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關心我好不好,不在意我路上辛不辛苦,一開口問的隻有顧夕月和昭和宮。
可小時候,我也曾貪玩點著了太後的佛堂,那時父皇和母後未曾責罵我,反而像今日待顧夕月這般,上上下下把我檢查了好幾遍,生怕我被燒傷。
連太後也感嘆,他們太過溺愛我。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份愛竟消失了……
「母後,顧夕月燒了兒臣的矮櫃,你是知曉的,幼時父皇親手做的玩具,兒臣都放在裡邊。」
雖然知道,母後大抵是不會站在我這邊了,但我還想再試一次。
最後一次。
6
未等母後開口,父皇就重重砸了茶盞。
破碎的瓷片落在我腳邊,扎進心髒裡。
「寧兒,你不過在大梁待了五年,倒是和梁人一般越發野蠻。」
「皇上莫要動氣,雪寧她現在是安南王的寵妾,自然脾氣比以前大些。不過她終究是咱們趙國的公主,此番兩國議和,還需雪寧在中間轉圜。」
皇叔意味深長地瞥向我,語氣感慨:「雪寧,皇叔知道你在大梁受了不少苦,你委身安南王做妾想來也是迫不得已。你父皇雖然生氣,但還是為你備了一份嫁妝,屆時你帶回梁國,莫再讓梁人輕賤了你。」
「皇叔,若我說,我不是安南王的妾室呢?」
我望著冷漠的父皇、母後,還有皇兄,終於明白他們在失望什麼。
他們認為我在大梁受盡屈辱,並且為了苟且偷生去給安南王做妾,丟了趙國的顏面,也將趙室皇族釘在了恥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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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們為何不問一問我,就直接定下我的罪過?
別說我根本不是安南王的妾,就算我是,又有何錯?
「雪寧,你不是沈連城的妾,又怎會乘坐安南王府的馬車回趙?他還派龍城軍一路護送,足足八十二名家僕隨你入京,這陣仗比起你母後出行都要隆盛。」
「父皇,請容寧兒向您詳稟此事……」
話才說到一半,父皇打斷我:「住嘴,朕不想聽你辯解。」
我倔強地站在原地:「父皇既不願聽兒臣說,叫兒臣來問話作甚?」
嚶嚶哭著的顧夕月拿住我的話頭,一改柔弱模樣,化身成正義的使者:「皇姐,父皇和母後為護你受盡天下人的誤解,你怎麼能如此不孝,一回宮便責怪父皇?」
「父皇他撤了你的公主儀仗不過是怕你太過張揚,惹人非議,結果你竟公然用大梁的儀仗入京,可曾考慮過父皇的臉面、趙國的尊嚴?」
「皇姐,在你心裡,到底是趙國重要,還是你的面子重要?」
顧夕月一番話觸動了父皇與母後。
父皇決絕擺手:「寧兒,不必再多言,朕權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權當沒有這個女兒……
我怔了怔,盯著父皇疏離的眼睛,莫名松了口氣。
五年籌謀,每天在刀尖上遊走,好不容易回到趙國,他們,竟早就不要我了。
很好,這樣我也可以不要他們,我存的錢、囤的兵、布的網,也不必再給他們。
「顧雪寧,趙國皇宮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去驛館住吧。」
「行。」
面對皇兄的驅逐,我淺笑著應下。
顧景軒沒想到我答應得這般爽快,倒擰眉愣住。
我沒再多看他一眼,徑直轉身走出乾清殿。
皇叔跟出來勸我,我沒在意他說了些什麼,卻清楚地聽見父皇責怪母後:「朕說了不要接她回來,你不聽,你看看她,哪還有一點公主模樣?」
是啊,我早已不是那個被眾人護在手心的靈犀公主。
我是走過荊棘,越過山河的顧雪寧,也是睚眦必報的顧雪寧。
可當我以為,自己的心不會再動搖時,陸長舟一襲白衣,長跪在驛館前。
他字字情深泣血,欲將我架在火上烤:「靈犀公主,臣懇求您放過夕月,臣願終身不娶,出家為僧!」
7
「你是不是瘋了?分明是顧夕月先欺負嫂嫂的!」
嘉敏見到跪著的白衣公子,愣了半天,她越想越覺得氣不過,一腳踢翻陸長舟。
京城百姓見趙國第一才子被大梁郡主侮辱,紛紛圍過來。
他們對我指指點點,罵我貪生怕死,賣國求榮。
我抽出大梁侍衛腰間的刀,走向那些百姓,他們一個個被嚇得瞬間閉上了嘴,還有的跪地求饒,愣是將「貪生怕死」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靈犀公主,是臣的過錯,還請你不要遷怒於旁人。」
陸長舟依然跪著,脊背筆挺,言辭慷慨,一身傲骨。
我冷笑一聲,揮刀砍碎他的束冠,他當眾失儀,於眾目睽睽下披頭散發。
「陸長舟,你真想出家當和尚的話來我這做什麼?明日宮宴,直接退婚便是。」
「當初說等我的是你,現在背棄我的也是你,竟還眼巴巴地妄想我會成全你,可能嗎?」
「我不要昭和宮了,就直接燒掉。我不要你了,你覺得我會怎麼做呢?」
我從容地丟下刀,毫無眷戀地領著嘉敏回驛館,嘉敏小聲問我:「嫂嫂,他五年前為你遠赴大梁,不惜男扮女裝,為奴為婢,也要留下護你,為何今日要這般讓你難堪?」
「傻丫頭,自然是為了顧夕月啊。」
我輕揉嘉敏發頂以作安撫,微微斂下眼眸。
昨日,我已將這些年顧夕月做過的事一一查清。
當年父皇和母後怕我在大梁受委屈,不惜掏空國庫,一年進供三次,惹來朝臣非議,百官聯名上書請求父皇將外邦事務全權交給皇叔晉王處理,父皇同意後,再難收到我的消息,母後因此思念成疾。
這時,祺貴人帶著三公主顧夕月來看望母後,顧夕月比我小四歲,眉眼之間與我頗為相似,思女心切的母後很喜歡她。
顧夕月也是乖巧的,祺貴人病逝後她便搬進坤寧宮侍奉母後。
恰逢,陸長舟將我委身安南王做妾的消息帶回趙國,父皇、母後不敢相信,皇兄亦擅自做主派他的暗衛來救我,可我沒跟那些暗衛離開,選擇繼續留在安南王府,間接坐實了自己賣國求榮的劣行,顧夕月便趁此契機成功上位。
她為維護父皇不惜與百官吵架,為照料母後親自割腕引血,為救皇兄以身擋箭差點救不回來,為寬慰陸長舟更可自降身份扮作伶人伴其左右……林林總總,都證明她是一個比我更貼心的女兒、妹妹以及愛人。
隨著越來越多關於我叛國的謠言傳入趙國,漸漸地,我成了他們不願提及的恥辱,他們迫不及待地開始寵愛顧夕月。
把昭和宮賜給她,把陸長舟賜給她,把曾經給我的愛,統統都給了她。
而我在大梁掙扎隱忍的五年,卻成了一個一廂情願的笑話。
嘉敏察覺到我的失神,安慰道:「嫂嫂,皇兄明日便能抵達京城,他定會幫你出這口氣的。」
「這件事還真得他出面。」
思及明晚的宮宴,我笑著走進院子。
原來心裡不必再牽掛旁人,連腳步都會變得輕盈。
8
宮宴當日,顧夕月以公主之尊坐在母後身邊,而我的席位被安排在大梁使團一側。
此宴主要是為迎安南王沈連城而設,沈連城執掌大梁邊軍,亦是本次代表大梁與趙國議和的正使,故父皇和大臣們都對他很客氣。
但他向來冷傲,連個笑臉也沒有,一度令場面陷入尷尬。
「安南王,雪寧在梁國多虧有你照拂,本王敬你一杯。」
皇叔試圖用我打破僵局,還真觸動了沈連城。
他側眸看向我,微微眯起眼:「靈犀公主聰慧過人,不需要本王的照拂。」
「安南王,昨日父皇已褫奪了顧雪寧的封號,貶其為庶人,從此趙國再無靈犀公主。」
皇兄冷冷的視線掃向我,當眾宣布我被逐出皇室的消息。
沈連城聽罷不予置評,他饒有興致地晃了晃手中酒杯,將我推向風口浪尖:「雪寧,你看起來好像有話想說。」
我淡定地望著不嫌事大的沈連城:「安南王,咱們不如先談談議和的事,梁王要求趙國嫁一位公主到大梁和親,不知你中意誰?」
沈連城持杯的手一頓,並未接話。
殿中眾人亦面面相覷。
我掌握了主動權,勾唇抬眸望向顧夕月:「皇妹,如今趙國適嫁的公主就剩你一人,你可願赴梁和親?」
顧夕月未曾想這把火會燒到自己身上,氣得滿臉通紅,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顧雪寧,我與陸長舟已有婚約,怎可再嫁他人?」
「陸長舟?昨日他可是當著全京城百姓的面說他終身不娶、出家為僧呢。」我不屑嗤笑,「還有,當年我赴梁國為質時,不也同他有婚約嗎?怎麼,你舍不得陸長舟?難道兒女私情在你心中比國家大義更重要?」
顧夕月一時語塞,但她很快找到破綻。
「皇姐,你嫁予安南王為妾時,仍是靈犀公主的身份,不正好算是和親了嗎?」
果然扯到了這件事上。
我笑笑,屈指輕叩沈連城的桌面:「事關兩國議和,還請安南王親自澄清一下。」
沈連城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黑著臉站起身,他聲音洪亮,宛如驚雷:「本王與顧雪寧並未成婚,她雖住在安南王府,卻是以謀士的身份。」
9
並未成婚?
謀士?
沈連城說完,空氣凝滯了片刻。
我沒錯過父皇、母後與皇兄錯愕的表情,以及他們眼中那一絲微不可察的心疼和懊悔。
顧夕月明顯是不信的,她不惜公然揭我傷疤:「父皇,兒臣覺得不對。顧雪寧乃質子,她在大梁受盡屈辱,怎會突然變成謀士?」
嘉敏聞言,忍不住開口駁斥:「嫂嫂當年初到大梁,的確被一些拎不清的狗東西欺負,當時她雖然看起來很慘,實則是為了韜光養晦,建立百川坊。兩年後,百川坊遍布大梁,故而皇兄請她入府謀事,本郡主可用性命作保,嫂嫂與皇兄絕非夫妻。」
「嘉敏郡主,那你一口一聲『嫂嫂』又作何解釋?」
顧夕月笑容得意,自以為抓到了嘉敏說謊的證據,卻反被一頓嘲諷。
「說你蠢,你還真蠢。若嫂嫂是皇兄的女人,我應稱她為『皇嫂』而不是『嫂嫂』。」
「還有,你以為這次大梁為何會願意與趙國議和?那都是嫂嫂的功勞。這五年,嫂嫂為保趙國,嘴皮子都磨破了好幾層。」
「偏你們這些人,狼心狗肺、忘恩負義,還心瞎眼盲,活著簡直是浪費糧食,倒不如直接被大梁滅了。」
接二連三的反轉讓顧夕月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張了半天嘴隻擠出四個字:「你……你放肆!」
可父皇、母後、皇兄聽到嘉敏不敬的言辭後卻毫無反應,隻是對著我呢喃:「寧兒,你這些年到底都經歷了什麼?」
我站起身,雲淡風輕地與他們講述自己如何從妓院逃脫,如何幫別人做織布、刷恭桶,如何在牢中受刑。
「拶刑可比鞭刑疼多了,十指一旦潰爛,我隻能像畜生一樣把臉埋進碗裡喝米湯,那些米湯可又酸又臭,裡邊還有好些個石子,我總把它想象成母後做的綠豆糖水,慢慢喝下去,可惜石子我咬不碎,還把舌頭割出了血……」
「寧兒,別……別再說了!」
母後失聲痛哭,難以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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