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煙如墨第3章

祁墨在暗中推波助瀾。

 

不出三日，整個朝堂盡知太後耳聾。

 

以後不能再垂簾聽政了。

 

前幾日，沈窈已著手廢除攝政王一事。

 

她欲拉攏朝臣，卻發現，祁墨在朝中的勢力遠勝於她。

 

朝堂之上，原本偏向攝政王的大臣佔七成。

 

太後耳聾後，餘下三成大臣中，有兩成明裡暗裡站隊祁墨，向他的陣營靠攏。

 

沈窈勢孤，身後隻餘母族沈氏支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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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窈的爹爹乃鎮遠大將軍，這是她最後的籌碼。

 

我加速練習姐姐給我的琴譜。

 

讓琴音提升琴鳥的攻擊力。

 

祁墨多年布局，如今終於可以將執政大權以收網的姿態攬過來。

 

此時，沈將軍帶頭口誅筆伐攝政王：「燕國江山再怎麼說也姓燕，皇帝乃燕國皇室唯一血脈，攝政王專政，是想奪權篡位嗎？」

 

沈將軍還撂下狠話，「若攝政王七日內不交出政權，本將軍將親自帶兵還朝，誅S亂臣賊子！」

 

這日夜晚。

 

祁墨在書房寫密函。

 

琴鳥飛到窗外，對我說：「娉煙，我要去翟國一次。」

 

我問她：「去翟國幹什麼？」

 

阿姐緩緩道：「一年前，翟國太子翟九辭於行宮接太子妃回宮途中，遭遇刺S。

 

「琴鳥的主人操縱琴鳥，以琴音S人。

 

「太子為保護太子妃，引開琴鳥，遇伏之際，他的孪生弟弟晏王幫他擋下毒箭，墜落懸崖。

 

「翟國皇帝大怒，派人伏擊琴鳥主人，琴鳥被囚，撞柱而亡。

 

「我的亡魂寄生於琴鳥之軀，太子和太子妃得知我有遺願未了，放我歸來。

 

「我答應他們，幫他們查清刺S太子的幕後主使。

 

「如今我已查明，當初是沈將軍派人刺S太子，欲立功謀賞。

 

「翟國太子如今已登基為帝，與我又是盟友，想必能助我們一臂之力，斷去沈窈羽翼！」

 

聽完阿姐的話，我頷首：「真是天助我們姐妹，那阿姐快去快回。」

 

「好。」琴鳥欲振翅飛去。

 

「且慢。」祁墨走過來，將一封裝在竹筒裡的密函綁在琴鳥腿上，「幫本王將此封密函帶去給翟國皇帝。」

 

琴鳥應下，帶著密函往翟國的方向飛去。

 

13

 

阿姐走後。

 

太後遣人送來一副腐朽的骨骸。

 

上回琴鳥傷她，她猜到是我以琴音控制琴鳥。

 

可她無憑無據。

 

世人亦不會相信是我所為。

 

因為我並非琴鳥的主人。

 

故她不能用此事來討伐我。

 

隻好去挖我姐姐的遺骸來惡心我。

 

我看了一眼遺骸，命道：「丟去亂葬崗罷。」

 

這並非姐姐的遺骸。

 

上回祁墨帶我去拜過姐姐的墳墓之後，為了防止被太後所察。

 

已悄然命人為姐姐遷墳。

 

遷至一處太後尋不到的風水寶地。

 

太後派人挖出來的這副遺骸，是當初活剝姐姐人皮的那位剝皮匠。

 

七日後。

 

是皇家祭祀典禮。

 

這是沈將軍所定的最後期限。

 

若是在祭祀典禮上，攝政王不交出政權。

 

他便會率兵從邊疆還朝。

 

太後失去了垂簾聽政的能力，小皇帝又是一個傀儡。

 

沈將軍此舉，說是回朝誅S亂臣賊子，實則他自己便是亂臣賊子。

 

他要取代小皇帝，將燕國江山改姓沈。

 

皇家祭祀前一晚。

 

我與祁墨於寢宮對弈。

 

這些日子，我們表面看似沒有動作。

 

實則背地裡已然做好萬全準備。

 

我手執一枚白子，在燕翟交界處吃掉黑子。

 

我含笑道：「姐姐將密函送去給翟國皇帝後，他必定不會饒恕當初刺S他的幕後主使——沈將軍。

 

「他會派兵在邊疆拖住沈將軍，沈將軍明日若是敢在此節骨眼上，帶兵啟程回京，必落叛國賊子之名，回京則人人喊打。

 

「若他留在邊疆，翟國自會派出精兵，刺S他。

 

「屆時，沈家將群龍無首，王爺所派去的裴將軍會接管沈家軍，收邊疆兵權於囊中。」

 

祁墨聞言頷首，執一枚黑子落於棋盤上，京中的位置。

 

他緩緩道：「明日皇家祭祀大典，沈窈會攜小皇帝出現在聖壇，按燕國慣例，皇帝要歃血祭天，屆時本王命人將程蒙的血滴入祭壇中。

 

「兩滴血融合，眾大臣與百姓自會明白，皇帝並非燕國皇室血脈。

 

「本王將沈窈混淆皇室血脈，謀S先帝的罪證公之於世，沈氏母子這太後與皇帝之位也就坐到頭了。」

 

祁墨起身牽住我的手，「夜深了，我們就寢罷。」

 

14

 

小綠從窗外飛進來。

 

停在棋盤上，誇贊道：「天衣無縫啊，這燕國的江山，要改姓咯。」

 

它說罷，垂首啄起棋盤旁的糕點來，吃得津津有味：「真香。」

 

它吃著吃著，耳朵豎起。

 

似是聽見了什麼聲音，連忙用翅膀捂住雙眼。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咳咳，我在隔壁翟國，那一後雙帝無一晚消停。

 

「本想來燕國清靜清靜耳根子，誰知你倆也不消停。

 

「罷了罷了，我還是溜了吧，免得打攪你們的好事。」

 

小綠飛走。

 

我問祁墨：「小綠說翟國一後雙帝，是怎麼回事？」

 

祁墨眼線遍布各國，對翟國皇室之事了如指掌。

 

他向我解釋：「翟國太子和晏王是孪生兄弟，兩人生來五感互通，兩位又都喜歡太子妃。

 

「太子遭遇刺S時，晏王替他赴S，中毒鏢掉落懸崖，被小綠所救。

 

「世人都以為晏王S了，實則他和太子共用一個身份，登基後，遂成一後雙帝。」

 

居然還有這等事？

 

翟國皇室比燕國還要離譜。

 

我感嘆：「這麼說，翟國二帝還能一人輪流上朝七日，上七休七？

 

「就是皇後有些辛苦，不過……」

 

祁墨追問：「不過什麼？」

 

「沒什麼。」我將到嘴的話咽回去。

 

小綠聽見八卦，飛回到樹上，補充道：「不過，她能享受到雙倍的快樂，不同花樣，哈哈哈。」

 

祁墨眸光一深：「你羨慕她有雙倍的快樂？」

 

「沒有沒有。」我矢口否認。

 

我隻是覺得翟國的事很新奇罷了，聞所未聞。

 

我一個都承受不住，哪敢要兩個？

 

祁墨哄我：「別羨慕她好嗎？為夫一個頂倆，你喜歡什麼花樣，為夫都可以學。」

 

我含羞應下：「好好好。」

 

15

 

翌日。

 

皇家祭祀大典。

 

小皇帝滴血入祭壇後。

 

沈窈逼祁墨交出王印。

 

說隻要他從攝政王的位置上退下來，便可饒他一命。

 

小綠在枝頭吃瓜：「嘖，S到臨頭了，還想著要將祁墨囚禁起來當面首。」

 

沈窈耳聾，聽不見小綠的話。

 

可我能聽見。

 

沈窈就那麼想得到祁墨？

 

小綠為我答疑解惑：「可不是嘛，沈窈已經和她爹爹通過書信，說她隻要祁墨，皇位可以讓給她爹爹。」

 

她想得倒還挺美。

 

祁墨命人將程蒙壓上來。

 

沈窈大驚：「你怎麼沒S？」

 

程蒙以前是沈將軍麾下的副將，外界隻知他三年前便已戰S沙場。

 

實則並非如此。

 

此事說來話長。

 

八年前，沈窈回娘家省親時，恰逢程蒙隨沈將軍回京。

 

沈窈那晚醉酒，錯將程蒙當作祁墨。

 

因此懷上了他的骨肉。

 

外界都以為她誕下的是龍嗣。

 

其實連皇帝自己都不知道，他患有不育之症。

 

隨著太子一日日長大，沈窈擔心東窗事發。

 

冒充皇室血脈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於是她和沈將軍一合計。

 

便生出了一個計劃。

 

先是讓皇帝不舉。

 

接著在皇帝的飲食中下毒，讓他暴斃。

 

等皇帝駕崩後，她再扶幼子登基，以太後之名垂簾聽政。

 

如此一來，燕氏江山實則掌握在沈氏的手中。

 

沈將軍怕程蒙破壞他的大計，趁他上戰場時，讓手下冒充敵軍，絞S他。

 

看似天衣無縫的計劃，唯一的變故是祁墨。

 

祁墨是被朝中大臣擁護起來，用以對抗沈氏的中堅勢力。

 

他查清楚沈窈和沈將軍勾結的一系列罪證後，暗中將重傷的程蒙軟禁起來。

 

為的就是今日。

 

祁墨揚聲命道：「來人，本王已查明，程蒙乃皇帝生父，滴血驗親罷。」

 

程蒙的手指被人割開，一滴血落入祭壇中。

 

他的血和小皇帝的血融為一體。

 

全場哗然，大臣們議論紛紛：「皇帝竟非燕氏血脈？」

 

「如此說來，燕國已無血脈在世？」

 

「與其讓皇位落於沈氏之手，不如擁護攝政王登基！」

 

沈窈從眾人的反應中，猜測出事態已朝著與她預判相反的方向而去。

 

她喝道：「祁墨，哀家爹爹已在回朝路上，你想叛國嗎？」

 

「妖後，叛國之人是你沈氏一族，你謀S先帝，罪不容誅。」

 

祁墨言罷，揚聲命道，「來人！將沈氏母子拿下！」

 

沈窈見皇家禁軍皆聽令於祁墨，惱羞成怒道：「哀家看你們誰人敢動我們母子！」

 

我端坐於高牆上撫琴。

 

琴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沈窈，啄瞎了她的雙眼。

 

「啊——」

 

她尖叫出聲。

 

雙眸泣血。

 

「母後……」小皇帝嚇得跌倒在地。

 

皇家禁軍衝上前，將沈氏母子扣下。

 

大臣與百姓們齊呼：「請攝政王順應天命，登基為帝！造福百姓！」

 

16

 

祁墨在皇家禁軍的簇擁之下，登上聖壇之巔。

 

他一襲墨色蟒袍被烈烈狂風吹拂著，頂天立地，宛如天子降臨。

 

一隻飛鴿飛來。

 

他抬手捉之。

 

取下綁在鴿腿上的信函。

 

是邊疆的探子來信了。

 

在翟國的裡應外合之下，沈將軍伏誅。

 

祁墨的心腹裴將軍已順利拿到兵權。

 

內憂外患全部解除，燕國如今再無人比祁墨更適合當皇帝。

 

祁墨爹爹在世時是燕國三朝元老，是燕國人人稱頌的一代賢相，曾為燕國鞠躬盡瘁。

 

大臣和百姓們皆相信祁墨能成為一位明君，為百姓謀福祉，開創一個盛世。

 

祁墨揚聲道：「本王將擇日登基，改國號為祁！」

 

眾人齊呼：「吾皇萬歲！」

 

燕國皇室本就已經腐爛透頂。

 

如今不費一兵一卒便改朝換代。

 

這是百姓們最喜聞樂見的，可以免受戰亂之苦。

 

我下令活剝沈窈的人皮。

 

在行刑前，我去地牢見她最後一眼。

 

「看見了嗎？你作下的孽，終會由你自己來承受, 因果循環，這是你應得的。」

 

可惜她已經看不見我, 也聽不見我說話了。

 

我離開時，身後傳來她的慘叫聲。

 

「祁墨，救我！」

 

我將人皮琴安葬於姐姐的墓室裡。

 

祁墨擇良辰吉日，登基為帝, 改國號為祁，冊封我為皇後。

 

新帝登基，免賦稅三年, 舉國同慶。

 

祁翟兩國結為盟友, 此後兩國將會敦睦邦交，唇齒相依。

 

登基儀式結束後。

 

琴鳥盤旋於祁國上空。

 

它在向我告別：「娉煙，姐姐大仇得報，遺願已了。

 

「如今你有了護你一生之人，姐姐甚是欣慰，終於可以安心去投胎了。」

 

我熱淚盈眶, 心底說不出的難受：「阿姐……答應我, 來世一定要投胎在一個好人家。」

 

我心生不祥之感，惶恐道：「太後娘娘，此乃何物？」

 

「-四」「娉煙, 阿姐走了，你要幸福。」一片羽毛落在我的手心。

 

這是阿姐留給我最後的紀念。

 

我泣不成聲, 吹奏玉埙。

 

琴鳥漸漸遠去, 消失在蒼穹之上。

 

半年後。

 

我半躺在御花園曬太陽。

 

小綠飛過來, 停在枝頭：「想聽八卦嗎？」

 

我正無聊, 當即點頭：「聽。」

 

小綠說：「剝顆糖給我吃, 潤潤嗓子。」

 

我立刻命侍女端來糖，親手剝開喂給小綠吃。

 

小綠吃完一顆糖, 慢悠悠道：「我這次要講一個發生在哀牢山的故事。

 

「哀牢山有一條靈力最弱的小翠蛇。

 

「誰經過哀牢山都要把它抓起來玩弄一番。

 

「某日，一位人族太子去哀牢山打獵。

 

「他抓住小翠蛇的七寸，威脅道, 下回看見孤繞道走, 不然孤把你剁了燉粥喝！」

 

小綠說到此處，賣關子, 「你猜怎麼著？」

 

我問：「怎麼著？」

 

「三界之門打開，各路妖魔鬼怪都來為小翠蛇撐腰，那可是三界大佬們的團寵小蛇蛇！」

 

我充滿了好奇：「小翠蛇有何本事, 為何能成為三界團寵？」

 

小綠嘿嘿一笑：「小翠蛇靈力雖低弱, 可一點都不簡單……

 

「不說啦, 我要飛去哀牢山找小翠蛇玩去了。」小綠飛遠，丟下一句, 「預知後事如何, 且聽下回分解……」

 

哼，講故事講一半，這樣我晚上會睡不著的啊。

 

祁墨來御花園找我。

 

他剛下朝，身上還穿著龍袍。

 

我與祁墨攜手在御花園散步。

 

四周繁花似錦, 入目一片春色，我嘴裡的糖化開，甜至心脾。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