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傳來他的低笑:“皇後這麼厲害,會保護好孤的。”
林非鹿說:“那萬一我打不過刺客怎麼辦?”
宋驚瀾想了想,沉吟道:“那孤就隻能自我保護了。”
懷裡的小東西一邊扭一邊哼哼:“說來說去,陛下就是要非跟著我一起來咯。”
他捏了下她耳垂:“嗯,皇後去哪,孤就去哪。”
林非鹿感嘆:“真是個昏君啊。”
宋驚瀾笑了一聲,捏了捏她後頸:“起來吧,小六過來了。”
林非鹿凝神去聽,什麼都沒聽到,不過他都這麼說了,肯定沒錯,於是一溜煙從他懷裡爬起來,跳下床去穿衣服。果然,剛穿完衣服,就聽見踢嗒踢嗒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房門被大力敲響,傳來林瞻遠氣喘籲籲的聲音:“妹妹!妹妹!”
林非鹿跑過去打開門,林瞻遠懷裡抱著一個盒子,高興地遞過來:“給妹妹的禮物!”
不遠處傳來林廷無奈的聲音:“小六,我說過要等到過年那一天才可以給妹妹。”
林瞻遠轉過頭氣呼呼說:“等不及了!我現在就要給妹妹!”
房中宋驚瀾緩步走近,笑著問:“六哥,我的呢?”
林瞻遠一回頭,緊張兮兮看著他,手指絞著袖口,心虛地說:“我……我沒有給七弟買……我的錢不夠……”
宋驚瀾一臉難過地嘆了聲氣。
林瞻遠頓時說:“我現在就去給七弟買!”
話落,轉頭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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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非鹿笑得不行,轉身打了他一下。
吃晚飯時林瞻遠才回來,手裡捧著一個袋子,直奔宋驚瀾面前,獻寶似的:“七弟,你的禮物!”
宋驚瀾挑了下眉,笑著接過來:“這是什麼?”
林瞻遠驕傲叉腰:“是我最喜歡的哦!”
宋驚瀾打開袋子一看,裡頭裝滿了五顏六色的彈珠,林瞻遠墊著腳湊過來,悄悄咪咪地說:“你現在是我們這裡有最多彈珠的人哦!我才隻有三十、三十二個。”
他伸手指了指袋子,用小氣音無比羨慕地說:“這裡面有五十個哦!”
宋驚瀾把沉甸甸的袋子收起來,放進袖口,一轉頭,看見林瞻遠還眼巴巴看著自己,不由笑道:“怎麼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神情像極了林非鹿:“你不玩嗎?”
宋驚瀾若有所思,又把袋子拿出來,“那就玩一局吧。”
林瞻遠興高採烈一點頭:“好!”
於是等林廷和林非鹿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大宋皇帝蹲在地上跟小傻子彈彈珠。
小傻子還嫌棄他:“七弟你的彈珠都要被我贏光了!”
宋驚瀾嘆了嘆氣:“六哥讓讓我吧。”
林瞻遠扭捏了一下,“好吧,那我就讓讓弟弟吧。”他一臉舍不得地看了看手中的彈珠,又自言自語鼓勵自己:“妹妹說過,謙讓是一種美德!”
林非鹿笑著走過來:“明天再玩吧,準備吃飯啦。”
林瞻遠看看七弟,又看看妹妹,最後認真地詢問:“七弟,我明天再讓你好嗎?”
宋驚瀾笑著站起身:“好。”
兩人玩了這麼一會兒手上都是灰,林非鹿一手牽著一個帶他們去洗手。
她以前教過林瞻遠洗手歌,他從小到大養成了習慣,每次都會按照妹妹教的步驟來洗。等他一邊唱一遍洗完手,轉頭一看,正好看到七弟笑著親了下妹妹。
林瞻遠頓時尖叫著衝過來擋在兩人之間,張開手臂大喊道:“不可以親妹妹!男孩子不可以親妹妹!”
林非鹿站在他身後笑得肚子疼。
他還在憤怒質問對面的七弟:“你為什麼要親妹妹!”
宋驚瀾好整以暇地說:“因為我是你妹妹的夫君。”
林瞻遠愣了一會兒,才轉頭遲疑著問林非鹿:“妹妹的夫君是什麼?”
林非鹿摸摸他腦袋,軟聲說:“是和妹妹相伴一生白頭到老的人呀。”
第108章 【108】
大年三十這一天, 千刃派的師兄們在門派內的練武場上搞了一個超大的篝火團年宴。
這當然是林非鹿的主意。
千刃派弟子中有許多都是孤兒,長在門派,家在門派, 到了闔家團圓的這一天,親人也就隻有師兄弟們。練刀的大老爺們過得太糙, 往年都是廚子做幾桌子菜,大家隨便吃吃喝喝, 吃完各自回房睡覺, 半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
林非鹿來了之後就帶著宋驚瀾和林瞻遠逛鬧市買年貨, 像個批發商一樣買了幾百盞燈籠,幾百張窗花年畫,最後拿都拿不下,還是讓村裡的小胖墩回去報信,通知了秦山上的師兄們來幫忙運貨。
過年的前一天,幾百名弟子頭一次沒有練刀,掛燈籠的掛燈籠,貼窗花的貼窗花, 於是整個千刃派都變得喜氣洋洋。
林非鹿跟派中炊事班的師兄們溝通了一下,讓他們了解了篝火晚宴的精髓,然後就美滋滋地去挑選食材了。
講道理,她饞那個烤野豬肉很多年了。
當年那頭野豬體型又長大了一圈, 再一次被人類貪婪的目光鎖定,頓時將青面獠牙的腦袋埋進了灌木叢裡,隻露出一個瑟瑟發抖的屁股。
林非鹿站在柵欄外吞了好一會兒口水, 轉頭遺憾地問林瞻遠:“真的不可以吃它嗎?”
林瞻遠頭一次這麼堅定地反駁妹妹,叉著腰大聲道:“不可以吃大黑!”
林非鹿嘆了聲氣:“哎,好吧,那我就隻能吃點烤五花了。”
林瞻遠贊同地點頭,一臉嚴肅:“可以吃花花!我去給妹妹摘花花吃!”
於是林非鹿就收到了一把野花。
野豬是吃不成了,家養的禽類也還不錯啦。炊事班的師兄們已經把一切準備齊全,蔬菜果實肉類分門別類切好放在架子上,林非鹿親手調了幾盆燒烤的醬料,雖然缺了些孜然味兒,但整體還是不錯的。
天將將黑,演武場上便燃起了巨大的篝火,火焰直衝而上,將這個冬夜照得溫暖又亮堂。
林非鹿之前跟砚心偷偷合計過,找了一些弟子排練節目。唱歌跳舞自然是不會了,不過十幾個人站成一個方陣齊刷刷表演千刃刀法,也還是很有看頭。
大家從未過過這樣的新年,不僅有燒烤吃有酒喝,還有節目看,喝到最後盡了興,還有人主動上前表演節目。
林廷也在大家的起哄下被林非鹿推出去吹了一曲簫,清幽的簫聲就響在這熱鬧喧囂之中,就像是每個人行走煙火人間時,心中仍保留的那一方淨土。
林非鹿喝了幾杯酒,又被篝火烤著,臉頰顯得紅撲撲的。她發現宋驚瀾的手有些涼,就拉過他的手按在自己臉上,笑眯眯問他:“暖不暖和?”
她皮膚嫩,每次他一使力就是一道紅印。掌心繭子多,他手掌貼著她臉頰沒有動,隻微微勾起大拇指,撫了下她濃密的睫毛:“暖和,喝了幾杯了?”
林非鹿想了想,伸手比了三根手指,嘴上卻說:“四杯了!”
宋驚瀾忍著笑意:“還能喝幾杯?”
林非鹿十分囂張:“你不知道我有個外號叫千杯不醉嗎!”她在宋驚瀾笑吟吟的打量下鼓起腮幫子:“你是不是不信!”
宋驚瀾說:“我信。”
林非鹿不依不饒:“你臉上明明就寫著我不信三個字!不行,我必須證明給你看!”
她放開他的手就跑去倒酒。
砚心在旁邊耿直地說:“她已經醉了。”
醉而不自知的林非鹿又喝了三杯酒,才徹底暈了,倒在宋驚瀾懷裡拽著他領子哼哼唧唧。
他低笑著重復:“千杯不醉?”
她醉暈了還知道反駁他,氣呼呼地說:“是這裡的酒不行!我千杯雞尾酒不醉!”
篝火場上已經醉倒了很多人,但沒人回去睡覺,因為大家約好了一起守歲。弟子們不停地添柴架火,篝火越燃越大,周圍熱烘烘的,加之都喝了不少酒,一點都不冷。
林非鹿蜷在宋驚瀾懷裡睡了一會兒。
周圍喧鬧不止,喝多了酒的大老爺們嗓門都大,嘻嘻哈哈攪亂夜色。而她在他懷裡卻睡得十分安穩,好像隻要有他在,不管身處何地,她都無比安心。
過了午夜,有弟子敲響了林非鹿提前準備好的銅鍾。
她在鍾聲中迷迷糊糊睜開眼,一眼就看到垂眸注視自己的人。
見她醒來,他溫柔的眼裡就溢出了笑意。
林非鹿往上伸手,他配合地低下頭來,她摟住他脖子,微微一抬身,親了親他唇角,開心地說:“新年快樂呀,這是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诶。”
宋驚瀾貼著她額頭,笑意溫存:“嗯,今後我們還要一起過很多個新年。”
半醉半醒的林非鹿從他懷裡蹦起來,抱起旁邊的酒壇子張牙舞爪:“都醒醒!起來嗨!”
篝火晚宴一直鬧到凌晨,天蒙蒙亮時,大家才彼此攙扶連拖帶拽地各自回房了。
宋驚瀾一路抱著林非鹿回到房中,她身上又有酒味又有煙燻燒烤味,他先把人放在床上,然後又出門去燒熱水給她洗澡。
鬧騰一整夜的秦山在此刻顯得無比靜謐,偌大的千刃派隻聽得到山間鳥雀的聲音。
擔心她著涼,他等屋內的碳爐燃了起來才把人從被窩裡抱出來。林非鹿軟綿綿趴在他懷裡,任由他幫她脫完衣服,又泡進水中。
宋驚瀾挽著袖口站在一旁,拿著毛巾輕輕拭擦她的身子。她就像個頑劣的小孩,半坐在水裡,眯著眼用手指往他身上彈水。
他笑著抓住那雙不安分的手,“別鬧了,洗好了就睡覺。”
林非鹿醉醺醺地瞅著他,突然使壞似的笑了一下,小手扒著他領子,軟著聲音說:“宋驚瀾,我想要——”
他手頓了頓,無奈地摸摸她腦袋:“乖一點,馬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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