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盛裝打扮,走到了大殿門口。
明明那裡面坐著許多我的親人,卻有恐懼不斷蔓延。
「不怕,有我在。」
身邊的崔砚挽起了我的手,轉而十指相扣。
推開殿門,我們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形形色色的目光匯集在我身上。
有詫異,有好奇,有探究,更有鄙夷。
回京後,崔砚謊稱是在鐵勒王庭將我接回。
若被這些人知道我在軍營的經歷,隻怕更會覺得我汙了他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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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殿中央,崔砚將我往後拉了拉,替我擋住那些打量的目光,隨後下拜行禮。
「臣參見陛下。」
上首的皇帝還不曾說話,坐在他旁邊的一個衣飾華貴的女子搶先嬌媚一笑。
「崔砚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說著,她笑意盈盈地走下來,拉著崔砚的衣袖,撒嬌地搖了搖。
「你去了那麼遠的地方,可有給我帶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回來?」
崔砚不著痕跡地將袖子抽出,垂下眼眸。
「臣是去行軍打仗的,亦有公務在身。」
女子看著空了的手掌,眸光微閃,又重新笑開。
「我知道,你是去接皇姐的。皇姐,這兩年你在鐵勒過得可好?鐵勒王可有好好疼你?」
我看著眼前笑靨如花的女子,心口又密密麻麻疼了起來。
「皇姐這是怎麼了?才兩年不見,就呆傻了一樣。可是在鐵勒有什麼不堪往事?」
女子說完,又自覺失語,以手捂唇。
「是明姝不好,怎麼能提皇姐的傷心往事。」
她的玉手纖白,指甲上染著蔻丹,光彩熠熠。
而隨著她的話,大殿裡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知念公主去和親,乃是為了國家大義,還請明姝公主慎言。」
崔砚仍舊垂著頭,一字一句說得極清極緩。
「是嗎?」李明姝彎翹的睫毛閃了閃,「原來當年崔砚哥哥退婚,讓皇姐去和親,是為了國家大義。」
崔砚挺直的脊背一下僵了,幾乎是驚慌失措地看向我。
我看著面帶得意的李明珠,淡淡笑了笑。
「我在鐵勒生了場病,許多事都不記得了。」
「竟有這樣的事。」李明姝眼珠轉了轉,「那我更要和皇姐好好敘敘舊。」
她還想再說什麼,坐在皇帝另一旁的一個美貌婦人開了口。
「姝兒,你姐姐鞍馬勞頓,有什麼話改日再說吧。」
「是,母妃。」
李明姝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回到座位。
皇帝聽說我病了,卻仍神情漠然,隻隨口問了幾句,便又和李明姝說笑起來。
一場宴會下來,有不少人想和我說話,都被崔砚擋了回去。
等散場時,他亦是不離左右,送我回宮。
走到寢宮門口,我剛要進去,又被他一把拉住。
「念念,我……」
「崔大人還有何事?」
他神色悽惶,眸光哀傷中帶著乞求。
「還和以前一樣,叫我阿砚,行嗎?」
見我不答,他抬手想撫我鬢角散開的碎發。
卻在我的閃躲中垂下手臂。
「念念,不管李明姝說什麼,都別相信。
「我們相識於一場漫天大雪中,那時我就想要娶你為妻,你心中也隻有我一人。
「和親隻是場意外,全都過去了。我們往後相伴一生,白頭偕老,好不好?」
一場意外,都過去了。
崔砚,這世間事在你看來,像是雙唇一碰,就可輕易揭過嗎?
我忍不住笑了。
他卻以為我答應,一向冷清的臉上驚喜得難以自持。
抖著手小心擁我入懷。
「念念,我愛你。」
8
晚上就寢前,李明姝踏著月色而來。
她還和白日裡一樣明豔照人,一進門就肆無忌憚地盯著我的臉。
「皇姐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總不會連玄星都忘了吧?」
「玄星?」
我心中一動,有什麼閃過,卻怎麼也抓不住。
「皇姐真忘了啊,太沒良心了,玄星為了你S得那麼慘。」
見我呆愣的樣子,她說得越發起勁。
「玄星是皇家侍衛,從小跟著你,像條忠心耿耿的狗。
「後來你不願和親鐵勒,他就帶你私逃出京,隻不過半路被人截下了。
「是崔砚哥哥親自帶人去抓你們的,也是他親口下令將玄星射S的。
「真是可憐了,自己被射成了個刺蝟,卻還拼命喊著讓你快點走。
「最後被人一把火燒了,連屍骨也沒留下,可皇姐你竟然就把他忘了。」
玄星,私逃,射S,快走……
那些曾經出現在夢中的聲音又開始喧囂。
「李知念,你陰險卑鄙。」
「公主,屬下相信你。」
「走,快走!」
……
有一股溫熱汩汩而出,大顆大顆滴落。
我摸了摸,滿手猩紅。
怎麼都擦不幹淨。
李明姝勾起了嘴角,喜笑顏開。
「皇姐,玄星S的那天你也是這樣,滿身滿臉都是他的血。
「你打算帶著一身血,嫁給崔砚哥哥嗎?
「哈哈哈哈!」
隨著無比暢快的笑聲,李明姝飄然而去。
窗邊的銅鏡上映出我蒼白驚恐的臉。
沾滿了大片的鼻血。
形同鬼魅。
「公主,怎麼這麼多血?趕緊傳太醫。」
李明姝走後,杏蘭衝了進來,手忙腳亂地幫我止血。
「杏蘭,你知道玄星嗎?」
「知道啊。」她隨意地回,「他是公主的侍衛。」
「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他護送公主去鐵勒了,奴婢還想問,他為何沒跟著一起回來呢。」
為何沒一起回來?
因為他再也回不來了。
9
「不要放箭,求求你,我不逃了,再也不逃了!」
我披頭散發地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可不遠處謫仙般好看的男人卻面無表情,看我的眼中寂冷如雪。
「若是放了他,往後他必定還會想方設法帶你離開,倒不如今日永絕後患。
「李知念,我要讓你知道欺騙和任性的代價。」
那隻修長如玉的手陡然揮了下去。
「不要!」
我悽厲大喊,猛地驚醒。
站在眼前的是笑容滿面的杏蘭。
「公主,崔大人來了。昨晚剛送公主回來,今日又來看您,崔大人真是一往情深啊。」
隨著她的說話聲,崔砚走進了殿門。
還穿著朝服,更襯得一身清貴,風華無雙。
「念念。」他笑著晃了晃手裡的東西,「我求到了陛下給我們賜婚的旨意。」
他將聖旨遞到我面前。
我盯著那和夢中一模一樣的手,全身卻止不住發抖。
「走,崔砚,你走。」
他那雙璀璨如星的眸光閃了閃,隨後又勾起溫柔的笑。
「別這麼討厭我,求你了。」
「我讓你走,滾!」
我揚起手,將那聖旨打落在地。
卷軸散開,朱紅的字跡寫著我和他的名字。
李知念,崔砚。
殷紅如血。
「念念……」
那一刻,崔砚的眼眶也紅得厲害,薄唇抖著,再說不出話。
他走後,我仍舊抱膝呆呆坐在床腳。
不知過了多久,杏蘭湊近,小心翼翼地嘆了一口氣。
「公主,您不該這麼傷崔大人。若沒有崔大人大敗鐵勒,您也回不了京。
「聽說今日早朝上,陛下說崔大人立了大功,要何封賞,崔大人隻求將您賜婚於他。
「崔家世代清流,崔大人更是文韜武略,實是公主的良配。」
杏蘭說得沒錯,崔砚不僅是良配,甚至配我還綽綽有餘。
他用莫大軍功換了跟我這個和過親的公主的一紙婚約,不知讓多少人扼腕嘆息。
都嘆他是個情痴,娶我實在可惜。
可種種議論,崔砚並不理會。
那日被我趕走,如同沒發生過一樣。
他還是有空就來看我,也會帶我出宮遊玩。
京郊遊湖,相山賞楓,西場騎馬。
凡是好玩的,都帶著我玩了個遍。
每次我和他出宮,杏蘭都喜上眉梢。
「公主終於不怕崔大人了,真是太好了。您不知道,現在京城有多少官宦小姐對您羨慕不已。」
別人羨不羨慕我不知道,但每次遇到李明姝,她眼中的忌恨都愈發掩飾不住。
10
轉眼年關將至,崔砚又約我去逛夜市。
走在街道上,他緊緊拉著我的手,替我擋住擁擠的人潮。
「念念,我們的婚事就定在來年開春,成親以後,我們就能日日相伴。」
他興致很好,言笑晏晏,時不時打量我的神色。
見我臉上淡淡的,長眉微微蹙了蹙。
「怎麼了?有心事嗎?」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街上人有些多,我們出城逛逛吧。」
他看看天色,面有猶豫:「天晚了,看這風,似乎要下雪。」
「那算了,回去吧。」
我興致缺缺地轉身,他連忙將我拉住。
「都聽念念的,我們出城。」
馬車出了城,風越來越大。
等車停在湖邊時,我跳下車就向外跑。
「念念,等等。」
崔砚很快追了上來。
湖邊的風更加刺骨,我打了個哆嗦,他立馬解開身上的大氅披在我肩頭。
「要下雪了,回去吧。」
「難得晚上出來,再逛逛。」
沒多久,果然飄飄揚揚下起了大雪、
他一向溫雅的臉上閃過焦急:「念念,我送你回去。」
我卻掙脫開他的手,越跑越遠。
「念念,念念,你在哪兒?」
我停下了腳步,靜靜看著漫天大雪中的崔砚。
他張開手臂,驚慌無措地四處走著,不斷叫著我的名字。
那雙眼睛卻黯淡無光。
雪越下越大。
他腳下跌跌撞撞,時不時被絆倒,烏發上沾滿了雪。
單薄的衣衫幾近湿透。
而我披著他的大氅,站在不遠處,靜靜聽著他悽惶的喊聲。
「念念,你在哪兒?回答我一聲,念念!」
就在他又一次摔倒時,一個紅色人影飛奔而來。
「崔砚哥哥!你明明有雪盲症,怎麼大雪天還跑到這麼偏的地方來?」
面對泫然欲泣的李明姝,崔砚摸索著一把抓住她的衣襟。
「念念呢?念念在哪兒?」
李明珠轉過頭,看到始終靜立在一旁的我,立時變了臉色。
「李知念,你為何就在旁邊,卻一言不發?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崔砚哥哥凍S?」
我面露茫然,眼中亦蓄起了淚。
「我剛剛跑遠了,並沒看到他,而且我也不知他有雪盲症。」
「胡說!」
李明姝還要指責,崔砚卻一下將她推開,循著聲音向我走來。
離得近了,他的手觸到了我的臉。
進而猛地被他抱進了懷裡。
無神的雙目歡喜地彎著,嗓音帶著啞澀。
「念念,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靠在他冷如冰的懷裡,對著李明姝笑了笑。
夜色如墨,都融入了她幽冷的眸中。
11
年關越來越近。
除夕,鐵勒王率使團進了京。
皇帝照例大宴群臣,未央殿一派歌舞升平。
而所有的喧鬧,都在我進殿時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纏在我身上。
在他們看來,我和鐵勒王是故人相見。
「念念,來。」
在眾目睽睽下,大病初愈的崔砚對我招了招手,將我藏到了身後。
皇帝亦不願舊事重提,隨意找了個由頭,又喝起酒來。
其他人揣度聖意,自然也沒人再多嘴。
一時間,大殿又恢復了熱鬧。
就在氣氛正好時,李明姝款款走到殿中央,指了指崔砚,嫣然一笑。
「鐵勒王,這位崔大人和他的未婚妻子,你想必都認識吧。」
正在喝酒的鐵勒王目光掃過,哈哈一笑。
「這位崔大人在戰場上有過一面之緣,當真本事了得。至於他的未婚妻,本王如何認得?」
此言一出,所有人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看著茫然不解鐵勒王,李明姝笑意更甚。
「怎麼鐵勒王記性如此差?連跟自己同床共枕了兩年的王妃都不認識了?」
鐵勒王更是莫名:「簡直胡扯,本王從沒見過那女子,怎麼可能是王妃?」
說著,他看向身邊其他鐵勒使臣,指著我問:「你們有誰見過這女子?」
那些人皆搖頭,隻有一人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大喊道:「我認得這女人,她是咱們軍營裡的軍妓。因模樣最美,找她的人每晚都得排隊。我還曾……」
話還沒說完,那人突然瞪大了眼睛,低頭看了看。
隻見他胸前直直插入一把長劍。
而劍柄握在崔砚手中。
此時的崔砚眸深如墨,整個人陰冷得可怕。
御前S人,這是犯了大罪。
大殿中的羽林衛紛紛拔刀,將他圍在中央。
可他面不改色,對著皇帝跪地行禮。
「陛下,此人妖言惑眾,辱罵我朝公主,臣實在忍無可忍。」
皇帝默不作聲,臉上陰晴不定。
良久,他揮了揮手。
「此人確實該S,若以後再有人敢非議朕的女兒,其罪當誅。」
鐵勒王連帶其屬下,全都面露不甘,最後都憤憤低下了頭。
一場宮宴不歡而散。
第二天,就有流言在整個京城傳開。
和親的公主李知念並沒有做王妃,而是當了兩年軍妓。
千人騎,萬人枕。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正在院子裡飲茶。
門忽然被推開。
崔砚不顧禮數,瘋了一般衝進來。
「念念,別聽京城裡那些人胡說八道。」
我放下手中茶盞,自嘲一笑。
「可他們說得並沒錯,我就是成了軍妓。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崔砚,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我為什麼明明去和親,卻淪落到軍營?」
他的眼中閃過恨色,隨即握住我的手。
「我早已派人去查,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不管是誰害你,我都會讓他血債血還。」
「好。」
我抬眸,望了望朗朗晴空,眼淚驟然滑落。
「所有的血債,都要償。」
崔砚撫上我的眼角,輕拭淚痕。
「念念,別難過,所有的事都交給我。你隻要安心等著我們的婚禮就好了。」
「嗯。」我乖巧地點頭,笑了笑,「阿砚,我隻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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