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慢慢暗下去。
像是有遙遠的民眾的嘆息聲隱約響起。
“多可惜啊。”
“一定是被蠱惑了吧。”
“殿下畢竟在魔王身邊待了那麼多年,這也是難免的。”
“太遺憾了啊。”
“是啊。屠了魔王的英雄,最後卻為魔王殉了情……”
畫面徹底變黑。
正中緩緩浮現一行白色的字跡:
{當你凝視深遠時,深淵也在凝視你;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也將變為惡龍。}
——尼採[德]
這句話出現後,又隱沒入黑暗裡。黑暗定格幾秒。
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切已經結束時,畫面裡突然再次跳出了一句話,與方才的白色字跡不同,這一次的話是鮮紅的,仿佛還有血從字上緩緩淌下——
{可誰是深淵,誰又是惡龍?}
血字下方,一行小字緩緩浮現。
節目組提醒:前方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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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幕沉寂幾秒便炸了
【日日日日嚇死老子了!!】
【這不是悲劇愛情嗎怎麼搞的突然靈異恐怖了???】
【節目組你們是不是最後一期就徹底放飛自我了?騙了我們這多眼淚還敢繼續“前方高能”??】
【節目組你們是很缺刀片對嗎?論箱寄的那種!】
【這話……怎麼感覺很有深意?誰是深淵誰是惡龍?不是女魔王還能是誰?】
【臥槽!!!!】
畫面陡然亮起。
鏡頭飛速掠動,像是穿越過無數層似曾相識的華麗地宮,最後驀地停住。
昏暗裡,燈火亮起。
面前偌大宮廷的一切完好無損,紋絲未變,仍是開場時蘇荷所到的地宮的最底層。
停滯兩秒。
鏡頭驀地推進——停到了那垂著紗幔的石床前。
床上。
穿著雪白裙子的魔王仰在血紅色的花瓣上,安靜地闔著眼。
鏡頭外的床榻邊,響起一個低啞而隱約帶笑的聲音。
“我從不是為了他們。”
一道身影出現在鏡頭的邊緣,他穿著人類王子的服飾,慢慢屈膝上了臺階,然後側坐到床旁。
背對著鏡頭,那人的眼神與表情都無法看見。
隻見得到的是,他慢慢踩到了石上,單膝跪在了魔王雪白的裙間,一隻手撐在她的發旁,指節上勾著一條綴著朵淡粉色花苞的發帶。
他的另一隻手輕輕抬起,撫過女孩兒白皙的臉,緩慢而深情,一直落到她鎖骨上方。
下一秒,隻聽刺啦一聲。
雪白色的衣裙碎布散落空中。
而那道身影俯下。
帶著沉戾的笑聲。
“隻有這樣,你才將完全、永遠地屬於我——我的主人。”
“…………”
死寂的地下宮殿裡。
放在石床邊緣的名為《魔王起居注》的古書盒子輕晃了下,從空中跌落下去。
它“砰”的一聲砸在地上,裡面的東西都摔了出來。
第一個停住的,是一個穿著侍衛長服飾的笑眯眯的大娃娃。
第二個則是那個表情冷漠的王子裝的小娃娃。它順著石階滾了下去,連著彈起又落下,最後摔到地面上。
或許是摔得太重,它竟然從中間裂開了——更小的一隻娃娃掉了出來。
它穿著一身染得血紅的王子裝。
小娃娃的臉對著鏡頭。
那張和前面兩個娃娃一樣的臉上,露出一副病嬌的死亡微笑。
停在這個微笑裡。
鏡頭黑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商驍:【:)】(x
第95章
鏡頭裡暗下來,直播的彈幕卻儼然已經瘋了。
【啊啊啊啊我這一身雞皮疙瘩!】
【我的天我瘋了我想象一下天神露出那個病嬌的笑容我都覺得我要死了嗚嗚嗚嗚嗚嗚天神啊放開她朝我來!】
【攝像師不要停!!我要看後續啊!撕了裙子然後呢?然後呢!?】
【球球節目組了,這種狗糧我還能再吃300噸,別黑屏啊嗚嗚嗚】
【簡直了,三層的套娃!絕地反轉,打死我都沒想到天神那個性冷淡殼子裡面還藏了個病嬌】
【你們說現實裡的天神不會也……】
【臥槽想想就好帶感】
【此處可本!我可!我太可了!】
【所以之前殺了魔王的兄弟姐妹們根本不是為了子民,就是為了獨佔他的主人嗎??隻有我能夠得到你、獨佔你什麼的……啊我死了】
【這對我真的磕爆!!!】
【誰再敢說天神和蘇荷不配,先問我手裡的屠狗刀!!】
【我不求天神up我了,求正面上她】
【哈哈哈哈同求!!】
【……】
而此時,直播現場。
鏡頭撤離後,石床上的商驍接過片場助理遞來的薄毯,先蓋到了蘇荷的身上。
剛睜開眼的蘇荷一怔,莞爾地笑,“裡面又不是沒襯衣服,不用這麼小心吧?”
商驍眼神微深。
“隻要是撕碎的布條掛在身上就不可以,裡面穿了衣服也不行。”
說完,他微皺起眉。
“所以最開始我就反對這個動作設計。”
“可是那樣才符合侍衛長套娃最內核的病嬌人設嘛。”
蘇荷笑著坐起身,從旁邊拿起那隻個頭最小的娃娃,袖珍得隻有她半根手指長。蘇荷笑彎了眼,她把它舉起來在商驍面前晃。
“雖然表情很古怪,但五官做得真的很像你哎。不行,我一定要跟吳導和我哥把這三個娃娃要來,就擺在家裡才行。”
蘇荷說著,已經挪到石床邊上。
商驍此時站在石床旁,見女孩兒細長的腿垂到床邊,他再自然不過地單膝跪下身,拿起一旁的長靴。
蘇荷看得一怔,隨即臉上紅了,腳趾勾著往回縮:“節目都錄完了,我我我自己來,而且大家在看呢。”
“……”
商驍動作一停,淡定地單膝跪著石階轉身,視線在空氣裡一掃。
原本望著這裡的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有一個算一個,紛紛轉開目光,或是輕咳或是佯裝交談,場面一時非常“和諧”。
商驍轉回來,勾住女孩兒纖細的腳踝,安撫地捏了捏,託到膝前給她套長靴。
“好了,現在沒人看了。”
蘇荷:“。”
掙扎不過,蘇荷隻能紅著臉任商驍幫自己把長靴套上,她自己則眼神赧然地往旁邊飄。
這一飄,很快就撞到了角落裡倚著牆抱著手臂看熱鬧的夏詩意。
兩人目光對上,夏詩意還笑嘻嘻地抬起手衝蘇荷無聲地打了個招呼。那十足促狹的表情讓蘇荷更加無地自容。
等商驍幫她束好長靴上的綁帶,蘇荷就迫不及待地拎起裙角落了跑。
“我有事和夏詩意聊!”
“……”
不等開口,人已經沒了。
商驍無奈起身,垂眸望向跑下臺階的女孩兒。
蘇荷快步到夏詩意身旁,拉起人躲進了旁邊的偏殿裡。
看著她紅彤彤的臉,夏詩意打趣:“你們都是夫妻了,你幹嘛還會覺得不好意思?”
蘇荷轉回來,“雖然是夫妻,但被那麼多人盯著看……換你試試,你肯定比我還慫。”
“哎呀,我也想換我自己試試,但我哪有你那樣的桃花運,能迷得天神都眼睛不眨地隻盯著你?”
“……”
蘇荷難得被調侃得又羞又惱,幾乎要忍不住撓她了。
“好了好了,不開你玩笑了,我過來找你是有正事的。”夏詩意笑著說。“導演組讓我來問問你和驍神,劇組晚上安排了一場慶功宴,你們能來嗎?”
“慶功宴?”
蘇荷一聽就有些想拒絕。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意圖,夏詩意又補充說:“雖然說是慶功宴,但不會有亂七八糟的人,應該隻有導演組和嘉賓組,最多加上邢天的嚴總——哦對,我聽說他是你表哥哦?”
蘇荷一邊思索一邊點頭。
夏詩意感慨:“哎,那你長這麼好看肯定是媽媽那一系的家族遺傳吧?”
“……”蘇荷一頓,輕眯起眼,抬頭,“怎麼,你對他有想法?”
夏詩意一噎,臉紅:“你少栽贓我。”
蘇荷難得抓了個反擊的機會,此時笑得更是揶揄,“這可是你自己主動招的。而且你如果對他沒興趣,那怎麼會主動問起他的事情?”
“我沒有問……我就是順口提了一下而已。哎呀不跟你說了,我還得去補妝呢——那慶功宴的兩個名額,我就替你和驍神報上去了哦!”
話聲未落,夏詩意已經跑了沒影。
蘇荷原本想要阻止的話咽了回去,她落回手,遲疑地想了想。
“好像今晚本來也沒什麼安排……”
“什麼安排?”
“——!”
正沉思的蘇荷聽見聲音驚了一下,抬眸就見商驍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此時站在她面前。方才的話顯然也是他問的。
蘇荷把慶功宴的事情一說,隨即徵詢地問:
“直接拒絕好像不太合適,畢竟頌宇和邢天兩邊的工作人員都和我們有點淵源?”
“如果想去,那我陪你。”
“其實我沒有特別想去。”
“但是?”
蘇荷眉眼彎成了漂亮的月牙兒,她笑著往前跳了一步,伸手抱住商驍的腰,然後仰起臉來看著他。
“但是聽到你說‘我陪你’這三個字,我就很開心。”
商驍眼神裡的情緒柔軟地沉澱下去。
他抬腕託住女孩兒,低聲。
“不許喝酒。”
“噫……”
*
到了節目組提前預訂的會所的地下停車場裡,蘇荷的心情是十分復雜的。
因為節目組訂的不是其他地方——恰好,就是蘇荷唯一一次按照經紀人要求出來應酬酒局、然後被商驍抓包了的地方。
“一定是吳導故意搞我……”
進電梯時,蘇荷還自己一個人低著頭嘀嘀咕咕的。
那聲音不偏不倚被商驍聽了去,他唇角輕翹了下,抬手揉了揉女孩兒長發。
“嗯,以後離他遠點。”
蘇荷鄭重點頭,同時語氣嚴肅又認真地提醒商驍:“還有我哥,我哥也不是好人,你也要離他遠點。”
正在上升的電梯梯箱裡,離著最近的“第三者”停下了與站在自己裡側的祁樓的交談。
嚴奕嘴角抽了抽,目光不善地轉過來,問:“蘇荷,你是當我聾了還是死了?”
蘇荷隻差朝他做鬼臉。
“我是說事實而已,難道你覺得自己算好人?”
嚴奕還真想了想。
“比起好人這種稱號,我還是站對立面吧。”
蘇荷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輕輕碰了下自己另一旁站著的夏詩意,她壓低了聲音說:“看到沒,這已經無藥可救了,所以你千萬不要被他衣冠禽獸的皮囊給騙了。”
“……”
夏詩意臉紅了。一副快要忍不住又腰按捺著自己小淑女形象的糾結模樣,看得“報復”之後的蘇荷心情大好。
“叮”的一聲,電梯在頂層停下。
女士優先,蘇荷與夏詩意並肩走在前面,提前被打過招呼的迎賓這次沒有半點阻攔的意思,恭恭敬敬地讓開了通道。
隻是剛進長廊幾步,迎面走來的穿著超短裙、妝容略濃的幾個女人便拉走了她們的視線。
尤其是其中一個。
夏詩意原本隻是目光不經意地從那幾人身上掃過去,但很快便連同她的步伐一起僵住。
視線轉回去呆看了兩秒,夏詩意連忙伸手拽了拽蘇荷的袖口,聲音壓到最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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