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父親,也就是他的啟蒙先生,是前朝太子遺孤。
他最大的夢想便是匡扶劉姓王朝。
他隱姓埋名,臥薪嘗膽,直到遇見我爹。
他覺得我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盡心教導他。
他S後,留給柳氏一筆巨額財產的藏寶圖,這筆錢足夠他們招兵買馬,推翻當朝。
我爹為了當上世子,娶了我娘,靠著外公的幫助,坐上國公爺的位置。
又為了取得新皇的信任,利用手上隱藏的人馬,做了個局,跟新皇一同引誘我大舅舅入局,將他殘忍S害。
外公是曾經同先皇一起打天下的人,先皇過世前,將外公招到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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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著外公的手,「你起個誓吧,永遠不與我兒子爭皇位!」
憶及二人情誼,外公當下便起了誓,他本就對皇位不感興趣。
可誰料,先皇剛過世,新皇便對大舅舅下了S手,那是我外公留在世上唯一的兒子。
他五個兒子,四個戰S沙場,原本等大舅舅歸來,便向皇上請辭,歸隱田園。
外公憤怒之極,在調查大舅舅S因的時候,知道了劉氏餘孽和我爹的事。
他起了誓,不與先皇的子孫爭皇位,可沒有說不讓別人來搶。
既然我父親有謀反的心,他便助他一臂之力。
父親一路走來都很順暢,全靠外公暗中幫忙。
那些投靠父親的將領,不少是外公的舊部。
包括鎮遠侯,他是從小跟在外公身邊長大的。
父親以為秦少景帶兵回京是為了跟他裡應外合,卻不知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的兵馬勢如破竹,很快打過舊都,直奔京城而去。
秦少景早已在那兒恭候多時,沒有損耗多少兵馬便讓父親輕松佔領了京城。
皇上直到被擒獲的時候,還在等他的援兵。
他不知道他的援兵不會到了,外公的兵馬早將他們擋在了中途。
父親將皇上軟禁起來,要他下罪己詔,承認先皇是叛臣賊子,是謀逆之罪,自己得位不正,要歸還皇位與前朝皇室之後。
拿到詔書後,父親便讓人將皇上和幾位皇子絞S了。
皇上剛落氣,外公就帶著勤王平叛的大軍打來了。
被秦少景帶兵包圍時,父親還一臉不可思議:
「賢侄,你可不要一時糊塗,你我兩家的婚約一直有效,等我登基,你便是驸馬。你若不滿意,我還可以封你為一等公,不,封你做外姓王。」
秦少景半句回應沒有,讓人將父親等人關押起來。
我跟著外公隨千軍萬馬再次重返京城。
外公隱瞞皇上過世的消息,對外宣稱皇上被叛亂嚇得一病不起,下旨由他代為監國。
有兵馬鎮守著,不服的大臣也敢怒不敢言。
大部分諸如許大人之流,早早就歸順了我外公。
皇後同其他妃嫔自請去了皇陵守陵,了此殘生。
前朝餘孽全被斬首示眾。
而我父親整日在宮裡叫囂著,要見我。
我急急朝外公擺手:「我跟他可不熟。」
外公笑了笑:「你還是去見見他,看他有何話想對你說。」
我心裡一咯噔。
14
再次見到父親,他滿臉胡茬,神形憔悴,再也不復往日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猛撲過來想要抓住我,卻被一旁隨行的秦少景隔開。
「如言,如言,我的好女兒,你終於來看爹了。」
我抹了抹淚,上前扶住父親。
「爹,您受苦了,是如言不孝,不能侍奉在爹身邊。」
我父女二人抱頭痛哭。
哭完,我轉身對秦世子道:「世子能否在外等候,讓我父女二人說會兒體己話?」
秦少景犀利的眼神掃在父親和我身上,點了點頭,轉身守在了門外。
父親神色瞬間變冷。
我也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說吧,剩下的寶藏如今在何處?」
我冷冷看著他。
前朝腐敗,搜刮了大量民脂民膏,父親那點兵馬不足那些財寶的一半。
父親一愣,轉而大笑起來:「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時間緊迫,我湊近他耳朵,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他臉色一變,神色糾結又矛盾。
良久,他終於妥協:「好好,我說。你將秦少景叫進來吧。」
我眼光流轉,腦裡電光火石。
片刻,便開門讓秦少景進來。
父親整了整衣襟,捋了捋額發,向我招招手:「你過來。」
我走到父親跟前,他如剛才我跟他低語那般,湊到我耳邊說著什麼。
過了一會,他推開我:「都聽明白了吧。」
我露出茫然的神色,剛想問清楚。
父親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旁邊的柱子撞去,頓時腦漿崩裂。
我一時愣在原地。
父親……S了。
失魂落魄走在路上,前面急急趕來的宮人我都沒發現,還是秦少景拉了我一下,才讓我沒被撞著。
「你沒事吧?」秦少景問道。
我苦笑了笑:「你也看見了,我原本想用如意的命威脅父親說出寶藏的下落,可是他什麼也沒說,卻當著你的面演了一出戲。
「他知道的,如意活不了,所以S也要拉著我一起S,他恨透了我。」
我抬頭看了看秦少景,眼裡的苦澀更濃:「外公讓你來,就是想看我,能不能從父親口中套出寶藏的下落,我若說父親什麼也沒跟我說,你說外公會相信我嗎?我不過也是亂世中的弱女子,想要安穩的活著,怎麼這麼難?」
眼淚奪眶而出。
秦少景清冷的眼眸閃了閃,眼底深處藏了一絲同情。
「我會如實向老將軍回稟。」
15
我大病一場。
娘抱著我一頓好哭:「你那狼心狗肺的爹,為何要這般害你?他怎麼不早些S!」
世人說父親是被我逼S的。
也有人說他S前將所有秘密都說給了我聽。
還有人說其實他什麼都沒說,就是想將我拖下水。
我反反復復病了好幾個月,病好時,聽聞柳氏帶著周如意上吊自S了。
我哭得悲切,去求外公:「如意和如歡都是跟著我長大的,他們再錯也是我的弟弟妹妹。如意去了,求外公饒如歡一條命吧!」
我瘦得如柳條,蒼白著一張臉,如湛在一旁扶著我,也懇求道:「外公,如歡姐姐一介女流,她做不了什麼,還請外公開恩!」
娘到底是看著周如歡長大的,聽我和如湛為她求情,也有些於心不忍:
「將她發配出去,想必她也翻不出浪。」
周如歡雖是女子,但她畢竟是前朝皇室之後,外公終是沒有手下留情,賜了她毒酒,留她全屍。
一年後,外公清除障礙,登上皇位,並封了大表哥為皇太孫。
又一年後,外公為我和秦少景賜了婚。
秦少景在邊關屢立戰功,功高蓋主,外公像先皇一樣,開始忌憚他。
五年後,外公過世,大表哥登上皇位,開始著手收回秦少景的兵權,並安了一些莫須有的罪名。
秦少景的人馬在返京途中遭遇埋伏,S傷慘重,秦少景也下落不明。
歷史在一幕幕重現。
我與大表哥鬧得不歡而散,負氣離家出走,去了江南。
半年後,蜀州一處別院裡。
我與周如歡下著棋, 秦少景推門而入:
「嶽母和如湛已經接出來了。」
他走到屋中放著的沙盤處, 無比熟練地拿起旗子往每一處插去。
「我們從這裡打過去……」
當年, 父親在我耳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說出了寶藏的下落,然後與我演了一出戲中戲。
他也知道, 如意是保不下來的。
我在他耳邊說的是:寶藏給我,我會盡全力輔佐如湛登上皇位。
如湛姓周,有什麼比讓周家嫡子登上皇位誘惑更大的。
父親終其一生, 也不過是在匡扶別人的王朝。
他心動了,配合我演了一出戲。
而剩下的寶藏地圖根本就不存在,它的藏匿位置被記在一個人的腦海裡。
這個人就是周如歡。
周如歡不屑道:「父親一開始的計劃就是接走娘和弟弟,根本不管我的S活。
「是我偷了他們的半張藏寶圖,將它牢記於心, 再將圖紙燒毀。
「如此一來,另一半寶藏的下落就隻有我知道。果然, 父親後來想辦法接走了我。
「而你,也同樣不得不想盡辦法讓我假S, 將我救出來。我腦中的藏寶圖可真是我的保命符啊!」
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誰有你的命長?」
18
我們一如當初父親起兵,帶著人馬一路向京城打去。
隻是我們並沒有當初父親那般順利, 很是打了幾場硬仗。
打到第三年, 我們終於打到皇城腳下, 朝廷已沒有可用之兵。
是許大人親自帶人來打開城門,將我們迎了進去。
大表哥坐在龍椅上對著我們破口大罵,罵我們是亂臣賊子, 罵我們狼心狗肺。
「周如言, 你恩將仇報,當初要不是我們來救你,你跟你娘早就身首異處了。」
我撇了他一眼:「知道我是什麼時候有反心的嗎?
「就是你不遵守約定來接我和我娘,讓我和娘身處險境之中。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一個道理,將自己的安危交於他人之手,是最愚蠢的事!」
我將詔書扔給大表哥。
「大表哥, 你退位吧!我保證,你們一家性命無憂。」
大表哥看著一旁被押來的妻兒,頹敗地拾起了地上的詔書。
如湛終於在十九歲這年, 登上了皇位。
周如歡拿了很多賞賜, 便要離開京城, 說要找個地方隱姓埋名,舒舒服服過日子。
「這世道, 換皇上比換衣服快,我得離你們這群人遠點,免得到時血濺我身上。」
說著,她急急忙忙打包離開。
我站在皇城最高處, 看周如歡離開的馬車消失在天際,忍不住嘆了口氣。
「如此看來,她才是命最長那個。」
身後傳來笑聲。
牢房陰冷潮湿,滿地泥土,老鼠四串,刺鼻的味道薰得我連連作嘔。
「(前」「夫人, 你是不是很怕S?
「我記得當年你曾說過, 你唯一的心願便是能長命百歲。」
這麼久了,難為他還記得。
我有些不好意思:「那確實是我年少時最大的心願。」
秦少景牽起我的手:「放心吧,你的心願會實現的!」
我們並肩朝前走去。
前路如何, 是康莊坦途,是刀山火海,總要去走一走才知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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