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彼時的我並不知道這些。
我天真地以為他救了我。
直到有一天,我走進他辦公室衣櫃裡的暗室。
沒有窗戶的房間布滿電子屏幕,密密麻麻播放著我所居住的公寓監控。
鋪天蓋地,角角落落。
尾椎爬上過電般的恐懼,我轉過身,望見沈冽一半陷在陰影裡的臉。
他問:「朝朝,害怕嗎?」
為了放松他的警惕,我逼迫自己,用力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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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冽,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愛我。」
淚水沿著側臉滾落下去,我做出十分感動的神態。
「我好開心。」
16
沈冽真的愛我嗎?
我不知道,也不關心。
我隻知道,我必須離開他。
正面對抗行不通,那天之後,我開始謀劃一場逃亡。
我二十二歲那年,沈冽生日的前一天,我成功實施了這個計劃。
離開沈冽的公寓前,我砸碎了所有的攝像頭。
客廳、臥室、洗手間、窗臺。
我用盡所有力氣,把所有的一切砸得粉碎。
然後通過準備已久的關系出了國。
反應過來的沈冽為了報復和找到我,在國內買大量抹黑我的通稿,制造骯髒的謠言。
我沒理他,我安安靜靜在國外讀書,念我喜歡的專業。
直到幾個月前,我覺得時機成熟,受某節目邀請,重新回國唱歌。
和我一起回國的,還有我在國外認識的小男友,沈夕聞。
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我了。
窗外的暴雨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我站起來。
「過去的事我不和你計較。現在,夕聞不僅是我的男朋友,還是你的侄子。你對他但凡還有一點長輩的自覺,請你立刻離開我的房間。」
我走過去解了鎖,拉開門。
「請吧,小叔。」
17
第二天,天沒再下雨,但依舊陰著。
沈夕聞敲門來叫我吃早飯,我開門看到他,忽然有點鼻酸。
我伸出手擁抱他。
他伏在我肩上,悶悶地笑。
「難得,姐姐竟然會這麼想我。」
「嗯。」我坦率地承認,「我很想你。」
他被我堵得不知道說什麼好,耳朵悄悄紅了。
我還想再說些什麼,卻望見不遠處的沈冽。
沈夕聞回過頭,似乎有些害羞:「小叔什麼時候來的?」
沈冽掃了我一眼,沒回答,隻道:「車在樓下了。」
沈夕聞有些詫異。
「您要和我們一起去?」
「不行嗎?」
「不是不行,隻是……」沈夕聞猶豫,「怕耽誤叔叔的工作。」
「工作固然重要。」
沈冽望著我,唇角勾起一抹笑。
「比不過你的終身大事。」
18
沈夕聞定好的目的地,是位於老宅不遠的一座山莊。
風景秀麗,遠近聞名,有豐翠濃鬱的山脈與清澈見底的溪。
因為是私人的,一般不對外開放。
我跟著沈家的車一起出門,一路都沒怎麼說話。
快到終點時,沈夕聞將保溫杯遞到我手邊,我搖搖頭,示意不用。
一旁的沈冽嗤笑:「誰讓你上趕著給人當狗?」
沈夕聞聽了也不生Ŧũ₎氣,溫溫柔柔地將保溫杯收回隨身包,親了親我的額頭。
「我覺得照顧心愛的人是件很幸福的事。」他說,「尊重愛人的意願,比自私地要求對方服從更好,小叔不這麼覺得嗎?」
我心下凜然一驚。
印象裡,沈夕聞極少這ťü₋樣主動。
他這話聽起來,還有點綿裡藏針。
沈冽深深望了沈夕聞一眼,欲言又止。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暗流湧動,似乎有事瞞著我。
我還在猶豫的時候,車停了下來。
剛下過雨的山林泛著新綠,一掃夏季的濁氣,潮湿又清新。
沈夕聞拿出地圖瀏覽,一面側身問我。
「有兩種方式上山,一種是徒步上山,另一種是坐纜車,你想選哪一種?」
我想了想,果斷選了後一種。
「纜車吧。」我說,「徒步的話,要爬好久呢。」
沈夕聞轉向沈冽:「小叔呢?」
他瞥了我一眼,淡淡地將眼睫壓下去。
「聽她的。」
19
山莊的纜車是新建的,我和叔侄二人走了小十分鍾,才看到上山的軌道。
我不懂沈冽為什麼堅持跟來,或許是為了阻礙我和沈夕聞的關系,或許是為了給我添堵。
又或許,他就是不願意我糟蹋他的寶貝侄子。
與沈冽的關系不同,我和沈夕聞的初遇非常陽光,陽光到我現在想起來還會覺得溫暖。
英國的夏季,諾丁漢的街道,風涼得凍人,他站在陽光下,一手吉他彈得像打擊樂器,與他的外表全然不襯。
我起了興致,跑去給他伴唱。
一曲唱完,周圍的路人歡呼起來。
我們在人潮熙攘中對視,他彎起眼睛衝我笑。
「中國人?」
我朝他伸出手:「是,你好。」
他耳朵泛紅,小心地握Ťù₄住我的手。
之前我以為他隻是個柔軟燦爛的男大學生,但現在看來,好像不一定。
走神的工夫,身邊的沈夕聞停下來,停在臺階上,向我伸出手。
「累了嗎?」
我搖搖頭,把手交給他握住。
距離坐上纜車隻差最後一段臺階,沈夕聞走在我身邊,黑 T、牛仔褲,配敞開的白襯衫,胸口松松墜著一道銀鏈,折射著疏疏天光。
沈冽始終走在我們之後。
我清晰地感覺,有一道視線自始至終落在我的後背。
如影隨形,無法擺脫。
我有些沉不住氣。
纜車接近,我輕輕扯了扯沈夕聞的手臂。
「我有事要告訴你。」
「好呀,車上說。」
纜車駛入地面軌道,車門打開,我邁步坐進座位。
這時,一直在後方的沈冽卻忽然上前,拉開了沈夕聞。
他扶著車頂,彎下腰,徑直坐了進來。
這是兩人位。
20
纜車的車門關合,杜絕了一切變更的可能。
時間太短,我甚至沒來得及向沈夕聞說什麼。
纜車緩緩駛向山頂,我轉過頭,隻見沈夕聞站在原地,一臉莫名。
窗外是百米高空,我甚至沒有發火的空間。
稍大的動作,都會引起車廂一陣搖晃。
我被氣得有些眩暈了。
我說:「沈冽,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們談談吧。」他說,「最後一次。」
「你想談什麼?」
沈冽偏過頭看我,神情難得混雜著茫然、無助與痛苦。
我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不禁也有些失神。
許久,我聽到他低聲下氣地懇求。
「不要和夕聞在一起。」他啞聲道,「我求你。」
我沉默地看著他。
「我了解你,你不可能喜歡夕聞。」他說,「你喜歡的是我。」
我不知道他這句話是在安慰自己,還是說服我。
我隻說:「不是的。」
他喃喃自語:「你喜歡我,你那麼喜歡我,怎麼可能再去喜歡別人?」
他猛地抬起頭。
「你不過是因為他長得像我。」
我揚起一個嘲諷的笑。
他問:「你笑什麼?」
「笑你啊。」我揚了揚下巴,「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自以為是。」
「是我不夠愛你嗎?」
他望著我,似乎很迷惘。
「我虧待過你嗎?許朝,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可你從不向我要什麼。你不需要我。你怎麼能不需要我?」
沈冽仿佛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坍塌狀態。
他攥住我的手,好像很害怕我會離開。
可我已經離開很久了。
我在的時候,他打壓我、貶低我、控制我。
當我離開,他卻又表現出一副非我不可,S心塌地的模樣。
多惡心。
有些男人真的很奇怪。
他們總是在你希望他勇敢的時候退縮,希望他放手的時候糾纏,又在希望他溝通的時候,選擇當個啞巴。
我對沈冽的原生家庭一無所知。
更不知道,是什麼造就了他這樣病態的愛情觀。
但那些不是我能幹預的。
我沒有義務承擔他的痛苦,成為他的救世主。
愛的方式錯了,一切就錯了。
我用力剝下他的手。
「是。」我說,「我不需要你。」
「沈冽,愛不是控制,愛是吸引。過去你用盡一切手段,不過是想告訴我,我沒了你什麼都不是。我偏不。我沒了你,可以是任何樣子。」
「你不過是一個看到曾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拿走,就開始心理不平衡,起了勝負欲的幼稚小孩。但我不是你的,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你大可以再用一切手段毀掉我,但你我都知道,我絕不會被你毀掉。」
窗外天色澄明,風掠過車窗,隱約有響聲。
沈冽的眼裡一點一點升起絕望。
我莫名想起過去的某個夜晚,沈冽從身後擁抱我, 將頭擱在我的肩上。
他說朝朝, 你唱歌真的很好聽,你要走到更高的地方。
如果他能一直像那樣愛我, 或許我和他之間也不會走到如今的境地。
但是沒有如果。
夕陽擦過山巒, 落在沈冽臉上,像一道眼淚。
可沈冽不會流淚。
我也不會。
21
纜車的速度不算慢。
抵達山頂的時候, 沈冽已經冷靜下來。
我下了車,站在山頂, 風從山谷中吹來,像是要將我推向某處。
沈夕聞緊隨其後。
我已經開始頭疼怎麼向他解釋了。
然而,沈夕聞輕巧地握住我迎向他的手, 踏上地面, 隻問:「姐姐, 你還好嗎?」
我有些莫名。
「我?我沒什麼事,但是夕聞,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其實沈冽……其實你小叔是我前男友。」
沈夕聞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旋即笑起。
「我知道。」
我愣了愣:「你知道?」
「嗯。」
他淡聲應我, 神色沒有絲毫驚訝。
「所以,姐姐……」他伸出手, 溫柔地將我的頭發別到耳後, 「最後, 你選了誰?」
22
我被這話問得一怔。
沈夕聞與我十指交扣,長長的睫毛無辜低垂。
「是我, 對不對?」
我有些語塞:「你早就知道……那你不生氣嗎?」
「我為什麼要生氣呢?」
風將他的襯衫下擺吹起來,他立在原地,臉上依舊是一副溫善可欺的笑容。
「朝朝, 我也隻是個普通人。」
我不明白他的話。
沈夕聞伸出手,安靜地將我抱住。
「其實我自私、陰暗、狹隘。小叔親手將我養大,我卻越矩地妄想他愛的人。過去我總是希望, 小叔能對你再用力些,再不甘些, 因為我知道,他將你抓得越緊,你就會跑得越遠。到那時候, 我才能有可乘之機。」
我模模糊糊地想起什麼:「我們在諾丁漢之前……見過?」
沈夕聞但笑不語。
天色漸暗,他放開我, 說出的話聲音很輕, 語氣卻很堅定。
「那些都不重要, 朝朝,允許我留在你身邊吧。」
23
一個月後, 我在綜藝登臺演唱。
臨上臺前, 我換掉了準備好的新歌,改唱《山谷》。
所有燈光暗下,隻餘我頭頂的一盞光。
沈冽與沈夕聞坐在臺下,安靜地注視我。
全世界都聽見這首歌。
「你是沒有勇氣坍塌的山谷。
「不值得我為你駐足。
「我擁有海, 擁有風,擁有樹。
「卻沒有來路,沒有去路。
「我不會成為你的囚徒。
「我要離開你。
「飛往更高處。
「我要離開你。
「飛往更高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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