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感覺很心痛,隻是心髒的位置空了,仿佛能聽到貫穿胸膛的風聲。
我好餓,餓得快要死掉了。
回到家,我把附近的雙流兔頭,老媽蹄花,軍屯鍋盔,小郡肝串串……挨個點了一遍,花了 500 多塊錢。
外賣很快來了,我狼吞虎咽地吃起來,開始還能嘗出味道,慢慢的,隻剩下機械的吞咽動作。
我一直一直吃,怎麼吃都吃不飽……
直到食物滿到咽喉,我怎麼也咽不下去,「哇」地吐了一地。
眼淚和嘔吐物奔湧而出的時候,我止不住地想,他們在酒店換過了多少姿勢。
一下吐得更厲害了。
?
Ada 一連幾天都沒有回家。
我想搬出去住,但這邊的房租一次性給了半年的。
貧窮和肥胖是壓得我動彈不得的五指山。
等到 Ada 回家,我努力當一個隱形人,除了上洗手間和拿外賣,絕不出現在公共區域裡。
每次出門都要尖著耳朵聽臥室外的動靜,確定她沒在,我才會出來。所幸,沒正面和她碰上過。
我過得不知天日,白天大多數時間都在昏睡,半夜醒了就瘋狂吃東西。
直到清河突然在 APP 上瘋狂給我發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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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奈奈,奈奈,奈奈,奈奈……」
「你怎麼不理我了?我做錯什麼了嗎?」
「至少回條信息,讓我知道你沒事吧?」
「奈奈……你別不理我……」
我以為我已經快忘記他了。
但看到他的信息,還是眼睛發酸。
我一時沒忍住,回了句「我沒事,你還好嗎?」
清河像變了一個人,說話小心翼翼,十句話裡有八句都是「好不好」,「行不行」,「可以嗎」。
聊了一會兒,我發現了一件非常震驚的事!
從見面到現在,清河在「我」身上已經花了 6 位數,但「我」突然在微信上拉黑了他。
我放下手機,衝出去猛砸 Ada 的房門。
Ada 穿著真絲吊帶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大半夜的,你有病啊?」
「你打著我的旗號騙錢,要不要臉!」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願的事情,我騙撒子了?」
「那你拿了人家東西,就把人拉黑了,是幾個意思?」
「哦,他那個級別的,也就騙騙你這種沒見過世面的。什麼富二代,搞笑呢,就一程序員,還不是成都本地的,要車沒車,要房沒房,哪個還真心跟他耍哦?你要喜歡你就接著跟他耍朋友唄,我也不耽誤你們。」
「砰——」Ada 摔上了房門,我站在門口,像個傻逼。
手機在震,清河還在不停地發信息,我深吸口氣,回了句「明天出來面談吧。」
清河回「好」。
該來的躲不過。
至少不能讓清河以為是我做了那些事情。
?
第二天,還是在太古裡那家甜品店。
約了三次,這次才真的要和他面對面了。
我提前 20 分鍾到,點了五糧液酒心巧克力蛋糕。
蛋糕很香,我吃到嘴裡,隻能嘗到苦味。
清河到了。
他環視一圈,視線從我身上掠過,沒有絲毫停頓。
我嘆了口氣,努力擠出一個笑臉,朝他揮手,「清河,這裡。」
他一臉疑惑地走過來,「你好,請問你是……?」
我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氣,「約你來的是我,先坐吧。」
他拉開椅子坐下,猶豫著問:「奈奈是出什麼事了嗎?為什麼來的……」
我打斷他:「我就是奈奈。」
清河嘴角抽動了一下,眉頭皺得死緊。
「對不起,我想解釋一下……」
我不敢跟他對視,低著頭,小聲地說了遍事情的來龍去脈。
清河「哼」了一聲,臉上的嫌惡毫不加掩飾。
我羞愧欲死,巴不得一頭撞死在面前的蛋糕上。
清河擺弄著手機,「別的我不想多說撒子,鬧起來挺莫名堂的。」
「不過……這段時間,我的損失,麻煩你給結一下吧。」
我點頭如搗蒜,「對不起,你之前給我買的禮物我都會還給你的!」
「不止吧,還有你的室友,我給她買包的錢,開房的錢,吃飯的錢……」
我當場就懵逼了,結結巴巴地解釋:「可是,那……那是 Ada 花的啊,和我沒有關系……」
「呵呵,你倆不就是一伙的嗎?」
他們高達 6 位數的戀愛活動經費,要我來買單?我做錯了什麼?
事到如今,我已經把喜不喜歡拋到腦後了,一心掰扯這不關我的事兒。
一小時後,清河失去了耐性,撂下一句「我見不到錢,你後果自負」,就走了。
萬萬沒想到,談個戀愛(並沒成),還有牢獄之災?上一次聽說這麼兇猛的事情,還是娛樂圈著名的大叔小三戀。
這網戀現實起來,真是現實到嚇人。
?
我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去的,腦袋裡一團亂麻。
殘存的一點點理智,讓我去網上搜了下類似的事情,看別人是怎麼處理。
萬幸,清河提出的買禮物、開房、吃飯的錢,都屬於難以量化的戀愛支出,他買單的時候是自願的,那麼過後,無論是對我還是對 Ada,他都無權追討。真要追究,他也很難舉證。
我心下稍安,暗暗佩服起 Ada 的手段,姜還是老的辣。
我給清河發消息,寫了篇小作文,再次表達了歉意,說我不該騙他,並答應立刻寄回他之前送我的禮物。至於 Ada 那部分,我不想再摻和。
清河那邊有信息已讀的圓點提示,但他沒有回我。
我松了口氣,至少他已經看到了。
我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我還就被手機信息提示震醒了,屏幕上彈出了幾十條未讀信息,全是來自那個社交 APP。
我奇怪地點開——
「醜 B,裝得挺像啊,真是 B 臉不要!」
我點開第二條,「遺照幫你 P 好了,祝你們全家早日地下團聚」。
第三條,第四條,第五條……
鋪天蓋地的辱罵,「婊子」,「醜 B」,「公交車」,「肉 X 器」……
我看得心驚肉跳,狠掐了自己一下,才確定這不是在做噩夢。
發消息的多數是陌生人,而我已經很久沒在這個 APP 上活躍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查了一圈。
是清河。
他在廣場發布了一個瞬間,帶著和 lo 娘有關的 tag,@我,詳細描述了我如何在網上詐騙。
我偽裝成 lo 娘女神,他一個月為我花了 6 位數,一奔現發現我又醜又胖,偏偏要死纏著他,還不肯還錢。他出於無奈,發了瞬間,友情提示廣大男同胞,擦亮眼睛,遠離「喬碧蘿」。
底下附帶了四張圖,分別是我 P 過的 lo 裝照,他在甜品店偷拍的我的照片,還有我道歉時承認 P 照片騙他的對話截圖。
證據確鑿。
他的這個瞬間火了,底下有幾千個贊,網友順著他艾特我的賬號,輕而易舉找到了我,開始羞辱狂歡。
我拉黑舉報的速度完全跟不上他們謾罵的速度。
我給清河發信息,求他刪掉這條瞬間,說錢的事我會再想辦法。
信息顯示已讀,但他一個字都不回。
我刪掉了自己發布過的所有瞬間,寫了一條信息置頂,道歉,並解釋事情並非清河編造的那樣。
但沒什麼用,我這條瞬間的被關注度遠不如清河的高。
謾罵不止不休。
我氣不過,和發信息的人理論,但他們根本不講道理,無論我怎麼解釋,他們隻會用更齷齪惡毒的詞匯來攻擊我。
我感到喘不過氣來,像是有無數雙手從屏幕背後伸出來,狠狠掐住我脖子。
凌晨的時候,我關了 APP 的消息提示。
心跳一直很快,我一陣一陣發暈。
我吃了兩片醫生開的安眠藥,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起床再吃了兩片,還是睡不著,又吃了兩片,繼續睡不著……
我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藥,再躺下的時候明顯感覺不對勁兒,我用盡全力摁了一個電話出去。
?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Ada 在旁邊。
看我醒來,她狠推了我一把,「瓜婆娘,你有病啊,要死也出去死啊。」
我苦笑起來。
和 Ada 合租後,為了緊急情況有個照應,我把長按「1」 鍵呼叫設成了她的手機。還好她沒拉黑我,我撿回一條命。
這時候再看她,也不覺得面目可憎了,她還是很美,像年輕時的劉嘉玲。
「我沒想死,是吃錯藥了。」
「我看你特麼確實是吃錯藥了,要死要活的,給你說了清河不是個好東西。」
「他確實不是東西。」
我給她說了我被網暴的經過。
Ada 瞪大了眼睛,「啥玩意兒?他咋那麼大臉哦???出去開房的錢是我出的,他送那些包,全是 A 貨。」
這下輪到我目瞪狗呆。
Ada 白了我一眼,「你以為我為毛拉黑他?太惡心了啊,送 A 貨包, 連超 A 都算不上,仿得那是一個粗糙。也不想想我是幹撒子的,都不用上手, 隔著 10 米遠,就能聞到假貨味兒。所以說了, 他那種 level,隻能騙騙你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對了,你那條裙子,也是假的吧?」
「我……我上哪兒曉得去……」那裙條子我隻看過圖片, 沒摸過實物。
千言萬語難匯成一句話,我操。
?
我被送醫及時, 洗胃後已無大礙,連輸液都不需要。醫生見我醒了, 讓我早點回去,醫院床位緊, 別給大家添堵。
Ada 一臉嫌棄地拉著我走了。
回到家,我在房間醞釀了半小時,聲情並茂寫了篇小作文, 描述這曲折嚇人的網戀故事,發布在廣場,@清河。
不到兩個小時,點贊狂飆,看評論區的回復, 去私信罵清河的人應該不會比當初罵我的人少。
清河急了,給我發信息,讓我刪掉這條瞬間。
我點開他的頭像——他來自藝術家星球, 行歸優柔星, 悟性絕佳,富有創意, 但沒啥時間觀念, 總是該來不來,說走就走。
此情此景,但凡智商 80 以上的人都能明白發生了什麼。
「我拉」我之前, 真的喜歡過這個人。
我沒接他的話茬,說:「我雖然沒給你發過正臉照,但發過那麼多語音, 我的聲音和 Ada 一點都不像,你真的沒有懷疑過嗎?」
他:「想過,但她確實很漂亮。」
我:「你們開房那天,我給你發過信息,約你出來見面, 你答應了, 但沒有來。」
他:「什麼時候的事?我沒看到過, 那天 Ada 拿著我手機在打遊戲,可能是她刪了吧。」
行吧,我都明白了。
我:「你刪我就刪。」
他:「OK.」
他刪除了瞬間, 我也清空了動態, 鬧劇到此為止。
最後,我們隻差半個字母就能點亮一個觸及靈魂的溫暖詞匯。
拉黑,卸載, 不再見。
我刪掉了 PS,下次再喜歡上誰,我想以真實的身份形象出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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