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本掌握做豆腐的方法後,我發現光做豆腐賺不了幾個錢,姑姑家也就是仗著我們這裡閉塞,但寧古塔每年都有人流放過來,人員混雜總有人會學會這項手藝。
但夫人不一樣,她是江南道長大的小姐,那裡飲食精致,花樣百出。物以稀為貴,按照夫人的記憶,她寫下了很多關於豆腐的食譜,有些是她家鄉的風味,有些是京城時興,有些是書中的記載。
奶奶對食物總是天賦異稟,我把夫人寫的菜譜說給她聽,在姑姑的協助下,她總是能完美復刻出夫人口中的菜,甚至還能有所創新。
比如把找不到雪霞羹中要用的芙蓉花,看到院子籬笆上新開的木槿,採下洗凈去掉花蒂和蕊,配上豆腐,按照雪霞羹的做法,做出了一碗粉紅雪白的東北版雪霞羹。
在兩個月的嘗試後,我盤算著手裡最後的幾十兩銀子,打算去城裡開一家小食肆,如果順利,能解決一大家人的生計問題,夫人也能和老爺常相見,小姐這麼聰明,也得好好找個先生讀書。
大家篩選出了七八道新奇但便宜的家常菜,兩三道豆腐甜品,還有幾道不知道是吃銀子還是吃豆腐的壓軸大菜,一家人就孤勇地去了城裡。
如今的寧古塔在洪水後由莊海將軍帶人重建,新城叫做寧安城。
進城後,夫人帶著小姐少爺去探望老爺,我和姑姑、姑父去找當地的牙行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商鋪可以租賃。剛進牙行就看到一個穿著灰衫黑袍,捏著個小茶壺的熟人。
竟然是英叔。
原來英叔年紀大了,冬天裡生了場病,開春了也沒有南方去的打算,準備在本地的牙行裡開展點別的業務養老。
他聽說我們的來意,又聽說我提的想要的鋪子的要求,一臉不快:「我難不成讓你這丫頭纏上了!」
姜還是老的辣,英叔很快帶我們找到了合適的鋪子,並和房東簽了契書,我們就在鋪子裡等去尋夫人他們的姑姑帶人回來。
鋪子雖然不在主街,但在垂直主街的丁香巷子的頭一間,前面是半開的廳堂本就是做食肆的,擺了五六張桌子,後面帶了一個小院子。院子左右各一棵樹,高些的是沙果,矮些的是丁香,除了廚房,還有一間正屋和四間廂房。
夫人和嬤嬤住在正屋,爺爺奶奶和姑姑姑父住在右邊廂房,左邊的兩間我和小姐一間,少爺一間。
最重要的是,巷子尾有整個寧安城唯一家書院,丁香書院。
英叔敲著桌子,張口就要我十兩銀子的勞務費,我低著頭掏出中介費放在他面前,小聲地說隻有二兩,其餘的賺錢了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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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地嘬了口茶,估計是又想罵我黑心腸,還未開口,小姐張著胳膊就沖了進來:「英叔,我想死您啦!」
英叔慌忙放下破茶壺接住小姐,在小姐一句句誇贊中嘴巴樂得合不攏,和夫人少爺點了點頭,牽著小姐出去買糖葫蘆,丟下一句:
「這二兩銀子我也不要了,給我一份利!」
少爺說老爺因為學識淵博,被調進了兵司做文書,還結識了幾個同樣流放來的犯官和文人,也算是苦中作樂。
時間太晚,天黑下來時,英叔帶著小姐回來了,手裡還拿著幾串糖葫蘆,進門就塞給了少爺。後面還跟著兩個婦人,懷裡抱著被褥。簡單燒了炕,鋪上被褥,眾人先簡單歇下了。
半夜風吹開了窗子,我趕緊起來關窗。
院子裡,黃昏時還是花苞的丁香和沙果竟然開了小半,月光下,細碎的淡紫和小團的粉色搖曳,暖了春風。
18
四月四,夏鳳節,風更暖些了。
在英叔的幫助下,我們去官府登了記,去商會拜了山頭。
姑姑在後廚做豆腐,我和姑父去採買了幾百斤柴火和廚房的物件,王嬤嬤和夫人帶著小姐去挑了餐盤碗盞,隻剩下少爺說著風吹得頭疼。
我正挑著柴,提著桶水進屋,就看見少爺躺在丁香樹下曬太陽,還弄了個幃帽擋太陽,手上不知拿了本什麼書。他看到我立刻起身:「小雨,累了吧,我來我來!」
我好氣又好笑,一手扶著扁擔一手趕忙擺擺:「您歇著吧,別撞壞了您。」
他跟在我身後喋喋不休:「小雨,我給食肆取了個名字,你要不要聽聽?」
春寒齋。
夫人作為家裡最有文化的人沒有反駁,這個名字應該是很好的。
少爺揮毫潑墨在紙上寫下店名,姑父找人制成了匾額,一並還有他寫下的十幾道菜名。
匾額一掛上就迎來一群圍觀的人,人群往店裡探頭,有膽大地問:「這是做什麼生意的?」
夫人一邊把人往裡招呼,一邊介紹:「我們這是以豆腐為特色的小食肆,今日開張,全場減價,還有試吃,請父老鄉親多捧場。」
王嬤嬤和姑姑趕緊把一早起就做好的豆酪盛在掌心大的碟子裡,嫩白晃動的豆腐腦,澆上一勺椴樹蜂蜜,讓人驚奇。
我進廚房,把熱騰騰的豆花分裝在碗裡,放託盤上。
把帶來的鹹蘿卜、黃花菜、木耳切碎,就著碾好的花生米,蒜泥,碼在豆花上,撒上翠綠的蔥花,火紅的辣椒油撒上點綴。
當我端出豆花時,已經有人大膽地在嘗試豆酪了。
大家看著我端著託盤,卻都不敢上前,我知道我長得五大三粗,面相也兇,不如夫人溫婉親和,正打算把託盤放下回後廚,吵著風大又躺回後院的少爺這時候卻出來了。
他就像白樺樹一樣,筆直挺立,端起一碗豆花,走到人前溫聲開口:
「這是我們店的另一個招牌,鹹豆花。豆酪甜,豆花鹹,嬸子姐姐們,今日可免費品嘗。」
少爺雖然也來了半年,可是他和大家一樣心疼自己,把自己捂得太好,北地的風雪絲毫沒有吹散他的美貌,甚至因為奶奶養得太好,長胖了些,讓原本清瘦病弱的他多了幾分好氣色,更顯得唇紅齒白。
這邊塞得大姑娘小媳婦哪裡見過這樣做派的公子,一擁而上。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豆花已經被搶完了,店裡的幾張桌子也都坐滿了人。
我被姑姑拽回廚房,手忙腳亂地開始忙了起來。
少爺的美貌比豆花還出名,又迅速傳遍了本就不大的寧安城。雖然他不一定每天都出現在店裡,但總有大姑娘小媳婦甚至大娘奶奶,還有憤憤不平自家女眷往店裡跑的大老爺們,跑來店裡專蹲著看他。
但少爺不是每天都出現在店裡的,他時常睡懶覺,偶爾在寫字,有時在曬太陽動彈不得,抑或抱著書好像要考狀元似的。
夫人突來心思使壞,總想推兒子去店裡露露面,但他總是今日頭疼,明日腿酸。
待他心情身體皆宜,出現在店裡時總是精心打扮過的,甚至拉著臉終於又養成玉雕似的小姐。按照他的說法,兩個人從衣服配色,出門先踏哪隻腳,手上拿著的刺梅花都是精心設計的。
每次出現都能引起一陣騷動,他溫和矜貴地笑,溫言軟語地和客人打招呼,我聽到西邊一桌做的青年牙咬得咯咯響,剛張口譏諷,就被一旁的女子使勁擰了一把,作勢就要上來圍毆他。
夫人站在櫃臺裡扶額笑得直搖頭罵他:「燒包!」
我卻能理解那些來店裡的女子:是真好看啊!好像是聽過的那四個字:食色性也。看看就賞心悅目了!
19
因為美色打開的名氣,但好在食物新奇,價錢合理,留住了不少回頭客,口口相傳,生意越來越好。
夫人在京城時,就是風雅中的頭籌,她往破壇子中插上幾根蘆葦立在墻角,又往盤子或者碗中放半個土豆,把張嬤嬤尋來的時令花草插在裡面,野趣盎然,再配上她威逼少爺寫的幾幅字,整個食肆質樸高潔,還吸引了城中不少的讀書人和官爺。
春寒還沒退去,辣乎乎的鹹豆花,酸菜白肉燉豆腐火爆異常,過了午,基本就售罄了。到了傍晚總有做工的漢子和小兵或衙役來店裡要上一壺酒,再來一碟潑上辣油的鹵水豆腐,半斤紅腸,樂呵聊天或抱怨咒罵。偶爾有幾個讀書人打扮,一口官話,也會要上一壺酒,常點的是小蔥拌豆腐,雪霞羹。
有天來了個斯文的老爺,提著食盒問:「丫頭,你們店可知道鯽魚豆腐怎麼做?」
我讓他稍等,回後院問夫人,夫人來到前店,半施一禮問道:「老爺家中可是有孕婦?」
那位老爺面色一怔,笑著還禮:「那貴店定是會做了。」
夫人打發我去買了一條鯽瓜子,在她的指導下,我把魚提到後院刮鱗去腮,洗幹凈內臟。熱鍋涼油,待油溫上升,把魚放進去,耐心等了一會兒才翻面,等到兩面煎得金黃,小心地盛出來。夫人讓我把鍋中的油倒掉,重新放油,我有些心疼。
她看著我摳門的樣子,笑著說:「那就倒在一旁,晚上就著客人剩下的紅腸拌上饃饃給小黃開葷。」她話音剛落,小黃就雞賊地叼著自己的飯盆放在我腳邊了。
原來是煎魚的油沾了魚腥味兒,不適合燉湯了。我又重新放了油,把蔥白姜片爆香,放進煎好的魚,倒上開水,蓋上蓋子燉上片刻,再放少許鹽調味。姑姑取來一塊豆腐,我放在手上小心地片成薄片,放進湯裡,再燉上一盞茶的工夫,打開鍋蓋,往湯中撒上鹽、白胡椒和蔥花,湯色濃白,鮮香撲鼻。
把湯裝進那老爺帶來的食盒,還放上了一碟奶奶剛按照夫人說的法子,剛搗鼓出來的豆幹,用雪裡蕻和蔥油拌,清爽開胃。
跟在夫人後面把食盒送到店中,那位老爺正在和少爺談笑風生,看到我們出來,就要道謝掏錢。夫人沒接遞過來的錢袋,看了眼少爺,少爺接著錢袋又遞回去:「將軍夫人身體重要,這次給貴府小公子的周歲禮,若是合適,還請您日後多光臨。」
那穿著素色長衫一臉斯文的老爺竟然是這寧古塔舊城的莊大將軍,少爺說是將軍認為是自己殺伐太多,導致夫人一直未有生育,這次好不容易有了小公子,辛苦生下也堅持要自己喂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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