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為清輕蔑地俯視著我,冷笑一聲:
「姐姐,我是不是說過,我又不是皇上,你在我面前演得再可憐,我也生不出愛護之心。」
說完,朝老嬤嬤使了個眼色,徑直推門離開。
老嬤嬤趕緊走過來,「督促」我坐回桌邊,繼續抄書。
18
我感覺自己快被他們折磨得奄奄一息。
可罪魁禍首系統卻毫無愧色。
不但如此,它還理所當然地告訴我:
【放寬心,你不會死的。
【畢竟還得留著你給男主解毒呢。】
男主,男主。
又是男主。
總是男主!
另一邊,系統天天掛在嘴邊的男主李敬玄拿著我的血當藥引,連喝了幾天,卻開始嫌我的血太腥。
巫師告訴他,血腥,是因為我還有惡念。
必須要洗盡我的惡念,血才會純潔,沒有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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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李敬玄的默許下,他和姜為清再次來到佛堂。
他們將我的頭一次次按進符水裡,又在我幾近窒息的時候拽出。
到了後來,我再也掙扎不動。
姜為清這才附在我耳邊,小聲道:
「姐姐,這是我給你的警告哦。
「上次的話,你若是敢在李敬玄面前說,我有的是法子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終於不再裝了。
19
最後一次取血,李敬玄不得不親自過來。
他看見我鬼一般的樣子,肉眼可見地怔愣片刻。
「你……」
然而還不等他再說什麼,巫師就已將刀塞進他手裡。
「皇上,請吧。」
李敬玄拿著刀,咽了咽口水。
他依舊不敢看我的眼睛,隻是一步步朝我走來,嘴裡念念有詞。
也不知是在說給我聽,還是在自我洗腦。
「陳鬱禾,這都是你咎由自取。
「不過念在你陪朕一程的份上,你死後,朕會讓你風光下葬……」
他的刀離我越來越近。
直到——
死死抵在我心口。
然後,緩緩沒入……
我的腦海裡開始出現幾道不同的聲音。
其實這聲音我上回便聽過,隻是那時我沉浸在即將回家的喜悅中,根本沒有多想。
後來我才意識到,那是系統們在進行交接班。
每當這時,三個系統就會在我體內齊聚。
而這,便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時刻。
隨著刀刃越沒越深,李敬玄的額頭開始滲出汗。
就在此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大喊:
「皇上,大事不好了,陳王叛軍入城了,貴妃娘娘是內鬼,親自給他開了城門——」
他的話聲戛然而止。
因為,一柄匕首飛了過來,死死扎入了他脖頸。
汩汩鮮血不停地往外流……
罪魁禍首巫師嗤笑一聲,在李敬玄震驚的眼神裡,扯掉了身上亂七八糟的裝飾。
「總算不用再演了。
「陳王幕僚,拜會皇上——
「哦不!馬上就是先皇了。」
20
直到這時,李敬玄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難以置信地回頭看我,又燙到般松開持刀的手。
「你,你們騙了朕?」
「是啊,哪兒來什麼詛咒哈哈哈,我看你這麼蠢,也不像能當皇帝的人,還是盡快寫讓位詔書吧。」
李敬玄崩潰地顫抖起來。
一切都在按系統所說的劇情發展著。
除了——
我。
我輕輕喊著李敬玄:
「阿玄……」
他趕緊回頭,想把刀拔出來,卻又無從下手。
「對不起,阿禾,我被騙了,我錯怪了你,我……」
「沒事。」
我溫柔地抓起他的手。
溫柔地放在刀柄上。
他不明所以。
然而下一秒,我就握緊他的手,用力地扎入了自己胸膛。
鮮血噴湧而出。
我的腦海裡有片刻死寂,隨即爆發了尖銳爆鳴。
【啊啊啊,要死了!】
【電她,快點電她!】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隨著我的生命力一點點流逝,腦海裡的聲音也越來越弱。
最終,一切都煙消雲散。
21
系統一直以為,它能洞悉我所有想法。
可某次無意中,我發現,當我情緒非常激動地跟它說話時,它會優先跟我進行對話,而忽略我腦中此刻的想法。
我不知道別人能否熟練地同時進行這兩件事情。
但我說過,我很擅長學習。
擅長學習的人,自然擅長心無旁騖地思考。
所以每一次,當我需要盤算事情時,我都會故意跟它爭吵。
我早就想好了,我一定、一定要等到它們三個齊聚的時候,再將它們一網打盡。
哪怕代價,是同歸於盡。
不過在這個計劃裡,唯一不確定的因素就是李敬玄。
我隻能從虐文系統說過的話裡推測——
首先,它明確告訴過我,它不會殺我,我也無法自殺,因為它進入我的體內後,我們就是一體的。
可它也說過,在這個世界,男主是高於一切的。
如果男主可以殺了我,就一定可以殺了它。
所以,為了自由,我必須賭一把。
我從來就不期待什麼甜文系統。
我根本就不願意被困在一個古代男人身邊。
這個男人自大薄情,剛愎自用。
可我卻要燃燒自己的血肉,去使他的人物形象更飽滿,人物弧光更吸引人。
憑什麼?
我不願意。
22
肉體死亡後,我的靈魂飄到了空中。
我嘗試離開,但不知是不是身體還沒有入土為安的緣故,我始終無法飄到太遠的地方。
嘗試了好幾回後,我隻能飄回佛堂,靜觀其變。
……
下面,李敬玄或許是嚇傻了。
他抱著我的身體,半晌都沒有動彈。
直到身後的男人又催了一遍,讓他趕緊寫讓位詔書。
他才如夢初醒般站起身,提劍朝男人劈了過去。
「你還朕的阿禾!朕要殺了你!」
兩人在佛堂裡打鬥起來。
男人的武力值明顯比李敬玄高很多。
但或許是想活捉李敬玄的緣故,他一直沒下死手。
直到,被逼入了牆角。
男人迫不得已舉起刀。
可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射來一支長箭。
箭尖快準狠地刺入男人咽喉,將他死死釘在了窗棂上。
「屬下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是的,姜為清和陳王怎麼都沒想到,李敬玄還有一支鬼軍,就藏在京郊山裡。
毫無疑問,這場宮變,最終還是李敬玄勝了。
他將陳王處以極刑,又將其一眾黨羽全抓起來嚴刑拷打。
尤其,是姜丞相一家。
23
大殿上,傷痕累累的姜為清連並著姜丞相跪在地上。
前者滿面絕望,後者不住求饒。
高臺上的李敬玄忍無可忍,雙目猩紅地喊了句:
「閉嘴!」
姜丞相頓時瑟瑟發抖,不敢再言語。
許久,李敬玄慢慢走下來,走到了姜為清身前。
他一把掐住了姜為清的臉。
「好你個毒婦啊。
「阿禾早就叮囑過朕,姜丞相老謀深算,你也絕不簡單,可朕竟丟了珍珠撿魚目,被你耍得團團轉。
「你故意離間朕與阿禾,就是因為知道她精通醫術,一定會看出你給朕下毒,對嗎?
「你害得朕懷疑她、傷害她,如今更是徹底失去了她。
「你怎麼敢的啊!」
他越說越憤怒,最後實在忍不了了,猛地將姜為清甩到一邊,又狠狠踹上兩腳。
姜為清本就受了重刑,此刻更加承受不住,很快便咳出幾口血。
可她仍舊梗著脖子,不願認錯。
李敬玄被她的眼神刺到,上去又是一腳。
「朕待你不薄吧?你為何要這樣做!你為何要害死朕的阿禾!」
姜為清冷笑一聲。
一張嘴,嘴角鮮血不停流淌。
「我害死她,你害死了子由,我們也算一報還一報了,不是嗎?」
李敬玄渾身一顫。
子由,是陳王的表字。
「你……」
他顫著手指向姜為清。
姜為清早已無所謂。
「你殺了我吧,我本來就要嫁給子由的,死了也隻是去和他團聚。」
李敬玄又驚又氣,也生生吐出一口血。
24
陳王黨羽全部被處決後,前朝後宮都換了一批新人。
或許劇情本就進行到了這兒,李敬玄開始無比懷念我。
他日日待在我的寢宮裡,坐在裝有我屍身的棺椁邊上,淚如雨下。
嘴裡還喃喃著:
「阿禾,阿禾……
「這世上果真隻有你真心待朕好,可朕怎麼就把你弄丟了?」
我在空中無聲翻了個白眼。
要不是系統限制,他早被我捅死了。
還在這兒跟我演上了?
……
其間,一直不斷有人來勸他節哀。
李敬玄全都置若罔聞。
直到這天,有個小太監被推來,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
「皇上, 還是讓娘娘入土為安吧。
「如今屍臭味太重,半個宮裡都能聞見了……」
李敬玄這才轟然起身。
他的臉因為憤怒漲得通紅。
「屍臭?何時有屍臭了——」
話聲猛然頓住。
他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是啊, 這棺椁已擺了半個多月, 怎麼可能沒臭味呢……
但——
「為何朕聞不見?」
他有些茫然地問小太監。
小太監驚訝地抬頭,結結巴巴道:
「要, 要不宣個太醫看看?」
25
太醫來了一個又一個, 全都看不出原因。
最後隻說李敬玄傷心過度, 嗅覺失靈了。
李敬玄若有所思。
許久,忽然沉聲問道:
「所以——你們說給朕解毒了,是真的解了嗎?」
大殿裡倏地陷入沉默。
半晌,才有人吞吞吐吐道:
「皇上都不頭疼了, 應,應該是解了吧……」
太醫們的眼神都略帶著躲閃。
李敬玄怎麼可能還不明白。
他頓時怒不可遏, 把手邊一切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出去。
「滾, 都給朕滾!
「朕要你們有什麼用?
「若是阿禾還在, 肯定早就把毒給朕解了!」
……是啊。
我也在空中沉思。
如果我沒有和系統同歸於盡。
現在, 一定在被逼著為他解毒吧?
原來我, 才是這麼多劇情裡, 最大的變數。
26
嗅覺失靈就如同一個預告般。
很快, 李敬玄又發現自己嘗不出味道了。
他把滿桌佳餚掀翻, 崩潰地大吼大叫:
「為何沒有鹽味, 為何沒有!」
【現在冷靜下來了嗎?】
「(除」想說話, 又被太醫一肘捅了回去。
再然後, 便是聽力的退化。
李敬玄開始聽不清別人說話。
他不願再見任何人,隻每日躲在我的寢宮裡,蜷縮在我睡過的床上。
「阿禾,朕到底怎麼了……
「救救朕,若你在天有靈,救救朕, 好不好?」
可空氣裡無聲無息。
又或者, 是他的世界變得無聲無息了。
李敬玄的臉上, 再也沒有從前的倨傲和憤怒。
他變得異常敏感,異常恐懼。
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尖叫著躲藏起來。
曾經當過醫生,我自然明白——
比起直接的死亡, 五感消退帶來的折磨, 隻會讓病人痛苦千倍、萬倍。
可落在李敬玄身上,隻能算他活該。
再往後, 不出我所料, 李敬玄的視力也開始退化。
前朝開始重新商議立儲,隻等他一死,便立馬扶持新皇登基。
而後宮裡的人也被屍味擾得不勝煩憂。
終於,某一天, 趁李敬玄正在發瘋時,他們偷偷將棺椁拉了出去。
反正李敬玄什麼也看不見……
棺椁被埋進地底的那一剎,我的靈魂開始消散。
終於到了這一刻,我反倒有種如願以償的坦然。
如果永遠不能回去, 我寧願死。
或許死了,還有機會從頭再來。
27
我與「我」周旋久,寧做我。
沒有人可以操縱我的人生。
除了我自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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