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小學起就這麼一路蓋過來的,熟得很。
兩人一路走至陸山辦公室前,門沒關,陸山正在給那位金盛的魏叔叔拿資料,邊拿還邊說“這事兒不能壓,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輿論這東西就是越壓彈得越厲害。”
“規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咱們金盛的拆遷事宜本來就一律交由政府來辦,你那乖侄子不聽,覺得政府從裡頭刮了層肥油偏要自己來拆,沒把董事會放眼裡就算了,還欺上瞞下搞出人命官司來了,這大過年的!”
“我那不是……”
“行了,不要說了,就按我說的辦,訛詐就是訛詐,你還怕他!今天拿錢壓一個,明天還要壓多少個?你那侄子趕緊的撤下來,辦不成事就別辦了!老魏不是我說啊,你對你這侄子實在是太溺愛了!”
陸星延和沈星若站在門外,隱隱約約聽到人命官司,都頓了頓。
回到房間,沒等沈星若安慰陸星延,陸星延倒無所謂地安慰起沈星若來了,“哎你別怕,搞房地產的幾個沒出過人命官司,前年金盛在雲城那樓盤塌了,網上還鬧了大半個月呢,你知不知道?”
“……”
“別說了。”
本來沒什麼大事,他烏鴉嘴一開口,感覺就不大好了。
陸星延以為她沒被安慰到,又舉例,“還有我念小學的時候,好多年前了,就星城的一樓盤,叫什麼來著,哦,金盛雲夢澤,那樓盤我聽說投資還挺大,結果點背,一個月來了兩個跳樓的,然後那時候小道謠言又傳得廣,愣是把那樓盤傳成了鬼樓,就在沙蘿區,我們上回去童話裡還路過了。”
“說起來我念小學那會兒還常被同學罵,都知道金盛是我家的,這不一年到頭搞房地產總得出點事兒嗎,也沒人在乎事情真相到底是什麼,總在背地裡說我吃人血饅頭長大的。”
見陸星延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沈星若忽然問“那你沒罵回去?”
陸星延一頓,摸了摸後脖頸,眼神飄忽,“我小時候其實……我小時候其實就,還挺有一顆當好學生的心的,這不老被人罵,所以就要顯得混一點。”
沈星若“……”
陸星延又挑起一側唇角,逗她,“哎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慘,我真的特別慘,我跟你講我現在這樣就是因為童年創傷特別大,然後隻好給自己戴上一層面具當保護色。”
Advertisement
“……”
沈星若忽地湊近,扯了下他的臉,“你這保護色油漆刷得有點厚了。”
陸星延“……”
說來也神,陸星延有張fg立完百分之九十八都會倒的烏鴉嘴。
可這次說“金盛沒什麼大事”和“期末考試考得不錯”的兩個fg竟然成了那幸免於難的百分之二。
開學沒幾天,網上就傳出金盛強拆陽城某條老街,逼死某家釘子戶老人的新聞。
死者孫子是個有十幾萬粉的博主,連發數條微博大罵金盛,把這件事鬧開了。
一時不乏唾罵資本家為了利益什麼事兒都幹的憤憤不平者。
隻不過沒兩天,金盛的公關團隊就出了事情的反轉澄清。
那家老人死於胃癌,本就已至晚期,聽了孫子的話,臨死前想要為家人多留點拆遷補償,一個人賴在那不走,結果病發的時候身邊也沒個人,就那麼走了。
那家孫子不是什麼好鳥,仗著自己有點粉絲,以關注度相博,開出了非常離譜的補償索求,金盛沒答應,這才鬧出來。
事情剛出的那幾天,學校裡不少人在背後說陸星延的闲話。
雖然陸星延該吃吃該睡睡,像個沒事人,但沈星若一想起他從小學時就飽受這些非議,心裡總覺得堵得慌,連帶面對陸星延也不自覺地溫柔了許多。
好在事情很快平息,大家都松了口氣。
隻不過陸星延松了口氣的同時有那麼一瞬也在想金盛辦事能力怎麼就這麼突出呢?再晚幾天不行?出事那幾天可別提沈星若有多麼的和顏悅色了。事情一解決,她立馬恢復成那張冰塊臉,指使他背這背那默這默那。
幸好也就是這麼一想,要是被陸山知道這不孝子有多麼造孽,指不定就得把他釘棺材裡打地基的時候一起埋下去了。
和金盛這事兒一起出的,其實還有期末考試的成績。
隻不過出事的時候也沒人有心情為陸星延這二逼歡欣鼓舞。
事實上他這次期末考得相當不錯。
總分529,班級排名39,拿到明禮最差的文科班,差不多能排到前20,他的人生終於與光明頂正式地揮手作別!
進入高三下學期,教學樓的氣氛肉眼可見地變得焦灼了。
學校還在三教對面的圍牆拉了四五道橫幅,一反常態地沒有喊什麼“辛苦一年幸福一生”、“拼一拼搏一搏單車變摩託”,而是掛了些“不問收獲隻問耕耘”、“過程比結果更美”之類的佛系口號。
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有些藝術生藝考失利,心態已經崩了,而且隔壁德才高中剛開學就跳了一個,消息捂得嚴實,但還是在星城的高校圈子裡傳開了。
明禮怕高三學生在高壓之下也產生輕生想法,不僅掛了佛系橫幅,還特意開了班主任大會,讓各班班主任不要逼得太緊,時刻勸導一下學生,高考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大家隻需盡力即可。
道理大家都懂,但高考真的很重要。
所以大部分班主任在勸完“高考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之後,還會加上一句“對你們來說,這是最便捷的出路”。
靠班主任是靠不住了,學校裡琢磨著,這三月份馬上要開的春季運動會,不如也讓高三同學參加一下。
為防各班消極應對,學校還規定了每班必須參加多少項比賽。
這可苦了各班的體委和班長,尤其是實驗班,誰他媽有功夫在這緊要關頭參加運動會啊,大家心裡門兒清呢,考完高考大好前程等著,真的不會跳樓!要跳也是等高考失利了才跳!學校能不能別瞎操心!!!
一向人緣好的何思越拿著報名表在班上轉了圈,也是難得地處處碰壁。
可真沒辦法,他自己已經報足了三項,不能再報,遊說了一整天,男子三千米死活沒著落。
不得已,他把主意打到了陸星延身上。
“陸星延,那個……”
“不去不報不參加。”
陸星延眼皮都沒掀就知道何思越要拉什麼屎,直接來了個拒絕三連。
何思越被堵了堵,倒也沒氣餒。
實在是真沒辦法,文科班的男生大多文弱,讓大家寫寫文章還成,三千米,班上能跑完的都數不滿一隻手。
他換了個方式說“這次三千米應該挺簡單的……”
“簡單你怎麼不去?”
“我已經報滿項目了。”何思越稍頓,“我覺得你去肯定能拿名次,這次沒有體育生參賽,你想想沈星若站在一旁,看著別人都跑不動,隻有你一個人輕輕松松跑完三千米拿第一名,然後她給你送水,你再把第一名的獎品送給她,是不是很完美?”
何思越邊說邊在心裡對沈星若默念對不起。
倒是陸星延頓了頓。
竟然覺得何思越說的這幾句話就還,挺中聽?
見陸星延神色松動,何思越昧著良心,再接再厲給陸星延畫了張他也不知道是什麼鬼的大餅。
陸星延這頭腦簡單的,偏生就很吃這一套,被何思越這加料大餅迷得七葷八素,大筆一揮,就在三千米的報名表上填下了“陸星延”三個大字。
他還準備一件巨風騷的煙粉色t恤當運動服,短褲和鞋子也都經過了他的精心挑選。
甚至在運動會前三天,他還去理發店弄了弄發型,力求風中不凌亂的蓬松自然率性。
結果運動會當天,他恨不得讓何思越當場直播生吃運動會報名表。
——廣播通知高三運動員請即刻至操場就位,準備檢錄,其他同學全部留在教室自習,其他同學全部留在教室自習!
他為了給沈星若驚喜還一直沒說自己要參加運動會。
離開教室路過沈星若座位時,他心存僥幸問了句,“你要不要給我送水?”
沈星若抬了抬眼,“你去參加運動會?正事不幹,沒用的事你倒一件不落。”
他簡單翻譯了下——
送個屁的水)
第七十二章
星城的三月初說早春都有點勉強, 風涼得緊,刮在臉上和冰刀子似的,鈍鈍生疼。
陸星延脫下校服外衣,單穿一件煙粉t恤和黑色運動短褲, 站在跑道上伸了伸胳膊和腿。
——真他媽冷。
冷就算了,高三這比賽隊伍也太寒碜了,跑道上寥寥數人,一大半神色萎靡,棉袄外套都沒打算脫。
在不遠處青春洋溢的學弟學妹們襯託之下,活脫脫就是一群老弱病殘。
最絕的是二十一班那哥們,都檢錄完了, 手裡還捧著英語資料念念有詞。
大棉袄套著,圍巾裹得嚴嚴實實, 秋褲棉褲估計也沒少穿,寬松的校服褲都沒什麼松動餘地了。
神來之筆當然還要數他腳上那雙看起來就很抗寒的雪地靴。
陸星延上下瞧了兩眼, 心想這他媽走三千米都挺費勁兒。
很快哨聲響,混在老弱病殘的健康少年陸星延邊在心裡唾棄何思越,邊做好起跑準備
這哨聲,坐在教室的沈星若也聽到了。
她坐靠窗位置,下意識抬頭,往外望了眼。
跑道上的人起跑的同時,有一陣風從窗子縫隙吹進來, 吹亂她耳側碎發,也吹起試卷一角。
後來她想起高三生活, 很少想到那些漫無止境的書山題海,倒總想起那天下午,她從窗外望向操場所看到的那個場景。
其實也沒有多麼具象,不過是白日天光晃晃,冬末的灰白被歡聲笑語染上不具名的色彩,好像春天,觸手可及。
她壓了壓試卷邊角,本想繼續寫題,可遲遲沒有下筆。
忽然她起身,和阮雯說了聲上廁所,悄無聲息從後門出去了
四百米的跑道,三千米等於要跑七圈半。
跑第一圈的時候陸星延隻覺得——
真是太他媽冷了!操!這個逼他不想裝了!誰能給條褲子給件外套?實在不行那哥們的雪地靴也行啊!
跑到第二圈,身體終於熱起來了,這個感覺就比較舒適。
他平日常打籃球,跑個三千米對他來說不算為難,再加上後頭那群老弱病殘的速度比散步快不了不少,他也就優哉遊哉地領先個半圈的距離。
——反正他又不需要破奧運會長跑記錄。
跑第三第四圈的時候,已經不少高一高二的學妹們注意到他了。
他皮膚白個子高,又長得帥,風騷地打扮一下,再加上有同行襯託,整個人就顯得特別颯。
不一會,就有熱情的小學妹抱著水在內圈陪他一起跑,大聲喊著加油。
原本陸星延覺得一個人跑步實在是寂寞如雪,有人吹捧吹捧也挺不錯。
可第五圈跑完,路過終點時,他一眼瞥見了跑道邊雙手插兜的沈星若。
沈星若微偏著頭,面上沒什麼表情。
但陸星延也不知道為什麼,瞬間就腦補出了電視裡原配抓包的修羅場場景,他求生欲極強地朝沈星若屈起雙手,比了個心。
然後又一秒冷臉,衝內圈的小學妹們邊揮手邊喊“讓讓,別跟了。”
回頭看了看,沈星若還站在那,沒走。
陸星延心下大定,很快提速。
二十一班那雪地靴哥們半跑半走到第五圈的時候,陸星延闖過終點線,毫無懸念地拿下了這一屆老弱病殘男子三千米組的第一。
後面這幾圈跑得快,陸星延有點累。
到終點後,他扯下額頭上的發帶,又撥了撥劉海,然後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喘氣。
主席臺那及時播報高三的男子三千米比賽結果。
與此同時,一群小學妹組團來給他送水。
“學長你是叫陸星延嗎?能不能加個微信。”
“學長你是一班的呀,好巧我也是一班,高一一班。”
“哈哈哈哈巧什麼巧啊,學長我還和你一個學校的呢!”
冷風呼呼往嗓子眼鑽,陸星延胸口疼,半天沒說上話。
正在小學妹們嘰嘰喳喳的時候,前頭忽然傳來沈星若清冷又熟悉的聲音——
“麻煩讓讓。”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