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傲氣,「江醫生應該也不希望和我有什麼牽扯吧?」
「你這是為我受的傷。」
「你放心,我這是出於一位病人對醫生的本能保護,不是因為喜歡你。」
不是說過,不要我以喜歡他的名義出現在他面前嗎?
我聽他的。
他定定看了我一眼,手緩緩放下去,沒再攔我。
我好像第一次在江醫生的身上看到了挫敗感,並不好受。
回去的路上,夏九笑得發抽,「你們兩個剛剛的對話,真是越聽越瑪麗蘇。」
我回憶一遍,確實是,又土又瑪麗蘇。
這樣的臺詞要是出現在劇本裏,是要被斃掉的好嗎?
19大約過了一周的時間,23 號床的糾紛得到了一個還不錯的結果。
我在鄰市的拍攝也快要過半,不過因為連軸轉地工作,我的腰又明顯地疼起來。
膏藥一直在貼,按摩也曾經做過,隻是收效甚微。
負責人看到我生無可戀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麼,「怪我怪我,以後絕對不安排這麼密集的工作強度了。」
我嘻嘻一笑,呸,資本家的嘴騙人的鬼。
那天拍完我的戲份,我照常趴到休息室裏的小床上休息,正刷著短視頻呢,腰上突然覆上了一層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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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是哪個同事,輕一踢腿,「別碰,快殘了。」
沒有反應。
我奇怪地回過頭去看,江嶼正摸著我的腰骨,熟悉的動作,用力一按。
我疼得一顫,更多是驚訝。
我試圖坐起來,他反手將我摁下,語氣分外溫柔:「先按摩完好不好?」
一陣淚意上來,我把頭發往下扯了扯,乖乖趴好。
我以為我和他的再次見面,會是平靜的,淡漠的,陌生的。
可他一出現,似乎都變了。
他這樣溫柔的語氣,我根本做不到。
做不到絕情,做不到冷靜,甚至想要好好和他說話。
「你來做什麼?」我盡量壓低鼻息問道。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對不起啊,之前跟你說那樣不好聽的話。」
「什麼不好聽的話?」
「我不喜歡……我讓你不要靠近我之類的話,不是真心的。」
眼淚落到了手背上,我慌忙擦了擦,「那什麼才是真心的?」
「我想你了,特別想。」
我的心狠狠一顫,再受不住腰上的溫度,踉蹌著跳下床,想罵他:「江嶼你……」
他隨即蹲下身,握住我的腳踝,「地上濕,先把鞋穿上。」
我低頭看著他,出擊的拳頭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不爽。
穿好鞋之後,他保持著蹲著的姿勢,抬起頭,眼底泛著紅,「我知道我這樣說很混蛋,可是我控制不了了洛橋,我不知道怎麼辦……我以為我能保護你的,可還是讓你受傷了……」
向來冷靜自持的江醫生,此刻滿面不知所措,眼角溢滿了淚,渾身在顫抖著。
我再說不出什麼狠心的話。
他站起來將我攬進懷裏,小心翼翼地,「你別不要我了行不行?」
溫熱的呼吸在耳邊環繞,我貪戀這樣的溫度,這樣的溫柔。
「我……不知道。」我往他的懷裏蹭了蹭,主要是想把眼淚蹭下去。
許是感受到了我的不排斥,他突然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從胸腔而發,我貼著他的身體,明顯感受到了他的放鬆。
「你笑什麼?」我抬頭看他。
他收起笑意,清澈的雙眸一寸一寸加深,我似乎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掙扎脫離之際,他俯下身來,迎面覆上我的唇,一陣窒息而熱烈的吻。
直到我雙腿發軟,他一手握住我的腰。
曖昧的氣息濃重,我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總覺得以他這樣的情緒,多看一眼都有危險。
他蹭蹭我的鼻尖,將親未親地,又要低下頭來。
敲門聲應聲響起來:「橋橋,到你的戲份了!」
我忙亂地將他一推,跑了出去。
20江嶼全程跟著我拍攝,完美詮釋了一個明星助理的角色。
夏九抱著臂一陣嘖嘖,「這就是真實版的追妻火葬場嗎?」
我一想還真不算,我剛剛的反應,哪裡給了他火葬場的待遇?
便宜他了。
拍攝結束,他迎上來接過道具,單手覆上我的腰,我有意躲了躲,「你不是工作很忙嗎?」
按照他以前的時間安排,哪有空站在旁邊看我表演?
「總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他淡淡道。
我瞥他一眼,這貨怎麼還有油嘴滑舌的潛質?
「那你現在在幹什麼?」
「做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他又靠得近了些,我沿著他的臂膀看上去,男人好看的側臉蒙著一層暮光,沁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笑意,讓人心動至極。
他突然嘴角微微一勾,「怎麼?又要說我好看?」
我哽住,「誰要說……自戀。」
他俯下身來定睛看我兩眼,我不自在地往後仰了仰頭,他又嗤笑道:「演技不怎麼樣。」
我:……
我承認,我給不了他火葬場,我隻想享受當下。
休息室裏,他把剛剛沒有完成的按摩做完。
我好奇地問他:「那你之前不承認喜歡我,是不是因為 23 號床?」
他點點頭,勉強笑著,「那段時間他的家人一直在鬧,我害怕他們傷到你……」
我沉默了一會兒,那段時間他的壓力,也是我沒法想像的吧。
想著想著,我又忍不住發笑。
他捏住我的臉,佯裝生氣,「笑什麼?」
「笑你這番『為了不傷害我而遠離我』的情節,好土啊,這要是我看到的劇本,是要被斃掉的。」
他隨著我笑,然後輕輕把我拉到他身邊,他的懷裏。
他將下巴沉到我的肩膀上,喃喃道:「洛橋……」
「嗯?」
「我愛你。」
21三天之後,我的腰疼緩解了許多,他也接到醫院的通知,要趕回去了。
我要去拍攝,隻遠遠看著他向我擺了擺手,再休息時就沒有看到他了。
像一場夢一樣。
夏九拿過一瓶水遞給我,陰陽怪氣道:「這才走了一個小時就開始想他了?」
我心虛,這也能看出來?
然後白他一眼,「你個直男不會理解的。」
「是啊,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殺青那天夏九少有的穩重,殺青宴之後,他跟上我,若無其事道:「我和負責人說了,回去就解約。」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
他拍拍我的後背,嗤笑一聲,「至於這麼驚訝嗎?真是沒見識。」
「為什麼?」
他現在是平臺人氣大漲的男網紅,不管怎麼看,現在都不是解約的最佳時機。
「哥可不想被困在短視頻平臺,我是想做電視劇,做電影的好不好?」
他笑得明朗,和我以前認識的夏九不太一樣。
「正好,你也回去繼續你的編導職業,或許以後我們還是會有機會合作。」他又道。
我愣了愣,我其實一直都在考慮怎麼結束這場演員的身份,隻是囿於賬號正處在上升期,我不太想給大家負擔。
他這樣一解約,倒是免了我的顧慮。
「夏九,你……」
「不會你也要勸我吧?怎麼說我們也是合作了快兩個月的搭檔,不了解我?」
我咽下話去,確實,我好像一點也不了解他。
「那,祝你前程似錦?」我笑道。
「真土,」他嫌棄一句,張了張手臂,「抱一下吧,來個非劇情需要的擁抱。」
我伸手,一個淺嘗輒止的,非劇情需要的擁抱。
22回到 A 市的那天晚上,我在江嶼的辦公室等得昏昏欲睡。
開門聲響起,他一身消毒水味出現在門口。
我猛地驚醒,興奮地迎上去,踮腳託起他的臉,細細地看了兩遍。
嗯,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得慘絕人寰。
讓人想親。
他笑出聲來,「換個地方親,這裏是醫院辦公室。」
我惱羞,「誰……我是看你胡茬出來了!」
他猛地壓下來,用力親了我的臉一口,「是我要親你。」
我還沒反應過來,辦公室門被敲響,江嶼看我一眼,仿佛在說:看吧,就得換個地方親。
我無語地掐了自己一把,我在想什麼?
處理完工作,江嶼牽著我的手出了醫院。
停車場上車來車往,他的車停在昏暗一角,隻有車頭被一縷光覆蓋。
他一把將我抵到車門上,俯身下來,毫無預兆地一陣親吻。
我被親得七葷八素,完全想不到他竟然會有這樣急不可耐的一面。
幸好在黑夜,不然我的臉不知道已經燒成了什麼顏色。
他卻應景地來了一句:「臉紅了?」
聲音沙啞,魅惑十足。
我推他一把,反被他一把握住,那張暗夜裏也凹凸有致的臉再次緩緩湊近。
這等場景,這等氛圍,我幾乎能想像到如果一發不可收拾,會有怎樣的後果。
我不知所措地別開臉,說話都吞吐不清:「你,你把我送回學校吧……」
他停住動作,伸手捋了捋我的頭發,覆上我的脖子,輕笑出聲,「好。」
回學校的路上,無意中聊起我已經大四,該準備畢業找工作了。
「不考研嗎?」他問。
「暫時沒這個打算。」
「那可以出來住了,搬到我家吧。」
我不可思議地看他一眼。
他淡淡說著,好像這是一件多麼理所應當的事情。
果然是老男人,老男人就是會!
我又改口道:「其實考研也不是不行。」
「那你起早貪黑地,住宿舍影響室友,還是搬到我家吧。」他依然是那副神態。
?
我忍不了了,「江嶼,我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
「我怎麼不正人君子了?你想什麼呢?」他皺了皺眉,將無辜詮釋得淋漓盡致。
我……麻了。
結果住到他家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忘了自己說過的這句話。
半夜醒來,我渾身散了架一般,疲累地抓他一把,「你的正人君子呢?」
他竟依然精神十足,撫著我肩膀上那一道疤,似是在回味,「在你面前,沒法做正人君子。」
我一哽,撇開這個話題,問他:「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很早吧,在你一次又一次地去醫學院門口看我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他嘆息道。
我蒙了。
所以五年前我那小心翼翼的暗戀,不隻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一陣鼻酸上來,「那你怎麼不來找我?」
「沒有意識到嘛,直到過了這麼多年再次見到你,我才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排斥異性親密關系,」他將我攬得更緊了些,「因為那都不是你。」
本來腰就不好,再加上一晚上……我徹底耍賴不起了。
他緊接著要出差幾天,做好飯喂我在床上吃好,然後絮絮叨叨地囑咐了很多話,我都沒聽進去。
除了最後一句:「老男人很快就回來。」
之前因為「糖夏九」賬號的爆火,我的個人賬號也漲了許多粉絲。
那天我正無聊和粉絲們直播聊天,聊著聊著江嶼回來了,出現在了直播畫面裏。
彈幕炸了。
「這不是江醫生嗎?」
「啊啊啊啊你和江嶼同居了!」
「救命,能不能發一些江醫生的日常,球球了!」
……
江嶼若無其事般覆上我的腰,「腰還疼嗎?」
彈幕更炸了。
我忙不迭地把直播關掉,指責他:「你這樣說話被她們誤會了!」
「誤會什麼?」
「明明我腰疼是因為腰椎間盤突出,但她們理解的是……」
江嶼低笑一聲,轉而握住我的腰,「她們沒有誤會。」
然後,他又不當正人君子了一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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