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2024-10-29 13:54:183723

  然後她發現……今年他倆互送的禮物都有點老土。


  實在是互相送過的東西太多了,可供選擇的範圍越來越少。


  林折夏拆開禮物,發現裡面是一盒永生花。


  遲曜坐在她対面,兩人幾乎同時拆開禮物盒,他手裡的禮物更離譜,又是一塊不鏽鋼:“……”


  一小塊手掌大小的不鏽鋼泛著金屬光芒。


  上面刻著他和林折夏的名字,中間有一個大大的愛心。


  “……”遲曜抬手,按了一下眉骨,問她,“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比如說,解釋一下這個禮物。”


  林折夏尷尬地笑了一聲:“這塊不鏽鋼和之前的不鏽鋼是不一樣的,之前是代表友誼的不鏽鋼,今年升級了。”她熱情地指給他看,“你看,這次是代表我們愛情的不鏽鋼!”


  遲曜半天才勉強扯出一抹笑,隻是那抹笑更接近冷笑:“謝謝,我很喜歡。”


  林折夏把永生花收起來,也說:“你的禮物雖然也不怎麼樣,但我也很喜歡。”


  兩人面対面,無聲地対視幾眼。


  然後林折夏主動說:“要不我們還是許願吧。”


  遲曜微微頷首,表示認同。


  在遲曜忙著插蠟燭的間隙,林折夏忽然想起來他倆第一次過生日時候的情形:“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過生日嗎。”


  遲曜:“記得,你提前一個月告訴我你最近很想要一套漫畫書。”


  “……”林折夏尷尬了一下,“反正你也要給我送禮物,我怕你選的我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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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很顯然像我這樣坦誠的人會比較好相處,誰像你啊,打死不說自己什麼時候生日,”林折夏吐槽,“我追著你問了好久。”


  遲曜的記憶順著她說的話,回到小時候。


  他一個人在家慣了,所有節假日和生日都是一個人在家過。


  那時候孩童幼稚的自尊心,讓他漸漸開始排斥抗拒這些日期。


  從得不到,轉變成我不需要。


  ——我不需要過這些節假日,我也不需要過生日。


  所以當林折夏第一次和他聊到“生日”的時候,他冷著臉,並沒有回答她的話。


  “我生日快到了,你生日是什麼時候呀?”


  “你怎麼不說話。”


  “……”


  那時候的林折夏纏著他說了一堆話,最後一句是:“你告訴我,我到時候可以給你過生日。”


  他壓下想趕她出去的心思,遲緩地問:“為什麼要給我過生日?”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從那天開始,原本一個人過的那些節日裡,多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那個人會精心給他準備禮物,認認真真地為他寫下各式各樣的生日心願:生日快樂,希望你明年就不用再吃藥啦。


  希望你身體健康。


  去年的心願上帝可能沒有聽見,今年再許一次,希望你不要再進醫院了。


  ……


  還有十八歲那年的那句:祝你心想事成,每天開心。希望你今後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有用不完的勇氣。


  最後,林折夏一句話把他從回憶裡拉出來:“好了,我們一起許願,快閉眼。”


  她說著,迫不及待地閉上眼,雙手合十。


  但是今年的心願有點難許,可能是因為有遲曜在她身邊,所以她好像沒有什麼別的心願了。


  她正絞盡腦汁地想要許什麼願望,就在這幾秒間,猝不及防地,唇上傳來溫熱又熟悉的觸覺,她反應慢半拍地睜開眼,看見遲曜近在咫尺的臉。


  少年一隻手撐在餐桌上,整個人俯身向她,越過餐桌,在燭光和許願的幾秒裡吻了她。


  心跳突然加快。


  思緒混亂中,她抓住最後一絲清明,許下一個心願:不管前路還有多漫長,希望他們能永遠一直並肩走下去。


  過了幾秒,遲曜松開她,提醒:“吹蠟燭。”


  林折夏在吹蠟燭之前,隨口問了一句:“你剛才許了什麼心願啊?”


  她以為遲曜會故作神秘,拒絕回答她的問題。


  然而迎著微弱的燭光,遲曜說:


  “你不用長大。”


  “……啊?”


  “在我身邊,你不用長大,不用變成出了問題需要自己消化的‘大人’,也不需要遵循成年人的規則,”他的聲音依舊冷倦中帶著隻有她能聽見的、獨屬於她的溫柔,“不管是二十歲,還是三十歲,你可以永遠做那個不長大的林折夏。”


  “這是我今年的願望。”


  林折夏在遲曜的瞳孔中看見了自己,還有搖曳的,像落在人間的星光似的燭光。


  明明今年是他們的二十歲生日。


  明明,應該變得更成熟才是。


  她想到遲曜帶她堵人的那天。


  她想起來那天最後,周彤那天手足無措地向她道了歉。


  在長大的過程裡,她會生出無數種丟失勇氣的時刻。


  但好像每一次,遲曜都會幫她找回來。


  隻要在他身邊,她可以在這個不斷催人長大的世界裡,做那個不長大的林折夏。


第82章


  七月, 正值盛夏。


  教學樓外綠蔭環繞,整個大學城被陽光所籠罩,學生頂著年輕朝氣的面龐, 騎著單車穿梭在校園裡。漣大校園裡有條路上栽滿了繡球花, 藍綠色的繡球頂著烈日盛開。


  到了學期末, 林折夏忙著準備期末考試。


  專業老師給他們圈了很多重點,期末大部分時間, 她都和遲曜在自習室裡寫題。


  “好難背,”她寫到一半,趴在課本上, “……不想考了。”


  說完, 她又問:“你們專業期末考試難嗎?”


  她其實是想讓遲曜安慰一下她:“畢竟是王牌專業, 分數線那麼高, 期末考肯定很難吧。”


  然而她忘了遲曜和她壓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隨便翻翻書就行。”


  “……”


  “你不能這樣回答我,”林折夏動用身份特權,“我是你女朋友, 你要順著我。”


  遲曜指間夾著筆。


  黑色水筆在他分明的手指間不經意轉過半圈,然後他說:“很難。”


  林折夏:“有多難?”


  遲曜往後靠了下:“我都怕我不及格。”


  林折夏道:“別擔心,雖然你不像我這麼聰明, 但是及格應該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遲曜下巴微揚:“謝謝你的鼓勵。”


  林折夏:“不客氣。”


  “戲演完了嗎,”遲曜松開筆, 伸手到她面前,指尖夾著兩頁紙,輕飄飄地把在她面前停了快半小時的那頁翻過去, “演完就接著背。”


  “……”


  -


  這學期還發生了一件事。


  遲寒山資金回籠後, 計劃把南巷街那套房買回來。


  “我和你媽想了想,既然你還是打算留在漣雲發展, 還是需要住的地方。”


  某天打電話時,遲寒山跟遲曜商量:“既然我和你媽都留在京市,你一個人在漣雲住著我們也更放心點。”


  “隻是交易周期才剛滿兩年,人家也不一定願意出售,不過我和你媽也找了同小區的其他房源……”


  遲曜隻說:“不用勉強,房子的事情以後我自己也能想辦法。”


  遲寒山在電話裡說:“不勉強不勉強,我和你媽現在手上現金流還算寬裕。”


  巧的是那戶人家男主人恰好工作變動,一家人正打算換個城市生活,手續交接得很快。


  遲曜把這件事告訴林折夏之後,林折夏比他本人還高興。


  她沒有想過那套房子還能買回來,她和遲曜又可以像以前一樣互相串門:“真的嗎?那我媽嘮叨我的時候,我又能去你那避一避了。”


  “不是我那。”


  遲曜糾正她,“現在那也是你家。”


  林折夏“哦”了一聲,又後知後覺地問:“那你說以後自己也能想辦法是什麼意思啊,你原來,也想過要把房子買回來嗎?”


  “本來計劃等工作之後攢錢,”遲曜隨口說,“隻不過那樣,得辛苦我女朋友多等幾年了。”


  林折夏固有印象太深。


  以前她和遲曜各自住在自己家裡,一下很難聯想需要她多等幾年的原因。


  雖然她沒開口問,但以遲曜對她的了解,不用想都知道她沒反應過來:“知道女朋友的同義詞嗎。”


  “啊?”


  “是未來老婆。”


  兩人還在往前走,這條路不斷延伸到校外,看起來漫長且沒有邊際,但是道路兩旁綠蔭如蓋,夏天熱烈的陽光從縫隙間穿過,遲曜牽著她繼續說:“之後我們大概率會留在漣雲工作,荷姨應該也不希望你跑太遠,所以得考慮一下婚房的問題。”


  林折夏愣了很久。


  她不知道遲曜還有這樣的打算。


  原來,她早就被無比珍重地放進了他的未來裡。


  等她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你都還沒求婚,我還沒說要嫁給你,怎麼就婚房了。”


  遲曜眉眼微動:“你想對我始亂終棄?”


  林折夏:“……那也不是這個意思。”


  -


  放暑假當天,她,遲曜,還有何陽一塊兒坐車回南巷街。


  三人約好在大學城車站碰面。


  何陽起初在電話裡哼了一聲,故意說:“我不想來當電燈泡,我要一個人回去。”


  當時林折夏已經收拾好行李,拖著行李箱在遲曜租的房子裡等他。


  手機開著免提。


  於是何陽聽見他那兩位發小無情的聲音。


  遲曜和林折夏異口同聲:“哦。”


  何陽:“不是——你們不應該挽留一下我嗎?!哄我,安慰我,告訴我我在你們心裡還是很有地位的,你們還是很需要一位像我這樣的朋友——”


  林折夏想了想:“說實話,其實也不是那麼需要。”


  遲曜更是想都沒想:“你很重要嗎。”


  何陽:“……”


  林折夏:“那你自己打車,我們已經收拾好東西,等會兒直接從公寓走,就不去車站了。”


  何陽拖著行李箱,急急忙忙往校外趕:“等等我啊,我說著玩的,你們真叫車了啊?是不是兄弟了,是兄弟就等等我!不哄我就算了!你們要等我!!!”


  最後遲曜叫了輛出租。


  何陽氣鼓鼓地坐在前面,林折夏和他坐在後座。


  林折夏打圓場:“大壯,別生氣了。”


  何陽:“別喊我,我不過是一個局外人罷了。”


  “……”


  不過他們幾個從小到大的交情,不出十分鍾,何陽就自己恢復了狀態:“房子買回來了?家裡也收拾好了嗎,那我假期可以住你那兒了。”


  遲曜隻扔給他三個字:“不方便。”


  何陽:“這有什麼不方便的。”


  遲曜:“有女朋友了,不方便。”


  “……”


  司機靠邊停下吧。


  他想下車。


  林折夏坐在後排,一邊聽他倆小學生鬥嘴,一邊給林荷發消息。


  -媽,我上車了


  林荷的消息回得很快:帶鑰匙了吧?


  -帶了


  -你和魏叔叔不在家嗎。


  林荷:忘了跟你說,我們在外面旅遊呢,還沒回來。


  -小荷,我看你是忘了我這個女兒吧。


  林荷:你又不在家。


  林荷:確實是有點忘了。


  林折夏:……


  林荷:你別說,你剛去漣大那會兒,我確實晚上都睡不著,你不在家的時候不習慣。但是人的適應能力很強,現在我覺得你不在家真清淨。


  遲曜注意到她臉色在不斷變化,問她:“怎麼了。”


  “我媽和魏叔叔不在家,”林折夏轉述,“他們已經忘了我。”


  遲曜抬手拍了下她頭頂:“我陪你。”


  林折夏起初沒覺得不對勁。


  畢竟“我陪你”這三個字,是再簡單不過的情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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