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5-03-06 17:00:383689

我夫君有回溯時光的超能力。


他一次又一次發動能力去救他的白月光。


全然不管被卷進蝴蝶效應的我流產斷腿、滿門抄斬。


我告訴他,如果他再發動回溯,我就會消失。


他沉默很久,還是松開了我的手。


「別胡鬧。」


時光流動。


回到了我穿越來的時間點前。


他滿懷激動來到我家提親時。


面對他的隻有茫然無措的原身:「這位公子,我們認識嗎?」


這個世界,再無我。


他瘋了。


1


我夫君顧晏禮待我如珍似寶。


戰場拼殺來的軍功,不拿來換家門榮耀,也不拿來換榮華富貴。


他在朝堂之上叩謝君王賞識之恩後便用軍功為我求了一道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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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別無所求,隻希望臣的妻子一生平安喜樂。」


滿京城沒有一個貴女不羨慕我。


我身份卑微卻嫁得高門。


上無婆母磋磨,下無妾室憂愁。


夫君顧晏禮俊秀無雙、年少有為,是打著燈籠都難尋的好兒郎。


今日,是我生辰。


顧晏禮在京城最大的酒樓為我慶生。


眾人向我慶賀,他拿出為我準備的生辰禮。


那是一枚治療我咳疾的靈丹妙藥。


藥方為早已隱退的名醫所作,顧晏禮在其家門前長跪沐雪三天才為我求來。


珍貴異常,勝過其餘綾羅綢緞、珠寶珍藏百倍。


「願夫人永遠安康,一世順遂。」


他向我舉杯,鋒利眉眼在此刻酒樓暖光下也顯得異常柔和,眼中深情幾乎將人溺斃。


那時我並不知,我這一世的不順遂,皆因他而起。


夜幕降臨,煙花燃放,映照半邊天空。


顧晏禮面上含笑將我擁入懷中。


「阿虞,生辰快樂。我希望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我倚在他胸膛上,感慨:「得夫如此,婦復何求呀。」


他悶笑一聲,伸手點我鼻子。


我笑鬧著避開。


本該是歲月靜好。


可,偏偏這時。


家中小廝來了,語氣急切:「侯爺,不好了,表小姐她暈倒了!」


顧晏禮臉色一下就變了。


他抱歉地看了我一眼,便神色匆匆地丟下我,徑直回家去了。


身邊的貼身丫鬟明梨替我打抱不平:「又暈又暈!早不暈晚不暈,偏偏在小姐過生辰的時候暈。我看她呀,就是故意跟小姐你過不去!」


我勉強彎唇笑了笑,沒有說話。


2


「表哥,我的心意,難道你全然不曉嗎……」


我吩咐和鳴樓做了些清淡的飲食,打包帶回來,準備給許婉清送去。


可行至她院落,卻見屋門半掩,裡面許婉清從身後抱著顧晏禮。


明梨怒極,衝進去就想打斷二人。


我拉住她,對她搖搖頭。


她隻得小聲道:「我就說她心思不純,小姐,你看她呀。」


侯府表小姐許婉清是顧晏禮的青梅竹馬,曾經在戰場上從死人堆裡將顧晏禮救出來,並且為了救他身受重傷。


我示意明梨噤聲,凝神細聽。


屋內顧晏禮語氣溫柔又無奈,他轉身面對許婉清,輕輕撫摸她的頭發。


「婉清,你病了。」


許婉清搖頭:「表哥,我沒病。我隻是愛你,我敢承認我愛你,比天底下任何人都愛你。」


說著,她抓起顧晏禮的手放到自己心口。


「可你呢,顧晏禮,你敢承認你對我的心意嗎?你對我,難道真的沒有一絲男女之情?」


顧晏禮沉默許久,沒有應答。


許婉清似乎終於鼓起勇氣,踮起腳吻上他的唇角,眼角劃下一行清淚。


而顧晏禮,並沒有推開她。


我在屋外,心越來越涼。


多年來,顧晏禮對許婉清的確好得不似平常兄妹。


但他一直坦蕩同我講明,是因為許婉清救過他性命,他又受許父所託,這才對許婉清多加照看。


如果他的心不在我這兒。


為何當初又要在我家道中落時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求娶我?


又多年來待我極好?


好到讓我絕了回現代的心思,想要在這古代與他終老。


正在我心如亂麻時,腦海中,忽然響起消失多年的系統的聲音。


「宿主?你還好嗎?」


3


我一驚,在心中應答:「這麼久,你去哪兒了?」


系統告訴我,七年前它察覺到時空異變,探查無果後回去稟報主神系統。於是主神系統給它開放權限,讓它查探。


可沒想到,這個小世界算量太大。


它這一查就是七年。


「你查到什麼了?」


系統的語氣中透著疑惑:「異變源是你的夫君顧晏禮。如果我查探的結果沒錯的話,他應該是通過某種媒介,發動了數次時空回溯。」


時空回溯?!


我驚訝不已。


通過系統傳遞給我的信息,看到了當年情況。


4


顧晏禮第一次發動時光回溯,是因為許婉清遭山匪截殺。


而彼時我剛懷孕,腹中孩子也因山匪一事流產。


他近乎崩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看自己以往給許婉清畫的畫像。


整日酗酒,渾渾噩噩。


那日,他不當心傷著了自己。


他的血滴在許婉清最新的一幅畫像之上。


一時間。


白光大盛。


顧晏禮再睜開眼。卻回到了許婉清遭山匪截殺那日。


他正拿著畫筆給許婉清畫像。


花叢中的女子,嬌豔美麗,蒼白虛弱卻難掩鮮活。


「表哥,怎麼不畫了?」


顧晏禮不顧許婉清的疑惑,衝上前去將許婉清擁入懷中。


仿佛抱著什麼失而復得的珍寶。


「婉清,聽表哥的,今天別去上清山了。」


顧晏禮松開許婉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語氣盡量平穩。


眼中劃過一絲不明的光,許婉清微笑著點點頭:「那就聽表哥的。」


顧晏禮松了口氣,他以為他救下許婉清了。


可他是個古人,他不知道有個詞叫作蝴蝶效應。


一隻蝴蝶扇動翅膀,結果可能引發遠處的一場毀天滅地的龍卷風。


許婉清沒有出現。


可他的妻子,也就是我,仍如原計劃去了上清山。


與他認知中的不同,他本以為山匪是衝著許婉清而來,可山匪竟然仍舊劫持了我。


我被他們極致虐待。


被救回府中時,不僅失了孩子,還傷了腿,此生不能行走。


他一臉愧疚地抱著我痛哭,向我承諾:「阿虞,我一定會補償你。」


可他。


什麼也沒做。


他真正做什麼,是許婉清最終仍舊因病逝世,他沒辦法接受事實。


癲狂地嘗試將血潑在畫像上,開始了新一輪的回溯。


5


我猶疑道:


「可我沒有這段記憶……


「我記憶中,山匪的確抓住了我,可沒過多久我就被顧晏禮救出來了。我盡管受驚流產,卻沒有傷腿。」


系統回答了我的疑惑。


「我給你看的是第一次回溯的情況。


「實際上,顧晏禮已經不知發動多少次回溯了。他每次回溯都會回到更早的時間點之前,每次都能針對危機做更充足的準備。他能夠預料到山匪截殺並且及時救下宿主是很正常的。」


很難接受如此龐大的信息量。


我緩緩道:


「是嗎……


「你是說,他借助以前給許婉清畫的畫像,時空回溯,回到他給許婉清作畫的那個時間點?然後,他不斷努力,隻為救下許婉清?」


哪怕,舍棄我和我腹中的孩子?


這還是我認識的顧晏禮嗎?


還是那個把我當眼珠子般疼寵的顧晏禮嗎?


系統沉默一會兒。


隨即告訴我:「宿主,顧晏禮對你並不全然是愛情,而是摻雜了愧疚。」


我疑惑不已。


「愧疚?」


接著,系統給我看了五年前沈家被抄家的真相。


6


我並非生來身份微賤。


原先,我父親沈長宇狀元之才,升任三品文官,管軍備之事,為人清正剛潔。我則是書香世家養出的京城第一才女,美名遠揚,令人豔羨。


可三年前,我父親因為一封告密信鋃鐺入獄。


所有人都說父親裡通外國。


我也淪落為罪臣之女。


可我看得分明,那封信不是父親的字跡。


但,沒有人相信父親,也沒有人相信我。


娘親一世安於內宅,不諳世事。


彼時突逢大難,中風昏迷,命懸一線。


偌大的沈家,隻能靠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來撐起。


敲登聞鼓、寫訴狀告情,求往日交好的權貴在朝堂之上為我父親說情。


可這些權貴慣愛看人落難,尤其是我父親這樣往日自恃文人風骨、不攀附權貴的清流。


他們高高在上地看著我在大雨中不斷磕頭,輕蔑嘲笑:「昔日無比清高的京城第一才女,竟也落得今天這副模樣。嘖嘖,真是可憐可嘆。」


大雨滂沱,我額頭已經磕破,血隨著雨水而去。


幼年落水,這具身體落下了咳疾。


此時,水汽侵襲肺腑,我咳得撕心裂肺。


「咳咳……咳咳……求求你們,救救我父親……他沒有叛國……」


在我最絕望之時,忽然一把傘傾在我頭上。


我抬頭,見一隻手從斜刺裡伸出來。


溫潤修長,如竹如玉的手。


仿佛暗夜裡照來的唯一一束光。


我抓住了這束光。


顧晏禮在朝堂上為我父親據理力爭。


雖然最後還是沒能洗脫我父親的嫌疑,但終究讓皇上將我父親釋放。


最終沈家滿門抄斬,隻有父親帶著娘親回了北地老家。


而我則一襲嫁衣嫁給了顧晏禮。


婚後,顧晏禮待我極好。


北地每每來家書,總要誇上這位賢婿幾句。


可,如今系統卻告訴我。


沈家落敗,我從高處跌落塵泥,任人踐踏。


皆出自顧晏禮之手。


我父親與許婉清的父親同管糧草辎重一事。


可許父裡通外國,信件被人查了出來,事情即將敗露。


顧晏禮幾次回溯皆娶我為妻,與我父親有交,於是動手仿了我父親的字跡。


做了一封假的信件。


以此將許父之罪,安在了我父親頭上。


7


我枯坐屋中。


月涼如水,顧晏禮推門進來見我沒有反應,於是親昵地上來抱住我。


「阿虞,在看什麼?這麼入神。」


他探頭越過我肩膀,看見我手中捏著的信件。


那是當年他仿父親筆跡寫的信。


就是這封信,定了我父親的罪。


旁人或許認不出來。


我卻知道這字跡絕非我父親的字跡。


可我卻想不到,這字跡竟然出自我最親近的枕邊人之手。


我推開他。


「顧晏禮,憑什麼呢?」


憑什麼你要救許婉清,便要犧牲我?


憑什麼你要救許婉清的父親,便要犧牲我的父親?


顧晏禮愣在原地。


看著我手中的信件,他語氣中帶著輕微的顫抖:「阿虞,你聽我解釋,當年的事實屬無奈。我也盡力補償了你和沈大人。」


我被氣得笑了出來。


「補償?如果不是你刻意栽贓陷害,我們需要你的補償嗎?」


他走近,抓住我的肩膀,試圖安撫我。


可我並不想如他所願。


他見不成,便想要奪走我手中的信件:「阿虞,你待如何?當年許伯父纏綿病榻,婉清無所依靠,難道還要毀去許伯父一世清名?」


我後退幾步,冷冷地看著他。


「他的清名重要,我父親的清名呢?你難道不知,一年前我的父親、你的嶽丈含恨而終,臨死還想著洗刷汙名?還是不知我娘親因此纏綿病榻,久病而亡?」


說到父母的死,我幾乎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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