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爸爸,不用你們操心。」
大哥叛逆期那會,舅媽說一句,大哥頂一句。
要不就是跟大哥說什麼,他都當聽不見。
舅媽肯定忘了,自己那會恨不得拿刀剁了大哥。
二哥研三,籤了上海的一家國企。
年薪很不錯,而且工作滿年限後,還能幫忙落戶。
舅媽氣S了。
「那麼天遠地遠的,以後還能靠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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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兒子是白養了,他從小就調皮,跟花腳貓一樣不著家。果然,現在走到天邊去了。」
二哥拿起手機:「要不我打電話跟對方說不去了!」
18
舅媽一把搶過他手機:「你發什麼神經,那麼好的單位,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去。」
我想早早畢業工作回報家裡。
但大哥二哥都鼓勵我考研。
「現在本科學歷也不算高了,你要是畢業後再考研,就沒那麼容易了。」
「爸爸媽媽有我們,要你一個妹子操什麼心。」
舅媽哼哼:「你先去考,又不見得一定考得上。」
我問:「萬一考上了呢?」
「考上了就去讀,讀研究生又不收學費,我跟你舅舅身體還好,管自己沒問題。」
生母哎喲連天:
「還要讀研究生?再讀下去得 26 了吧?到時候都是老姑娘了,還嫁得出去嗎?」
「我看還是早點出來工作賺錢是正經。」
我朝她翻了個大白眼。
「我讀不讀書,嫁不嫁人,關你屁事!」
專業老師是二哥幫我四處問人選定的。
我早早就跟她聯系。
最後也如願以償,成了她的學生。
也因此認識了梁程,我的師兄,後來的男友。
研究生畢業後,我們一起留在了省城。
其實外地有更好的機會。
可是我不想離舅舅舅媽那麼遠。
工作兩年,結婚提上日程。
那時,舅舅的背已經彎了,舅媽的頭發也沒剩下幾根黑的。
梁程知道我的身世。
我們一起攢了二十萬。
我把銀行卡給舅媽:「當初說好的,彩禮都給你跟舅舅,這裡是二十萬。」
後來,我們房子裝修時,舅媽把那張卡拿了出來:「這裡面的錢,我一分也沒動。」
「你們先拿著用,我跟你舅舅現在還能管住自己,等以後賺不到錢了,再找你們幾個子女要。」
梁程家條件尚可,婚禮定在省城的酒店。
生母可能是老糊塗了吧。
居然跑來跟我說:「我是你親生媽媽,到時候我跟你爸爸上臺,讓女婿給我們敬改口茶吧!」
我直接送她一個「滾」。
儀式那天。
司儀讓我跟梁程給舅舅舅媽敬茶。
梁程畢恭畢敬叫了一聲:「爸,媽。」
我也跟著叫了一聲:「爸,媽。」
舅舅舅媽……
不,以此為契機,我便改了口。
從此都喚他們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當時熱淚盈眶,連連點頭回應。
爸爸握著梁程的手:「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妹子,你要答應我一輩子都對她好。」
媽媽低下頭,從口袋裡翻紅包。
她的頭發是新染的,但發根還是能看出一圈的白。
她把厚厚的紅包遞給梁程。
「流珠小的時候,不知吃了多少苦。你既然娶了她,就再也不能讓她吃苦,曉得不?」
我眼含熱淚,與梁程一起朝兩人磕頭謝過養育之恩。
世有生恩,亦有養恩。
於我而言,養恩遠遠大於生恩。
小時候,我經常做噩夢,夢見自己在那片密林之中,被無數的蟬蛻包圍著,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
後來,噩夢漸漸離我而去。
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或許,是在舅舅第一百次給我帶零食的時候。
或許,是在舅媽無數次謾罵,卻依然為我留熱飯熱菜時。
是他們的愛,是哥哥們的愛。
讓我走出了四歲的密林,擁有了無限廣闊的天空。
後記
大學期間,還發生過一些小事。
二姐就比我大兩歲。
我讀書時,她在外面打工。
我升學宴她沒回。
但大一的寒假她回來了。
她送了我一條銀項鏈,作為慶祝我考上大學的禮物。
她一番心意,我便收下了。
然而沒幾天,生母來走親戚。
她說那條項鏈是二姐買來給她的,不小心送給我了。
銀項鏈能值多少錢,她居然巴巴地來要回去了。
簡直離譜至極。
項鏈我自然還給了她。
從此對她越發厭惡。
我讀研期間,趕上媽媽六十大壽。
我省吃儉用做兼職,給她買了一條金項鏈。
這就是女兒和兒子的不同。
兩個哥哥都是直接給錢,不會想得這麼細。
媽媽罵了我一頓:「浪費這麼錢幹嘛,這項鏈多貴啊。」
午飯後她就戴上,在村裡到處亂竄。
「我家流珠,細妹子做事沒得章法,天天辛辛苦苦做兼職,就為了買條這麼貴的項鏈給我,我平時也沒得機會戴!」
「你看她是浪費錢不!」
「你們家妹子也給你們買金項鏈嗎?」
得罪了一大串嬸子大娘。
生母後來也看到這項鏈,嫉妒得不行。
話裡話外,她也缺那麼一根。
我笑了笑:「那年二姐不是給你買了一條銀項鏈?」
她臉上的笑維持不住,訕訕走了。
我們兄妹三個都走出了村裡,爸爸媽媽卻留在了那裡。
除了需要他們搭把手看孩子,他們會在我們家住一段時間,其他時候他們更願意待在鄉下。
好在後來,有了微信。
可以天天打視頻。
爸爸的微信用不好,媽媽倒是得心應手。
每天都在家族群裡發各種冒牌專家的知識。
類似:年夜飯有講究,這三道菜別上桌。
家長要謹慎,一個動作避免釀成悲劇。
天天喝一口,孩子不積食。
孩子啼哭不止,可能是這個在作祟。
……
有次二哥和我都出差,在沈陽居然碰到一起。
二哥給媽媽發視頻。
聊了幾句後,他問:「我爸呢!」
鏡頭一轉,爸爸在看新聞聯播呢,遠遠跟他招招手。
哪怕身處山村,他也天天關心國家大事。
二哥又說:「媽,我這次出差跟流珠碰到一起咯,我們正一起吃晚飯呢!」
隻見鏡頭裡小小的爸爸馬上站起來,一張大臉迅速貼在了鏡頭上。
「流珠也在呢?」
「你們在哪裡出差?」
他絮絮叨叨問個不停。
二哥快酸S了:「爸,你實話告訴我,流珠是你親生的,我才是抱養的那個吧。」
爸爸不耐煩:「你往邊上點,你Ţúₑ擋著鏡頭了。」
二哥差點氣S。
他吊兒郎當的,婚事一直沒有著落。
媽媽很著急上火,每次打視頻必催婚。
到了三十歲這年,他總算談了個對象,是個比他大五歲的學姐。
超御!
工作能力非常強,收入是二哥的三倍。
媽媽不滿意:「這麼大,孩子都不好生了嘛。」
「而且你二哥在她面前跟哈巴狗似的,我都不敢這麼使喚我兒子。」
二哥橫她一眼:「我的事情你別管,我追了好多年才追到的,你們要是給我攪沒了,這輩子我就不結婚了。」
結婚的時候,二哥嘴快咧到後腦勺了。
「太好了,我牙口不好,這輩子軟飯是吃定了。」
大嫂性子綿軟,二嫂雷厲風行。
媽媽年紀漸大後,家族裡有什麼事,都是二嫂拿主意。
媽媽慢慢接受了這個兒媳。
甚至在村裡炫上了:
「我那個二兒媳花錢就是大手大腳,給我買個什麼洗腳盆,幾千塊!」
「買個按摩椅,要上萬。我們田地裡做事的,哪裡用得著這個!」
「帶我去買金項鏈,選一條鏈子比狗鏈子還粗,這要掛在脖子上,脖子都要拗斷!」
「會賺錢,也不能這麼浪費是不!」
……
我總是提醒她:這樣下去,可能沒人願意跟你聊天了。
她不以為意:「她們都這樣啊,你張嬸子兒媳婦給她買個金镯子,她跟我炫耀了八百遍。」
這就是普通的父母吧。
他們其實,也不缺這點東西。
但是子女惦記著他們,對他們好,他們就開心幸福。
這也是他們挺直腰杆的資本和底氣。
跟大姐不同,二姐最後沒有聽從生母的安排。
她跟著自己男友跑了。
兩年沒有音訊。
後來過年抱著孩子回來了。
生母氣得哭天搶地的,罵她不孝,罵她白眼狼,罵她狼心狗肺。
那又能怎麼樣呢。
孩子都生了。
也不可能再賣個好價錢,隻能不了了之。
生母也試圖從二姐身上搜刮,二姐不慣著她。
母女兩個關系冷冷淡淡的。
倒是二姐後來也在省城安家,跟我的走動變得多了。
我三十歲生日時,二姐送了我一根金項鏈:「補給你的。」
原來銀項鏈的事,她一直是知道的。
那天我們喝了不少酒,她面色坨紅,雙目氤氲地說:「跟你說一件好笑的事。」
「自從你考上大學後,媽和爸不知說過多少次。說我不聽話,不聰明。早知道當初就把我送走,把你留下。」
二姐說得輕描淡寫,可我能想到她每次聽到這樣的話,心裡會有多難受。
我握住她的手:「如果我留在張家,考上了一中也不會讓我去讀,更別提讀大學讀研究生了。」
「二姐你現在過得也很好,你其實比我更厲害呢。」
在生父生母那樣的洗腦下,她沒有像大姐那般被同化,始終堅持了自己。
擺脫了生父母,憑著初中學歷,有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其實,她的人生才值得大書特書吧。
生母對張偉寄予厚望。
在她看來,我既然能考上大學,那張偉必然不在話下。
畢竟張偉是太子,那必然是集天地之精華於一身。
然而張偉連一中都沒考上ƭũ̂ₒ。
生母想湊贊助費,可張偉的成績差得太多,交錢一中也不收。
後來去念了一個中專。
也是天天吃喝玩樂。
畢業進廠後,上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眼高手低。
一年的時間有大半年闲著。
生母生父著急上火。
但有什麼辦法。
這可是張家的皇太子,還是得供著呀。
我生下嬌嬌時,張偉還沒結婚。
生母給他相了好多個對象,最後都沒成。
或許他會打一輩子光棍吧。
誰知道呢。
反正跟我沒關系。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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