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好奇,有些事情保持點神秘感行嗎?”
“那你快點行嗎?”
“別催行嗎。”
“行嗎。”索性學他說話。
“不行。”少年意氣風發,相當有原則。
兩人左一句行嗎,右一句行嗎,陰陽怪氣,試圖去緩解面對欲望的手足無措,彼此都不肯服軟,咬牙較著勁,反而將那股青澀勁袒露無疑。兩人耳朵都泛著紅,在雪白的床單下,映襯得格外明顯,宛如山林間穿過樹縫間隱隱露出晨曦的光,比花豔,比樹嬌,晦澀又美好。
*
回到學校已經是下午,雪已經被人鏟完了,被人壓得嚴嚴實實堆成一座小雪山,鏟在路旁,旁邊堆著幾個形狀各異的小雪人。
徐栀想起以前高中的時候,有男生上課的時候把雪球塞女生的衣服裡,那女生膽子小不敢告訴老師,活生生湿了一節課,第二天就感冒了。
兩人站在寢室樓下,身旁有人陸陸續續出來,聽她講高中的事情,講到一半,他低頭擰眉看她說:“沒人塞你衣服裡吧?”
“他們不敢,我是班長,塞了也會被我打,我以前很暴力的。”徐栀說。
陳路周笑了下,隨手從花壇邊上撈起一捧雪,在掌心裡慢條斯理地捏成球狀,說:“看不出來,我就覺得你好像不會生氣,我認識你這麼久,還沒見你生過氣,除了那次我不讓你親之外,我跟你吵架,你也是一聲不吭就走了。你好像有點習慣性把情緒藏起來,或者忽略掉。”
徐栀看他在那捏,心想,男生手真大,“你怎麼發現的?”
“還用發現嗎?”他笑了下,又捧了一捧雪,繼續捏著,“咱倆認識也快小半年,我多少有點了解你,你還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那天,當時你跟談胥站在我樓下,他考砸了,我能聽出來,你當時拼命想安慰他,但你共情能力太低,安慰不到人點上。後來咱倆分手……”
“就電線杆那,”他清了清嗓子,糾正了一下措辭,“你多理智啊,就沒看出來你有多舍不得我,那時候我以為你是真會釣,現在想想,你很多時候可能習慣性把一些不太好的情緒都忽略掉了。”
寢室樓下,人來來往往,目光自然沒少往他倆身上掃。但兩人眼裡都隻有彼此,目不斜視地聽著對方說話,徐栀沒想到他能發現這點,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異樣,嗯了聲,說:“也不是忽略掉,我媽走之後,家裡發生了很多事,雖然我跟我媽老吵架,但她是個很優秀的人,設計獎拿了無數,在外是個風風光光的建築師,在家裡也是我們家的頂梁柱。你知道我爸是個社恐,他別說跟人吵架,連跟人正常溝通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設。但我媽不是,她屬於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就打遍天下,反正不會讓自己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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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在,我真的挺有安全感的,我媽常說的一句話,人活著就是底氣,沒必要看別人的臉色。也因為這樣的性格得罪了不少人,後來她走了,留下一屁股爛攤子,天天有人上門騷擾我跟我爸,還有人抱著孩子過來讓我爸養,說我媽死了,工程項目都停了,她老公拿不到工資,孩子沒奶喝了,就因為我媽活著的時候接濟過他們幾次,拿自己的錢給他們預支工資。然後就纏上我跟我爸。就那時候,覺得人最沒用就是情緒,你共情他們,他們不一定領情。生完氣我還得寫作業,還不如直接寫作業。”
林秋蝶女士有點個人英雄主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種事時有發生,也時常被人反插一刀,可她仍舊我行我素,該出手時依舊會出手,她是一個不太在乎回報的人,滿腔打不散的熱心腸。
陳路周突然理解,她當初為什麼那麼想接近自己,也明白,為什麼見了他媽之後,徐栀就肯定他媽不是她媽了。
林秋蝶和連慧完全是兩個人,除了聲音像之外,連慧小心謹慎,她溫柔如水,但處處利己。就算整成另外一個人,性格上也不可能改變這麼大。
陳路周低著頭,面色凝重地思忖片刻,反手揉著雪球說:“這話說著可能有點難以理解,但是我覺得你可能缺少的就是情緒,其實設計師在作品上很大一部分是在消耗自己的情緒,多愁善感的人,在這方面上可能就更能融會貫通一點,也就是所謂的靈氣。這點,朱仰起很有發言權,他有時候看見兩棵樹,他都能替比較禿的那棵感到難過。”
徐栀瞪著一雙直白的眼睛,儼然無法理解。
他笑:“以後跟你講講他是怎麼找靈感的,但是,情緒壓久了,就跟這個雪球一樣,會越滾越大,總有一天要出問題的,你不能一直這麼忽略。”
陳路周默默舉起手上的雪球。
超大,徐栀震驚:“你整了個地球儀?”
陳路周笑著問她:“打雪仗嗎?”
“你想打死我?”
“我舍得嗎我?”
話是這麼說,那眼神直白瞅著就是有點不懷好意,徐栀莫名想起早上兩人在床上那幕,瞬間又熱了,心突突著。
那感覺,挺難形容的。很漲。
然而話音剛落,陳路周感覺脖子瞬間一涼,一個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雪球,直衝衝從他耳旁刮過去,不偏不倚地砸在徐栀的腦門上,陳路周下意識護了下她的頭,拿胳膊擋了下,球滾到徐栀的肩上,帶著樹葉茬兒的雪球在她身上宛如炸彈碎裂,撲簌簌滾落一身白色的雪籽。七零八碎沾了一身。
陳路周一邊替她掸身上的雪,一邊不耐地回頭看了眼,果然看見罪魁禍首李科站在花壇邊上,臉上帶著歉意茫然地笑,生怕陳路周找他算賬:“……偏了,徐栀沒事吧?”
陳路周嗯了聲,衝他勾勾手:“沒事,你過來。”
李科想著走過來問問他去不去圖書館,走半路,驀然看見陳路周手上那個地球儀一般的雪球,臥槽罵了句,轉頭就跑。
陳路周那狗東西還氣定神闲地站在那悠悠地指揮他的女朋友:“打他。”
李科:“你要不要臉啊,這玩意在體積上它就犯規。”
陳路周還明火執仗地提了句:“你跑慢點,她追不上。”
李科邊跑邊回頭,兩條腿搗騰地賊快:“我有病。”
陳路周優哉遊哉地靠在一旁樹下,笑著神清氣爽,提醒他:“科科,慢點,後面有雪堆。”
李科看徐栀追不上他,還故意倒退著走了兩步,“鬼他媽信你——”
“砰——”一聲巨響,腳下一不留神,人猝不及防地摔進雪堆裡,“靠,陳路周你——”
旁邊有相熟的同學從寢室樓裡出來,紛紛忍俊不禁,笑著揶揄,“李大狀元,別找虐了!路草可是兩個人!”
“路草還挺護的。”
“徐栀要是我女朋友這他媽誰不護著。”
“我也想和女朋友打雪仗。”
“別想了,你能和愛因斯坦打雪仗,都找不到女朋友打雪仗。”
“靠。”
有人起了頭,樓下打雪仗的人慢慢越來越多,茸茸雪花在空中紛紛揚揚、舞做一團,白茫茫一片,已經瞧不清人臉,誰路過都得毫不留情地抓兩把,四處充斥著追逐笑鬧推搡聲,混沌聲一片。
外面沸反盈天,寢室樓裡的人也按耐不住,提上褲子就衝下樓,“幹嘛呢。”
“陳路周李科他們在外面打雪仗,走,打雪仗去。”
感染力超強。少年之所以為少年,是因為他們身上永遠有一股“坐而論道不如起而行之”的行動力和感染力,想到便去做,管什麼對錯,是理想主義的少年,也是詩酒趁年華的少年。
陳路周是這樣的少年,李科也是這樣的少年,徐栀更是,在場的所有少年都是。
十八、九的少年都應當是。
徐栀心想,還好有他在。
陳路周嘆了口氣,走過去把人拉起來,“我提醒你了。”
李科摔了個坑,人陷在裡面,放心地把手遞給他。
陳路周:“徐栀,打他。”
“……”
李科下意識要甩,怎麼都甩不脫,狗東西力氣真大,“……操,陳路周你是不是人?”
陳路周這人就是這樣,自己受點委屈沒事,要是身邊的人跟著吃了虧,他就必定以牙還牙,李科是見識過他以前怎麼護他弟的。
但預想中雪球巨無霸攻擊沒有落下來。
李科茫然地看著一旁抱著大雪球的徐栀,陳路周牢牢拽著他的手,忍無可忍,正想說,靠,你倆口子能不能給我個幹脆。
徐栀一動不動,一本正經地看著陳路周說:“你為什麼叫他科科,叫我徐栀?”
陳路周:“……”
李科:“………………”
第84章 不情·之請
然而自那之後,李科每次找陳路周商量數模競賽的事情,都得不陰不陽地來一句,“你單獨跟我去圖書館,女朋友會不會不高興啊?”
陳路周看他表情,十分欠,也不陰不陽地回了句,“會啊,要不咱倆各自組隊?”
那會兒正是數模競賽自由組隊時間,李科知道陳路周很多人找。因為數模競賽一般由三人組隊,加一位指導老師,隊員可以是不同專業的學生,一般也都是找不同專業的人組隊。因為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倒也不用太專業的數學知識,因為數模競賽涉及各個領域的模型運用,計算量雖然龐大,但隻要有一定的高數基礎就可以參加。像美賽,就得有人後期負責數據整合寫論文和英文翻譯。這塊工作量比較繁雜,陳路周英語好,以前高中的時候,班裡競賽聽力都是他幫老師錄的,李科自己英語也好,倒也不是想偷懶,主要他和陳路周都是蔣常偉的得意門生,兩人的優勢在於有這麼多年競賽刷題的默契,少了磨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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