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第4章

我嘆了口氣，怪不得今天聽到周聞笙說什麼收購周氏集團的事情。

原來，周墨塵說的事情解決了，方法就是把集團拱手讓人啊？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我倒要看看，周墨塵沒了權勢，他那個白月光還會不會像狗皮膏藥似的粘著他不放。

11

周家的消息很快上了熱搜，聽說周家的宅子是在老太爺名下，老太爺剛立了遺囑，要把老宅子過戶到小孫子周聞笙名下。

沒想到周聞笙一回國，直接搬出老爺子，要把周家母子趕盡殺絕。

我躺在床上，邊吃菠蘿，邊刷著網上的熱搜，心裡卻沒什麼感覺。

突然，手機響了。

接通電話，那頭很快傳來周聞笙的聲音，軟軟糯糯，奶奶的，還帶著鼻音。

「姐姐，出來，帶你玩！」

「沒興趣。」

「別嘛，乖！我就在你家樓下呢，現在在院子裡和伯父喝茶，快下來。」

放下電話，我一個鯉魚打挺立刻從床上爬起來。

換了衣服，我快速下樓。

剛出門，就看到我爸和周聞笙一起坐在院子裡，談笑風生，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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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我爸連忙朝我招手。

「禾禾，聞笙這孩子真不錯，這麼年輕就有一番作為，你也老大不小了，爸爸想聽聽你的意見。」

「什麼意見？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爸，我們約好了要出門，今晚就不回家吃飯了。」

我說完，匆忙扯了周聞笙離開。

上了車才發現，他今天沒帶司機。

周聞笙坐在主駕駛的位置，側身替我系好安全帶，然後遞過來一包糖炒慄子。

「姐姐，今天帶你去一個浪漫的地方。」

「什麼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車子疾馳而去，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是雲頂之屋。

也叫生死崖。

據說之前失戀的男女都會來到這裡極限跳崖，跳下去相當於死了一回，再回來的時候就相當於重生，也就放下過去那段感情了。

我站在崖頂，望著底下盤旋的深淵，心情復雜地看向周聞笙。

「我早就不在意周墨塵了，根本沒必要來這種地方，而且……我恐高……咱們回去吧？」

周聞笙卻很堅持地握緊我的手，他附在我耳邊，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一樣。

「姐姐，你不用跳，我是想讓你幫我見證一下的，你在這裡看著就好。」

「我跳下去，是想告別以前懦弱不敢表白的自己，再次重生後，我要變得勇敢，緊緊抓牢你！」

他說完，猛地掙脫我的手，眼含笑意，一躍而下。

我站在萬丈高的深淵前，雙腿止不住地發抖，心裡卻萬分焦急。

以前聽說這裡的安全繩出現過問題。

周聞笙他不會有事吧？

正當我焦急如焚的時候，一個甜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姐姐，可以嫁給我嗎？」

我回過頭，周聞笙的臉剛好湊過來，他順勢朝我吻了過來。

我能真切地感受他的心跳。

一顆滾燙的心跳。

他的唇落在我的額頭、眼睛、鼻尖，最後，湿熱柔軟的觸感覆在我的唇上。

舌尖香濃，像暴風雨一樣，來得猛烈，讓人措手不及，更無法抗拒……

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

我和周聞笙告別，剛走到家門口，就看到一個不速之客。

周墨塵渾身狼狽地坐在地上，空中下起雨，他也絲毫不動。

短短幾日不見，他整個人似乎頹廢了一大截，臉上的胡子沒刮，和平日裡風光無限的周家大少爺形象截然不同。

一看到我，他便拼命朝我跑過來。

「禾禾，我錯了。」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拿出一個袋子遞給我。

香濃的慄子味道很快鋪散，我淡淡看著周Ťú⁵墨塵，卻並不伸手去接。

他急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拼命把那袋糖炒慄子塞到我手裡。

「禾禾，我知道你最喜歡吃西苑街的糖炒慄子了。我去買的時候，老板說隻剩下最後一袋了，我怕被雨淋湿，特意捂在衣服裡，給你帶過來，希望你能吃上熱熱的炒慄子。禾禾，我真的知道錯了，離開你我根本什麼都做不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冷冷一笑，看著袋子裡已經被雨淋透的糖炒慄子，心裡一陣酸澀。

原來周墨塵是知道我的喜好的，他知道我喜歡吃糖炒慄子，可以前從來不放在心上。

還記得有次我生病，他問我想要什麼，我說想要西苑街的糖炒慄子。

周墨塵答應給我買，但下班時，他像打發叫花子一樣，丟給我兩個冷饅頭。

那次我很生氣，跟他冷戰了一個月，可他卻認為我在無理取鬧。

「不就是個糖炒慄子嗎？你至於嗎？饅頭不是一樣能吃？生病了還挑三揀四。」

此刻，我望著那些糖炒慄子，隻覺得有些可笑。

我懷裡的糖炒慄子被我一把打落，很快滾進積雨的水坑裡。

周墨塵滿臉不解，像丟了寶貝一樣，趴在地上一顆顆地撿。

我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一陣冷笑。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周墨塵，你省省吧！」

我說完，轉身進了屋。

那天晚上，周墨塵在我家樓下撿了一晚上的糖炒慄子。

12

接下來的一個月，周墨塵都沒有再出現了。

我答應了周聞笙的求婚，訂婚宴上，他把早就定制好的戒指替我戴上。

他動作輕柔地將鑽戒套在我的無名指上，尺寸卻是剛剛好，不大也不小。

情到深處，周聞笙突然俯身用力朝我吻了過來。

賓朋滿座，掌聲哗然，都是對我們的祝福。

宴席散去，我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是沈鶯鶯打來的。

我接通電話，那頭的沈鶯鶯聲淚俱下，哭著求Ťù₎我。

「江禾，墨塵現在在醫院呢。你離開他之後，他每天都喝酒，他的胃本來就不好……醫生剛剛確診了胃癌。他現在躺在病床上，疼得打滾，嘴裡不停喊著你的名字。江禾，你就大發慈悲，來醫院看看他吧？算我求求你了！」

周墨塵一直都有胃病的，以前他參加酒局，都是由我代勞的。

現在沒人管他了，沒想到他會喝成這副鬼樣子。

我皺眉，對著電話那頭不耐煩開口：「我和周墨塵已經沒有關系了，你應該去通知他的家人。」

我說完，剛準備掛斷電話，突然聽到那頭傳來一道暴躁的聲音，是周墨塵的聲音，他埋怨沈鶯鶯。

「你告訴江禾幹什麼？你給我留點體面行不行？我不想讓江禾擔心我……」

不等他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現在和ṱù⁷周墨塵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說句難聽的，就算他死了，也不關我事。

周聞笙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他輕輕環住我的腰，聲音軟軟的。

「姐姐，訂完婚了，我們可以睡在一起了嗎？」

「不可以，結完婚再睡。」

我輕笑著捏了捏周聞笙的臉，看他失落的表情，覺得很有趣。

半晌，我側頭問他。

「聽說周墨塵得了胃癌，你不去看看？」

周聞笙淡笑著朝我看過來，不答反問。

「如果老天有眼，這是渣男的報應吧？」

……

13

我和周聞笙的婚期很快敲定。

結婚宴上，我挽著父親的手出現在紅毯之上，父親老淚縱橫，對我開口。

「禾禾，爸爸很高興，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爸……」

婚禮上，我抱著爸爸哭成了淚人。

周聞笙默默幫我擦去眼淚，他笑著安慰我：「哭成大花貓，就不可愛了。」

這場婚禮，最終是在親人的祝福下結束。

我沒想到會在這時候, 看到周墨塵的身影。

婚禮散場時，周墨塵一身深藍色西裝出現在我面前, 他的頭發白了很多, 臉上皆是滄桑, 好像一下子老了幾十歲。

我差點沒認出他。

看到我，周墨塵顫著身子朝我走來, 他一邊走一邊冒冷汗, 看起來病情已經十分嚴重。

但今天是我的好日子, 我不想被他掃興，因此轉身就打算離開。

可周墨塵直接攔在我面前，他雙手顫抖，從兜裡很費力掏出一枚戒指。

戒指上還沾著血。

是我從那場襲擊裡逃出時，不小心掉在小區裡的訂婚戒指。

上面染滿血, 卻不知是誰的血。

我的心微微沉了沉，卻聽周墨塵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把戒指舉到我的面前，幾乎用乞求的語氣和我商量。

「禾禾, 我快要死了……我是偷偷從醫院跑出來的，這枚戒指放在你身邊好嗎？就當是我永遠陪著你……

「臨死之前，我最後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原諒我……禾禾……」

「夠了！」

我接過戒指, 當著周墨塵的面扔進垃圾桶。

「周墨塵，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況且我現在已經結婚了，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至於你死不死, 就更加跟我沒關系了……」

話還沒說完, 一隻大掌軟軟握住我的腰身。

周聞笙霸道地將我護在懷裡, 冷眼瞧著周墨塵，警告他。

「周墨塵, 請你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的妻子，否則, 我會請律師出面。」

他說完，打橫將我抱起, 俯身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吻，聲音暖暖。

「老婆，我帶你回家。」

14

那天之後，周墨塵的病更加嚴重。

回到醫院以後, 周墨塵身體狀況日漸嚴重, 卻還嚷嚷著要問護士買酒喝。

他說酒能解千愁。

喝了酒, 胃疼的時候, 江禾一定會來阻止他。

可他一直喝到吐血，江禾也沒有出現。

最終, 周墨塵病情惡化，離開了人間。

臨去世前，他拼命攥緊發白的床單, 含糊不清地朝身邊人懇求。

「今天西苑街的糖炒慄子開門……幫我……買給江禾……她喜歡吃熱的……」

一群白衣天使圍著他，沒有人認識江禾，也沒人幫他買糖炒慄子，隻有無數冰冷的器械刺入他的身體……

聽說人死前會讓生前所有重要的場景重現。

可是周墨塵閉上眼, 腦海裡隻反反復復出現江禾的名字。

或許直到死的那一刻。

他才看清自己的內心。

原來江禾在他的生命裡，一直都很重要的。

可惜他從來沒有好好珍惜過。

人生即是如此。

正是——

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