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法隨第1章

暑假無聊，我開了個直播，專門幫別人實現願望。

 

隻要我說的，都能實現。

 

當紅歌手上麥讓我幫他找吉他。

 

我微笑：

 

「你要找的是這把普通的舊吉他，還是被人血浸養十年，裡面還關著個小紅毛的吉他？」

 

1

 

如你所見，我的真身是一支筆，一支神筆。

 

隻要我說出口的話，都會變成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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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的言靈並非無所不能，前提是要遵守三條法則。

 

即不濫用，不傷人，不謀私。

 

原本我有個主人，但幾千年過去，契約關系早就淡了。

 

我恢復了自由身，成了一名大學生。

 

恢復自由身的代價，是我的靈氣逐漸衰微，失去靈識。

 

我必須，給自己補充一點兒靈氣。

 

因此我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大學生暑假工直播連線幫你美夢成真！」

 

2

 

一個臉色憔悴的女人出現在直播間。

 

我認識她，是一個知名親子博主。

 

但已經一個月不更新了。

 

現在她忽然出現在我直播間裡，給我的直播間帶來了一小點兒熱度。

 

「啊，這不是我互聯網女兒小寶的媽媽嗎？」

 

「她怎麼來了？」

 

「她一個月沒更新，是不是小寶出意外了啊？」

 

彈幕一陣猜測，我沒有理會，問她的願望是什麼？

 

「一個月前，我去接小寶放學，但老師說她被她爸接走了。

 

「可我後來去找她爸，她爸說他沒去接。

 

「嗚嗚嗚……小寶你在哪兒啊？媽媽一直在找你。」

 

她說完就嗚嗚地哭了起來，十分悽慘，彈幕一陣同情。

 

我了然，閉眼半晌，隨後猛地睜開眼睛，問道：「你確定你要找你的女兒，王寶寶？」

 

女人一愣，點頭。

 

「王寶寶現在就在你腿邊呀。」

 

3

 

彈幕靜止一瞬，隨後瘋狂刷了起來。

 

「啊？」

 

「不是吧主播，你別嚇我啊大晚上的。」

 

「小寶媽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啊？」

 

「我點開的不是靈異直播吧？」

 

我鄭重地點頭，指著小寶媽的小腿，誠實道。

 

「喏，就在那兒呢，扎兩個小辮兒，很可愛。」

 

小寶媽臉色一白。

 

忽然，畫面瘋狂閃爍起來，直播間的畫面黑了。

 

一張血淋淋的小孩兒臉在屏幕上反復放大縮小。

 

彈幕被嚇得連字都來不及打。

 

畫面閃爍了十幾秒，終於恢復正常，我喝了口水，連麥的女人也下線了。

 

我隻負責實現願望，至於後果，概不承擔。

 

彈幕再次活躍起來。

 

「起猛了，好像看見真的鬼了。」

 

「媽媽對不起，我再也不偷拿錢買冰激凌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我看著一片慌亂的彈幕，笑道：「剛剛隻是開個小玩笑，大家別害怕，來繼續連麥吧。」

 

4

 

我話音剛落，滋啦一聲，剛剛下麥的女人再次上麥。

 

她的神色變得驚恐無比，臉上多了幾道血痕，哀求著我。

 

「大師，求你救救我，我不想S，求你救救我！」

 

我一臉莫名其妙：「驅鬼請左轉找道士直播間。」

 

女人尖叫起來：「我不找了！我不找人了！」

 

我一笑，決定再給她一個機會。

 

「好，那我再問你一遍，你找的到底是誰？」

 

她大哭起來，搖著頭，披頭散發地坐在地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我買來的，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彈幕一片感嘆號。

 

我微微一笑，反手報了警。

 

警察迅速破獲了一起五年前的兒童拐賣案。

 

五年前，小寶媽從人販子手裡買下了小寶。

 

但她本來就有個女兒，叫王寶寶。

 

一開始，她對兩個孩子還算公平。

 

可是後來，小寶長得越來越可愛，也越來越乖巧，還能給她賺錢，她的心開始偏向小寶。

 

王寶寶察覺到媽媽的偏心，雖然難過，卻仍然愛著媽媽。

 

直到有一天，女人帶著寶寶出門，回來卻隻帶了一個銀手镯。

 

5

 

女人被逮捕的消息傳來。

 

我看向賴在我房間裡待了好幾天的小女孩兒，無奈道：「現在可以了吧。」

 

王寶寶穿著那天和媽媽出門的紅色小洋裙，懷裡還抱著一個小玩偶。

 

她朝我咧嘴笑：「謝謝姐姐，我還可以回自己的身體嗎？」

 

我點頭。

 

其實之前在刷到小寶媽的視頻時，我就注意到了她女兒手上的銀镯子。

 

那镯子裡有東西，這是我作為上古神筆的直覺。

 

但一個工業化流水線出來的東西，根本不可能衍生出器靈。

 

所以我多留了一個心眼兒。

 

6

 

在小寶媽連線我之前，王寶寶就找到我了。

 

她努力從銀镯子裡逃出來，又帶走王小寶，隻是為了能夠還小寶一個真正的家，也是為了回自己的身體。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銀镯子裡的不是器靈，而是王寶寶的靈魂。

 

正是因為這隻镯子，王寶寶的氣運轉移到了小寶身上。

 

小寶才變得越來越惹人喜歡，小寶媽也終於大火。

 

但把活人的靈魂拘在器物裡，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在我的印象裡，隻有一種人能做到，那就是已經絕跡的煉器師一族。

 

出於器靈之首的責任心，我問王寶寶是誰把她關進镯子裡的。

 

「對不起姐姐，我記不清了。」

 

王寶寶神色愧疚。

 

我了然，其實記不得也正常，被煉成器靈的靈魂，還有自己的意識都算萬幸。

 

但此事卻不能就這麼翻篇，如果煉器師真的重現於世，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慘遭毒手。

 

我問過小寶媽這镯子從何而來，她卻始終一言不發，調查隻能被迫暫時擱置。

 

7

 

直播照常，經王寶寶一事，我的直播間也算小有名氣。

 

我對正在連線的一個男網紅微微一笑.

 

他憑借著一個擺手舞走紅網絡，為人很狂，但有人就吃他這套。

 

「你不是說你能出口成真嗎，那你能把我手上這本書變成一個人嗎？」

 

「請問理由是什麼？」

 

他嗤笑一聲：「驗證你的能力啊。」

 

我點頭，一聲令下，他手裡的書嘭的一聲變成了一個男人，猛地坐在他懷裡。

 

我看見他臉色一變，匆匆下播。

 

8

 

嘶，剛剛那本書好像坐在了什麼了不得的地方，似乎還聽見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

 

彈幕瞬間沸騰。

 

「魔術！一定是魔術！」

 

「嗚嗚主播，能不能把我家的貓變貓娘呀？」

 

「主播平時要是說點兒髒話可怎麼辦啊？」

 

小插曲過去，我不理會彈幕的七七八八，敬職敬業地問道：「有人還想連麥嗎？」

 

「我。」

 

一道溫柔的男聲在直播間裡響了起來，我看向名字，原來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歌手。

 

「好，這位祈麥先生，你有什麼願望呢？」

 

「我想，把我的舊吉他找回來。那把吉他跟了我快十年了，前幾天被人偷走了，但我戀舊，所以想找回來。」

 

我表示知曉，閉眼一瞬，下一秒睜開道：「你的吉他回來了，就在客廳。」

 

9

 

祈麥立馬起身去了客廳，果然發現了一把舊吉他。

 

他興奮地上前，卻在觸摸到吉他的一瞬間，皺起眉頭。

 

「這不是我的那把吉他。」

 

此言一出，彈幕裡立馬刷起來一片翻車了的言論，幸災樂禍。

 

我並不著急，隻問祈麥：「你是找吉他，還是找吉他裡的東西？」

 

他一愣，立馬堅定道：「找裡面的東西。」

 

彈幕疑惑起來，紛紛問我們在打什麼啞謎。

 

我神秘一笑，沒有解釋。

 

隻是對祈麥說道：「好了，他已經回來了，你再感受一下。」

 

祈麥再次撫摸那吉他，神色一喜，他開心道：「回來了回來了，謝謝大師！」

 

彈幕更加迷惑，分明是同一把吉他，為什麼剛剛不是，現在就是了？

 

10

 

等彈幕的問號刷得差不多了，我開始解釋。

 

「其實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器靈。

 

「長期被人愛護，被人使用的器物，久而久之就會生出自己的意識，這個就叫器靈。

 

「剛剛的祈麥，找的就是吉他的器靈。」

 

我解釋完，回想起剛剛那吉他的模樣，皺了皺眉頭。

 

雖然剛剛那把吉他看上去並不像能夠生出器靈的樣子。

 

但也許是因為祈麥的愛護，所以才破例生出了器靈。

 

幫祈麥實現了願望，我美滋滋地等著靈氣到賬。

 

但蒼蠅搓手了半天，身體裡依然沒有注入一絲一毫的靈力。

 

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原因。

 

一是願望沒有實現，二是違背了三不法則。

 

我心下一凜，周遭環境忽然變了。

 

這是器靈才能創造出來的幻境。

 

11

 

我立馬起身，隻見一道紅光猛地向我撞來，伴隨著一聲怒吼。

 

「你這個S人兇手，我S了你！」

 

雖然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一個小器靈想挑戰我，一個幾千年的上古神筆也算是勇氣可嘉。

 

我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那道紅光，輕輕一撵，周圍就變回了原樣。

 

我手指戳著的紅光也變成了一個染紅頭發的少年，他被我定住動彈不得，但神色兇狠。

 

很像我鄰居家的那條泰迪。

 

「年輕人，不要太急躁，容易上火。」

 

他掙扎幾下，吼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早就逃出那個鬼地方了，你一句話又給我送回去了！」

 

我一挑眉，松開了對他的禁錮。他再次猛地衝上來，被我一身金光彈開。

 

衝上來，被彈飛。

 

又衝上來，又被彈飛。

 

又又衝上來，又又被彈飛。

 

……

 

如此反復幾次，紅毛終於敗下陣來，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見他終於冷靜，我開口了：「你是那吉他的器靈？」

 

12

 

他依然惡狠狠盯著我，大聲喊道。

 

「誰是那破東西的器靈，老子當初遭人暗算了才被關進去的！」

 

我神色一變，立即想到了前不久的王寶寶。

 

難道又是煉器師的手筆？

 

「你叫什麼名字？」

 

他奇怪地看我一眼，而後努力想了想，最後神色茫然地搖頭。

 

「我……我忘記了。」

 

如果祈麥說的沒錯，那大概率十年前這個小紅毛就被封了進去。

 

而且如果真是煉器師所為，那麼大概率祈麥和王寶寶很有可能是同一人所為。

 

一般來說，煉制器靈的法子十分陰毒。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被煉制成器靈的人都會被剝奪意識。

 

但小紅毛和王寶寶都保留了自己的一絲意識。

 

這說明，將他們變成器靈的人，應該是同一個人。

 

我當機立斷：「小紅毛，把你拉回吉他是我的錯，我可以答應你一個願望。」

 

他回神，警惕地看著我，見我神色真誠，試探地開口。

 

「那，那我要回我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