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3-17 13:44:193945

我微揚了些下巴,示意不遠處的舞池方向。

就看見黎漾在舞池裡熱舞,接連幾個見色起意的壞男人湊近搭訕。

他眼神一凜,大步衝進舞池去找黎漾,將她護在了身前。

黎漾跳得正歡,轉過頭來看到對方,霎時笑得很甜。

親昵環住對方脖頸,貼身曖昧熱舞。

7

看著不遠處這一幕,我突然發自真心笑了下。

之前看著漾漾毫不猶豫要拒絕裴清聿的告白,一臉無感的樣子。

我就在想表面乖巧、實則活潑跳躍的漾漾,會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會和什麼樣的人相伴一生。

也曾覺得聞斐不太適合。

性子太冷、太安靜了一些,和漾漾性子不搭,漾漾會不會嫌棄他。

可現在看來,兩人其實很合適。

聞斐把黎漾當小孩寵。

她愛鬧,他就笑著任她折騰。

甚至自降格調,陪她一起探店,一起嘗試各種稀奇古怪的食物、料理。

自己可能不會得償所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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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妹妹這樣幸福,其實也挺開心的。

注意到我的視線。

黎漾衝我熱情揮手,興奮得像個微笑薩摩耶:

「這位美麗的小姐,不知我是否有幸邀你共舞一曲啊?」

無情拋下怨種男友,她蹦跳著向我走來,嗓音俏皮帶笑。

不動聲色地將我從低落情緒中拉出來。

我衝她笑了笑,摸摸她的頭:「漾漾,你們玩得開心就好。」

黎漾滿臉不贊同,衝我軟聲撒著嬌:「姐姐開心也很重要!

「姐姐,你也應該讓自己徹底放松一下。我每次心情不爽就會跑跑步或者跳跳舞,運動一下,放空大腦,就會好很多。」

我偏頭掃了眼舞池裡的男男女女,個個無憂無慮歡鬧的樣子。

突然覺得黎漾的話其實很有道理。

短暫放空一下大腦,瘋一下,也挺好的。

黎漾拉著我一起重回舞池,徹底嗨起來,大聲喊著:「姐姐,開心一點,放開一點!

「沒什麼大不了的,什麼都能過去,一切打敗不了我們的,終會被我們狠狠丟掉!」

我跟隨音樂節奏舞動起來,感受著舞池裡歡樂火熱的氛圍。

黎漾拿起手機自拍了一段和我一起跳舞的視頻,紀念姐妹倆第一次一起跳舞。

舞池裡的音樂太大聲了,黎漾湊到我耳邊大聲問:「姐姐,怎麼樣?

「心情有沒有稍微好點兒?」

我點點頭,笑得很開心。

跳了一會兒,我有些累了,跟黎漾說想去歇歇。

黎漾拉著我的手,要陪我一起。

剛轉過身,我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目光看向酒吧二樓。

裴清聿倚靠在二樓包間門口的欄杆上,端著一杯酒輕輕搖晃。

隔著嘈雜的音樂聲,兩人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合作方突然走近跟他搭話,打斷了交織的視線。

順著我的目光,黎漾也看見了裴清聿。

迎著妹妹擔憂的目光,我扯唇笑了下,拉著她的手回到卡座裡。

端了杯酒,仰頭一飲而盡,面無表情地擦擦嘴:

「我們分手了,我隻是暫時無法接受。」

說到這句時胸口傳來熟悉的陣痛,熟悉到隻覺得麻木:

「……再過幾天就好了。」

黎漾眼神復雜,定定地看著我沒接話。

雙胞胎姐妹本就心有靈犀。

我難以釋懷的痛苦,她都看在眼底,滿眼心疼。

8

玩得差不多了,一行三人準備離開酒吧回去、

剛到停車場,就看見不遠處,裴清聿正和合作方握手告別。

裴清聿年少有為,早就進入家族企業上手接管項目了,眼下應該是剛談完合作。

目送車輛離開,裴清聿整理下衣袖,看了眼手表,正要去開車。

一轉身就看見了我們仨。

「嗨嘍!裴學長,好巧。」

黎漾攬著我手緊了緊,衝他神態自然地打招呼。

裴清聿神情怔忪,視線似乎在我紅腫的眼眶上停留了一瞬。

然後衝我們禮貌不失疏離一笑,頷首就要離開。

「姐,快裝醉!」

黎漾湊到我耳邊氣音催促。

出於雙胞胎間的默契信任,我下意識照做。

腦袋耷拉在黎漾的肩頭,醉眼迷離。

黎漾大步上前,一把將我塞進了裴清聿的懷裡。

然後急忙拉著聞斐,開車揚長而去:

「裴學長,麻煩你照顧一下我姐,她喝醉了。

「我和我男朋友還有約會,先走啦!

「等我姐清醒了,我一定讓我姐親自謝謝你!」

嬌俏狡黠的嗓音消散在晚風裡。

獨留我倚靠在裴清聿懷裡。

頭頂傳來男人微不可察的嘆息聲。

他舉止紳士有分寸,將我帶到自己車上。

9

笨拙又青澀的一個吻。

主動而又大膽地邀請。

昏暗視線下,溫度不斷地升高。

拼命汲取著唇齒擠壓下殘留的一點點空氣。

快要窒息了,卻還在抵死糾纏。

我的眼睫不停地顫。

主導著這個熱情主動的吻,一路從玄關處吻到了客廳沙發上。

連開燈的工夫都擠不出來。

沙發一陣塌陷動蕩。

裴清聿驟然仰躺在沙發上。

我趴在他的懷裡喘息紊亂,借著醉意纏住他修長的脖頸。

不知從哪翻出了一顆酒心巧克力。

「咔——」

抵著他的薄唇,酒心巧克力硬殼被我咬開,發出輕響。

孤注一擲的淚珠隨之滾落。

地心引力帶著威士忌酒液滑入唇中,威士忌的苦澀酒氣彌漫在抵死纏綿的唇齒間。

單手遮住他精致的眉眼。

滾燙的呼吸撲打在彼此的臉頰,喘息漸重。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對方熟悉的長舌鑽入口齒中回應。

等待的過程有點難堪,眼角溢出淚來。

我知道自己現在很壞,怎麼可以又裝醉騙他。

繼續親著。

另一隻手很不滿地去抓他的手。

腦袋暈乎乎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帶著對方泛涼的指尖,往自己的身上探索。

拽著拽著,突然就拽不動了。

我猶豫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對視。

「想好了嗎?還要繼續嗎?」

在事情徹底挽回不了之前,低沉沙啞的嗓音終於響起。

10

裴清聿偏了偏頭。

我遮住他眼睛的一隻柔軟掌心隨之掉落下來。

露出那雙清醒的黑眸,清晰映出我的狼狽樣子。

眼神平靜到近乎殘忍。

我意識到了什麼,動作早已僵住,怔怔地跟他對視。

隻殘餘一種情緒——難堪。

不管是交纏緊貼的身體,還是自己殘留著他氣息的唇間。

甚至想到自己又一次騙了他,都讓我覺得難堪得不行。

拙劣的演技,這一次早早就被識破了。

客廳內的曖昧火熱好像一瞬間褪去。

迷離混亂的意識,突然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我遲鈍地眨了眨眼,淚水盈滿眼眶,哽咽的嗓音含糊不清:「裴清聿,你看出來了對吧……

「……你早就看出來了,我根本就沒醉。」

我狼狽地從他身上爬起來,踉跄起身:

「對不起啊,我好像又騙了你一次。」

苦笑著閉了閉眼,遮住眼底的絕望:

「被親生父母送走的時候,我還太小,無法爭取。

「被第一任養父母送走的時候,我選擇了認命沒有爭取。

「可唯獨在喜歡你這件事上,我想為自己勇敢一次,哪怕是和自己妹妹互換身份,我也想不擇手段地爭取一次。」

借著光線昏暗遮擋,一行清淚劃過臉頰:

「我知道我這種行為很自私卑劣,也傷害到了你,對不起……

「但我不後悔。」

一字一句,語氣執拗無力到絕望。

我拿起脫在沙發上的針織外套,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裴清聿。

將攥成一團的包裝紙,狠狠砸到了他身上,低聲呢喃著:

「裴清聿,你之前送我的巧克力一點都不好吃,不是甜得發膩,就是苦得發澀……

「可能我就是不適合吃酒心巧克力,既不那麼嗜甜,裡面的烈酒度數再高,也不能幫我澆愁……」

自始至終,他都安靜得過分。

隔著昏暗的光線,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以及臉上的表情。

轉身離開前,我最後再深深看了眼他的身形,輕聲苦笑著:

「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了。

「也不會再纏著你了,給你造成困擾了,對不起……」

說完,我就推門離開了。

11

坐上出租車,手上死死攥著外套。

口袋裡好像裝了什麼東西,硌得我生疼。

手探進口袋。

黏膩的巧克力酒液沾了一手。

我伸出手,呆呆看著手心裡的巧克力碎殼。

捏起一塊巧克力碎片放進嘴裡。

卻後知後覺持續的疼痛讓後槽牙發軟,根本用不上力氣了。

含在嘴裡的巧克力,做不到咬碎,也沒地方吐掉。

最後緩慢融化在口腔內,化成一團齁甜的黏膩,滑入喉中。

下了車回到家。

隨手將被巧克力弄髒了的外套,塞進垃圾桶。

島臺前,冰涼的水流反復衝洗著手上的黏膩酒味。

良久後,我緩緩蹲坐在地上。

抬起湿漉漉的雙手,輕輕捧住自己的臉側。

兩邊後槽牙處的痛意越發難忍。

緊咬的牙關,帶起額角的青筋,眼睛痛苦緊閉著。

喃喃低語在偌大的房子裡格外清晰:

「阮清棠,拔了這兩顆牙後,就再也不要喜歡裴清聿了,好嗎……」

手卸力放下的那一刻,卻淚流滿面。

12

醫院牙科門診室的走廊裡。

我坐在椅子上等待叫號,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著鼻腔。

診室傳出小孩子抗拒拔牙的號啕大哭,加劇著我的恐懼。

「77 號……」

我怔愣了一下,起身走了過去。

臨進門的那一刻,我腳步一頓。

舌尖下意識地舔了下智齒,智齒現在暫時是不痛了。

但我知道,如果一直留著。

它們早晚還是會不定時發疼的。

再次走出牙科診室。

麻藥勁兒還沒過,嘴裡沒什麼感覺。

我後槽牙緊咬著棉花,還有種恍惚感。

沒想到折磨自己這麼久的智齒,輕輕松松就被消滅掉了,過程中一點都不疼。

「阮清棠。」

這個低沉磁性的嗓音,我再熟悉不過了。

是裴清聿。

這是他第一次喚我自己的名字。

我呆呆地應聲轉頭,手心緊張得微微出汗。

他漆黑的眼眸深不可測:「你怎麼在醫院,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什麼,跟你沒有關系。」

說著我就要快步離開,隻想趕緊逃離他的視線。

他卻一把拉住了我:

「是要回學校嗎?我送你吧。」

我毫不猶豫拒絕了。

醫院門口。

正值下班高峰期,遲遲打不到車。

近四ṱũ¹十度的高溫烈日底下,站了十來分鍾,曬得我腦袋有些發暈。

裴清聿也一直站在太陽底下陪我等。

無奈之下,我最終還是上了他的車。

13

停靠在路邊的車內。

我坐在副駕上,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困意襲來。

已經傍晚了,車外還是酷暑難耐。

一連幾天沒睡好,車內溫度適宜的冷氣吹得我很愜意,眼皮一直打架。

等了十多分鍾,裴清聿帶著一身暑氣回到了車裡。

將一個冰淇淋甜筒Ţū⁽遞給我,眼眸微彎:

「拿著吧,聽說拔完牙吃冰淇淋有助於止痛。」

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冰淇淋,我愣了一下,抬眼看向他。

他說有點事情,讓我在車裡等一下。

原來是給我排隊買冰淇淋去了。

長而密的眼睫遮住我眼底的復雜情緒。

本來已經平靜了的心,又亂了。

我悄悄掐著手心,略帶慌亂地移開視線。

看向窗外排著長隊的冰淇淋店門口,沒接:

「不用了,我不疼。」

就算疼,也早就習慣了……

低沉好聽的嗓音帶著誘哄的意味,將冰淇淋湊到我嘴邊:

「現在不疼,是麻藥勁兒還沒過,一會兒可能就疼了。」

我騙他的,麻藥勁兒早就過去了。

舌尖小心翼翼碰了下後槽牙處,有種空落落的不習慣感,隱約帶著熟悉的刺痛。

視線落回塌陷的冰淇淋尖尖,已經有些融化了。

我沒來由地問了句:「你怎麼買的是抹茶味?」

「之前約會時,我發現雖然你每次都會選香草味的甜點,但偶爾遇到抹茶味的東西都會多吃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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