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第1章

周遮前腳成了植物人，我後腳就出了國。

畢竟善良的女主會辛苦照顧他五年，而我隻是個惡毒女配。

1

我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女主，因為我缺少身為一個女主最基本的特點，就是善良。

所以在得知我人生未來的走向時，我並沒有多少吃驚。

因為故事中的我幹的事情，都是我的確會幹出來的事。

故事中的我，在國外工作五年後，回了國。

而這個時候周遮已經在女主的悉心照料下，奇跡般地蘇醒了過來。

於是我不甘心地百般從中作梗，做了很多壞事，最終落得個咎由自取的結局。

我下線時，有人問過我一個問題：

「你後悔嗎？」

故事中的我真心實意地回答：

「後悔。」

然後故事就此結尾，看起來倒是個惡有惡報，最終醒悟的故事。

但是作者還是不了解我，我秦霽從來都是一個撞了南牆依舊不回頭的人。

我的確後悔，但我後悔的點有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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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當初既然決定了放手，就不應該再回來吃回頭草，於是越陷越深最終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二是：既然決定要吃回頭草，那麼手腳就應該再利落一點，不讓人抓到一點把柄。

在短短幾分鍾歷經了我的一生，我躺在沙發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這條與周遮在一起的路走得太過艱難，那種求卻不得，最終瘋魔的感情幾乎將我完全包圍。

我心疼故事中的那個我，我也心疼自己。

如果注定不得善終，那麼索性不要開始。

2

一年後，我代表 HC 公司，回國和沈氏集團商談業務。

我再一次看到了周遮，生死一遭，他瘦了，整個人也更凌厲了。

望見我的時候，他的神色變了又變，目光深沉地望向我。

談判期間，他的手指關節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這代表他現在處在極其神思不寧的境地，於是我趁此接連拋出幾個問題，問得對面啞口無言。

局勢對我方大好，預計可以比原先的價錢再低三個點。

沈氏集團節節敗退，談判中途無奈叫了暫停。

我微笑著起身，回到休息室，向我的老板報告這個好消息。

如果我能拿下這次的案子，我便能得到公司股份，勝任公司合伙人，開闢我自己的路徑。

電話結束後，才發現周遮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

他目光沉沉地望向我，咬著牙道：

「秦霽，你還敢回來？」

我抬頭，露出一個禮貌而不失距離的微笑：

「國內形勢一片大好，我自然是要回來的。」

周遮好像徹底被我這樣油滑的言行給激怒了，他沒有說話，就這樣神色不明地望著我。

他的眼神中有萬般的情緒，許久我聽見他輕輕地問道：

「你當初為什麼離開我。」

我靜靜地望向他，周遮也靜靜地望向我，他的睫毛輕微地顫抖，想要知道答案，卻又害怕知道答案。

有那麼一瞬間，我有片刻的不忍，可是我還是一字一句地說道：

「因為我不想和一個廢物過……」

話還沒說完，周遮用手捂住了我的嘴，他滿眼都是悲傷：

「你哪怕騙我一下呢？秦霽。」

我毫不在意地笑道：

「要是知道你還會醒來，那我肯定不會離開你。」

他猛地將我抵到牆上，語氣森森：

「你真的不怕我弄死你嗎？」

我們對峙了許久，直到現在我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麼故事中的自己會選擇吃回頭草。

因為周遮的這雙含情目，太容易讓人誤會，也太容易讓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許久門口傳來敲門聲，門打開的瞬間，我們依舊是談判的敵對雙方。

3

後半程的談判，周遮索性沒有參加，我幾乎毫不費力地拿下了這場談判。

晚上慶祝趴結束，我獨自一人走回酒店。

我站在整個帝都最高層的酒店，俯視著萬家燈火。

忽然想到第一次來這座城市裡時，兜裡就剩下幾百塊錢。

那些 24 小時營業的商店，我不敢進，於是就借著那點光，在門口蹲了一夜。

那時十八歲的我，咬著牙暗暗發誓，有朝一日我要住上這個城市最好的酒店。

如今對於二十八歲的秦霽而言，已經實現了十八歲時我所有的願望。

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畢竟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兩全其美的事情，大多數人是愛與錢兩個都沒有。

最慘的人，就是既要又要，這就是為什麼故事中的我會落得如此下場。

一直工作到凌晨，我喝了安眠藥睡去。

結果卻做了一晚的夢，夢裡都是些我和周遮的過去。

我和周遮是在學生會裡認識的，我們是同一個校項目的負責人。

喜歡上周遮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畢竟一個從小在爛泥中掙扎的人，很天然地會被那些太陽下的孩子所吸引。

我的人生是地獄系的開頭，我爸撿到了神經病的我媽，於是生下了我和我妹。

還記得小時候，我媽精神病發作，將鄰居打傷，要賠三萬塊錢。

我爸帶著我和我妹，在人家的門口跪了一天一夜，於是三萬變成了一萬。

你看，錢多重要，所以我愛錢如命。

我與周遮從根本上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當時喜歡周遮的人很多，剛開始其實我並沒有想要怎麼樣的。

最終決定出手，是我認出了他身上的那件普普通通的 T 恤，可以抵得上我幾個月的生活費時。

畢業後，我也的確靠著周遮的關系，順利地得到一家大企業的入場券。

你看，我就是這樣一個無比現實的人，如果當初周遮是個窮小子的話，我根本不會考慮他。

而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勢利，我們之間也就不會有後面的故事。

周遮成為植物人的那一天，我想了一個晚上，最終毫無留戀地出了國。

這就是我這樣的人所能拿出來的愛，一個晚上的猶豫而已。

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而秦霽從來不會後悔。

4

沈氏集團的談判結束後，我還要代表公司參加一場晚宴，代表公司正式進軍新行業。

晚宴開始前，我準備給自己挑選件晚禮服。

正好 A 市有我最喜歡品牌的全球最大的店，於是索性決定一起去逛逛，順便挑幾件衣服。

這個品牌最早是二十歲那天生日時，周遮帶我來的。

他蒙上我的眼睛，然後燈光打在我的身上，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魔鏡魔鏡誰是這世界最美的女人，當然是我們的秦霽公主了。」

從公主裙開始，那天周遮替我營造了一個粉紅色的夢。

其實這家的衣服對於現在的我而言，有些太年輕了。

很多人都詫異生活中的我和職場上的我是完全兩種不同的風格，我想過要換個風格，下一次卻又回到這家店。

隻是我不曾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周遮，以及故事中的真正的女主江夢。

女孩穿著白色的蓬蓬裙，顯得嬌俏而可愛，不像我，穿得再可愛也掩蓋不住我骨子裡的寒涼。

江夢的家境好，父母又是這個圈子難得的真正恩愛夫妻。

他們將她教得很好，善良溫暖又真摯勇敢。

因為周遮曾無意中幫過她一次，所以便無怨無悔地陪在他身邊那麼多年。

我出神地望了她許久，直到對上一雙幽深的眸子。

不得不說人與人是不同的，江夢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睛中隻有驚喜與羞澀。

而二十歲的秦霽站在鏡子前，滿眼都是欲望與不甘。

我落落大方地向他們打了招呼：

「周總。好巧，帶女朋友來買衣服啊。」

然後又指了我剛試過的幾件衣服說道。

「這幾件都給我包了，還有這位女士的衣服都記在我的賬上就行。」

整個過程我都顯得無懈可擊，直到出了商店的一瞬間，我才忽然有些脫力般晃了一晃。

連續幾晚隻睡了三四個小時，遲來的疲憊幾乎把我給淹沒。

不過隻是一瞬，我又恢復刀槍不入的神態。

5

晚上的宴會上，我代表公司在臺上致辭發言。

然後端著紅酒遊走在不同的人中間，生意場上，少不了一些佔便宜的事情。

我遊走在名利場中，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那邊周遮正向大家介紹江夢，他將她保護得很好，站在她前面，替她擋住來自四面八方的眼光。

在周遮向這邊望過來時，我收回了目光。

滿座衣冠楚楚，內裡都是蠅營狗苟。

比如身邊那個死胖子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放在了我的腰上，反復磨蹭。

我想象著將手上的紅酒潑到他臉上的痛快場景，現實卻是我依舊得賠著笑。

死胖子是這片區域最大的相關產品的運營商，至少現在我還不能得罪他。

若是能夠拿到相關產品的入場券，再熟悉一下相關的流程，下一步或許我就可以脫離公司出來單幹。

忍著惡心，等著時機不動聲色地換個位置。

一般而言，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大多數人都是淺嘗輒止。

今天這個死胖子，卻變本加厲，在我換了位置後又跟了上來。

觍著臉給我手上遞了一張名片，名片上寫著他的房間號。

這些年往上爬的時候，很多人暗示過我一步登天的方法，但是我都拒絕了。

人活在這世上，有一些底線是應該守住的。

這句話是我小學老師告訴我的，當初我為了五塊錢，答應讓我們班的一個男生親我一口。

那個溫溫柔柔的女老師望我的眼神沒有鄙夷，隻是輕輕地跟我說：

「隻要不是走到絕境，有些事情不能做，人活在世上就是活一口氣，氣要是散了，就是行屍走肉了。」

後來她替我交了一個學期的飯錢，磕磕絆絆地也算是讀了下去。

她說得很對，氣散了，人也就廢了，這些年我就是靠著這口氣活下去的。

發呆中，死胖子的手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腰部往下移動。

剛準備找借口離開時，身旁的人忽然被人一腳踹倒在了地上。

我抬眼望去，周遮正目含怒火地望向我。

很顯然他還沒有打夠，提起拳頭還要再打時，我拽住了他。

他是沈氏的總裁，打了人，那人還得笑著誇一句打得好。

可我不一樣，事情鬧大了，我根本沒辦法收場。

「夠了，周遮，到此為止了。」

6

他冷冷地望我一眼，拽著我的手腕往外走去，一直到一個僻靜之處才停下。

四目相對，背著光，我望不見他的神情。

他卻猛地低下頭，吻住我的唇，瘋狂掠奪我口中的空氣。

我猛烈掙扎，狠狠咬了下去，血意在彼此口腔中交換。

最後我找準時機，給了他狠狠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