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何種結局。
但我並不後悔。
再痛,也沒有沈時安給我的痛更痛了。
再冷,也沒有攻略沈時安這十年更冷了。
耳邊的警告急促得像是齒輪轉動的響動突然停止。
光怪陸離的回憶碎片、刺耳的動靜、劇烈的疼痛都停止了。
我下意識睜開眼。
朦朧白光中,曝出了一地亮眼碎片。
然後有穿著黑色制服、戴著白色手套的人突然出現。
「系統 056,原代系統,早該回收了。」他口中念念有詞,並收攏掌心將那千萬碎片收集起來。
我下意識出聲。
那人注意到了我。
我看不清楚他的臉,卻能清楚地聽到他的聲音:「你就是 056 這次帶來的宿主?」
我點點頭應是。
他口吻像是帶點遺憾:「056 是最老的那批系統了,跟它同期的都已經回收倉庫,它本不該再出來,056 也早就出了問題。」
他將掌心的碎片展示給我,說:「你看,這一次,連基本的傳送都能引起它的自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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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056 出了問題?」我輕輕重復他的話。
那人看了我一眼,說:「它儲存的數據太多,早就不堪負荷了。」
「你們這次的任務失敗了?」他問我。
我愣愣地點頭。
他說:「或許跟 056 的檢測失誤也有關系。」
「檢測失誤……是系統顯示的攻略數據嗎?」
那人嗯哼了一聲:「現在也不能再回溯時間,贈送你一個補償吧。」
他說著話,就將掌心朝向了我。
眼前的白光乍然變得刺眼。
我下意識閉上了雙眼,然後就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18
再醒過來時,我身處一座陌生城市。
我沒被抹殺,也沒變成遊魂,甚至沒有被傳送到另一座城市。
白光中出現的人像是快穿世界的某位高層管理。
他做主給了我「補償」。
任務失敗,在原世界復活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他將我送回有沈時安在的世界。
但系統傳送已經過半,有關我的所有痕跡全都被抹殺。
我目前被安排了一個陌生的身份。
就在這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平靜地度過餘生。
離開前那人問過我。
他說 056 展示的大批量數據都有問題。
他問我想不想看他修正過的真實數據。
又說我還可以多提兩個要求。
我緩緩搖了搖頭。
已經沒有意義了。
不管是我對沈時安的攻略,抑或別的。
那人已經給了我最好的安排。
雖然跟沈時安處在同個世界。
但那十年像是遙遠的上輩子。
我太疲憊了。
我隻想,在這偏僻一隅,平靜地度過餘生。
19
再沒有任務在身,再沒有必須完成的使命。
再沒有怎麼做也做不正確的題目。
我罕見的輕松。
我身邊有了一些追求我的人,也有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的生活不再是圍繞一人轉、圍繞一人活的狀態。
兩年後,我答應了那個堅持每夜給我送花的男人的表白。
三年後,我跟他見了父母、領了證、結了婚。
結婚前我就告訴過他。
生沈睿給我的身體留下了不可復原的後遺症。
我再難懷孕。
那人問我喜歡小孩嗎?
我說我不知道。
他笑著輕摟住我,說那就等我喜歡的時候,我們去領養。
跟他結婚的第二年,我們在孤兒院領養了一個白嫩的小姑娘。
他日常上班,負責小姑娘和我的飲食起居。
這是我穿越之前幻想過的最理想的婚姻狀態。
身邊有個溫柔體貼的男人,膝下有個乖巧可愛的女兒。
我以為此生都將這樣平靜、平和地生活下去。
直到我跟他結婚的第三年,在某次開門時,我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沈時安父子倆。
跟他們五年沒見,遙遠得卻像是上輩子。
自從跟他離婚後,我就很少再想起他們。
那十年我傷透了心,也磨滅了所有的希冀。
如果不是遇到我身邊的男人,我甚至喪失了再次愛人的能力。
五年沒見,時光在沈時安身上留下的痕跡可比我重得多。
離開的時候他年輕英俊,氣度不凡。
而今,他身上皆是年歲沉浸過的威壓。
而沈睿,也已經快要 10 歲。
已經出落成少年模樣了。
20
沈時安紅著雙眼,站在門口看我。
他抖著聲音說:「他們說在這裡見過你,原來真的是你。」
他像是得到了失散多年的寶物一般,探出手來觸碰我,眼裡全是真切的緊張和小心翼翼。
他說:「秦書,我找你太久太久了。」
他咽了咽喉嚨,嗓音幹澀,「我終於……終於找到你了。」
或許是許久沒聽到門口的動靜,房間裡的女兒一邊叫著媽媽一邊跑出來看了。
她剛出現在我身側,就被沈時安和沈睿的尖銳目光同時鎖定。
我下意識將她拉到我身後,說:「你們找錯人了,我不是秦書。」
話音剛落,沈睿就上前一步撲過來,用兩臂緊緊地摟住了我的腰。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因為我而哭。
他哭著說:「我當然認識我的媽媽。」
他說:「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
他說:「你就是媽媽。」
十歲男孩的力道已經有些大了,我硬扯著他的手將他扯開。
我始終沒讓兩個人進門,我也始終拉著我身後女兒的手。
或許沒什麼隱瞞的必要。
我說:「就算是,我們也已經離婚了。」
我說:「就算是,我們也沒有關系了。」
沈時安西裝革履,戴著一副細邊眼鏡。
但他的情緒半點沒有自己的打扮穩重。
他的額角已然冒出突兀的灰發。
他急促地要來扯住我手臂,他急促地說:「五年前我讓你等我回來!」
他說:「秦書,我現在都沒有在我們的離婚協議上籤字。」
「但世界上已經沒有秦書這個人了。」我說。
抽離世界時進行了一半。
屬於秦書的痕跡,已經全部被磨滅。
眼前的沈時安面色驟然蒼白,像是被人戳破了長久以來自欺欺人的謊言。
「如果你有找過我,就會發現關於秦書的痕跡,像是被人用橡皮擦過,所以你找不到我。」
我說,「因為我現在,真的不是秦書。」
而秦書,而那個曾經愛著、追逐著沈時安和沈睿的秦書,早已徹底消弭在五年前。
「你們走吧。」我轉身想要鎖門。
但沈時安突然上前一步,擋住了門板。
「你說得對。」他緊盯著我,半點不錯眼。
「五年前辦公室的最後一面,你像是徹底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了,我找不到你半點痕跡,甚至他們有的人都不再記得你。」
他說:「隻有我,隻有我和兒子,隻有我們真真切切地知道你的存在。」
他說:「五年,五年裡的每一天,我都沒有停止過要尋找你。」
他輕輕抬手,輕輕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用如此卑微試探的口吻說話:「跟我回家,好嗎?」
他說:「兒子很想念媽媽,我也需要你。」
我後退一步,沒讓他碰到。
我說:「不要再說這麼冒犯的話了,我已經有先生了。」
我望了一眼牆角的掛鍾,「再過二十分鍾,他就要下班回來了。」
他會帶著女兒最喜歡的糖果和我最喜歡的水果進門。
他會在進門時先擁抱我,再抱起女兒。
他會在廚房一邊做著菜一邊跟我分享自己今天的工作,然後詢問我今天是否順利。
我看著沈時安的眼睛,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樣。
我認真地跟他說:「沈時安,我已經結婚了。」
21
我恍惚聽見了玻璃摔到地上的破碎聲響。
然後我就望見了沈時安驟然變得倉皇的臉色。
「不會的,你是騙我的。」他搖著頭,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我說。
這一次他緊緊地扯住了我的手腕,「你不是說你愛我嗎?你不是說你要愛我一輩子嗎?
「婚禮上你對神父發的誓你忘了,你不是說過要陪伴我一生嗎?
「你怎麼能……你怎麼能嫁給別的男人?」
我平靜地看著沈時安寸寸龜裂的臉。
「因為愛你太累了,因為我愛不動了。」
我說:「所以我找了愛我的人,被愛,總是比主動去愛要簡單得多。」
「你想要被人愛,我也可以愛你啊!」沈時安幾乎是吼著跟我說了。
相識十年,就算是他最厭惡我的那段時間。
我也沒見過他這樣激動的情緒。
「你為什麼……」我想問他為什麼突然這樣,為什麼突然變得非我不可似的。
但話到一半,我就止住了。
因為沒有意義了。
但沈時安像是知道我要追問什麼。
他用那雙漆黑的眼睛盯著我看:「因為我連我自己都騙過了。」
他說:「無數次我在夢裡叫著舒晴,回應我的永遠是你,我早知道我身邊隻有你了。」
有滴淚順著他的眼角滑下來。
他說:「我早就知道是你,也隻有你了。」
「頂著名為舒晴的枷鎖,」他說, 「我連自己都騙過了, 但你早就已經頂替了我心裡的那道枷鎖。」
我搖搖頭,退開兩步:「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
我說:「我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擾。」
沈睿紅著眼睛突然出聲:「媽媽,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他說:「我一直在奶奶家,等你接我回家。」
「媽媽,」他說, 「你什麼時候接我回去呢?」
我拉住了身側女兒的手,側過身去,再不看他們父子。
待在沈時安身邊的那十年,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精力。
我現在,隻想過最平靜、最平和的生活。
我說:「我能在你們身邊消失一次, 就能消失第二次。
「沈時安, 跟你說的分開是真的分開, 十年,我在你身邊堅持了十年, 我認輸了。
「不論你是後知後覺, 還是追憶往昔, 都跟我沒關系, 因為那是你的事。
「在我這裡。」
我最後一次看向沈時安的眼睛。
餘光裡,是客廳牆壁上我跟我先生的婚紗照。
先生單膝跪在我身前, 笑著望向我, 眼裡全是濃得化不開的情誼。
我說:「在我這裡,我跟你, 是永永遠遠地結束了。」
22
我沒再給沈時安任何可乘之機。
過往歲月,不管系統是否出問題, 不管他是否欺騙了自己, 對我動了心。
對我來說, 意義都不大了。
在我這裡,從我打算放棄沈時安開始,我們就已經徹底結束。
沈時安權勢浩大。
但我的丈夫並不是吃素的。
況且他的勢力範圍距離我們遙遠, 沈時安的手實在伸不到我身邊。
但沈時安不斷地窺視和糾纏仍舊讓人煩不勝煩。
他數次派人跟蹤我。
數次帶著沈睿堵住我。
兩個人嚴重打擾了我的工作和生活。
他說:「秦書,上趕著來爬我的床,你惡不惡心?」
「我我」最後我的丈夫都親自出手了。
他親自動手驅逐沈時安的那個夜裡, 我躺在床上。
思考良久, 我仍舊選擇將我的過往告知給他。
我以為會打破他的固有認知, 會顛覆他的固定思維。
沒想到他隻是思索良久,就接受了現實。
他輕撫著我的肩膀:「難怪,我總覺得你跟所有人都有種淺淡的疏離感。」
我笑笑:「不驚訝嗎?」
他也看著我笑:「隻是遺憾。」
我抬眼望他。
他說:「遺憾沒在你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 就遇到你。」
他說:「如果你說的那個系統最開始就出了問題, 將你送到我身邊,讓你來攻略我……」
我笑著追問他:「會怎樣?」
他將我的掌心擱到他心髒上:「會不攻自破。」
他說:「我對你的心動值,永遠滿格。」
後來的後來,不知道丈夫用了什麼手段。
我再也沒有見過沈時安。
隻是我的手機上, 總會收到陌生號碼發過來的短信。
他偶爾叫我媽媽, 說自己特別想我。
偶爾說爸爸又喝醉了,說他誰也不理,隻要秦書去接。
偶爾說爸爸總是紅著眼睛, 頹喪地看著大學本科的照片發呆。
因為那是唯一還留著「秦書」照片的地方。
但那些, 早已跟我沒有關系了。
過往如一場惡劣的夢境。
我不想再將自己陷入其中。
我側了個身,睡夢中身邊人仍輕輕地拉著我的手掌。
感覺到動靜,他朦朧睜眼, 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肩,問我怎麼了。
我輕輕地搖搖頭。
我隻要被身邊人守著,平平靜靜地往前走就行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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