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5-03-05 16:37:043921

我失笑,是我逾越了,我有什麼資格教導他。


我從鶴仙手中摳了一塊幹淨的糕點出來,塞到謝月聲手中,輕聲道。


「你就在此地等著吧,我去叫宮娥領你離開。」


12


因這幾日夜夜做夢,我連著頭疼了好幾日。


因而也懶得再出門,宴席都接二連三地推拒掉了。


反倒是鶴仙,宅在院子裡鬧騰得厲害,整天嚷嚷著要出門看熱鬧。


這日,父君又派人來請我,說花園中的芙蕖開了,邀我去賞花。


末了,前來遞話的宮娥掃了一眼鶴仙,躬身道:「王君在花園設了席,請來了民間有名的糕點師傅,佳餚美馔俱全。」


鶴仙噌地一下眼睛亮了,她跳起來扯我的衣服:「要去要去要去!」


我伸手撫平衣裙上的褶皺,頭昏腦脹地允了下來:「那就去吧。」


我以為,花園設宴不便,人應當不多。


但等我抵達的時候,看著空落落的花園,也吃了一驚。


何止是不多,根本沒什麼人來。


父君一臉慈眉善目地朝我招手:「天青,來,過來坐。」


這老頭,突然回心轉意,要跟我敘父女之情?

Advertisement


我覺得蹊蹺,不情不願地往亭子裡蹭。


鶴仙卻早就拋下我,興高採烈地衝了進去。


父君先是朝著鶴仙問好,又向身邊人介紹:「這跟長樂公主一道從昆侖下來的仙子,才從仙鶴修成人形,是福澤深厚、德厚流光的仙人。」


我走近了,才發現亭中還坐著兩人。


是謝新亭與謝月聲。


謝新亭聽到父君的話語,神色自若地「唔」了一聲。


他微微笑著:「原來如此,竟是鶴仙大人。」


謝月聲明顯比謝新亭更藏不住情緒。


他像是長籲一口氣,後怕地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嚇得我以為是娘親生下的妹妹呢。」


我看到亭中坐著這二人,太陽穴又突突地跳了起來,想轉身就走。


「青青,幾日不見,我很想你。」


謝新亭嘆息一聲,幾步追上我,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說話時,氣息就噴吐在我脖頸上,攪得我汗毛倒豎。


我當即甩開他的手,冷冷地看著他:「我是金枝玉葉的長樂公主,又是昆侖山師姐,一步登天。


「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叫我青青?」


我看向一旁打圓場的父君,皺起眉:「修行者應當斬斷塵緣。


「我如今是代表昆侖下山賀禮,你是我父君,不叫我仙君也就罷了。你又憑什麼來管我的姻緣?」


13


謝新亭神色怔然一瞬,他的手指蜷縮了下,才啞聲開口:「抱歉,天青……仙子。」


我不卑不亢地點了點頭,後退一步。


剛想召回鶴仙,現在回去。


轉頭就看見保寧邁著大步,一臉怒容地衝了過來。


她咬著牙:「冼天青,怎麼又是你!


「為何父君安排我與燁王見面,宮娥卻叫了你來!


「你到底從中動了什麼手腳!」


保寧似是精心梳妝了一番,眉心點著花鈿。


她提著裙擺,氣鼓鼓伸手推了我一把:「走開!能不能離燁王遠些,他才是我命定的夫婿!」


其實早在保寧雄赳赳氣昂昂衝過來的時候,我大抵就猜到了她心中的不快。


因此在她伸手推我的時候,我往旁側躲了一躲。


又因為是在花池邊上,常年積水,路上長了青苔,潮湿且滑。


所以保寧推我的那一把落了空,她沒穩住,腳下一滑,剛巧把站在我身旁的謝新亭一腳踹下了湖中。


保寧「哎喲哎喲」地從地上捂著屁股爬起來,看著掉進花池的謝新亭,傻了眼。


謝新亭不愧是一國王君,被人一腳踹下池中,還頗有風度。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一雙桃花眼祈求般地望著我:「青青,我不會凫水……」


我拍了拍保寧的肩,對她抬下巴:「看見沒,你的如意郎君落了水,就等你去救呢。」


說完,我召來鶴仙,掉頭就往外走。


鶴仙一向喜歡看樂子,縮在我懷中,還抻著脖子一個勁兒往花池裡瞧。


我聽到身後響起一聲撲通聲,是保寧毅然決然跳進了湖中。


鶴仙咯咯地笑:「燁王真是個大騙子。」


我回頭看了一眼。


謝新亭正面不改色地推開救他於水火的保寧,神色冷淡下來:


「不必了,我自己能上岸。


「謝謝公主好意。」


14


我最近總是晚上做夢,像是要把我遺忘的一生都給記起。


因此我睡得很不安穩。


夜裡,我聽到了嘎吱一聲響。


從夢中驚醒時,就看見謝新亭捂著胳膊,站在我的床前。


我聞到了血腥味,像是汩汩的鮮血從他身體內不斷湧出。


謝新亭的唇色發白,可他的嘴角卻含著一抹笑,那雙黝黑的眼眸定定地望著我。


他的嗓音放得又軟又長,像是夜裡勾人魂魄的妖精:「長青……仙子,我不慎受了傷,你能幫我醫治嗎?」


此刻的謝新亭,與方才夢中那個人重合。


15


謝新亭當上太子時,其實站得並不穩。


朝中仍有支持六皇子的黨羽,其中以劉丞相一派最盛,跟謝新亭針鋒相對。


謝新亭為坐穩太子之位,主動接下平叛一職,遠赴邊疆。


沈太傅是謝新亭眼前的紅人,連帶著沈念也跟著地位不菲。


沈念隻是提了一句,要跟太子一同前往。


謝新亭就招來宮人,將沈念一路的行程都安排妥當。


那時,其實謝新亭已經對我冷淡很久,也鮮少來看我。


但不知為何,謝新亭最後還是將我也帶上了。


我一個人坐在狹窄陰湿的馬車內,隔壁就是沈念。


我聽得到謝月聲軟軟喊著沈念「沈姨」,問沈念何時嫁給他父君當太子妃。


沈念隻是溫溫婉婉地笑,說太子要等站穩了腳跟,才好向她父親求親,太子承諾,要給她風風光光的十裡紅妝。


謝月聲很崇拜沈念,他哇了一聲:「真的嗎?我好期待。」


聽著隔壁的嬉笑,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心如刀絞。


謝新亭,你既然不愛我,為何又要將我拴在身邊。


我不是個糾纏不清的人,知道緣分斷了之後,我能夠自己體面離開。


我那時已經打定了主意。


等這次謝新亭平叛結束之後,我就告訴他,我要離開。


隻可惜,我離開得並不成功。


因為抵達營地的第一天,沈念找上了我。


她笑著看向我:「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太子這麼多年都不肯放你離開。」


我正在與面前那盤孤零零的小蔥拌豆腐鬥爭。


沈念這幾年來,屢屢挑釁我,已經不算是什麼稀奇事。


聞言,我頭也不抬:「為什麼?」


沈念笑著,是一副憐憫的模樣:「他早就看穿了你的目的,知道你是劉丞相的私生女,故意接近他。


「他籌謀許久,就是為了將你綁在身邊,好要挾丞相。」


沈念的幾句話砸下來,砸得我腦袋發暈。


啊?


什麼叫我是劉丞相的私生女,故意接近謝新亭?


他拿我要挾誰?


怎麼每個字我都認識,合在一起我就聽不懂了?


我撂了筷子,託腮看著沈念:「抱歉,你說的話我聽不懂,請回吧。」


但很可惜,我也沒能成功把沈念請走。


因為我剛撂下筷子,就聽見刀鳴出鞘的聲響


一隊人馬從暗處鑽出,綁了我跟沈念。


昏迷過去前,我聽見沈念得意的嗓音:「我處心積慮跟太子接觸這麼久,可不是為了等他徹底放下你。


「要斷,就斷得幹脆。


「我才好體面地嫁給他當太子妃。」


16


再睜開眼,我發現我與沈念被吊在一起,背後就是滾滾而過的忘川。


忘川是條兇河,聽聞底下埋著數不清的屍骨,凡人過江,無一不死在裡面。


煞氣極重。


叛軍生得膀闊腰圓、滿臉橫肉。


他把劍架在我的脖子上,得意地望著對面的謝新亭,大笑開口:「太子,你夫人跟你的好知己,隻能活一個,你要選誰?」


一旁。


沈念醒來,哭哭啼啼地掉著眼淚:「我不過是戳破了你是劉丞相私生女的身份,你就要對我趕盡殺絕至此?」


她流淚望向謝新亭:「太子,我昨夜不慎聽到了夫人與人密謀,問在你身邊有沒有機會下手。


「我剛站出去戳穿夫人,就被她的同伙打暈。


「這不過是夫人設下的計謀,你不要相信。」


哭完,沈念一擦眼淚,咬著牙,又恢復成那副溫婉的性子。


「若是太子執意要選夫人,也無妨。」


她又微笑道:「我是太傅之女,理應兼愛無私。就算死在這裡,我也算是為國捐軀,我已知足。」


謝新亭望著我,臉色陰晴不定。


一旁的謝月聲沉不住氣,他聽了前因後果,一張小臉上滿是氣憤。


「你是不是嫉妒沈姨,才這般做戲!


「有你這樣的娘親,真是我的恥辱!」


他哭著鬧著望向謝新亭:「父君,沈姨是無辜的,你可千萬別因一念之差,害了好人……」


我看著謝月聲,隻覺得陌生。


他當真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嗎?


他出生的那兩年,最是黏人,要我日日夜夜抱著才能哄睡。


怎麼……如今變成了這副模樣?


我心中悲涼,望著謝新亭,沉默半晌:「謝新亭,我隻想活下去……


「若你信我從前的真心,就應當知道,我不是誰派來故意接近你的人。


「如果我活下來,我會一個人離開此處,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也不會給你丟臉。」


謝新亭望著我,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圈。


他開口時,嘴唇似乎帶著顫:「抱歉……青青,我這次不能再縱容你繼續胡鬧。」


他閉了閉眼,沉默良久。


他睜眼時,看向了沈念。


叛軍大笑著,揮刀砍斷我頭上的繩索,一腳把我踹向了忘川。


「聽聞忘川兇險,落入江中必死無疑。我倒要看看,這傳聞是不是真的。」


我被迫跌落,眼角落下淚:「謝新亭,我好後悔,當初不該遇見你。」


謝新亭看到叛軍的動作,似是不可置信,他瞳孔緊縮,一把撲向了我。


「青青!」


但隻可惜是徒勞無功。


謝新亭隻抓住了我的袖角。


我的衣服不多,這件被我洗了穿、穿了洗,已經有些微微發白。


此刻,更是承受不住一個人的重量。


「刺啦」一聲。


衣袖被撕破。


我徑直跌入了忘川,被洶湧的河水吞沒。


最後一眼,我看見了河底埋沒的數不清的森森白骨。


17


我從夢魘中清醒,急促地呼吸著。


良久之後,我才從劇烈的咚咚心跳中冷靜下來。


死亡的感覺太過清晰。


若不是最後關頭,忘川中的煞氣生生衝開封印,讓我拿回仙力。


隻怕,我是真的要死在忘川。


我坐起身,靠在床榻,看著謝新亭。


怔怔開口。


「你受了傷?」


謝新亭眼眸亮了一瞬,他啞著嗓音:「夜裡有刺客,我不慎被刺傷。」


我起身下榻,在一旁的妝奁中翻找。


謝新亭以為我在找藥,放軟了嗓音,靠近我:「青青,我知道你果然還是心疼我。」


我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轉身一把將謝新亭按倒在地,攥著手中的簪子,尖端抵住他的太陽穴。


我嗓音又驚又怒:「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你怎麼闖進的我房間?


「外面守著鶴仙,你怎麼越過鶴仙悄無聲息地進來的?」


我手中的簪子往下壓,幾乎按出了一道血痕。


下山時,師父說是慶賀宴席,刀劍帶煞,不宜出現。


因此將我的佩劍收繳。


我方才為穩住謝新亭,火急火燎翻了半晌,才終於找出一把簪子當作利器。


夢中對死亡的恐懼太過清晰。


我按住謝新亭時,雙手仍在顫抖。


我極力扼住內心的憎恨,聲色俱厲地開口:「你已經害死過我一次,如今還想害死我第二次嗎?」


原本被我摁在地上時,謝新亭還帶著笑。


似是覺得我可愛。

熱門推薦

一個聲名狼藉的Beta

"我是一個聲名狼藉的 Beta。 親生父母說我早就有數不清的 Alpha 情人,弟弟說我嫉妒他是 S 級 Omega,屢次陷害。 網友每天除了罵我,就是猜我又勾搭上了哪個金主。 多年好友的頂流說我自甘下賤,不配當他的朋友。 他們都希望我滾出娛樂圈,不要髒了他們的眼。 好。 我擦掉濃妝,穿上了帝國首席檢察官的制服。 「肅清計劃,從娛樂圈開始。」 那些陷害過我的人,都是讓我高升的功勳章。 "

打臉顛婆室友

"室友喜歡測試狂躁症男友。 約會遲到三小時,直到男友發瘋才施施然出現。"

發現妻子秘密那天

"母親葬禮那天。 老婆借口出差回不來。"

棄暗投我

我是財閥少爺的助理,暗戀他多年。他身邊從來不缺男人。少爺訂婚那天,我遞上辭呈。 他的死對頭立馬給我發了 offer。 我陪新老板出差,飛機被人強勢叫停。 少爺冷眼看著我們。 「許墨,誰準你走了,給老子下來!」

笑笑

我是黑幫大佬最寵愛的情人。相愛三年,我愛他如命,陪他出生入死。 所有人都叫我嫂子,認定我會是他的妻子。 直到他的初戀被人追殺,他推我出去,替那個女孩擋了一槍。 他不知道,我懷孕了。 那一天,我被人打中肚子,流產大出血。 他那樣冷血的人,第一次崩潰了。 他跪在地上抱著我,求我不要死。 他說,他愛我。 可是,我不愛他啊。 我真正愛著的男人,是個警察。 五年前,在我們結婚的前一天。 那個男人,死在他的槍下。

想見你

我穿書了,不是女主,不是女配,而是 手機裏的 Siri 。還是霸總的Siri 。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

Copyright © 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This site is protected by reCAPTCHA and the Google Privacy Policy and Terms of Service ap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