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皎皎第3章

 

12

可惜，什麼都沒有找到。

 

許願符已經被我燒了，盡管他尋遍了整棵樹，卻都沒有找到我們曾經許下的願望。

 

隻剩下空蕩蕩的兩個香囊。

 

他看著燃燒著的香爐，神情愈發苦澀。

 

顧恆跌跌撞撞地回到府中。

 

來到我們的房間，終於絕望地痛哭出聲。

 

「阿音，你當真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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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屋子裡面，曾經屬於我，驗證我存在的東西，全都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

 

如今空蕩蕩的，不再有女主人存在的氣息。

 

隻剩下滿屋子的蕭條。

 

柳葉那天被顧恆推倒，孩子就沒能保住。

 

她被關在柴房之中三天三夜，整個人奄奄一息。

 

終於等到了姍姍來遲的顧恆。

 

顧恆衣衫破爛，滿臉胡茬，瞧著不再像以前沉穩冷靜的國公爺。

 

而像是個街頭要飯的流浪漢。

 

他如今已經查到了一切。

 

知道柳葉給我寫了信，更知道柳葉將我接去莊子，親眼看著他摘下荷包，看著他們耳鬢廝磨。

 

最叫他恨的是，柳葉偷走了我為他繡的荷包，那個他寶貝了許多年，貼身佩戴了許多年，盡管磨損得不像樣子，都舍不得換下的荷包。

 

那是他最後的一絲念想，最後一件跟我有聯系的東西。

 

也全都讓柳葉給毀了。

 

柳葉看到顧恆出現在門口，跌跌撞撞地撲過來，哭著求道：「夫君，夫君，我知道錯了……」

 

顧恆一腳將她踹開，怒吼一聲：「滾開，你這個賤人！」

 

柳葉摔倒在地，奄奄一息。

 

13

 

顧恆蹲下，掐著她的脖子，強迫她抬起臉。

 

他面色陰狠，帶著濃厚的S意：「你怎麼敢，讓她知道你的存在的？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出現在她的面前？你真該S！」

 

柳葉臉色漲紅，狼狽地掙扎著。

 

顧恆猛地松開她，隨後站起身。

 

柳葉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顧恆冷聲吩咐：「拖出去，亂棍打S。」

 

柳葉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顧恆。

 

「夫君，夫君，求求你饒了我吧，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看在我們S去孩子的份上，求求你饒了我吧！」

 

柳葉哭著，撲上去抱住顧恆的腿，哀求著。

 

顧恆一腳將她踹開，聲音冰冷：「你不配叫我夫君，隻有她才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有僕人走進來，將柳葉往外拖。

 

柳葉看著顧恆，忽然大笑出聲，她像是瘋了一樣，指著顧恆大笑著，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嘲諷：

 

「顧恆，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既然愛她，又為何找我，既要又要，活該你到最後一無所有，活該她會拋棄你，我詛咒你，生生世世都痛失所愛。」

 

顧恆猛地抬起頭，恨恨地盯著柳葉，怒吼道：「給我拖出去！」

 

他跌坐在地，痛苦地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柳葉S了，S在顧恆的手中。

 

而顧恆，日日枯坐在我們那間屋子內，渾渾噩噩。

 

每到夜間，他就會回想起，我被活活燒成灰的那一夜，想起，柳葉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

 

他總是喃喃著：「不，不會的，我會找到她的，我們會生生世世在一起。」

 

14

 

我再次醒來，發現我正躺在病床上。

 

剛一睜開眼，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你醒了！」

 

扭頭看過去，發現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許橙。

 

她雙眼微紅，一臉的焦急，扭頭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醫生，醫生，她醒了！」

 

很快，醫生就來了。

 

給我檢查了一番後，直呼醫學奇跡。

 

我如今醒來，復健一段時間，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許橙摟著我哭得稀裡哗啦。

 

我也抱住她，緩緩地笑了。

 

真好，我回來了。

 

雖然沒有家人，但是還有朋友，還有我熟悉的一切。

 

至於那些年的事情，就當作是一場夢，讓它逐漸淡去吧。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傳來系統的聲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並回歸，系統已為您發放任務獎勵。】

 

下一瞬，我的手機來了短信。

 

一個億現金，已到賬。

 

我數著手機上的零，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發了發了。

 

我當初到底是怎麼被豬油蒙了心。

 

為了顧恆，居然連這麼多錢都不要了！

 

還好，清醒得夠快。

 

-

 

我跟許橙是自小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

 

我們自幼相依為命。

 

後來，考入同一所高中，一起打工賺學費。

 

又考入同一所大學。

 

畢業後，我為了賺更多的錢，每天熬夜加班。

 

結果一不小心，就猝S了。

 

我的靈魂站在潔白的醫院裡。

 

看著許橙抱著我的身體崩潰大哭。

 

後來，一個叫作系統的東西找到了我。

 

他說，隻要我能完成任務，就可以重新醒過來。

 

並且，給我一個億的現金作為禮物。

 

任務失敗，我在那個世界S亡。

 

這個世界的身體，也會腦S亡。

 

我接受了系統的任務，我的身體由猝S變成了植物人。

 

離開之前，我請求系統，給許橙留下一封遺書。

 

告訴了她我的銀行卡密碼，跟我的所有財產。

 

就進入了那個小世界。

 

在那個小世界裡面，我跟顧恆相識相知相愛。

 

最後，我任務完成，在系統詢問我要不要回來的時候。

 

我選擇放棄任務獎勵一個億，留在那個小世界中。

 

15

 

好在，我現在回來了。

 

不然，許橙可能要傷心許久了。

 

這些年，我在醫院裡面的費用，都是許橙在承擔。

 

我們本打算，要一起賺錢買房子。

 

我留給許橙的錢，大概早就花在我的身上了，並且為了我，她這麼多年，也沒能買上房子。

 

看到旁邊許橙哭得稀裡哗啦的樣子。

 

我突然有點心虛。

 

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

 

重色輕友的玩意兒，遭到報應了吧！

 

出院後，我給我和許橙，一人買了一套房，在一層樓，對門。

 

以後還能相依為命。

 

先實現一個小目標。

 

許橙拿到房產證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

 

「你藏了私房錢？」

 

她問。

 

我笑著說：「撿錢了，以後就跟姐吃香的喝辣的吧。」

 

許橙在我離開這段時間，走了我的老路子，工作無比卷。

 

為了能生活，能負擔得起我的醫藥費。

 

擁有了一個億，我不用再卷生卷S，猝S在工作崗位上，許橙也不用這麼辛苦，我可以帶著許橙一起養老了。

 

我不打算再結婚生子。

 

我問許橙，許橙翻了個白眼，說：「男人，哪裡有姐妹靠得住？」

 

於是，我給了院長奶奶一部分錢，讓她能夠更好地照顧那些孩子們。

 

就帶著許橙周遊世界去了。

 

我們去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風光，還有很多人。

 

互聯網盛行的時候，我們還曾去看過男模長見識。

 

玩累了後，我們回到了最初的城市。

 

接替了年長的院長奶奶的班。

 

成了孤兒院裡新的院長。

 

看著孩子們開心的笑容。

 

我與許橙相視一笑。

 

這樣的日子，真好啊。

 

番外

 

顧恆終其一生，都在尋找沈音。

 

他踏遍了三山五嶽，遊遍了五湖四海。

 

去尋找了各地的廟宇，都沒能找到沈音的蹤跡。

 

這些年來，他沒有子嗣，也沒有過旁人。

 

夜夜都會想起，柳葉當初那句話。

 

更是時常在夢中驚醒，冷汗淋漓。

 

垂垂老矣之時，他已經沒了再出去尋找沈音的力氣。

 

直到S前，他耳邊傳來一道機械聲：

 

【你想見到沈音嗎？】

 

顧恆激動得老淚縱橫：「你是誰, 你能幫我找到她嗎？」

 

機械聲說：【我可以幫你，但是你需要付出條件。】

 

顧恆的聲音更加激動：「隻要能再見到她, 什麼條件都可以！」

 

機械聲：【條件是，你的靈魂, 我可以帶你去見她，但是你的靈魂, 將消散在這世間, 再也沒有輪回的機會, 你願意嗎？】

 

顧恆想起柳葉的話，用力閉上雙眼。

 

如果生生世世，都會痛失所愛的話, 那他就算輪回，又有什麼意思呢？

 

他錯了, 他錯得離譜。

 

什麼必須留個後代，在沈音面前, 什麼都不是。

 

他以為他能夠留住沈音，隻要能夠瞞得住她，她就不會離開，還會跟自己共同養育那個孩子。

 

真可笑, 到頭來，他什麼都沒有了。

 

顧恆：「沈音她……過得好嗎？」

 

機械聲：【她過得很幸福。】

 

顧恆緩緩地笑了：「我願意, 我想去看看, 她幸福的樣子。」

 

顧恆的意識飄散了很遠很遠。

 

忽然來到一個從未見過的世界。

 

這裡有著令他震撼的高樓大廈, 還有跑得飛快的四個輪子的東西。

 

一切的一切, 都讓他驚訝不已。

 

漸漸地, 他看到了沈音。

 

她看到沈音跟一個女孩子走過了很多地方。

 

她們惺惺相惜, 很有默契。

 

大概是這世間最好的朋友。

 

1

 

「—沈」沈音遇到喜歡的，會跟他們有一段露水情緣。

 

顧恆從憤怒，難過, 生氣, 最後變成無可奈何。

 

那個女孩子問：「你不是不婚不育不愛男人嗎？」

 

沈音笑著回答：「我是說心中無男人，可不是身邊沒男人。」

 

女孩子沉思半晌，悟了。

 

的確，沈音每次結束一段關系, 都會轉身就走, 從不糾纏，也不給別人糾纏她的機會。

 

就如當初的顧恆。

 

這是顧恆從不曾看到過的沈音。

 

他跟了沈音很多很多年, 她們活得肆意而瀟灑，自由且快樂。

 

他看到她玩累了，看著她臉上染上歲月的痕跡。

 

後來, 回到了一個地方。

 

那裡的孩子, 跟那裡的老人, 都對她們很親切。

 

他聽到另一個女孩子問她：「沈音，你快樂嗎？」

 

沈音笑盈盈地說：「這是我最幸福的時光。」

 

那個女孩子也笑著回答：「我也是，當一個鹹魚, 可真好啊！」

 

顧恆的身影越來越淡, 越來越淡。

 

最後一陣風吹過，他的身影徹底消失。

 

沈音蹙眉看向遠方。

 

許橙疑惑地問：「怎麼了？我的大金主。」

 

沈音搖搖頭，笑了：「沒什麼, 隻是覺得，有什麼讓人不喜歡的東西，忽然消失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