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上像是沾著北方夜色裡的略微寒意似的,他一隻手裡拎著個便利店塑料袋,另一隻手抬起,把徐庭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毫不留情地掃下去。
徐庭:“不就讓你陪我出去一趟麼,你能不能笑一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拽著你出去打架。”
遲曜還是那副你最好給我滾遠點的樣子:“你想挨揍就直說。”
徐庭:“……那我倒也沒那個意思。”
過了會兒,遲曜又在她身邊坐下了。
林折夏被“表白”這個詞鎮住,連遲曜回來都沒發現。
直到一隻手從桌子下面伸過來,映入她眼簾。
少年骨骼細長的手裡捏著根棒棒糖。
“湊單,”遲曜說,“送的。”
林折夏接過,看到棒棒糖裹著淡黃色的外衣,還是檸檬味兒的。
林折夏:“謝謝你,把湊單送的東西施舍給我。”
遲曜:“不客氣。”
徐庭和遲曜回來之後老劉結賬,一行人沿著海走回酒店。
林折夏擔心沈珊珊走路會摔,在她邊上跟了會兒,不過很快發現她除了走得慢了點,沒有其他症狀。
林折夏走在隊伍後面,緩緩拆開剛剛遲曜給她的那根糖。
海風迎面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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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折夏咬著糖。
明明是糖,她卻沒嘗到甜味,隻感覺這顆糖酸到發苦。
“行了,大家回房間,累一天了,早點睡。”
解散前,老劉大手一揮,說:“明天也不用急著起床,咱們晚上回去,難得來一趟海城市,白天你們可以在這邊四下逛逛,來都來了,看看海再走。”
徐庭精神持續亢奮,鼓掌說:“好哎——!”
徐庭鼓完掌,看到叼著棒棒糖的林折夏:“林少,怎麼的,看起來不太開心?”
林折夏叼著糖,情緒沒理由地低落,半晌,她說:“不知道,可能太累了吧。”
說完,她先送沈珊珊回房間,然後才從挎包裡掏出房卡。
一路默不作聲地低著頭往前走,走到房間門口要拿房卡開門的時候,門剛“滴”了一聲,門被打開,從身後伸出來一隻手。那隻手按著門把手,又把門給關上了。
“等會兒。”
遲曜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
“轉過來。”那聲音又說。
林折夏慢吞吞轉過身。
她嘴裡的糖已經化了,隻剩下根白色的細棍,說話的時候那根棍一抖一抖的:“幹嘛關我門。”
遲曜彎了點腰,伸手探了下她的額頭。
然後又掃了眼她已經徹底結痂的膝蓋。
“體溫正常,”遲曜收回手,“進去吧。”
林折夏反應過來因為剛才她說“太累”,遲曜擔心她在外面被海風吹了一路,穿太少可能會感冒。
“我很強壯的,”林折夏叼著細棍強調,“和某個人小時候,被風吹一下就進醫院可不一樣。”
遲曜這下沒剛才試探她體溫時候的好脾氣了。
他直接伸手去拿她手裡的房卡,然後再把門刷開:“三秒鍾,從我眼前消失。”
“……”
-
回房後,林折夏洗了澡,然後給林荷打了通電話。
“遲曜拿了第一呀,替媽媽恭喜他,”林荷在電話那頭說,“你多向人家學學,別整天冒冒失失的,心思都不在學習上。”
林折夏:“你誇他就誇他,不要順帶損我。”
林荷聊了兩句,轉移話題:“我和你魏叔叔在大草原,這邊景色真好,我給你發的照片你看到了嗎,下次帶你來逛逛……”
林折夏聽著,“嗯”了好幾下。
掛斷電話後,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睡不著了。
女生有點羞怯但又鼓起莫大勇氣說出口的那句話還在她耳邊盤旋:
——我打算明天和他表白。
在沈珊珊對她說這些話之前,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遲曜會和別人在一起這件事。
她把這句話挑出來,又在心裡念了一遍:
遲曜。
有一天。
會和。別人在一起。
這個認知像一頭從來沒有闖進過她世界的無名怪獸,狠狠地在她心上敲了一下。
她和遲曜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
而且這麼漫長的時間裡,從來都沒有其他人。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他們之間可能要有其他人了。
可是她為什麼會難過。
為什麼會覺得,那麼難過。
一種喘不上氣,又悶又脹的難過。
林折夏這天晚上睡得很不好,第二天遲曜給她打電話問她下午去不去看海的時候,她腦袋昏沉地應了一聲。
“還有誰啊?”她反應慢半拍,才想起來問,“如果有老劉的話我就不去了,我有點怕他。”
遲曜:“你怕什麼。”
林折夏:“因為他是教導主任,我這種七班的學生,心理上有壓力,你們這種一班的人是不會懂的。”
“……”
遲曜報了串名字。
報到最後,林折夏聽見他說了個“沈”字,然後卡了一下,才把人名字念順:“沈珊珊。”
林折夏忍不住問:“你跟她很熟麼。”
遲曜:“?”
林折夏:“……哦因為我聽說你們初中也是同學,就隨口問一下。”
說完,她又有點害怕聽到回答。
畢竟他們一起參加競賽的,多多少少會比其他人稍微熟悉點吧。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了,”林折夏急匆匆地說,“我要起床,先掛了。”
老劉沒跟來海邊。
從酒店坐車出發去看海的隻有他們幾個二中學生。
沈珊珊今天穿了一條白色的裙子,長發披著,比昨天穿校服吃飯時的樣子吸睛很多。這條裙子很適合她,顯得整個人更溫柔了。
她站在遲曜身邊,鼓起勇氣和他說了句什麼話。
遲曜也回了她一句。
兩個人站在一起,看著很登對。
林折夏從小就被林荷說不像女生。
也確確實實在男孩子堆裡混了許多年,在這種穿白色裙子的溫柔女孩面前,感覺到一些拘謹。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那件男女同款淘寶T恤,還有一條穿起來十分舒適的褲子。
然後猝不及防地,被徐庭從身後懟了一下:“林少怎麼不走了。”
林折夏脫口而出一句:“你管我。”
徐庭倒是愣了下:“今天脾氣那麼衝呢。”
林折夏很快調整過來:“我就想放慢腳步,好好感受一下海風。我覺得像現在這種快節奏的生活,讓人走得太快了,這樣不好。”
“走個路,你感悟還挺多。”
“人就是要善於思考。”
徐庭:“說得對,要多感受生活。別像那倆似的。”
徐庭說“那倆”的時候,指了指前面的遲曜和沈珊珊:“都來海邊了,還在聊昨天物理題。”
林折夏小聲說:“……原來他倆在聊物理題。”
徐庭沒聽清:“什麼?”
“我說,”林折夏提高了聲音,“人家確實是比你好學。”
“得了吧,那叫自我折磨。”
徐庭的宗旨向來是寓教於樂,“我才不要在比賽結束之後,繼續鑽研物理呢,該放松的時候就是要放松點。”
“對了,”徐庭又轉移話題,“等會兒到了海邊,咱倆先離他們遠一點。”
林折夏:“?”
徐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沈珊珊說她有話想單獨和遲曜說,反正她是這樣拜託我的。”
“會不會是表白啊,”徐庭猜測,“沈珊珊看著挺喜歡遲曜的,而且有話需要單獨說,嘖,除了表白什麼話需要單獨啊——”
林折夏知道沈珊珊今天會和遲曜表白。
但沒想過會選在海邊,也沒想過會是現在。
她以為會是在一個人更少,也更隱秘的地方。
她腦子裡亂亂的,沒有理會徐庭,徐庭倒是把她當可以一起八卦的人,說個不停:“說起來我覺得他倆還挺配的,而且都很喜歡物理,有共同語言很重要。”
“遲曜這個人身邊也沒幾個異性,就他那性格,就一個你,不過你應該算哥們,也不能算異性。反正,沈珊珊算是鳳毛麟角的異性之一了吧,起碼還在同一個競賽隊呢——哎,林少,你怎麼突然走那麼快,等等我啊。”
林折夏:“你有點煩,影響我散步了。”
她不想聽徐庭說話。
如果手邊有毒藥的話,她甚至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把他毒啞。
她走到海邊,自己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後,腦子裡還是很亂。
她胡亂地想:沈珊珊去表白了嗎。
表白會……成功嗎。
沈珊珊昨晚都能打動她。
表白的時候,也會這樣打動遲曜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徐庭找了一圈才找到她,剛在她身邊坐下,就看到林折夏猛地站了起來,問他:“遲曜在哪?”
徐庭愣了下,指指對面:“應該和沈珊珊在那邊……吧。”
他嘴裡的“吧”字剛說出口,林折夏已經跑了出去。
這片海灘很長,而且分成好幾塊區域,現在又是小長假期間,海邊擠滿了遊客。
烈日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折射出過分耀眼的光芒。
林折夏穿過熙攘的人群,艱難地往對面海灘跑去。
她知道自己很衝動。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去打擾遲曜和沈珊珊。
但直到這一刻,即使再遲鈍,再沒有經驗,她也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內心有一個最隱秘的,她一直不敢承認的念頭。
擋在她面前的遊客還是很多。
她有些焦急和慌亂地,在人群裡不斷找尋遲曜的身影。
在這個瞬間,全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海邊的風聲,人群的嘈雜聲,攤販的吆喝聲——這些都離她很遠。
隻有那個來自心底的聲音變得越發清晰:
她不希望遲曜和別人在一起。
林折夏穿過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來到偏僻無人的角落。
她在這裡找到遲曜的時候,沈珊珊已經不在他邊上了。
海邊角落隻剩穿黑色防風衣的少年一個人坐在海灘邊上,他不適應人群,曲著腿兀自坐著,背影都透著股生疏的感覺。海水被風卷起,在礁石上發出“哗啦”聲,遠處,剛剛退潮的海水即將又要漲潮。
遲曜聽見她的腳步聲,側了側頭,出聲問她:“你怎麼回事。”
林折夏停下腳步,喘著氣,模樣很狼狽。
遲曜還是那個熟悉的語調:“腿好全了麼,就在海邊跑馬拉松。”
“……”
林折夏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你一個人在這坐著嗎。”
遲曜不甚在意地說:“剛才還有一個。”
“那……她人呢。”
“我嫌吵,讓她換個地方看海。”
林折夏知道遲曜不會把沈珊珊的事情告訴她,畢竟一個女孩子鼓起勇氣來表白,不是可以私下拿去和人隨意談論的東西。
但她也立刻反應過來,遲曜沒有答應。
她彎著腰,站在距離遲曜不到五米的地方,心跳劇烈得快要喘不上氣。
她終於發現那天問過陳琳的問題,她其中早就有了答案。
確實不像陳琳說的那樣,不是因為長大,不是因為察覺到遲曜是個男孩子了。
是因為喜歡。
因為過於熟悉,所以才在漫長歲月裡被忽視了的,悄然發生著的,不自知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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