐來了嗎?”霍然問。
“估計我們到校門口就差不多了,她在路上了。”寇忱說。
“我爸剛給我打電話呢,他跟我媽去我奶奶家了,”霍然說,“我奶奶病了。”
“嚴重嗎?”寇忱趕緊問。
“不嚴重,”霍然說,“她身體好著呢,就是每個月都會說自己病了,估計是一個人呆著寂寞想要人陪陪,上上月說自己癱瘓了,我爸過去的時候她在打太極,上月說眼睛看不清東西了,我爸和我叔他們過去的時候她跟別的老太太正吵架呢,這月又說自己摔了一跤,病因都越來越隨便了。”
寇忱笑了起來,笑得有點兒停不下來。
“差不多得了,”霍然看了他一眼,“有那麼好笑嗎?”
“不光是你奶奶,”寇忱吸了一口氣,止住了自己的笑,摟住霍然的肩膀,“我就是突然很想笑。”
霍然很自然地跟他說起電話的內容,讓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矯情,就算真的是跟徐知凡打電話,他作為朋友,問一句是誰,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人有時候就是自己想得太多。
“憑空多了兩天假,笑傻了吧。”霍然說。
“嗯。”寇忱點點頭。
“作業一個字兒都沒少呢。”霍然說。
“作業有什麼怕的,大不了我抄你的。”寇忱說。
霍然嘆了口氣:“你別抄我的,我也不一定什麼時候能寫完,你要不抄徐知凡的吧,他成績好。”
“我以為你要教育一下我讓我自己寫作業不要抄呢?”寇忱說。
“這方面我還等著別人來教育我呢。”霍然笑了起來。
寇瀟自己的車比老楊的車惹火得多,一輛騷紅色的英菲尼迪,霍然上了車就覺得很愉快,後排就倆座,中間還隔著一個小茶幾,寇士奇沒法再往他身上拱了。
“謝謝姐。”霍然說。
“別客氣,”寇瀟指了指副駕上放著的一個紙袋,“吃點心嗎?我剛買了一堆。”
“吃。”寇忱一上來就把那個紙袋拿到了後座,往裡看了看,拿了一個巧克力小蛋糕出來遞給霍然,“你吃這個吧,巧克力的。”
“嗯。”霍然接過小蛋糕。
“一會兒工業園那塊兒讓我開一把吧,”寇忱給自己拿了個老婆餅,“那個斷頭路不是沒人麼。”
“滾,”寇瀟把車開了出去,“你拿爸的車去開,要不拿老楊的,別碰我車。”
“摳死了,你是葛朗臺家的桶成的精吧。”寇忱說。
霍然愣了愣之後笑得差點兒嗆著,寇忱給他拍了拍背。
“你連本兒都沒有還想開我車,上回幫爸倒車差點兒沒把車庫撞塌了,”寇瀟語氣裡滿滿的鄙視,“你哪兒來的臉還開車。”
“給你一年時間損我,明年我學完車你就閉嘴,”寇忱嘖了一聲,“某個科二考了五回的人,你就還有一年時間得瑟了。”
“滾!”寇瀟喊了一聲,把音樂打開了。
“我跟你說,”寇忱往霍然那邊歪了歪,小聲說,“表演開始了。”
霍然看了看寇瀟,也小聲問:“什麼表演?”
中間的小茶幾明顯阻擋了寇忱往他身上靠,試了兩次都沒靠著他之後,寇忱很快地從座位後面扯出來一個小抱枕,往茶幾上一放,然後躺過來靠在了霍然胳膊上。
霍然嘆了口氣。
“你看著。”寇忱以一種很不舒服的姿勢梗著茶幾靠著他,但表情非常愉快。
寇瀟往前開了一段,碰上了人行橫道線,她停了下來,等著行人過街。
“大姐!”等了幾秒之後她突然喊了起來,“禮讓行人呢!行人能不能也有點兒禮!要不你就站這兒跳個舞唄!”
霍然看了看前面,一個打著電話的大姐踱著小號方步,正以散步的速度走過車頭。
“神經病!”寇瀟罵了一句,等她好容易過去之後正要起步,後頭的車按起了喇叭,估計是以為人過完了這車還不走,寇瀟一邊把車往前開一邊罵,“就你有喇叭是吧!你再按一個我現在就給你表演一個當場熄火!”
“脾氣可大了,”寇忱笑著說,“一路且罵呢,不過你別擔心,她嘴裡罵,手上腳上還是很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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