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宮第2章

我一個剛來的丫鬟，躲在房間沒有出去湊熱鬧，我知道這是李烈和良妃將計就計，做給皇後和李敖看的，讓他們以為計劃得逞，好放松警惕。

我也重重地松了一口氣，救了李烈的雙腿，那也等於救了李烈和良妃了，同時，這一世李敖想繼承皇位可沒那麼容易了。

 

到現在我才有時間計劃怎麼去對付李敖和我的好姐姐春芝。

 

我記得前世李敖雖然被廢打入冷宮，但是也隻是前三日受苦。

 

後來因為皇後不眠不休地抄了三日的血經為李烈祈福，為太子贖罪，讓皇上很是感動，之後傳出太子因為受不了冷宮的苦寒而病倒的消息。

 

這讓皇上心生不忍，吩咐內務府送一些好東西到冷宮，也派了幾個人好好伺候李敖。

 

我當時就在冷宮，我自然知道原委，李敖倒不是裝病，而是半夜自己給自己淋水，有意讓自己病倒，來表演苦肉計。

 

也因為這樣，李敖幾乎在冷宮沒受什麼苦，被好吃好喝地供著，出冷宮的時候還胖了一些。

 

我心中冷笑，既然我重生了，那必然不會讓他繼續好過，他總要為斷了李烈雙腿的行為付出代價，既然進了冷宮，也總要脫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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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慢慢地等著，和前世一樣，在第三天宮裡就傳遍了一個消息。

 

那就是皇後娘娘心地善良，用自己的血抄寫經文，抄了三天三夜，為二皇子李烈祈福。

 

良妃聽到這個消息後，氣得大罵皇後作秀，讓人惡心。

 

而我也開始行動起來，因為前世就是皇後在呈上經文後的第二天，冷宮就傳出李敖病重的消息，所以今晚冷宮有好戲。

 

我找到劉嬤嬤，直接開口說道：

 

「嬤嬤，我姐姐春芝在冷宮伺候，我有些擔心她，能不能去看看她？」

 

這幾日我和劉嬤嬤已經混熟，說話也少了顧忌，劉嬤嬤因為上次我歪打正著地救了李烈，對我也挺好。

 

劉嬤嬤聽到我的話，微微點頭。

 

「去吧，回頭帶點糕點過去，冷宮悽苦，缺吃少喝的，你姐姐一個宮婢定然也撈不著什麼好吃的，在那邊過得肯定不如意。」

 

我面上點頭，表示感謝，但是心中嗤笑，那是她自作自受。

 

「嬤嬤，我想晚上過去，白日裡人多眼雜，我怕給娘娘惹麻煩，晚上冷宮那邊沒什麼人，您能不能陪我過去？我晚上害怕……」

 

我看著劉嬤嬤說道。

 

這才是我的目的，要讓劉嬤嬤親眼看看李敖怎麼實施苦肉計的，然後把這個消息告訴良妃和李烈，畢竟我並不想太惹眼。

 

劉嬤嬤聽了我的話，連連點頭：「你是個懂事的，會為娘娘考慮，老婆子我晚上也沒事，到時候陪你過去。」

 

我連聲道謝。

 

等到戌時的時候，我拿著食盒、提著燈籠跟著劉嬤嬤一起朝著冷宮走去。

 

劉嬤嬤帶了良妃娘娘的腰牌，所以我們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冷宮。

 

宮裡其他地方我或許不認識，但是冷宮我很熟悉，畢竟前世我在冷宮待了很久。

 

劉嬤嬤幾乎沒來過冷宮，她以為我和春芝約好了見面的地方，所以就跟著我走，在我刻意的引導下，我和劉嬤嬤很快來到李敖被關押的院子外面。

 

正門肯定是有侍衛把守的，我們進不去，好在這裡的院牆上面都有一些鏤空的窗口，是可以從外面看到裡面的。

 

我假意好奇地來到一個有鏤空花紋的窗口前往裡面看，劉嬤嬤剛準備呵斥我，我就輕「咦」了一聲。

 

「怎麼冷宮還有男人？這深秋大冷的天，為什麼他一直在往自己的身上澆冷水啊？」

 

9

 

時辰剛剛好，院中的李敖隻穿著裡衣，全身已然湿透，還打著哆嗦，正一瓢接著一瓢地給自己澆水，明顯已經澆了有一會兒了。

 

我的視線移動，在院子的一角看到雙手捧著衣服候著的春芝，她正痴痴地看著李敖，眼中還都是心疼。

 

劉嬤嬤聽到我的話，先是一愣，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急忙湊到窗口往裡面看去。

 

而此時，院中的李敖也放下水瓢，候在一旁的春芝連忙上前要給李敖披上衣服，不過卻被他擺手拒絕。

 

「不用，孤剛剛吩咐你的事你都記住了嗎？」

 

春芝看著隻穿著裡衣的李敖，臉頰飛快地閃過兩抹紅霞，一臉嬌羞地低下頭：「奴婢記住了。」

 

李敖聞言點了點頭：「很好，孤再說一次，明日孤一旦發熱，你不許請太醫，直接去御書房跪求救命……

 

「也一定要說，孤是因為對李烈愧疚，三日來不吃不喝，才發熱的……」

 

春芝點頭：「奴婢記得！」

 

李敖見此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李烈跟孤鬥，真是不自量力。」

 

劉嬤嬤氣得全身發抖，我卻沒什麼反應，這隻是李敖的正常操作。

 

李敖最擅長就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生性冷漠嗜血，上輩子隻是因為嫌棄我懷孕無法滿足他的獸欲，就一腳又一腳地把我踢到小產。

 

哪怕之後跟著李敖出了冷宮，他依然會對我拳打腳踢，我有苦難言，無人訴說，隻能跟春芝說。

 

當時春芝知道我的遭遇，還一臉憤恨地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能被太子教訓，那也是你的福氣……」

 

我心中輕笑，現在輪到春芝伺候李敖了，隻希望她好好珍惜這個「福氣」。

 

「先回去，今晚我們沒來過冷宮，把嘴閉嚴實了。」

 

劉嬤嬤黑著臉，直接拉著我就往回走。

 

我乖巧地點頭，看著李敖全身發抖的模樣，我心中不禁想到，要是他發現自己費盡心思做的苦肉計失敗了，那該多麼氣急敗壞。

 

10

 

第二日，廢太子李敖在冷宮病重的消息就傳遍了後宮。

 

不過皇上並無表示，而是給景陽宮傳了消息，要過來用午膳。

 

我心中明白，這是皇上過來安撫良妃和李烈了，畢竟他還要顧及受害者的臉面。

 

上輩子倒是沒有這樣，畢竟當時良妃大鬧御書房，讓皇上丟了臉面，皇上也自然不在乎良妃和李烈的臉面了。

 

皇上和良妃，還有李烈一起用膳的時候，我和劉嬤嬤在殿外侍候。

 

皇上上來就先關心了坐在輪椅上的李烈幾句，隨後話鋒一轉：「涼州、郴州兩地的知州要任滿了，新任知州朕還沒有頭緒，你有沒有推薦的？」

 

李烈拱手：「兒臣聽說宋揚和李周二人老成持重，二人想為父皇分憂，隻是一直沒有機會。」

 

皇上點頭：「這二人朕也聽過，回頭讓他們來御書房來見見朕！」

 

李烈再次拱手：「兒臣遵旨。」

 

皇上笑道：「你能為朕分憂，讓朕十分欣慰，隻可惜你的皇兄……」

 

說到這裡，皇上長嘆一聲。

 

李烈適時開口：「冷宮苦寒，皇兄身子不好，定然是受苦了，兒臣聽說皇兄病重，也很焦急……」

 

皇上一臉安慰：「難為你們兄弟情深，朕回頭讓內務府的人好好去看看……」

 

我聽著兩人的話，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覺，所以李烈和良妃並沒有阻止李敖的苦肉計，而是用這件事找皇上換取了涼州和郴州兩地的知州人選？

 

我掃了一眼殿中三人，良妃娘娘一臉不甘願，顯然這件事是李烈的主意，我能理解，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我一想到李敖在冷宮依然作威作福，我心中就極為不忿。

 

我看向劉嬤嬤，低聲道：「嬤嬤，奴婢還有活計沒做完……」

 

劉嬤嬤點頭：「去吧！」

 

殿中三人就要用完膳了，我得抓緊時間。

 

11

 

等我重新回到院子的時候，皇上已經用完膳準備離開。

 

我故意躲在院中樹後弄出一些動靜，這聲響立馬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皇上身邊貼身伺候的大太監李德全直接怒道：「誰躲在那邊？滾出來……」

 

我裝作被嚇到，連忙從樹後走出來，忙不迭地跪下，抱在懷中的包裹也適時地滾了出來。

 

李德全看到包裹，連忙把皇上護在身後。

 

李烈和良妃，還有劉嬤嬤看到我，臉色皆是一變。

 

良妃率先開口：「皇上恕罪，這是臣妾宮裡剛來的宮女，有些笨手笨腳的，衝撞了皇上。」

 

皇上心情不錯，所以聞言笑了笑，推開李德全，然後看向我，問道：「這包裹是什麼？」

 

我低著頭，不說話，渾身顫抖著，似乎很害怕。

 

李德全不等皇上吩咐，上前直接用腳踢開包裹。

 

一件件沾滿血的白布撒了出來，其中還有幾條破爛的褲子，褲子上沾滿絲絲血肉，看得人心驚膽戰。

 

皇上看得倒吸一口涼氣，良妃的眼淚唰地一下就落了下來，她已經認出這是什麼東西了。

 

我適時地開口：「皇上恕罪，這些是二皇子換下的褲子和包扎傷口的布條，他擔心娘娘看見了傷心，讓奴婢趁人不注意找個地方埋了，剛剛奴婢就是在埋這個東西……」

 

皇上聞言上前幾步，看著滿地的帶血布條，視線最終定格在那條褲子上，褲子上血肉模糊，不用說也知道當時這傷口多麼嚴重，他這個皇兒受了多大的苦。

 

皇上回頭看向李烈，視線落在他的雙腿上，顫抖著問道：「烈兒，還疼嗎？」

 

李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隨即才回道：「兒臣不疼……」

 

此話一出，良妃最先忍不住了，她一下子跪在了皇上的面前，她的眼淚奔湧而出：「皇上，臣妾就烈兒一個孩子，這孩子懂事，心疼我這個母妃，也心疼您這個父皇，不想您煩心。

 

「但是臣妾實在有些話忍不住要說了，他怎麼可能不疼？他每日都疼得無法入睡，他怕臣妾擔心，不告訴臣妾，隻是母子連心，臣妾怎麼可能不知道？

 

「而且還有小人往他的藥裡下毒，他怕你傷心著急，都不許臣妾告訴你，他一直委屈自己受著，臣妾身為他的母妃，實在心疼他啊……」

 

12

 

良妃的話，讓皇上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尤其是那一句「有人下毒」，簡直觸碰到了皇上心中的逆鱗。

 

這也是我要的效果，在剛剛看到飯桌上良妃不情願的表情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那一日因為廢太子的事，鬧得滿朝文武都過來煩著皇上，等皇上處理完這件事，李烈已經包扎好傷口了，所以皇上並未看到李烈的傷口有多麼嚴重。

 

今日這些帶血的布條和褲子是我一直收著以防萬一的，如今放出來就是讓皇上切身感受一下李烈的傷勢多麼嚴重。

 

李敖會苦肉計，那我也會。

 

良妃的反應也在我的計劃之中，她本就衝動，當日如果不是李烈攔著，早就去鬧御書房了。

 

隻是當日不適合鬧，今日卻適合。

 

果然，皇上聞言直接氣得全身發抖：「畜生……」

 

這一句不用說，是在罵李敖的，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毒藥隻能是李敖一伙人下的，就算不是李敖，也是支持李敖一派的人。

 

李烈開口勸了一句：「父皇息怒，幸好發現得早，兒臣並未中毒，此事也不用再提，牽連甚廣……」

 

李烈的寬宏大量更襯託得李敖心思歹毒，皇上心中的天平不自然地就傾斜了。

 

此時，一個小太監小跑了進來，直接跪在皇上的面前：「皇上皇後娘娘跪在景陽宮外，她求皇上讓太醫去看看大皇子，說大皇子快不行了……」

 

皇上聞言，怒火上湧，指著小太監怒道：「去跟皇後說，讓她滾回未央宮，要是再給李敖這個畜生求情，她這個皇後也不要做了。

 

「區區一個發熱就要S要活，這樣的兒子，S了也罷……」

 

13

 

皇上氣憤地離開，皇後也被趕回了未央宮，李敖那邊沒有太醫過去，一盒又一盒的補品送到景陽宮。

 

良妃和劉嬤嬤沒有責怪我，李烈看了我許久，最後嘆氣說了一句：「到內院伺候吧，跟在我母妃的身邊，盡量別出景陽宮……」

 

我點頭應是。

 

我知道這一次是我衝動了，但是我不後悔。

 

這一番操作，太過刻意了，破壞了皇後和李敖的計劃，皇後必然會記恨我，李烈讓我貼身伺候良妃，也是希望良妃能護我。

 

我知道皇後會報復我，但是我沒想到會這麼快，才過去半個月，皇後身邊的丫鬟就過來景陽宮請良妃過去一趟。

 

我跟著良妃到了未央宮，皇後早就等著了，兩人本來就不和，場面話說不到兩句，皇後就被良妃一句話堵住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