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混口飯吃我賣身當了丫鬟,誰知少爺混得比我還差!
看著被人欺負的少爺,我恨鐵不成鋼,立志要把少爺培養成一代明相!
後來,在我的鞭策下少爺終於發憤圖強成為……隻手遮天的大奸臣?
不是,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啊?
1
十歲那年,我爹得罪了皇帝,全家流放嶺南。
我因不得嫡母喜歡,自小養在老家莊子裡,是以逃過一劫。
奶母怕我事後被牽連,讓我冒充她孫女的身份出去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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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看上了正在招募下人的梁府。
因為長相一般,我被分給了梁府不受寵的三少爺。
我原想著當丫鬟好歹有口飯吃,大戶人家的丫鬟到底不會太差。
誰知這三少爺日子過得比我之前還苦。
我好歹還有一個奶母兩個丫鬟在身前伺候。
而我的主子,活至今日,身側隻得一個小廝。
更要命的是,主母為了搓磨他,唯一的小廝也被調走了。
而我,就是來頂替那個小廝的粗使丫鬟。
知道內情的我兩眼一黑。
老天爺大抵是聽到我的心願,知我是想混口飯吃,所以隻給了口飯。
好在三少爺是個性子極好的,我上工第一天就把他衣服搗爛了。
他並未怪我,隻是嘆了口氣,夜裡自個就著燈一針一針縫補了起來。
我在旁邊幹巴巴地看著,隻覺得驚為天人。
第二日,為了彌補虧欠,我特意使了些銀子讓小廚房給我做了一份酒糟蛋。
少爺剛接過,碗就裂了。
看著少爺紅彤彤的雙手,我嚇得哭了起來。
少爺無奈,一邊吩咐我去打盆冷水,一邊安慰我:
「我自小氣運一般,於我而言,這不算什麼。」
我以為這是少爺安慰我的說辭,心下惶恐卻不敢表露。
少爺好似知道我的顧慮:
「你放心吧,府裡一分銀錢都沒給你,還讓你貼錢弄了碗酒糟蛋。
「想來還是你虧了,做主子的哪能這麼不厚道,讓你貼了錢還把你趕出去。」
那時我年輕,隻當是少爺人好。
後來熟悉了,少爺才說實話,他怕把我換了,來了個更厲害的。
行吧,感動早了。
2
我和少爺就這樣磕磕巴巴地磨合了三個月。
他在我的照顧下,終於學會了自食其力。
我們也摸清楚了對方的性格。
少爺喜靜,愛無病呻吟寫酸詞。
我總覺得他為賦新詞強說愁。
我愛鬧騰,沒事喜歡唱兩句茶戲。
有時候在調上,有時候不在。
他隻要一念詩,我就唱戲。
後來他就不念了,我好奇地問了一嘴。
他說我唱戲鬼哭狼嚎,他害怕。
行吧,這沒品位的少爺。
總之,日子過得很鬧騰。
原本有些抑鬱的少爺近來開朗不少。
瘦弱的身板也強壯了起來。
之前他總說讀書人瘦點好,有幾分雅意。
我嗤之以鼻:「猴似的有什麼好雅的,我一拳能打倒兩個。」
他氣得每天兩眼一睜就是練拳,幾個月下來也算有點成效。
如今他對我倒也多了幾分真心實意,每每有些好吃的,也會想著我。
府上人見高踩低,他在府裡的日子也就比我好幾分。
日子和諧了一段時間,直到我砍了他院子裡的梅花樹。
好家伙,每天說話跟蚊子叫似的少爺眼睛紅紅地衝了過來。
我第一次知道他聲音原來可以這般大:
「寶翠,好端端的你砍我樹幹什麼!
「你知不知道它代表著什麼?是我的君子節氣!!!」
我一臉蒙逼地問:「什麼玩意兒?君子節氣可以當飯吃嗎?」
他霎時間偃旗息鼓。
我早就想砍那梅花樹了!
少爺喜歡以花喻人,看著花瓣凋零,總覺得自己也會那般。
我隻覺得離譜,樹他娘的自有它的章法,和人有啥關系,他也是顛的。
況且主母對我們越發苛刻,例銀一月比一月少。
有時候送來的東西,還不如府上得臉面的一等丫鬟。
少爺對此不以為意,他好似得道的和尚,對身外之物無甚追求。
但我沒得道,我世俗,我想好好活著。
每天晚上我和少爺肚子叫得和池塘邊的青蛙一樣,此起彼伏。
都是長身體的年紀,天天吃不飽怎麼行?
我暗自蛐蛐夫人:「這做派真比不上我家嫡母,她就算再不喜歡我,也沒短過我吃穿。」
少爺院子偏僻,後院又空落落的,我想著平日也沒人來,空著也是空著還不如種點菜。
少爺為此傷心了很久,最近也不和我說話,想來是氣得很了。
他說自己連心愛之物都保護不了。
我哼哼:「這才哪到哪,你要是一直這般,今天我為了溫飽犧牲你的梅花樹,以後就是旁的東西。」
少爺被我氣暈了,當然也有可能是餓的。
少爺單方面和我冷戰了。
相處久了,我也不擔心他會把我趕出府去。
對於他的冷暴力,我視而不見。
我的少爺總是要長大的。
3
那日我去庫房取少爺的筆墨紙砚,偶遇了府中的四小姐。
她正巧心氣不順,在責罵奴僕,見了我,她眼裡多了幾分興致。
「新來的,看著面生,誰房裡的人?」
我低著頭小聲回答:「回四小姐,奴婢是三少爺房中的寶翠。」
她挑了挑眉:「原是那庶子院裡的,你手上拿著什麼東西,給本小姐瞧瞧。」
我隻得把手中的砚臺遞了過去,她接過瞧了一眼冷笑道:
「我當是什麼寶貝,這麼一方破砚臺也值得你這般寶貝。」
她把砚臺丟在地上,我趕忙去撿,手卻不小心碰到她鞋上的珍珠。
她一腳踩在我的手上:「賤婢,本小姐的新鞋豈是你能碰的,來人給我掌嘴。」
四小姐身邊的丫鬟壓著我就是一頓扇,扇完她還不解氣,又重重地踹了我一腳。
我隻得緊緊護著少爺的筆和紙,那時我心裡想著:
【他極為愛惜紙筆,我若弄壞了,他估計又有好一段時間不會理我。】
直到出夠了氣,她才揚著頭離開。
三少爺正在前院侍弄他的君子蘭,見了我這模樣,皺眉道:
「怎的這副模樣,是誰欺負你了?」
我看著單薄的少爺搖了搖頭。
他知道了不過是平添怒火,於我並無益處。
我把紙筆放進他書房,捂著臉轉身回耳房。
他倒好,一直跟在我身後喋喋不休:
「到底是誰欺負你了?你倒是說呀。」
他問得多了,我也覺得煩。
「自然是你四妹妹,她今日心情不好。
「碰上了我這麼個無權無勢的,可不就是惡狗盯上了軟骨頭。」
三少爺聽了怒氣衝衝地想去找她理論,我拽住他的袖子無奈開口:
「別去了,你去了又如何,她是夫人唯一的女兒,難道夫人會為奴婢做主嗎?
「少爺,我們在府中仰人鼻息,活著尚且艱難有何尊嚴可言?」
我就是故意把話說這麼難聽的,他願意一輩子窩窩囊囊,我可不願意一輩子受氣。
我爹若是不能平反,我還不知要在這裡苟多久。
內宅搓磨人的手段多的是,少爺若是不反擊,遲早交代在這深宅大院裡。
少爺最終隻是一個人默默回了書房。
我故意把傷口弄得嚴重些,早上伺候他梳洗時他自然可以看到。
晚間他散學回來穿得破破爛爛的,我有些驚奇,早上去還是好好地。
他遞給我一罐藥膏,笑了一下:
「嫡母素來要面子,今日我引得族中弟子對我動手,他們撕壞了我的衣裳。
「結果發現我裡面穿成這樣,如今大抵已經傳到她耳裡了。」
「我當時借口說:是我那丫鬟傷了身子,顧不上我,我胡亂穿的。也算給了她一個臺階。」
果然,晚間夫人身邊的丫鬟就送來了藥膏和幾套衣裳。
話裡話外都在說我們丟盡了梁府的臉面。
少爺並不愚笨,他隻是不屑於用這些後宅手段罷了。
「隻是這下,算是徹底得罪夫人了,她以後肯定會在銀錢上約制我們。」
少爺眉眼低垂,隻說自己曉得了。
後來他一連幾日閉門不出,再出門時,手裡拿著一沓厚厚的手稿。
「寶翠,你幫我交給空空書閣的老板,就說之前是我狂悖了。」
我不知是什麼,隻當是他新作的詩詞。
那書閣的老板瞧了高興得很,轉頭就給了我一錠銀子。
他意味深長道:「年輕人有骨氣是好的,可是骨氣能當飯吃嗎?」
我知那不是好話,卻也隻得笑呵呵地點頭附和。
我拿著銀子高高興興地回了府,心中納罕:
【那薄薄的幾張紙,竟然可以賺這麼多錢。】
原來書中自有黃金屋是這麼回事。
少爺得了錢並沒有很開心,隻是叫我拿著,補貼家用。
後來少爺又帶我出去一趟,是和那書閣的老板談生意。
他不願意再幫人代筆,說自己想寫點東西。
那老板用手點了點少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罷了,時下達官顯貴都愛聽戲,你能寫也行。」
少爺不愛聽戲啊,能寫出什麼東西來。
我在旁邊小聲說:「這個競爭壓力太大了,不如先寫點書生們喜歡看的。
「比方說考前輔導,如何寫好一篇策論之類的。」
我記得我之前還沒被趕去莊子上的時候。
比我大幾歲的哥哥總是為了這事焦頭爛額。
好像寫策論是個天大的煩心事。
那老板眼睛一亮:「這小廝倒是個聰慧的,不過你能行嗎?」
少爺揉了揉額角,也不說行,也不說不行,隻說回去試試。
少爺今年十五歲,學問尚可,之前在族學小有名氣。
後來夫人知道了,便暗地裡唆使夫子打壓他。
老爺在外做官,梁府大小事宜都是夫人做主,可憐的少爺隻能夾著尾巴做人。
好在族學裡的夫子愛才,明面上把少爺貶得一無是處,背地裡還是會偷偷給少爺開小灶。
所以少爺的學問並沒有落下,隻是表面上越發平庸。
為了寫這書,少爺又是請教了自家恩師,又是翻看不少書籍,於八月末才堪堪下筆。
大半年過去,上回賺來的銀子已經見底。
好在地裡的小青菜長勢喜人,除了沒有葷腥可用,其他一切都好。
因著我年紀小嘴又甜,府裡的嬤嬤都很喜歡我,我經常從後門溜出去耍。
每每我出門,還會幫著她們採買些物什回來,她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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