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家父母有了新女兒後第4章

我知道，就算是陽光，也逼退不了陰影中梁夢圓蠢蠢欲動的惡意。

 

……

 

舞臺帷幕拉開，聚光燈亮起。

 

梁夢圓穿著禮服坐在鋼琴前，一如當年。

 

網上的言論被他們洗得幹淨，隻要過了今天，梁夢圓就會正式宣布出道。

 

她清清白白，現場的諸多媒體、粉絲，會是她作為校園女神出道的見證。

 

隻有我，深陷在淤泥中，看似失去一切。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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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這樣嗎？

 

臺上的梁夢圓禮服華麗，一如當年。

 

臺下的我隱在暗處，抬頭仰望。

 

嘴角卻不自覺勾起。

 

你太自滿了。

 

我親愛的姐姐。

 

自滿到把我的沉默，當作是退避三舍的忍讓。

 

自滿到以為我還隻是以前那個我。

 

黑暗中，我興奮到幾乎戰慄。

 

她不知道，這一天我等了多久。

 

也不知道，我早就決定要在她最接近幸福的時刻，親手，把這一切都毀掉。

 

……

 

表演結束，燈光亮起。

 

「雖然夢圓的父母因為某些緣故沒有到場，但我們準備了一段夢圓父親的 VCR。

 

「他說恭喜自己最親愛的女兒，擁有光明的未來。」

 

主持人突然宣布，梁夢圓像是被驚喜感動，捂著嘴，在臺上拭淚。

 

這大概是最具新聞爆點的時刻。

 

快門聲飛快響起，閃光燈亮成一片。

 

燈光暗下。

 

「啊——」

 

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

 

悽厲瘆人的尖叫穿透了屏幕。

 

不過不是來自梁夢圓。

 

而是來自，視頻畫面裡，她腳下的幼貓。

 

尖利的高跟鞋幾乎穿透它幼小的身軀，她用盡全力踩了又踩。

 

「梁夢，我讓你S！你個S賤人，怎麼不去S！」

 

鮮血淋漓中，梁夢圓面目猙獰，狀如鬼魅。

 

似乎是不解恨，直到最後，她把地上已經癱軟的貓撿起，狠狠地，從五樓扔下。

 

「大小姐。

 

「還不消氣呢？」

 

陳飛鵬從陰影中走出，用腳碾過地上密密麻麻的幼崽軀體。

 

那裡，有失去呼吸的幼貓、幼犬，和被拔光羽毛的雛鳥。

 

「不值錢的小玩意，明天再給你帶點。

 

「不就是一個梁夢嗎？好說，我明天就找人去玩S她。

 

「S之前再拍點視頻怎麼樣？」

 

「還是你對我好。我媽那個賤女人不信我，非要跟我爸吵架，說要把我趕出去，我現在隻有你了。」

 

梁夢圓嗓音嬌滴，雙手逐漸攀上陳飛鵬的肩。

 

長久的擁吻後，是更加勁爆的畫面。

 

曖昧聲四起。

 

……

 

不過一分鍾，臺上梁夢圓徹底呆住，雙眼驚恐睜大，連反抗都忘記。

 

閃光燈亮起。

 

先是零星。

 

很快比之前聲勢浩大百倍。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驚恐萬分尖叫，雙手揮舞著想擋住屏幕：

 

「不許拍！都 TM 不許拍！！

 

「不然我就弄S你們！

 

「你們都他媽活膩了！都給我停下！」

 

可是沒人聽。

 

比起千篇一律的小白花出道，顯然還是小白花黑料有爆點得多。

 

畫面停格在最「精彩」的一帧，這可是我從素材庫裡精選的濃縮片段。

 

更完整的內容，我早就定時發布，想必現在已經傳遍了全網。

 

我親愛的姐姐。

 

你以為我踏入了你的局，從此以後，隻能被你設定的「命運」玩弄。

 

卻不知道開學重逢的那天深夜，我快意到發抖。

 

27

 

第一次知道梁夢圓的「愛好」，是在高中。

 

江城下了近幾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雨，大水淹沒城市，我救下了一隻被困在學校的幼貓。

 

小白貓似乎是剛出生，叫聲嗚咽，像極了小嬰兒。

 

我不敢帶回家，隻能偷偷養在無人的後院。

 

給它搭窩，喂食，看著它一點點長大。

 

沒人聽我說話。

 

我就和它說話。

 

動物的愛意比人類純粹。

 

它似乎是有靈性，每次我因為挨罵挨揍而難過哭泣時，它總會用湿熱的舌尖輕輕舔舐我的指尖。

 

「他們都不要我，你要成為我的家人嗎？」

 

它睜著大大的眼睛看我，然後說：

 

「喵。」

 

直到某天放學。

 

小小的貓縮成一團，癱軟在地上，沒了呼吸。

 

它的胸腔被尖利的枯枝插出數個血洞，最深的那個，還被塞入了一根女士煙。

 

同一天，梁夢圓在鋼琴比賽上丟了名次，對方比我們家更得勢，爸媽許諾的那點好處根本不夠看。

 

她的路走得太順，靠著旁門左道一路混到今天，但凡遇到一點不順心，就會朝弱者撒氣。

 

我從沒有一天忘記過。

 

那天我向父母求助，換來的卻是一頓毒打。

 

他們認定我隻是故技重施，殘害另一條生命，妄圖擠走他們珍視的女兒。

 

所以我學會了沉默。

 

在沉默中籌謀，在沉默中等待。

 

直到在寵物醫院加班的某個深夜。

 

我看見被緊急送來治療的小貓身上，有幾個極為類似的傷口。

 

我知道。

 

該結束了。

 

28

 

舞臺上的梁夢圓像是終於發現了臺下的我。

 

她尖叫著要朝我撲來。

 

卻很快被出現的警察攔下。

 

後山廢樓頂層，有著所有的證據，我早就替她報了警。

 

熱搜沸沸揚揚。

 

曾經她的熱度炒有多高，如今反噬就有多嚴重。

 

那些在論壇曾被一壓再壓的帖子，如今再也壓不住。

 

她欺壓的可不止我一個，但凡是和她有過競爭關系的，都曾被她下過黑手。

 

甚至讓她年少成名的那場鋼琴大賽，也有我爸媽幫忙的身影。

 

無數人湧進話題，要求學校給個說法。

 

短短一小時，學校就立刻發聲明，稱會予以他們退學處理。

 

經紀公司也聲稱會按照合同終止一切合作，並會起訴梁夢圓、陳飛鵬支付巨額違約金。

 

「就是你個賤人誣陷我！」

 

警察局裡，情緒崩潰的梁夢圓終於褪下所有偽裝，不顧形象地朝我嘶吼。

 

卻在將要掙脫撲上來的時刻，被人狠狠扇了一掌：

 

「你少在這裡欺負我女兒！」

 

這一次，爸媽毫不猶豫擋在我身前。

 

身份置換。

 

梁夢圓眼中閃過難以置信的背叛感。

 

眼淚幾乎在瞬間溢出：

 

「爸媽，你們怎麼幫她！

 

「是她要拆散我們一家！她用合成的視頻陷害我，你們要替我查清楚啊！」

 

「誰跟你一家！？」我爸退了半步，皺眉輕嗤，「少來沾邊。」

 

倒是我媽上前，瞪眼怒斥：

 

「徐萊娣，你是我們領養的！梁夢才是我們親女兒！

 

「這麼多年，我們沒虧待你半分！你倒好恩將仇報，把我們母女離間成什麼樣了！就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我們會起訴你，你就等著把我們這麼多年養你的錢，全都吐出來吧！

 

「警察同志，我們配合調查，千萬不要輕饒了她！」

 

「媽！」

 

推搡間，梁夢圓絕望慘叫，哭著跌落。

 

彈琴的手磕在桌沿，紅腫一片。

 

隻是這次，再也沒有人會心疼。

 

「夢夢，都是爸爸媽媽不好，被她騙了這麼多年，讓你受委屈了。」

 

我媽攬住我的肩，眼裡淚光閃爍。

 

她眉眼低垂，全然沒了以前罵我時的傲氣，甚至看我時還有些心疼。

 

「對，我們回家。以後我們就你一個女兒。」我爸附和。

 

那些我曾經無比渴望的東西，他們似乎終於願意給我了。

 

可我隻覺得荒唐到惡心。

 

我以前怎麼會這麼在乎這些爛人的愛呢？

 

我喝了口水，冷笑。

 

「戲演完了？現在想到我了？你們倒是撇得幹淨。

 

「但也別高興得太早啊。

 

「畢竟你們怎麼確定我會放過你們呢？」

 

我把我爸放在桌上靜音的手機拿起、點亮。

 

舉到他面前：

 

「沒人告訴你們，公司股價現在已經比你們臉還綠了嗎？」

 

從進警察局開始，他的手機就不斷亮起暗下。

 

直到現在，屏幕上赫然出現公司高管打來的近百通未接電話。

 

爸媽的臉慘白了一瞬，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

 

尖叫著衝出了警察局。

 

其實我也沒幹什麼。

 

我隻是想，這麼一套連環招下來，我爸媽的競對公司們應該很樂意繼續深挖一些他們的黑料。

 

我隻是把那些私密材料，收集、整理、打包。

 

再明碼標價，大賺一筆。

 

至於其中的產品標準不符，致癌物超標，偷稅漏稅，私挪公款，虛開發票……

 

他們能挖到什麼程度，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嘍。

 

我起身，將要走出警局時。

 

梁夢圓的哭聲在我身後響起，她大聲喊著我的名字。

 

從尖叫怒罵，到連聲懺悔。

 

最後跪在地上，把額頭都磕出血紅。

 

說隻要我能饒她一次，出面說明那些材料是假的。她願意放棄梁家的一切，再也不出現在我的眼前。

 

身後陽光明媚。

 

我笑得溫柔，學著她以前的語氣，一字一句告訴她：

 

「不了吧，好姐姐。

 

「你辛辛苦苦搶來的垃圾，當然都是你的呀。」

 

番外：

 

1

 

江述白發了好大一通火。

 

我從沒想過，原來話多的人突然不說話了，是這麼恐怖的一件事。

 

宋乘歌說他有經驗。

 

可我問他，他不說。

 

「大哥，你是真的有自閉症嗎？」

 

在第 38 次提問被華麗無視後，我終於惱羞成怒。

 

宋乘歌放下手中的備考資料，幽幽看我：「除非你先回答我個問題。

 

「那天天臺上，你真的想要跳嗎？」

 

「……」

 

一句話，把我噎住。

 

我如實回答。

 

「沒有。

 

「哪怕你們沒來，我也不會跳的。

 

「因為我很久以前就發誓, 就算是自己一個人, 也會好好過。

 

「而且……」

 

「而且什麼？」他瞥我，眼神有意無意從我身後劃過。

 

我嘿嘿一笑。

 

終於有人發現了我的秘密。

 

「而且我都想過了！我們院樓隻有三層，隻要我喊得大聲點，底下的人都能聽見, 簡直是一場酣暢淋漓的直播, 不然我滿肚子的梁夢圓黑料往哪兒倒啊！

 

「當時你攔我的時候, 我其實是隻是想對著樓下再喊幾句，我怕他們聽不清來著！

 

「還有……」

 

宋乘歌轉頭朝門口喊。

 

「聽見了吧。」

 

「靠！」背後冷不丁響起一聲冷哼，「虧我當初還擔心那麼久, 你們一個兩個都牛掰, 就我是憨憨！」

 

這是三天來江述白對我講的第一句話，宋乘歌的激將法果然效果拔群。

 

「不過一個兩個是什麼意思啊？」我轉頭看江述白。

 

「就是他以前當精神小伙的時候也 @#￥@￥#&%。」

 

宋乘歌一秒彈射，黑臉，把人拖走。

 

「走了，吃飯。」

 

2

 

大四那年, 打工皇帝宋乘歌申請了學校大創項目。

 

「我覺得我們完全可以一起創業。」

 

幾份文件在我們面前一字攤開, 他目光鑿鑿。

 

「我？」我和江述白手指自己, 宛如吃屎。

 

宋乘歌嘆口氣。

 

又噌地掏出幾份商業計劃書。

 

各種專業術語亂飛, 愣是把賣狗糧包裝得像是明天就要去納斯達克敲鍾。

 

老實說, 這輩子沒聽過宋乘歌講這麼多話。

 

再回過神，江述白蠢蠢欲動的心已經飛去紐約, 眼睛亮得像已經掉進了錢坑。

 

「正好，你學商, 我學計算機，她學動物醫學。

 

「我們仨加在一起, 就是——最強牛馬。」

 

我：「……」

 

事實證明, 宋乘歌確實很有經商天賦。

 

短視頻興起，寵物賽道在這幾年異軍突起。我們的寵物品牌也從最開始的單一產品逐漸擴張至全品類，網店運營得有聲有色。

 

我開始逐漸忘記過去那些黑暗困頓的日子。

 

就像是把自己重新養了一遍，做噩夢的次數逐漸減少。

 

隻是聽說梁夢圓似乎瘋了。

 

過往的一切如夢, 夢醒了，泡泡碎了。

 

她總是會在我們學校門口亂竄，舉止瘋癲，被保安屢次驅逐。

 

再後來, 不知所終。

 

我媽倒是百折不撓地來找過我幾次。

 

但我很有耐心。

 

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我都像是完全看不見她一般，無視。

 

我給了爸媽二選一的機會。

 

「（花」我隻是覺得很好笑。

 

她對我做的, 我不過還了一分, 怎麼就承受不住了呢？

 

嘖嘖，還真是脆弱。

 

她走後沒多久，新聞上就報道了我爸公司破產的消息。

 

自從被爆出我爸公司生產的食品致癌物質嚴重超標, 股價一路綠燈，撐到現在已是強弩之末。

 

萬丈高樓，一夜之間坍塌。

 

宋乘歌帶我去見客戶談生意的那天，汽車駛入別墅區。

 

那套熟悉的房子從我眼前劃過。

 

隻是換了主人。

 

女人帶著孩子, 坐在草坪上讀繪本。

 

花園不再荒蕪，那裡，春和景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