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又一春第3章

 

她偷偷將我拉到一邊，擠眉弄眼地問：

「這小子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要不在一起試試？」

 

我無語，「人家才 19 呢，我得多喪心病狂才能下得了手啊。」

 

「況且，他隻是把我當姐姐，你可別瞎想。」

 

她哼了一聲：

 

「我有什麼好瞎想的，他老是偷看你，而且 19 歲也成年了呀。」

 

我往那個忙碌的身影看了一眼，他的動作一頓。

 

剛想轉移話題，偏偏陸瑤嘴快，手肘撞了撞我，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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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弟弟，多帶勁兒啊！」

 

好了，他的耳朵都紅了。

 

不理她，東西整理好後，我向飯店定了一桌菜。

 

吃飽喝足後，陸瑤又喝了幾杯，看著有些醉了。

 

還一直笑呵呵地給林溪勸酒。

 

「今天謝謝你幫忙，姐姐敬你一杯。」

 

說著就要給他倒，林溪捂著酒杯，淡淡道：

 

「我不會喝酒。」

 

「哎呀，喝著喝著就會了嘛。」

 

「不想喝。」

 

「就喝一杯嘛……」

 

林溪冷著個臉，偏偏陸瑤沒眼色。

 

我看不下去了，將人扶起，尷尬地對林溪說：

 

「瑤瑤醉了，我先送她進客房，你慢慢吃，別管我們。」

 

果然，一躺下去就不吱聲了。

 

我嘆了口氣，給她蓋好被子。

 

出去時，林溪已經吃好。

 

「時怡姐，我明天還要上課，就先走了。」

 

我笑笑，「我送你。」

 

打開門，看見季明澤一身黑色西裝，倚靠在電梯旁抽煙。

 

我詫異：

 

「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會給我裝了定位吧？！」

 

他不理我，輕嗤一聲，把煙一掐猛地衝上來給了林溪一拳。

 

「我老婆也是你他媽能碰的！」

 

林溪還手，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你來我往，臉上都掛了彩。

 

「季明澤你住手！」

 

我陡然上前擋在林溪身前，季明澤的拳頭堪堪在我臉前停住。

 

他紅了眼，顫著聲音問我：

 

「你居然還護著他？你以前明明最心疼我……」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

 

「這小子有什麼好！」他咬緊了牙，又低笑幾聲：

 

「時怡，你隻是拿他來氣我對不對？」

 

我將林溪扶起，才抬眼看他。

 

他臉上挨了一拳，此刻已經青腫了。

 

我湊上前，在他滿眼的希翼中揚起手來扇了他一巴掌。

 

他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角有淚落了下來。

 

聲音越發顫得厲害：

 

「你為了他打我？」

 

我面無表情，對著他另一邊臉又扇了一巴掌。

 

「我早該打你了。」

 

「季明澤，離婚你提的，孩子是因為你流的，你任憑小三侮辱我，在我家裡作踐我。」

 

「這些你忘了，我可沒忘。」

 

他頭低垂著，整張臉都隱在黑暗裡，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到他微啞的聲音：

 

「那是因為我失憶了啊……」

 

「那是因為我失憶了啊！」

 

抬起頭來，臉上布滿了斑駁的淚水。

 

我一頓，深吸了口氣。

 

「季明澤，你別忘了邱妤還懷著你的孩子。」

 

「你好好當你的父親，好好工作，不！要！再來找我了。」

 

他捂著臉緩慢地蹲坐在牆角邊，像隻被丟棄的流浪狗。

 

口中喃喃著：

 

「時怡，你介意她懷了我的孩子是不是？」

 

「我讓她打掉，隻要你能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我隻要你……」

 

我站在他身前，一臉厭煩：

 

「我已經不愛你了，你不要再來糾纏我。」

 

「別逼著我用遠走他鄉來躲你。」

 

17

 

我扶著林溪進門，想給他擦藥。

 

門「砰」的一聲關上。

 

季明澤不S心，還在外不斷地拍打著門，「時怡，你讓他出來，我求求你讓他出來！」

 

林溪突然一聲悶哼。

 

「怎麼？疼了嗎？」

 

他搖搖頭，我急忙拿出藥箱小心地給他臉上擦藥。

 

白皙的皮膚，一點青紫在上面都特別顯眼。

 

「不好意思啊，又把你牽扯進來了。」

 

「時怡姐。」

 

「嗯？」我疑惑地抬眼，撞入他的目光裡。

 

兩人離得有些近，他直勾勾地看著我，帶了絲侵略性。

 

「你真的會遠走他鄉嗎？」

 

想起陸瑤說的話，我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他的眼神。

 

輕笑一聲，「嚇唬他的呢！嫌煩了我大不了再換個地方住。」

 

「我說上次他怎麼這麼快就找到咖啡館來了，肯定是在我手機上裝了定位。」

 

又聽到他「嘶」一聲。

 

「弄疼你了？我輕點。」

 

嘴角邊上有一處擦傷，我拿著棉籤在那上面擦塗。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突然捏住我的手腕，沙啞著聲音：

 

「我生日剛過，今年已經二十了。」

 

18

 

消停了幾天後，我接到了程成的電話。

 

「嫂子，你真的不原諒澤哥了嗎？」

 

「怎麼？他請你當說客了？」

 

那邊頓了頓，「我隻是覺得可惜，你陪著他從一窮二白走到現在，到頭來卻為別人作嫁衣。」

 

「嫂子，困難的時候都挺過來……」

 

我打斷他：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跟他不會再有可能。」

 

聽他說邱妤一直上門逼婚。

 

前婆婆為了她肚裡的孩子也一直在勸季明澤給她一個名分。

 

我想這些都不關我的事，卻沒料到邱妤找到咖啡店來了。

 

「陸時怡你給我出來！你這個不要臉的小三！！」

 

「陸時怡！你勾引別人的老公你不得好S！」

 

一進門她就開罵，尖利的聲音要刺破我的耳朵。

 

幸好離近打烊，店裡沒什麼客人。

 

我從儲物間出來時，看到林溪已經在請人走。

 

她頭發凌亂，滿臉的淚痕，像是哪裡剛受了氣來我這邊撒。

 

我冷笑著上前，「我沒找你算賬你還敢找上門？」

 

扯著她的頭發，對她的臉左右開弓。

 

「兩個巴掌還你，多出來的兩個是利息！」

 

她捂著臉，看我的眼神裡滿是屈辱和嫉恨，「你當別人小三，你還有臉打我？」

 

她揚起手來就要往我臉上扇。

 

林溪在她身後突然伸手捏緊她的手腕，聲音冷冰冰地：

 

「動手我就報警了。」

 

她不敢置信，「是她打的我！！」

 

「嗯，沒看到。」

 

我輕笑出聲。

 

這個情景與當初何其相似。

 

我雙手抱胸站在她身前，譏諷地看著她：

 

「邱妤，誰是小三你我心知肚明，怎麼？季明澤不要你了？」

 

她咬緊了牙：

 

「要不是你一直勾引他，跟他藕斷絲連，他才不會這麼對我！」

 

「還想我打胎？做你們的春秋大夢！」

 

「我告訴你，阿澤他會娶我的，他愛的人是我！」

 

她神情越發癲狂，一張臉高高腫起。

 

我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爽快極了。

 

「所以你是上門找打來了？」

 

邱妤臉部肌肉抽了抽，突然發瘋似的猛地向我撞了過來。

 

林溪眼疾手快抱住我的腰躲開。

 

她穿著高跟鞋，一個趔趄沒站穩直接往旁邊倒了下去。

 

「我告訴你，我店裡可是有監控的，你別碰瓷啊。」

 

她倒在地上捂著肚子，臉色蒼白一片。

 

我跟林溪對視了一眼，趕緊給她叫了救護車。

 

18

 

邱妤的孩子還是沒保住，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沒有多少快意。

 

隻是第一次感覺到什麼是天道輪回。

 

程成說邱妤當初跑到國外後結了婚，根本就不是她說的忘不了季明澤一直單身到現在。

 

孩子沒了，前婆婆對她也沒了好臉色。

 

人直接被她丈夫給帶走了。

 

她的後續我並不關心。

 

消停了幾天，我以為季明澤放棄了，沒想到他還是不S心。

 

每天給我送花送蛋糕，全被我扔到了垃圾桶裡。

 

我跟林溪商量：

 

「你當我工具人，我給你漲工資啊。」

 

他勾了勾唇角，「成交。」

 

我開始跟他出雙入對。

 

季明澤第一次看到我們牽手時，手上捧著的花掉在了地上。

 

「時怡，我允許你跟他玩玩，但我求求你，不要對他動感情好不好？」

 

我一笑，「你哪來的臉管到我頭上。」

 

他閉了閉眼，眼梢發紅，對著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你要喜歡他，那你養在身邊，我都不幹涉。」

 

他的聲音帶著微顫，懇求我：

 

「隻要你回來，你做什麼我都不幹涉……」

 

林溪松開我的手，將我攬到他懷裡。

 

「季先生，姐姐現在喜歡我這樣的，你沒機會了。」

 

季明澤發紅的眼SS地瞪著他，攥緊了拳頭：

 

「你他媽……」

 

接觸到我譏諷的眼神，他又泄了氣般難堪地垂下了頭。

 

我嗤笑一聲，帶著林溪去看電影。

 

季明澤不遠不近地跟在身後。

 

最近上了一部愛情片，片子冷門，影廳裡隻稀稀落落地坐了幾個人。

 

季明澤跟著買了票，位置換到了我身邊，抿緊了唇，發紅的眼睛全程盯著我看。

 

我把他當成了空氣，自顧自地靠在林溪的肩膀上，吃著他給我投喂的爆米花，心裡想著這工資看來還得漲。

 

耳邊恍若聽到了有人抽泣的聲音。

 

他就這樣看著我跟林溪談情說愛。

 

逛街時，他跟在身後。

 

吃飯時，他坐在不遠處，撐著頭看著我們。

 

目送林溪進我家門。

 

好幾次下樓，看到他趴在車上，旁邊的地上扔滿了煙頭。

 

像是在樓下守了一整夜。

 

我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麼，也或許這是他的戒斷反應。

 

不過我有些厭煩了這個遊戲。

 

在有一次林溪送我回家時，我說：

 

「工具人到此為止吧，我不想玩兒了。」

 

林溪抿了抿唇，看了眼後面車裡盯著這邊的季明澤。

 

突然雙手攬著我的肩，「可以，不過我不用你漲工資，我隻要……」

 

「嗯？」

 

我疑惑地抬頭，他的臉在我眼前倏然放大。

 

唇上一軟，我瞪大了眼睛。

 

聽到身後汽車猛然轟鳴離去的聲音。

 

輕輕貼著的這個吻才結束。

 

林溪轉身看了一眼，才回過頭來輕笑著：

 

「時怡姐，他應該不會再來了。」

 

我腦子一片空白，幹巴巴地點頭：

 

「啊，是嗎？謝謝。」

 

也是瘋了，我為什麼要跟他致謝！

 

19

 

果然，那次後季明澤就再沒出現在我的身邊。

 

程成給我打電話的次數卻越來越多。

 

「時怡姐，澤哥在酒吧喝得爛醉，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

 

「關我什麼事？找他媽去！」

 

「時怡姐，澤哥胃出血了，你能不能過來看看他。」

 

我不耐煩了：

 

「我對他的事一點也不關心，你要再跟我提他，以後就別給我打電話。」

 

「還有，這個月的分紅怎麼變少了，讓他好好上班，這是他欠我的！」

 

掛完電話我長嘆一口氣。

 

愛與不愛的態度真的天差地別。

 

20

 

他完全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我現在隻有在拿到分紅的時候才會想起他。

 

少了我就罵罵咧咧地罵他幾句沒用，多了我就去燒香請菩薩保佑他身體健康。

 

錢越來越多，漸漸就變成了冰冷的數字。

 

所以我用它做了不少溫暖的事情。

 

國慶節時給員工們包了個大紅包，給他們帶薪休假七天。

 

原本開這個咖啡店的初衷也隻是為了哄自己開心而已。

 

放假前，林溪來找我，他抿了抿唇, 問：

 

「時怡姐，你明天有空嗎？」

 

「有啊，怎麼了？」

 

「想請你陪我去個地方。」

 

21

 

放假的第一天，他買了一堆東西帶著我來到了一所孤兒院。

 

接待的是一個中年阿姨，林溪叫她王院長。

 

「每次都大包小包地送過來，我跟你說了好幾遍，讓你先緊著自己，孩子們都夠用了。」

 

林溪無奈地點頭：

 

「知道了。」

 

「次次都是知道知道, 下回還是不改。」

 

數落完後才看到站在身後的我，她一愣，輕笑開：

 

「喲，這位姑娘是？」

 

我急忙伸出手，「王院長你好，我是林溪的朋友，我叫陸時怡。」

 

「時怡呀，你好你好。」

 

她的目光在我和林溪身上來回流轉，有些曖昧。

 

我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聽到林溪一聲低笑, 「院長, 我先去看看孩子們。」

 

「去吧去吧，念叨你好久了。」

 

這邊的小孩不少，雖然物質可能匱乏了點，但看著精神都很好。

 

「溪哥哥, 你怎麼現在才來看我們呀, 我想S你了！」

 

一個扎了羊角辮的小姑娘飛撲到他的懷裡。

 

雙手勾著他的脖子, 在他臉上吧唧了一下，又轉過頭, 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我：

 

「漂亮姐姐, 你是溪哥哥的女朋友嗎？」

 

「可是溪哥哥是我的呀, 除非你抱我一下, 我就把他讓給你好不好呀～」

 

她期待地張開手臂，手臂長得跟藕一樣短胖短胖的。

 

我被萌化了，急忙上前將她抱進懷裡, 逗她：

 

「你把他讓給了我, 那你就沒有男朋友了怎麼辦呀～」

 

她掰著手指, 甜甜糯糯的聲音數給我聽：

 

「不會呀, 溪哥哥送給你後, 我還剩下 1、2、3 個男朋友呢！」

 

我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抬頭看向林溪, 與他含笑的目光相遇。

 

「給你臉了是吧，敢欺負她。」

 

「「我」孤兒院旁邊有湖泊。

 

晚飯後，林溪帶我坐在湖邊。

 

迎著微風，他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跟我講了他的故事。

 

我以為他打工兼職掙學費隻是家裡條件不好, 卻不知道原來是個孤兒。

 

等說完, 天已經暗了下來。

 

或許是月色太美，或許是湖面波光粼粼太過澄淨。

 

總之我哭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

 

「怎麼了？」

 

林溪關切地湊上前來，雙手捧著我的臉。

 

伸出手指將我的淚珠拭去。

 

兩張臉湊得太近, 幾乎咫尺之間。

 

在他狹長清澈的眼眸裡, 我看到了自己癟著嘴的倒影。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呼出的氣息讓我的臉染上了一片緋紅。

 

仿佛被取悅到，他嘴角勾起，喉間溢出低低的笑聲。

 

我心髒鼓動間, 聽到他暗啞的聲音：

 

「姐姐，我想賣身了，你要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