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5-03-24 15:22:114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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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看上了青樓的花魁,卻湊不出贖身錢。


他壞了我的名聲,將我抵給青樓為花魁贖身。


沒過幾日,我被活活折辱致死,他擁著嬌妻享盡豔福。


再睜眼,弟弟正跪在地上,發誓此生非花魁不娶。


我打量著他整日養尊處優,細皮嫩肉的模樣,計上心頭。


聽說這睦州城當今大興男風,弟弟這唇紅齒白的模樣倒是挺招人吶!


1


「爹娘,我答應過蘭香,此生非她不娶,斷不會改變心意的!」


穆聽直挺挺地跪在堂前,固執地開口。


話音未落,爹氣得直接摔了一杯茶盞,不住地破口大罵,直言他不知廉恥,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我默默收拾起碎渣,經過他身側時,他不經意瞥了我一眼,隨即松了一口氣,像是篤定了我會替他說話。


我心底冷笑,前世,我一心護著穆聽,生怕爹氣急,手重傷了他,忙擋在他身前替他求饒。


爹怒火發泄完,他毫發無傷,我卻挨了幾個巴掌,後腰還被狠踹了一腳。


即便如此,我也沒有遷怒於他,反倒看他整日為情所困,茶飯不思的模樣,很是心疼。


我日日到爹娘面前求情,終於說動他們允了那青樓女子進門,可家裡根本掏不出十兩銀子。


我晝夜不分地做手工活,熬得眼睛都快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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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就要攢夠十兩銀子,穆聽怕誤了與老鸨約定的日子,竟提前找人壞了我的名聲,將我綁去了青樓。


我撕心裂肺地呼喊他的名字,他頭也不回攬著花魁走了。


青樓的日子,我被迫日日接客,痛不欲生,最終慘死在一個雨夜,老鸨命人將我草席一裹,丟去了亂葬崗,連入土為安都求不得。


我死沒多久,穆聽就娶了花魁過門,爹娘嫌棄我敗壞了家中的名聲,更是不願意提及我,我就這樣成了孤魂野鬼,整日遊蕩在人間。


思及過往,我心底的恨意翻江倒海。


好在老天有眼,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上輩子經歷的,我一定會如數奉還給穆聽!


2


我將碎渣收好,又為爹重新斟了一杯茶,開口勸解道:


「爹,喝口茶順順,別氣壞了身子。」


穆聽希冀地看著我,等著我的下文,他還以為我會幫他說服爹,誰料我話鋒一轉,教訓起他來:


「聽兒,爹爹是鄉裡有名的秀才,你和青樓裡的女子勾搭不清,還有臉說出來,快跟爹認錯!」


我一貫寵著他,少有斥責的時候,他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還是嘴硬自己沒錯。


我爹考了半輩子也沒中個舉人,卻偏愛裝出個文人風骨,自詡清高孤傲,不與世俗為伍。


如今出個逛窯子的好兒子,他不得氣個半死。


果不其然,爹聽了我的話後怒意更甚,抬腳就將他踹倒在地。


穆聽生生受了這一下,疼得冷汗直冒,也還是梗著脖子不肯低頭,逼得爹再次動起手來。


直到娘進來勸住爹,穆聽才得以逃過一劫。


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還有心思指責我:


「阿姐,我本以為你會幫我,沒承想你和爹一樣迂腐!」


我自顧自地收拾東西,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們隻知看不起蘭香,可她一弱女子,若非身不由己,怎會淪落到煙花之地?」


「我同蘭香已約定終身,你們再怎麼阻撓,我也一定會為她贖身的。」


穆聽這人真是隨根了,慣會給自己戴高帽,隻會說著兩人情比金堅,籌銀子的事情是半點不提。


他還在絮叨,念到傷心處,竟落下幾滴淚來,我本想辯駁幾句,看見這場景竟呆在原地。


這穆聽雖是個人渣,這副皮囊卻是沒的挑,他生得眉目如畫,此刻眸子裡布滿憂傷,斜斜倚在床頭,整個人像是破碎的美玉。


這副清冷美人的模樣,竟比我在畫中見過的絡音公子,還要驚豔上幾分。


上一世,在青樓裡,我偶然聽到老鸨與皮條客聊天,得知現今慕州城內居然興起了男風。


萬花樓的絡音公子,千金也難求一見,達官顯貴人人都渴求成為他的座上賓,一時風頭無兩。


辯駁的話咽了下去,我心底萌生了一個念頭,這慕州城第一男倌的名頭,我這弟弟倒是有本事爭一爭。


「阿姐,你盯著我做什麼?」


穆聽被我盯得直發毛,不解地問道。


「阿姐是心疼你,別怄氣了,好好養傷,我去幫你拿藥。」


我笑著撫過他白淨的臉蛋,留疤可就賣不出好價錢了。


3


一路上,我都在盤算著怎麼實施計劃,突然被清脆的女聲打斷:


「荷兒姐姐!」


是李大夫的女兒巧喜,她驚喜地小跑過來,牽著我的手進了屋。


「你今日怎麼一個人來了?」


她面目含羞,表面問我,實則是惦記穆聽,旁敲側擊地向我打聽他。


我瞧見她一往情深的模樣,不由得嘆了口氣,這丫頭是個痴情的人。


當年我娘生穆聽時難產,多虧了李大夫才撿回一條命,我爹感恩戴德,給人家送了不少謝禮。


一來二去,走動得多了,兩家關系也親近起來。


巧喜出生後,我爹隨口開了句玩笑,說給兩個孩子定下娃娃親。


本來沒人當回事,誰知道長大後巧喜還真喜歡上了穆聽,問過兩人的意見,家裡給他們正式定了親。


如今穆聽已經變了心,巧喜卻還是痴念著他,也是可憐。


「聽兒受傷了,我來找李伯開些藥。」


我話音未落,巧喜噌地一下站起來,攥緊我的胳膊。


「怎麼受傷了?傷得重嗎?我叫我爹去看看。」


「隻是小傷。」


我安撫住她,狠下心說道:


「聽兒他喜歡上一個青樓女子,非她不娶,我爹一時氣急動了手,倒也沒什麼大礙。」


巧喜的臉色瞬間蒼白,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嘴裡喃喃:


「聽哥哥他怎麼這麼傻,穆叔不會同意的吧。」


「他雖一貫胡作非為,這次卻是真上心,日日在我爹床前磕頭,想必我爹很快就會松口的。」


我打消了巧喜的最後的念頭,長痛不如短痛,早日抽身對她才是最好的。


李大夫就這一個寶貝閨女,定然不舍得讓她同別人共侍一君,早日退親,巧喜也能早日另尋良人。


誰知道我沒等來李家退親,卻等來了巧喜甘願做妾的消息。


李大夫登門那日,他的頭發肉眼可見地白了許多,想來也是實在拗不過巧喜,才不得不妥協。


上輩子穆聽娶妻後,巧喜就沒了動靜,怎麼這輩子如此執迷不悟?


算了,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她甘願往火坑裡跳,我也不可能因為這個變數就對穆聽手下留情。


4


李大夫點頭應允,爹也沒了阻撓的心思,隻是放下狠話,絕不會出一分銀子。


其實他之所以一直不松口,根本不是顧念和李家的情意,而是惦記著李家有位遠親在睦州城當官,將來穆聽科舉有成,入了官場,可以幫襯幾分。


如今巧喜雖為妾室,她娘家的人脈也都是能搭得上的,自然不必再惺惺作態。


穆聽這點倒是隨了爹,隻會拿女人當墊腳石。


為著籌銀子的事,穆聽愁眉苦臉,整日天不亮就出門,天黑了才進家,事情也沒有絲毫進展。


他若真有心,找個地方當幾個月的短工,十兩銀子很快就會到手,可他自小養尊處優,根本不願意出苦力,隻會鑽研些歪門邪道。


一日,他眉飛色舞地從外面回來,一掃這幾日的愁容,我便知他想出了將我送進青樓的損招。


他日日來找我,給我介紹外面有什麼新奇的玩意,撺掇我去街上逛逛。


上輩子,我就是聽信了他的鬼話,跟著他出去後,在一個無人的小巷被他安排好的人打暈,囚禁了三日。


等我回來時,街坊鄰居傳遍了我跟人私通的消息,人人看我的眼神都帶著鄙夷,我進了青樓也沒人起疑心,隻當我貪慕虛榮。


這輩子我自然不可能趁他的心意,所以任由他說破了天,我始終不為所動,連大門都沒踏出去。


日子長了,穆聽也焦躁起來,我依舊岿然不動。


隻是,我從未想過,將我送進青樓這件事,會有爹娘的參與。


那日,我瞧見穆聽鬼鬼祟祟地進了爹娘的屋子,進門後,他左右瞧了一下,才掩上門。


看見他做賊心虛的樣子,我便知他沒安好心,悄摸跟了上去。


剛湊近,就聽見了穆聽壓低的聲音:


「爹,娘,如果能娶蘭香進門,兒子一定寒窗苦讀,考取功名回來孝敬爹娘。」


接著就是長久的沉默,同穆聽一樣,我也在等著爹娘的回答。


半晌後,爹嘆了口氣,終於給了答復:


「罷了,你若真能將心思放在科考上,犧牲荷兒一個也值了。」


我一顆心沉到谷底,原來在爹娘心裡,我隻是穆聽功成名就的一塊墊腳石,必要時輕而易舉就能犧牲。


接著裡面傳來娘啜泣的動靜,卻也沒出聲阻止。


我心徹底冷了下來,既然他們將我棄如敝屣,我也不會心慈手軟。


將穆聽送進萬香樓的計劃,也該提上日程了。


5


很快便迎來了機會,一日,我正洗衣裳,娘突然湊了過來。


「荷兒,娘這兩日身體不舒服,聽聞麓山有個靜安寺很是靈驗,你代娘去上炷香可好?」


她語氣平常,看不出絲毫破綻,如果不是我早就得知靜安寺內有乾坤,隻怕輕易就叫她唬了過去。


我也是上輩子偶然得知,這靜安寺表面是佛門聖地,實則是貴人們享樂的銷金窟。


許多家裡管得嚴的公子哥,便會借著上香的名義,叫姑娘來寺廟的禪房裡享樂。


寺裡的大住持淨是,和睦州城的幾大青樓都有見不得光的情色交易。


城裡幾位鼎鼎有名的頭牌,都是靠他的引薦進去的。


他們將我引到靜安寺,定是想讓我失身在那,不過任他們機關算盡,也想不到那位淨是大師極好男色,穆聽這種唇紅齒白的小生,更是他的最愛。


我心裡一轉,一個計劃慢慢成形。


「好啊。」


我爽快答應,她當即大喜道:


「我讓聽兒陪你一起去。」


我心底的嘲諷更甚,她就沒想過,她向來嬌慣穆聽,現在上香這種爬坡上坎的活計卻提出讓他去,我不會起疑心嗎?


不過這種憂慮確實是多餘了,誰能想到為人父母的能把親生女兒往火坑裡推呢?


我點頭應允後,她急匆匆地走了,想來是去告知給她的寶貝兒子這個好消息。


臨出發前,我去鋪子裡給穆聽買了身新衣裳,又把他拉到鏡子前,散下他的頭發,照著淨是大師的偏好給他打扮了一番。


「阿姐,不過去趟佛寺,為何要這樣折騰?」


「回來時想去街上逛逛,許久不曾出門了。」


我手上的動作沒停,一邊盤發一邊回話。


「阿姐,還記得小時候嗎?我手笨,每次盤發時都會弄掉一大把頭發,那時你總是一邊罵我一邊將打結的頭發一點點梳開,日子過得真快啊。」


穆聽定定地瞧著鏡子裡的我,思緒像是飄了很遠。


他已決心把我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現在說這些虛偽的話有什麼意義。


我不願回應,隻瞧著鏡子裡眉目如畫的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聽兒生得真好看。」


這樣玲瓏的可人,淨是大師看了定也挪不開眼吧。


臨行前,爹娘破天荒地守在門口送我們,他們絮絮叨叨地交代著,我娘更是眼眶都紅了。


他們心知肚明我此去會面臨什麼,卻一刻都沒有後悔過,我垂眸遮下眼底的不屑,上了馬車。


6


馬車晃晃悠悠地朝靜安寺行進,穆聽心不在焉地趕著馬,神色凝重,我也盤算著待會的計劃。


到了靜安寺,一下馬車,我引著穆聽一路向淨是大師走去。


不出我所料,淨是見到穆聽的那一刻,眼裡閃過一絲驚豔,誦經祈福的時候,他的眼神更是時不時飄向穆聽,心裡的痴迷幾乎掩藏不住。


我心裡樂開了花,面上不顯,帶著穆聽和他說了幾句話,一頓旁敲側擊,淨是總算明白了我的來意。


在我塞給他一袋銀子後,他終於點頭,應允會將穆聽舉薦到睦州的青樓,讓我們回家裡等消息。


這話自然不能擺到明面上,穆聽雲裡霧裡地聽著我們打暗語,估摸著他心裡正盤算著怎麼害我,也沒心思深究。


從淨是那出來後,穆聽借口身子不適,要歇息一陣。


我順著他的意,扶著他去了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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