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同情。
「嗐,新嫂子剛來我們這個世界,可能還不太適應。
「大家都是朋友,算了算了。」
我們這群人中除了實力派也有不少玩咖和花花公子。
他們聽說了顧庭深想恢復三妻四妾制的豪言壯語,不免也有些向往,眼下為他打圓場的正是其中一個。
他端起酒杯走向顧庭深和林韶光。
「兄弟,自罰三杯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新嫂子,你得陪一個。
「以後做官了,這生意場上的事情還得你多照顧照顧。」
顧庭深有了臺階下,正準備接過酒杯,卻被林韶光攔下。
隻見她輕起朱唇:「小小商戶之子,也配讓我喝酒?」
她用目光掃視著這一屋子的人:「恕我直言,士農工商,商為末。」
「在座的各位商戶之子,著實差了點資格。」
8
她這一句話,徹底得罪了所有人。
剛想替他們解圍的人翻了個白眼:「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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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看在顧家的分上你也配進這家會所的門?」
這裡是頂級會所,消費等級達不到的隻會被攔在門外。
林韶光沒承想這人完全不把她當回事,漲紅了臉:
「粗鄙不堪!
「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與你們周旋。今日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們,顧郎是要做官的,也就是你們所說的考公。
「為此,他已經斷了商戶之子的身份。」
說完她像是揚眉吐氣般抬頭:「未來顧郎的身邊的朋友隻會是君子與讀書人。」
「至於你們,若是願意出資支持顧郎,未來他可破格允許你們做他的門客。」
搞了半天,顧庭深和顧家斷絕關系後因為沒錢,所以跑來要贊助來了。
林韶光以為她這番話下去,必會讓我們這些商戶之子爭先恐後地「輔佐」顧庭深。
畢竟在她的世界觀裡,這世上的人都是卑賤的,隻有做官才是出路。
「所以,顧庭深現在和顧家沒關系了是嗎?」
大家還以為這是顧家父子之間鬧脾氣,過兩日顧伯父氣消了自然會讓顧庭深回來。
眼下看來,顧庭深一日不離開這個瘋女人,一日就回不去了。
顧庭深終於開口了:「隻是暫時的,等我考公上岸,爸媽自然會理解我的苦心。」
提問的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按下服務呼叫鈴。
「少爺,有什麼吩咐?」
他正是這家會所幕後的主人。
「把這兩個窮鬼趕出去,以後不許他們進來。」
服務生微微側頭打量著顧庭深和林韶光:「好的少爺。」
「保安!」
眼看著自己要被趕出去,林韶光的臉色可謂精彩。
「鼠目寸光,不識抬舉的小人。
「不用你們趕,我們自己走,隻是以後想再求見我們,可就不能了。」
林韶光說著,徑直走向我:「你是顧郎的人,怎能和這些人廝混在一起?」
「趕緊跟我走。」
她上手拉扯我,我這暴脾氣,直接抬腿踹了她一腳:「你娘我和那孫子已經解除婚約了。」
「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宋家讓你在這座城混不下去還是能的。」
我從小練太極,對付這種足不出戶的閨閣小姐易如反掌。
隻見我單手拎著林韶光的衣領,把她薅到顧庭深面前,騰出另一隻手打了顧庭深一巴掌。
「帶上你的老古董滾,不然我見她一次打你一次。」
林韶光發癲固然可惡,但眼前這個不作為的男人更加令人深惡痛絕。
顧庭深猝不及防被我打了一巴掌,羞怒交加:「喬一,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你當真要如此?」
我又打了他一巴掌:「活在古代出不來了是吧,不會好好說現代話?」
「好好好。」顧庭深怒極,「記住你今天的選擇。」
「這個世界上年輕漂亮的女孩多了去了,待我功成之日願意伺候我的女子隻多不少,到時候你別哭著求我!」
顧庭深這話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為了這口氣,他是一定要闖出個名堂來才罷休。
林韶光聽了他的話表情有一瞬間僵硬,可很快便恢復崇拜:「顧郎功成那日,我親自為你挑選良家女子。」
這兩人做著夢,大搖大擺地離開,隻留下一屋子人長了見識。
9
顧庭深從顧家大宅搬了出去。
顧伯父大概也是氣極了,顧庭深收拾行李的時候但凡拿了什麼貴重物品,他立刻大聲呵斥他放下。
一來二去,顧庭深也來了脾氣。
他扔下手中的行李,揚言這個家的東西他都不要了,家裡的人他也不要了。
顧伯父氣得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顧庭深不孝子的名聲徹底打響。
10
顧庭深帶著林韶光住進了五星級酒店。
家裡開商場的好姐妹告訴我,顧庭深在他們商場一次性消費了整整 700 萬,隻為了給林韶光置辦幾套行頭。
林韶光抱怨一句無衣服可換,他便帶著她來到了本市最高檔的商場。
有幾個和他曾經關系很好的朋友勸他,眼下的情況,買些幾千塊的衣服可以了,可林韶光卻不樂意。
「在大吳時,無論是異域的月影紗,還是蜀地的金絲蜀錦,於我而言不過是尋常之物。
「難道到了現代,我連體面的衣服都不配了?」
顧庭深聽了後,心中竟升起一絲愧疚:「你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
「走,我們現在就去買。」
那幾個朋友見勸不動,無奈地閉了嘴。
700 萬雖說不是什麼大數目。這些年顧庭深也有些積蓄。
隻不過以他現在的情況……
我瞧著他好像還沒認清現實,這錢怕是沒多久就得用完。
果然,沒過幾天,小姐妹又來找我吐槽。
「顧庭深帶回來的那位太奶奶跑來商場要求退款了。」
李昭昭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臉嫌棄。
奢侈品退款,這對我們來說真的是好陌生的文字。
「因為什麼?」
李昭昭撲哧一笑:「她下雨天穿了那雙鞋,結果鞋底裂了不能穿了。」
我笑了。
林韶光在古代或許千尊萬貴,但他們的時代到底不夠先進,物資開採技術有限。
她可以因為自己的喜好把衣裳首飾賞給旁人,但絕對想不到有些衣服從制作出來就隻能穿一次。
「商場給她退了嗎?」
「商城報警給他抓起來了,結果發現她沒有身份證,疑似偷渡客。」
據說林韶光氣勢洶洶地拿著鞋子去商城質問他們:「泱泱大國,怎能生產這種劣質品?必是你們貪墨,偷工減料導致商品質量不過關!」
櫃姐給她一個大大的白眼:「女士很抱歉,這鞋是正經的小羊皮底,我們也沒想到有人會下雨天穿它。」
林韶光哪裡肯聽,她堅持要求商城端正態度,積極賠償,還是最後趕來的經理得知事件始末後報了警。
這不抓還好,一抓一查發現林韶光根本沒有身份信息。
怎麼可能有了,這可是幾百年前的老祖宗啊。
奇怪的是,林韶光見到警察後瞬間沒了囂張的氣焰,小心翼翼地跟個鹌鹑似的。
現在顧庭深正想方設法給她編造身世撈她出來呢。
11
為了撈林韶光出來,顧庭深又花了點錢打點。
一來二去地,他那點小金庫快見了底。
顧庭深開始想著求助朋友。
「兄弟,最近資金有點緊張……」
「阿祈,我最近手頭有點困難……
「不借錢也行,你家別墅能借我們住一段時間嗎?」
打著打著,這電話居然也打到我這裡。
「喂……喬一,之前的事情我原諒你了。我記得你家有個空置的別墅,能不能給我住段時間?」
我:「滾。」
沒人願意借給他,他和林韶光之前的舉動已經把圈裡的人得罪了個遍。
堂堂顧家少爺,現在跟條喪家犬沒什麼區別。
顧庭深憤憤地掛斷電話:「都是一群見風使舵的勢利眼。」
林韶光解語花的屬性體現出來,她溫柔地環住顧庭深:「沒事,這些人遲早會為今天的輕視付出代價的。」
兩人又幻想了一遍登上權力頂峰後的生活。
不過幻想歸幻想,眼下他們面臨的是無家可歸的問題。
五星級酒店是住不起了,借錢又借不到,顧庭深一咬牙,租了個偏遠地區的老破小。
用他的話來說,這隻是暫時的。
12
顧庭深開始專心備考,很快就迎來了第一次考試。
不出所料,慘不忍睹。
林韶光也不相信:「顧郎,怎會如此?」
顧庭深難得沒有回應她,臉色鐵青。
原本以為這種考試自己隻要隨便考考就能取得不俗的成績。
他很焦躁,不光是因為成績不理想,他的小金庫也快見底了。
「可能還沒適應過來,一次失誤不打緊,下次我必然考中。」
顧庭深看著白天都需要開燈的房間,暗暗發誓下次一定考中。
但是他們的錢已經所剩無幾了,該怎麼辦呢。
之前靠著剩下來的一點積蓄,他們還可以吃外賣度日,現在怕是連外賣都要縮減了。
林韶光自以為能輔佐他,看見那些備考題型後卻是一頭霧水。
「這些都是什麼?詩賦、帖經這些竟都不涉及?即便如此,四書五經呢?」
顧庭深有了想法:「韶光,後面的日子可能要委屈你買菜做飯了。」
林韶光眼裡滿是震驚:「做飯?我?」
顧庭深看著試題,煩躁地撓了撓頭:「不然是我?我已經包攬了其他家務,還需備考,隻是讓你做頓飯而已。」
別說顧庭深現在需要備考,就算他無所事事,養尊處優的少爺也不會做飯啊。
隻是,他不會,難道林韶光就會了?
所以在林韶光第七次差點點了廚房後,顧庭深突然感到深深的無力。
林韶光倒是不太在乎:「怎能怪我?若在丞相府,這些事情自有下人來做。」
她們貴女,或許可以為夫君偶爾做上那麼一兩盤精致可口的糕點,但讓她接觸油煙明火,那不是侮辱她嗎?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顧庭深煩躁不已,不耐煩的話脫口而出:「宋喬一都能做,你怎麼不能?」
顧庭深穿越之前,我經常帶著自己做的各種美食去找顧庭深。畢竟在帶回林韶光之前,他還算個正常人,況且做美食是我個人愛好,我樂在其中。
林韶光昂起頭:「她一個商戶女,怎能與我相提並論?」
「商戶商戶,你一口一個商戶,我也是商戶出身,怎麼了?!
「你現在既不能在金錢上輔佐我又不能在功名上輔佐我,你又有什麼用?」
顧庭深惱了,拍案而起。
這些天的受挫讓他有些懷念過去的生活,連帶著也懷念起我。
他承認古代女子的以夫為天讓他自信心倍增,但偶爾他也會覺得古板無趣。
如果林韶光能和我中和一下,或者兩個他都擁有就好了。
他是這麼想的。
林韶光被他吼得一愣,但到底是精心培養出來的貴女,很快便穩住心神:「是我失言了。」
「我知你與宋姑娘情分匪淺,若顧郎當真放不下宋姑娘,我願為顧郎籌謀。」
顧庭深的臉色稍稍緩和,要說這古代女子當真是賢良大度。
「這件事交給我,顧郎放心備考就是。」
13
林韶光的辦法就是跑到我的公司來,以我失了貞潔為由想要強抬我為妾。
她和顧庭深是統一戰線的,有了我,錢和家務的問題便都能解決了。
「姐姐早與顧郎暗通曲款,失了處子之身,又何必嘴硬!」
林韶光的話引來了不少人圍觀。
我是真的不明白,丞相之女按理說也該是飽讀詩書明事理的人。
怎麼林韶光滿腦子隻有男女那點事?
見人多了,她的底氣更足了:
「你既與顧郎有夫妻之實,今生便隻能是顧郎的人。
「今日在諸位的見證下,我便替顧郎做主,迎你……哎哎,你們幹什麼!
「放開我!」
保安都聽不下去了,沒等我吩咐就將人拖走。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但全都是嘲笑林韶光的。
林韶光被丟出公司,蒙了。
她認為最有利的籌碼,卻不想這裡的人完全不在乎她說的話。
「世風日下,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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