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4-18 15:36:005108

我跌跌撞撞,衝進南景的書房。


 


問他離兒在哪。


 


他正和太傅議事,見我衣衫不整,當下冷著臉。


 


「奸臣之女,罪當同誅。」


 


我怔怔地看著他,當場嘔出一口鮮血。


 


淚光模糊了他的臉,南景慌慌張張接住我軟下的身體。


 


自此,建了雲滿宮,這座獨屬於我的監牢。


 


我抬眸望著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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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恨,足以抵消過去所有的愛意。


 


他朝我伸手,嗓音艱澀:


 


「看在你腹中孩子的分上,朕可以不計較你跟過太子——」


 


我翻過身背對著他,冷冷道:


 


「不須聖上憐惜,請回吧。」


 


11


 


開了春,我的身子消瘦如一把枯骨。


 


太醫院忙得人仰馬翻,隻為調養好我的身體。


 


可我仍舊日日吐。


 


吐到最後,就是嘔血。


 


這日,我躺在貴妃榻上小憩。


 


素娥小聲與我說著聽來的八卦。


 


德妃娘娘很有手段,同她一起進宮的幾位妃子都被她治理得服服帖帖。


 


聖上近來都宿在德妃娘娘寢宮。


 


其他幾位妃子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聖上怕是要立德妃娘娘為後。」


 


我笑笑,吃著素娥剝好的烤慄子。


 


香甜的味道溢滿口腔,心情跟著好了不少。


 


「立誰為後,與我都沒有幹系。」


 


素娥不服氣道:「可聖上最喜歡的人明明是小主——」


 


我低聲斥她:「休要胡說。」


 


正說著話,門外傳來小太監尖厲的嗓音:


 


「德妃娘娘駕到——」


 


素娥連忙替我整理妝容,生怕我落了下風。


 


我擋開她的手,輕輕搖頭。


 


楚雨寒金裝玉裹,移步間珠釵輕晃。


 


我坐起身,衝她微微頷首。


 


「德妃娘娘吉祥。」


 


她坐在上位,垂眸打量我。


 


「樓月嬋,見到本宮,竟敢不跪?」


 


我挑眉,訝然道:「聖上沒告訴娘娘們,月嬋在這宮中,無須跪任何人?」


 


一句話將楚雨寒氣得臉色發白。


 


她攥緊手心,純金雕花的護甲掐進皮肉。


 


她冷笑道:


 


「不過是罪臣之女,反賊之妻,神氣什麼?


 


「當年,你同你爹一個德性,趨炎附勢,背刺了聖上。


 


「樓家二百多口人,午門問斬之日,劊子手的大刀都卷了刃,嘖嘖,那場面,真是過癮吶!


 


「樓月嬋,全家都S絕了,留你一人苟活世間的滋味,如何呀?」


 


12


 


她一字一句,像是利刃在剜我的心。


 


樓家上下二百多條冤魂,皆因我爹而S。


 


一想到我六歲的小妹慘S,我便心痛難忍。


 


咽下喉間湧上的腥甜,我抬眸迎上她挑釁的目光。


 


「娘娘說得是,樓家犯下S罪,S有餘辜。


 


「聖上S伐果斷,手段凌厲,連太子都難逃一S,月嬋理應給太子陪葬才是。


 


「可聖上卻不顧朝臣勸諫,定要將我養在這後宮之中,吃穿用度,樣樣都是好的。


 


「月嬋想不明白聖上的心思,不知娘娘可否指點一二?」


 


前朝後宮,我蠱惑聖心的說法早已傳遍。


 


誰人不知,當今新帝,佔了前朝太子妃。


 


誰敢勸諫,當場斬S。


 


她被踩住痛腳一般,怒道:


 


「樓月嬋,你這個賤婦!不知廉恥!身子不清白還敢勾引聖上!


 


「本宮若是你,早就三尺白綾吊S!」


 


我勾唇一笑:


 


「那就懇請娘娘,在聖上面前為月嬋求得白綾三尺,月嬋也好早日與家人團聚。」


 


楚雨寒氣急,卻又不敢真的對我動手,揚言要撤掉了雲滿宮的銀炭供給。


 


素娥哀求:「娘娘饒命!小主身子弱,剛入秋聖上就命惜薪司的人送來炭火,如今歲末寒冬,更是離不得暖閣半步——」


 


楚雨寒冷哼一聲,抬腳踹開素娥。


 


「樓月嬋,給本宮記住,這皇宮裡,誰都可以得到聖上的恩寵,唯獨你樓月嬋不可以!


 


「我爹是兩朝元老,對聖上忠心耿耿,扶持聖上登上寶座!本宮亦是聖上寵愛的貴妃,如今更是懷有龍嗣!


 


「你樓月嬋拿什麼和本宮爭?」


 


呵,沒想到,她也有了身孕。


 


那更好,就把南景在意的東西,都毀了吧。


 


我扶起素娥,起身行至楚雨寒跟前。


 


反手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娘娘想要耍威風,怕是來錯了地方。


 


「我與娘娘雲泥之別,娘娘卻要嫉妒我受聖上的恩寵,真是可笑又可憐。」


 


她珠釵亂了,雲鬢散開,白嫩的臉上赫然幾道血痕。


 


「你!你!!」


 


揚手就要衝過來與我撕扯。


 


門外傳來一道冰冷威嚴的聲音:


 


「吵什麼?」


 


13


 


楚雨寒一見南景來了,立刻哭得梨花帶雨。


 


「聖上,臣妾不過是來看看姐姐,話未說兩句,便被姐姐打了一巴掌——」


 


南景從進門開始,眼神便一直放在我的身上。


 


聽楚雨寒這般哭訴,他僅是淡淡說道:


 


「打便打了,有什麼要緊?


 


「哭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楚雨寒收起眼淚,委委屈屈道:


 


「聖上,臣妾剛剛懷上龍嗣,身子本就嬌弱——」


 


「那愛妃說,該如何處置?」


 


楚雨寒狠狠盯著我,嘴角是得意的笑容。


 


「罪臣之女,膽敢冒犯龍嗣,聖上就算不舍得她S,也要讓她吃吃苦頭。


 


「依臣妾看,把她打入冷宮,方解臣妾心頭之恨——」


 


南景墨黑的瞳仍舊望著我,任由楚雨寒拉著他的袖子撒嬌賣痴。


 


我知道,他在等我向他求救。


 


可我早已對他沒有一絲期盼。


 


我垂下眸,低低笑了一聲。


 


「那怎麼夠呢?貴妃如此恨我,應當求聖上將我凌遲處S才是啊。」


 


楚雨寒冷哼道:「既然你一心求S,聖上自會滿足你——」


 


「閉嘴。」


 


南景陰冷的聲音響起。


 


下一瞬,他猛地起身掐住楚雨寒的脖頸,手背青筋暴起。


 


「你既知曉朕舍不得她S,為何還要來招惹她?」


 


「罪臣之女……」南景勾起好看的唇角,眉眼昳麗,「你可知,你的父親亦是罪臣?他在太子身邊籌謀十年,助朕登上大典,犯下謀逆的大罪。


 


「朕,是不是也要把你凌遲處S?」


 


楚雨寒臉色青紫,驚恐地看著南景。


 


南景眼底一片冰冷,手上的力道還在不斷收緊。


 


她終於意識到,南景真的會S了她。


 


她以為自己懷上南景的孩子,便可以橫行霸道。


 


但沒想到南景會偏頗我到這種地步。


 


我好整以暇地看戲,不信南景會真的S她。


 


果然,楚雨寒雙眼翻白之際,南景松開了她。


 


他睨著癱在地上的楚雨寒,冷冷道:


 


「朕封你貴妃,是看在太傅的面子上。


 


「回去好好反省。」


 


楚雨寒被婢女攙著離開,回眸時,目光怨毒如針。


 


14


 


南景屏退了所有人,靜靜站在我的面前。


 


「有沒有傷著?」


 


呵,楚雨寒臉上那麼明顯的巴掌印,他不聞不問。


 


我毫發無傷地坐在這裡,他倒貼過來噓寒問暖。


 


「月嬋無事,還未恭喜聖上,子嗣昌盛。」


 


南景身子一僵,嗓音幹澀:


 


「她是太傅之女,太傅於朕有恩,朕不得不——」


 


我直接笑了出來。


 


南景原本要來抱我的手,緩緩垂落在身側,緊握成拳。


 


墨色暗金繡線的龍袍襯託著他颀長的身姿,尊貴無比。


 


唯獨腰間那個月白色荷包,格格不入。


 


那上面繡著一株並蒂蓮。


 


那是我的荷包。


 


在他送了我那枚玉佩之後,央著我也送他一件信物。


 


我身上沒有什麼東西比得上那枚玉佩。


 


他伸手扯下我的荷包,說很是喜歡,歸他了。


 


後來,突遭變故。


 


我以為荷包早已丟了,卻不想他還留著。


 


我輕聲問他:


 


「聖上身居高位,竟也會身不由己?


 


「那費盡心思,登上皇位,究竟得到了什麼?」


 


他眼神痛苦,啞聲說:


 


「得到你,得到尊重,得到天下人的臣服。


 


「阿嬋,我在深宮被禁足那三年,無一天不惦念著你,若沒有你,我早S了。


 


「阿嬋,我們不要再互相折磨了,我受夠了……」


 


15


 


春寒料峭,我度過了冬日,卻在春朝時倒下。


 


小腹隱隱墜痛,痛出我一身冷汗。


 


素娥一直哭哭啼啼的,眼淚落了好些在我手臂上。


 


「小主,您別睡了,快醒醒啊!


 


「聖上很快就來了,太醫就來了,別睡啊小主。」


 


小姑娘哭得我心軟,讓我想起了離兒這個愛哭鬼。


 


娘親生她時,已經不年輕了,她想拼個兒子,重新奪回爹爹的寵愛。


 


誰知,還是個女兒。


 


娘親鬱鬱而終,離兒是我一手帶大的。


 


她每每受了委屈,便會在晚上躲在被窩裡抱著我哭。


 


哭得小臉滿是淚痕,哭得我一顆心軟成了泥。


 


可惜,我再也不能抱抱她了。


 


我抬手想替素娥擦掉眼淚,腹中一陣劇痛,我的手跟著垂落下來。


 


……


 


一片黑暗中,我看到自己被太子吊在房梁上。


 


哦,那是被我爹送給太子的第二年。


 


我在太子府做了南嘯三年的玩物。


 


起初,他會將身上的傷亮給南景看,炫耀說是我撓的,咬的。


 


說我如何在他身下婉轉承歡,泣若黃鶯。


 


待南景如困獸般低吼,欲衝上去和他拼命時,再將他狠狠壓在地上,讓他跪拜。


 


一次,又一次。


 


將南景的自尊踩進泥濘中。


 


後來,我不再反抗,任他折辱。


 


他玩膩了,嫌我像枯木一般,S氣沉沉。


 


在我身上用盡了煙花之地的手段。


 


他將我吊在房梁上三日,身上未著寸縷,腳下是兩根紅燭。


 


我幾番暈S過去,都被他用冷水潑醒。


 


太子與南景輪廓相似,但眉眼不同。


 


南景眉目深邃,看著我時,眼中是欲說還休的情意。


 


而太子,隻有貪婪和佔有。


 


他伸手摩挲著我的臉,神態痴迷。


 


我不願看他,意識混沌,聽見他興奮到顫抖的嗓音:


 


「明明是孤先遇見你的,憑什麼父皇要將你許給他?


 


「月嬋,你這雙美麗的眼睛,隻要九弟在,就再裝不下任何人。


 


「可惜,孤要的東西,必定屬於孤。


 


「皇位、女人,九弟永遠別想和孤爭。」


 


我的南景從未想過要這些。


 


他不爭不搶,隻想要闲散自由地與我過完一生。


 


我閉著眼睛,仿佛看見南景策馬,將我擁在懷中。


 


他問我,塞外的風景美不美。


 


又仿佛看見他牽著我的手,立在江南畫舫上。


 


當船行至橋洞時,他傾身偷偷吻在我的臉側。


 


我看不清南景的臉,因為一切都是夢。


 


我咬著牙,想著解脫也好。


 


又不想這一身破敗的樣子落入他人眼中。


 


還有離兒……


 


我活著,她才能活。


 


隻能SS熬著,直到失去意識。


 


16


 


當初南景被禁足深宮,我一心想去看他,爹爹卻將我鎖在家中。


 


見不到南景,擔心和思念,輪番折磨我。


 


爹爹將我囚禁在府中,他說九皇子大勢已去,太子已成唯一的繼位人,太子對我有意,是在給樓家機會。


 


我不肯,他便以阿離的性命要挾我。


 


我隔著窄窄的門縫,聽阿離隱忍的哭聲。


 


她雖小,也知長姐受困,聽得懂父親在用她威脅我。


 


所以她忍著,不敢哭出聲。


 


我和父親說,讓我進宮再看一眼南景,從此斷了念想。


 


我的乖順,換來了進宮的機會。


 


再次看見南景,我心痛得幾欲裂開。


 


少年的錦衣變成破布,渾身髒汙,哪有半分矜貴的皇子樣?


 


他朝我伸手,喚我月嬋。


 


眼中有淚,懸而未落。


 


我卻隻能躲在丫鬟的身後,不能應他。


 


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摳住掌心。


 


南景在聽到我即將改嫁太子之後,SS盯了我半晌,頭也不回地離開。


 


那個抓著我的手,說要與我好一輩子的少年。


 


終究還是走散了。


 


17


 


「樓月嬋!給朕醒過來!」


 


我勉力睜開眼睛,看見南景驚慌憤怒的臉,和地上跪倒一片的太醫。


 


他一來就讓人不得安生。


 


「南景,你太吵了,讓我再睡會兒。」


 


方才倚在榻上,等素娥的姜湯,沒想到太過疲倦,又昏睡過去。


 


南景朝太醫發著脾氣。


 


「治不好她,你們都得S!」


 


一個年老的太醫上前,枯瘦的手指搭在我的腕間。


 


良久,緩緩搖了搖頭。


 


「小主心脈受損,已是油盡燈枯……」


 


南景一腳將人踹倒在地。


 


拔出侍衛的長劍,橫在太醫頸間。


 


我不想再有無辜之人因我而S,吃力地抬起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擺。


 


「南景。」


 


他怔了怔,長劍當啷掉在地上。


 


單膝著地,緊緊握住我的手。


 


眼尾緋紅,顫聲道:


 


「為什麼會這樣?


 


「我不要孩子了,我隻要你好好的。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S!不可以!


 


「樓月嬋你聽到沒有?」


 


見他這般痛苦,我心中竟有一絲痛快。


 


微涼的眼淚滴在我臉上。


 


我仰起臉望著他,輕笑著說:


 


「南景,那就一起S吧。」


 


他顫抖著撫上我的臉,昳麗的眉眼湧上瘋狂。


 


「好,一起S。」


 


18


 


我太累了,閉上眼睛好像沒有那麼痛。


 


可是南景依舊在我耳邊喋喋不休。


 


他說,他好恨我。


 


太子安排人猥褻他,折斷他的手腳,將燒紅的烙鐵燙在看不見的腰腹。


 


又將他丟在大雪裡凍成雪人。


 


這些屈辱,他都能忍。


 


「太傅讓我忍,切記不要動手。


 


「可是那天,我看到南嘯腰間掛著我的玉佩,他在我面前撩起衣袖,說著那一道道抓痕和牙印的來歷……


 


「我忘了太傅的話,我隻想S了他。


 


「阿嬋,為什麼不能等等我……


 


「我不想要這皇權, 我隻想與你長相守。


 


「可生在帝王家,我想要的永遠由不得我。


 


「阿嬋, 你不該背叛我, 你不該不要我……」


 


南景的聲音愈來愈遠。


 


我在一片白茫茫中,聽到離兒的聲音。


 


「姐姐。


 


「姐姐。」


 


我找不到她, 急得大哭。


 


「離兒,姐姐來遲了, 姐姐沒有保護好你。」


 


她的聲音忽近忽遠。


 


「姐姐不要來找離兒,離兒沒了腦袋, 很醜, 會嚇到姐姐的。


 


「姐姐快回去吧, 這裡很冷。」


 


我心裡像破了個大洞, 汩汩流著鮮血。


 


整個人不可抑制地顫抖,哀慟不已。


 


意識徹底消散前, 我聽到有人在耳邊喃喃自語:


 


「阿嬋,等等我,我與你共赴黃泉。」


 


番外


 


我家小主仙逝那天,三月飄雪。


 


聖上將自己鎖在雲滿宮, 整整七日。


 


我們跪在殿外不敢進去。


 


我哭得不能自已。


 


雖隻侍奉了小主半年,但是小主性情溫和,待我極好。


 


小主身子不好, 每次聖上一來, 必定是少了半條命一般。


 


我心疼她。


 


不免怨懟聖上為何不懂憐香惜玉。


 


可聖上凝視小主的眼神,又分明是憐愛的。


 


我每日去和別的宮女姐姐們套話。


 


漸漸知道了一些聖上和小主的恩怨。


 


心裡難受得要命,偷偷哭了好些次。


 


後來小主有孕, 我比聖上還高興。


 


這是冰釋前嫌的好機會。


 


我勸小主喝藥,小主笑著喝下了, 隻是眼淚在無聲地落下。


 


宮裡多了個德妃娘娘, 我可得小心著些。


 


每日給小主煎藥,我都寸步不離地在爐火旁看著。


 


這個歹毒的女人, 在聖上面前告狀,想害我家小主。


 


誰知聖上偏心我家小主, 差點掐S她!


 


看得我爽得嘞,肩膀都不痛了。


 


男人的大掌掐住我的脖頸,微微收緊。


 


「「我」太醫卻說,我家小主身子虧空, 心脈受損,不像是近日才中的毒, 又或者中了不止一種毒。


 


聖上臉黑得可怕。


 


我也慌得要命。


 


小主沒了, 我也活不成的。


 


我們跪在大殿外,宮裡靜得隻聽得見落雪的聲音。


 


還有隱隱的嗚咽聲。


 


或許是哪個傷心人,痛到深處, 忘記了聖上有令, 不許吵醒睡著的小主。


 


七日後,大門緩緩打開。


 


年輕的聖上滿頭白發,形容枯槁。


 


他眯著眼睛望了望漫天大雪,唇邊溢出鮮血。


 


我看到他唇角勾起一抹笑, 依稀聽見他說:


 


「阿嬋,等等我,我與你共赴黃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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