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暖床婢第9章

他看了眼那碗湯圓，唇角微揚。

 

「湯圓，團圓，楚楚這是盼著與我團圓？」

 

我動了動唇，還未說話。

 

他卻就著碗吃下一顆，又將碗放到我手上，笑得極其張揚。

 

「剩下的，等本王回來再吃！」

 

29

 

謝止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將皇宮拿下。

 

老皇帝病得連床都起不來，慧嫔帶著兒子早被人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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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的幾萬兵跟在他身後。

 

皇位於他，不過咫尺。

 

他抬腳向前兩步，安夏卻抽出腰間的刀橫在他面前。

 

他臉上閃過一絲狠戾。

 

「安夏，你這是何意？難道想反了不成？」

 

他還想說些什麼，卻陡然看到站在安夏身後的我。

 

他驟然變了臉色：「楚楚……」

 

我不該出現在這兒的，我該在侯府等他得勝歸來。

 

他見我面色凝重，竟誤以為我是被人挾持來的，真是可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安夏，本王沒小瞧你的野心！

 

「楚楚，你別怕……」

 

他還想要說些什麼，卻看見安將軍身後的小果子上前一步，緊緊牽著我的手。

 

他身子突然一滯，聲音也戛然而止。

 

安夏揚聲道：「永寧侯謝止謀朝篡位，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謝止狂妄一笑：「謀朝篡位？皇上身S，皇子還在襁褓之中，連今日都活不過，我謝止不過是順勢而為，篡位？篡的是誰的位？」

 

安夏冷聲一笑，舉起小果子的手：「此子乃皇後所生，流落民間的皇子，也是我的親侄兒，有皇後娘娘身邊的嬤嬤，還有鳳玉為證！

 

「謝止，正室血脈在此，你便想奪了江山，還不乖乖認罪！」

 

小果子是皇後的兒子，這也是為何我會冒出那驚天動地的念頭。

 

要安夏假裝與他有父子關系，帶走小果子也是我的提議，他待在侯府太危險。

 

謝止緊盯著他，輕蔑一笑。

 

「原來是你們一同做的局。」

 

視線環顧一周，終是落在我身上。

 

「楚楚，過來，你若此時回到我身邊，我便不與你計較！」

 

我定定地看著他，腳步未挪動半分。

 

「謝止，乖乖認命吧。」

 

他眼眸嗜血，似要將我撕裂。

 

將那玉哨放到嘴邊。

 

可還未吹響那玉哨，唇角卻溢出一絲血。

 

他想用力，越用力血卻吐得越多。

 

他踉跄了幾步，想起臨行前那碗湯圓，漂亮的黑眸直直盯著我，他不肯相信。

 

「為什麼……楚楚……為什麼……

 

「你說會……乖乖聽話……留在本侯身邊……

 

「你說……你愛本侯……你說要本侯永遠寵你……」

 

滾燙的淚從我眸子裡湧出，是，我在那碗湯圓裡下了毒。

 

因為我怕，我怕會又如救齊玉那時那樣，分明隻差幾步，卻又就差那幾步。

 

我怕有萬一，縱使安夏說那千名暗影不足為懼，讓我別輕舉妄動，我仍動了手。

 

「你問我為什麼……你S了我愛的人……你居然問我為什麼！

 

「乖乖聽話……呵……愛你……

 

「謝止，我恨不得你S……」

 

他口吐鮮血，轟然倒地，臨S前，眼裡滿是不敢相信。

 

他從來這般自負，以為給我寵愛，我便也會滿心歡喜他。

 

可我怎麼會愛他呢。

 

我活得如此卑微，我接受著命運對我的不公正，接受他折辱玩弄。

 

我不要自尊地求他討好他，可我得到了什麼，依然是永無止境的折磨。

 

他不過是出身比我們高貴些許，憑什麼他能主宰我們的命，憑什麼能隨意決定我們是生是S。

 

而我又憑什麼不能成為這樣的人呢？

 

我要往上爬，爬到那高處，將那人踩在腳下。

 

我要告訴他，你看，我再不需要向你乞求恩賜，我再不必搖尾乞憐。

 

謝止，你S得太早。

 

你且睜開眼看看。

 

30

 

玄德二十三年。

 

新帝登基。

 

傳聞新帝幼時流落民間，命運多舛，哀痛百姓之苦。

 

特立四條新法：

 

一：舉國上下，凡拐賣婦女者，杖責一百，家產充公。

 

二：舉國上下，凡叛賣子女者，杖責一百，剝奪其生育能力。

 

三：舉國上下，凡逼良為娼者，杖責一百，剝衣示眾。

 

四：舉國上下，凡不善待妻妾奴役者，杖責一百，為奴為婢。

 

新帝純孝，感念養母養育之恩，賜封皇太後，賜居永壽宮。

 

皇太後嫌宮中太靜，從宮外接進來一個極醜的老婦。

 

老婦整日圍著宮圍亂竄，砸了許多珍貴的物件，還在宮牆上亂塗亂畫。

 

皇上和皇太後不僅不罰她，還命人不許攔她，把她當個孩童般寵著。

 

玄德六十三年。

 

永壽宮內。

 

我懶懶地躺在榻上，閉目而眠。

 

皇帝跪在我手邊，如孩童般失聲大哭。

 

我牽著他的手，我想安慰他。

 

我這一生早已無憾了。

 

我手握重權，成了能主宰別人生S的人。

 

可手握重權，卻不僅僅隻能主宰人的生S，還能為紫嫣，為千千萬萬被奪去人生，被拐走，被肆意N待的女子，被草菅人命的苦命人，討回一個公道。

 

往後哪，他們再不必小心翼翼地活著了。

 

再不必擔驚受怕，因為我這老太婆會護著他們。

 

我S了，我的小果子，小果子後代子孫萬代都會護著他們。

 

謝止啊，你看，手握權力卻不見得要成為你。

 

恍惚間，我看到齊玉和啞婆笑著朝我伸手。

 

我亦朝他們笑了笑。

 

拉著小果子的手緩緩滑落。

 

一旁的內侍們齊齊跪地。

 

「皇太後駕崩！」

 

番外：齊玉

 

我並不是什麼大好人。

 

初見楚楚時，我便動了心。

 

她是我此生見過最漂亮的姑娘。

 

可這樣漂亮的姑娘，怎被人傷成這樣。

 

我很心疼，我想我決不能將她丟在這兒，萬一有歹人對她圖謀不軌怎麼辦。

 

她很瘦，我其實背著她一點都不累。

 

反而還想再多背她一會兒，

 

她是個很善良的姑娘，聽了我的故事便在那兒默默抹眼淚。

 

可她不怎麼愛惜自己。

 

身上受了傷，也不肯擦藥。

 

我聽見她低聲說：「身子醜了便不用服侍男人了……」

 

我很心疼她，我翻了幾座山，採了草藥回來。

 

我想讓她知道，她很好，她要愛惜自己，也值得被愛。

 

她又紅了眼圈，我手足無措，我發誓我往後絕不弄哭她了。

 

聽聞我想找妹妹，她很是羨慕，羨慕有家人念著。

 

我其實很想跟她說，若是找不到她的家人，我便當她的家人。

 

後來，我們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安穩日子。

 

這感覺……就像我們是再平常不過的夫妻。

 

她每日照顧家中，而我則外出掙錢養家。

 

不對，我的錢都拿去逛花樓了。

 

我其實是頂不願意的，可楚楚卻說，讓我何不風流一番。

 

我有些急，我難道在她眼裡就是這樣的人嗎？

 

我雖未讀什麼聖賢書，卻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怎會去那煙花之地。

 

再後來，我為找妹妹受傷了。

 

她哭得似淚人，我有些心疼又有些驚喜。

 

原來我在她心中這般重要。

 

可她看見小果子又生了氣，我知道她恨那人。

 

她可不是什麼壞心腸的人，看，我同她說了小果子的遭遇後，她比誰都疼小果子。

 

我找到我妹妹了。

 

我原以為是皆大歡喜的事。

 

可那天我見了妹妹, 她诓我喝了一杯毒酒。

 

我口吐鮮血時, 卻在想。

 

楚楚還在家等我……我想回家……

 

我萬沒想到, 楚楚會來救我。

 

看到我說不了話, 她很傷心, 傷心得想S了蘇尋月。

 

可我不想她為我S人, 蘇尋月背後是相府，楚楚若是將她S了, 是要坐大牢的。

 

我們, 我們就這般回家就好。

 

可是, 我萬沒想到我們回不了家了。

 

那個男人便是楚楚憎恨的男人，蘇尋月怎會是他的妻呢。

 

這世界怎就這般小呢。

 

我看著她為我委曲求全，我心疼極了。

 

我想叫她不要這樣, 不要為我糟蹋自己。

 

可我說不了話了。

 

我眼睛沉得快睜不開了。

 

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

 

我S了, 楚楚該怎麼辦呢。

 

終是我害了她啊。

 

番外：啞婆

 

我的女兒是和我一起被拐的。

 

我想逃，我的女兒還那麼小。

 

可我逃了又被抓回來，抓回來就是一頓好打。

 

我偷偷地寫下我的遭遇, 我希望有一天有人能發現。

 

那個男人哄騙我，說我隻要為他生下兒子, 就放了我和念慈。

 

我妥協了, 我有了身孕。

 

可產子那天，念慈不見了。

 

他們賣了念慈，我的念慈，他們把她賣到哪兒了！

 

我想去找她, 可是我又被他們抓回來了。

 

他們打我, 還將我拴著，餓著我，不給我水喝。

 

後來, 我的腦筋便壞了。

 

我時而乖，時而瘋。

 

我拿刀劃爛了自己的臉, 我摔S了那個孩子。

 

每日皆是如此。

 

「完人」原來他也知道怕啊, 可他喝醉了酒, 動不了了。

 

他們都S了，我很開心。

 

後來我見到一個姑娘, 這個姑娘的眼睛和我的念慈一模一樣。

 

她就是我的念慈。

 

她怎麼受了這麼多苦。

 

都怪娘親，沒照顧好你。

 

我總愛圍著她轉。

 

我想告訴她，我是她娘親, 我日日想你念你。

 

她不懂我在說什麼，隻會看著我笑。

 

她可真溫柔，從不像別人那樣打罵我。

 

她還給我買新衣服, 還給我梳頭。

 

這姑娘真好，我又忘記她是誰了。

 

可我喜歡她。

 

她哭的時候, 我就把我藏的吃的都拿給她。

 

念慈小時候一哭, 我這般哄她，她就不哭了。

 

後來, 她不見了。

 

我總圍著村裡轉, 我想找她, 可我找不到她。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我找到她了，她穿著很漂亮的衣裳。

 

我每天都能和她在一起了。

 

我告訴她：「你是我的女兒, 念慈。」

 

她溫柔地看著我。

 

「是，我是你的女兒念慈。」

 

最後，願天下無拐。

 

人間共享天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