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我坐過去,太子看了眼我身後的阿九,他說,「是你吧。」
阿九未曾說話悄然退到暗影中,那時我沒有明白太子的話。
「小五,你不該過來。」
我也知道,但是我想要來看看太子是否安好,那個在午後給我準備好吃的零嘴的太子,那個會從宮外給我帶玩具的太子,那個會讓我坐在他肩上放風箏的太子,那個讓我叫他大哥的太子。
他是我的大哥。
「宮裡的兄弟們都長大了,潛龍在淵,我再沒辦法壓住,水下暗潮洶湧。」
以後我不能在太子的保護之下,忽視他是皇後之子、我是貴妃之女的事實,隻當一對皇宮裡的普通兄妹。
「其實我不願學這帝王心術,隻想當個富貴閑人,求得一知己,走遍大江南北,閱盡山河風光,領略各地風土人情,再給家裡的幼妹帶上些有趣的小玩具。
「這樣母後也不用入這深宮,不用在這紅墻裡一點點怨恨絕望。」
太子醉了,他溫柔的嗓音有些沙啞,向我說了許多事。
比如曾經有個紅衣女子,她從小在西北長大,一襲紅衣英姿颯爽,騎馬入京的那天驚艷了整個京城。
她嫁給了一個男人,她喜歡上了那個男人,她是三十萬楊家軍的大小姐,她成了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她生了那個男人的第一個兒子,男人向她承諾這個孩子的將來。
後來年輕漂亮的女人越來越多,她太高傲,誰也不願意低頭,兩人漸行漸遠,年少的恩愛短暫得還沒有色衰就愛馳,還有那讓男人越來越顧忌的楊家軍。
太子還說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在父母的寵愛中誕生,又一點點見證父母的離心,他從小就不被允許軟弱,不允許哭,必須做到父親的所有要求,藏起所有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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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小年紀一個人前行,他隻要走錯一步身邊的人就會被父親責罰。
後來母親給他生下了一個妹妹,他驚喜地看著襁褓的小人,將來會有人跟他一起了,他會照顧好這個小家伙。
第二天下學回去,他看見昨天還熱鬧的偏殿空蕩蕩的,他的妹妹被抱給祖母撫養。
那個小小的撥浪鼓被久久地放在櫃子裡。
他看見曾經爽快熱烈的母親一點點在這個陰冷的深宮裡變得陰沉偏激。
他被束縛得死死的。
「小五,快回去吧,這裡不要再來了,聽話,躲得遠遠的,不要沾上一點,其實貴妃和三弟對你很好。」
太子讓我走,他卻像是不甘心一般,對我說:「我那個表弟,生性膽小內向,因為她是女人。」
阿九抱著我回去,我拽了他的衣袖,「先不回去,我們去那裡吧。」
阿九和我一起坐在皇城最西邊的廢棄宮殿頂上,晚上的風很大,吹得阿九黑色的黑色鬥篷飛舞。
這裡就是小時候我和阿九跌下去的地方,父皇的震怒讓宮人再不敢靠近這裡,反而成了我和阿九的秘密之地。
坐在這裡已經看不見錦雲宮,我扯著阿九的鬥篷讓他坐下來,我們兩個並肩沉默,阿九的冷漠讓我覺得我們兩個是哪裡來的傻蛋,但好處是我對他什麼都可以說。
「阿九,楊家人把女兒當兒子養大概是想讓她去西北戰場。」
「這個事就在太子奉旨出宮之際,太巧了,巧得讓太子他們必須跳進這個坑裡。」
「若是要求詳查還楊小公子清白,那她的性別暴露,楊家犯了欺君之罪。」
「這件事,楊家自己就不會查。」
能做到這麼巧妙,我想到的隻有如日中天的貴妃一派。
我扯扯阿九的袖子,帶了鼻音,「阿九,你以後隻聽我的話好不好。」
阿九的袖子裡側繡著一朵梨花,小小白白,他指尖顫動一下,「嗯。」
一月之後,楊家攜楊小公子的屍體於城門外請罪。
育於太後膝下的大公主匆匆出嫁,嫁到北方苦寒之地,出嫁時父皇未曾給過封號。
鳳儀宮與東宮解除了禁足,已查明一切皆是楊小公子所行,太子不知情,與此事無關。
但皇上在朝上親口申飭了皇後,說皇後放縱京城楊家,家風不正,辱沒楊老將軍門風,帶累太子。
解除禁足後皇後卻未開鳳儀宮宮門,太子在大公主出宮那天被父皇帶走議政,不能送嫁。
我悄悄地跑出錦雲宮,讓阿九帶著我追上大公主的出嫁隊伍,在花轎穿過長長的宮門時我跳上車駕,把一隻玉做的兔子放在大公主身前,「大哥不能來,他讓我送給你的。」
我想了想又憋出來一句,「他讓你照顧好自己。」
蓋著紅蓋頭的大公主沒有反應,車駕駛出宮門之際阿九帶著我走了。
我們兩個站在城墻上目送大公主離開,鮮紅的隊伍像是紅色的緞帶緩緩地在京城前行。
04.
大公主出嫁後隻有一個女兒的德妃立刻求著父皇給二公主賜婚,定下了京城裡一個書香世家的公子。
宮裡半年內嫁了兩位公主,往後的三公主年齡差得大,還要過兩三年。
「二皇姐生性文靜,很適合她。」我撐著下巴,膝上放著繡好的帕子。
「輪到我的時候,父皇會給我指什麼人呢?」
「不知道。」
阿九還是那麼誠實。
這一年的上元節太子應該沒辦法帶我出宮了,人人都能感覺到父皇對太子的態度疏離。
我在宮裡偷偷摸摸想要做個花燈,蓋在被子裡摸索著動手,突然我頭頂的被子被扯開,阿九負劍站在我面前,朝我伸出手。
「幹嘛?」
「上元節。」
我才知道阿九已經成為了在這個皇宮裡帶著個人都來去自如的人。
原來阿九還記得去年我隨口的一句話,其實我自己都忘了,隻記得去年走馬觀花看了京城繁華,還有城裡人真多。
今年的上元節跟去年記憶裡相比沒什麼區別,偶爾還能在街上搖頭晃腦的說書人嘴裡聽到我的傳說——搶花燈的女土匪。
女土匪不搶花燈了,老老實實地掏錢買了個兔子燈提在手上,順便給旁邊的冷面人也買了個粉粉嫩嫩的兔子燈。
阿九對我的命令都是聽從,他冷漠提燈走在我旁邊,那股氣勢還以為他提的是刀,這副怪異的模樣惹了不少人掩嘴而笑。
「阿九,他們都在笑你。」我壞心眼地戲弄他,他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無趣。
阿九和我提燈並肩順著人流而行,他們都向著西城門匯聚,那裡是宮裡要放煙火的地方。
走到一半阿九突然停下來,他看著一個攤子,攤子的老伯沒被這個冷面黑衣人嚇到,還笑吟吟地說:「你們兩位又來了,去年你還搶小姑娘的湯圓吃。」
老伯記性真好,今年買兩碗。
熱騰騰白霧漫起,我努力吹著第一顆湯圓的時候,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人群興奮起來。
天邊出現了第一朵艷麗的牡丹煙花,五彩斑斕的光落在阿九如墨的黑發上。
「阿九,我們快趕不上煙花了!」
熱鬧的京城兩側房屋屋檐上,黑衣人端著兩碗湯圓飛檐走壁,身後還負著一個少女。
我和阿九坐在城樓上,雙腿懸空,伸手似乎就能抓住煙花。
可現在我沒手,我們兩個端著碗在距離天空最近的地方吃湯圓。
趕在後半夜溜回了錦雲宮,才進去就看見三皇兄站在我寢殿前,我與三皇兄從小到大私下的相處並不多,我尊敬兄長,他愛護幼妹,僅此而已。
我有些怕他是來對我興師問罪的,讓阿九帶著我翻墻回去,鉆到被子裡假睡,打發宮女出去說我已經睡下了。
宮人說三皇兄回去了,我松了口氣。
「三殿下讓奴婢把東西給公主。」
我揮揮手,「明日再說,我累了。」
年中的時候總是坐在鳳座上,面容隱在陰影裡的皇後第一次誇了我,說我刺繡是她見過最好的,如今連大姑姑都比不了了。
我回去後翻來覆去想這句話有什麼意味,最後嘔心瀝血熬了半個月繡了個荷包。
荷包上有隻鳳凰,我特意向大姑姑討教,又去要了江南進貢的線,繡出來的鳳凰流光溢彩,在不同光線下或展翅,或斂羽。
皇後舉著對光看了一會,隨手放在宮人手中的託盤裡,問,「是否還繡有其他的。」
「回皇後娘娘,沒有了。」
「知道了,退下吧。」
皇後娘娘的這句話又讓我回去想了許久,是不滿意,還是覺得繡得慢。
這樣想起來,是不是應該繡個東西給太子,過了幾天我繡了個豬頭扇墜送給太子,東宮那邊送了一道神仙肘子來,我跟阿九分了吃了,好吃。
皇後娘娘說我翻過年就十七了,而且刺繡學有所成,往日不必去鳳儀宮。
口諭傳來的時候我有些空落落的,我不能從太子那裡混吃的了。
突然閑下來,無聊的我開始折騰阿九,我在他戴的黑色鬥篷上繡了一朵又一朵的銀邊紅雲,這樣他在黑暗中也可以閃閃發亮。
在我繡第十七朵的時候,宮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跟我說,今日早朝皇上震怒,呵斥太子優柔寡斷,無故施恩,收買人心,有不臣之心。
面對雷霆之怒的皇上,太子隻是平靜地在大殿之上一下下地叩首。
「父皇息怒。」
金鑾殿上究竟如何在場的人都三緘其口,宮人口裡流傳的也是隻言片語。
但隻聽那幾句我就遍體生寒,帝王之怒,太子可承擔得起?
東宮又一次被封,這次連我也不敢溜過去,因為母妃來警告我,太子現在就是個火坑,誰靠過去都會屍骨無存。
皇上越發長時間地逗留在錦雲宮,享受了曾經太子太子待遇的是三皇兄,隨行父皇出入議政。
他們說,太子剛出生得盛寵,從小就養在皇上身邊,現在三皇兄的勢頭像極了那個時候。
這些話我不敢多聽,隻是安安靜靜的,按照母妃的吩咐給父皇送上繡的小玩意兒。
其中以一扇九龍屏風最為驚艷,得了父皇「掌上明珠」四個字。
快到年末的時候,像是消失了的太子解除禁足,因為皇後病倒了。
太醫們說是氣候變換,皇後鳳體支撐不住,沒人敢說皇後是鬱結於心,憂思過重。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當起了瞎子、聾子。
皇上去看望皇後被拒之門外,皇上怒而離去。
東宮傳出太子在皇後病重之際,在宮內飲酒作樂。
朝野之上開始出現一個聲音,太子失德,耽於玩樂,皇上極為不滿,意廢太子。
往年過年和上元節這種重要節日,父皇都要與皇後一起,帝後主持宮宴祭祀大典。
今年父皇以皇後鳳體不適,甚為擔憂,不忍皇後勞累為由取消了帝後祭祀,全程隻有天子出面,但是宮宴上陪同的是貴妃與三皇兄,我落座在三皇兄身側,太子遠遠地被安排在下首。
宮宴之前太子悠然地自斟自酌,他身邊像是有堵看不見的墻,把熱鬧隔絕在外,無人敢靠近,他毫不在意,反而樂得輕松。
這樣的心態落在父皇眼裡,便是太子不滿。
宮宴結束,回到錦雲宮,我在廊下捏雪球,聽見店內茶盞被摔碎的響動。
「逆子!他是覺得朕讓他當這太子委屈他了嗎!朕如了他的願!」
我的手指被雪團凍得僵硬,不敢發出聲響悄悄離開。
今年的上元節很熱鬧,我坐在天子下首,萬眾矚目的位置,煙火盛放,觥籌交錯。
我低聲呢喃,「還是去年我們在城墻上看的好看。」
晚上,我床邊放著個發著微光的兔子燈。
「阿九,來年我們再好好過一次。」
開春的時候皇後好了,她偶爾會去御花園散步,太子也會陪同,我悄悄地跟著去看了一次,被太子發現,招招手讓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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