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斜來一腳,連人帶刀踹飛丈餘。
13
蘇岌提劍立在三尺開外,腰間流蘇尚毵毵晃動,衣帶翻飛。
夜色濃鬱,變幻光影裡,織金繡紋宛若振翅欲飛的蝴蝶。
她看著我,眉頭微擰了下。
那一刻神情不太清晰。
但她背後那個還打算甩刀偷襲的匪徒動作十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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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面色一變,驚懼地朝她撲去。
雪亮的刀鋒如流星劃到眼前時,我停止了思考。
我為什麼要送上來來著?
真是金牌護衛當久了,擋刀成本能了。
蘇岌單手抱住我,踏地一旋,乘勢轉身,反手將劍擲出。
血花四濺。
正中要害。
我雙腳落回實處,踉跄了下,她忙抬臂攙住我。
溫熱的血從我衣裳潤到她指尖。
我聽見她呼吸聲加重。
方才面對無數豺狼虎豹般的敵人尚泰然處之的嶙王,此時嗓音竟有點抖:「珍娘?」
光線不太好。
她帶我躲避及時,隻劃破點皮肉。
主要是左胸的箭口迸裂了。
「沒事,小傷。」
我強忍疼痛,靠上她的肩,喘息著問:「殿下……得到想要的線索了嗎?」
這一趟,看起來她是遭了算計,腹背受敵。
可她是嶙王。
真這樣不謹慎,早S了百次千次。
不過是將計就計,拿我當了誘餌。
我也是到這裡才想明白。
「嘶……」蘇岌沒立即回答,莫名輕抽了一口氣,穩住呼吸,片刻才應道,「嗯。」
我後知後覺發現,現在不是追究她瞞我、利用我的時候。
我倚的是她那隻還沒痊愈的胳膊。
想站直,她的手卻沒松。
遍地殷紅,與背景裡灼灼火光融作詭譎的濃彩。
「珍娘,你很好。」她伸手,緩慢抹去我眼睑下的灰。
我懵了一下,以為她在誇我。
直到聽見下一句——
「小騙子。」
我心髒驟停。
這才察覺我情急之下出了多大紕漏。
露餡了。
從我剛才準確無疑認出她、撲向她那一刻起。
蘇岌微眯著眸看我,神情莫測。
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泉,平靜地,積聚著恐怖的力量。
我……我感覺傷口更疼了。
急中生病。
我捂著血流不止的胸口,哼吟一聲,一下栽倒。
昏迷得很及時。
14
區區致命傷。
我養了兩個月。
期間蘇醒三次。
第一次在回程馬車上。
車辚辚,馬蕭蕭。
我突然想起件要緊事,詐屍而起,一把抓著蘇岌道:「殿下!您千萬當心!是皇……」
「我知道。」她打斷我,把我摁回腿上。
我重新昏睡過去。
第二次在室內挖肉取箭镞。
我被生生疼醒,神志不清地揪住旁邊人的袖子:「王爺!在我S之前,咱們能不能生個孩子,讓我帶回去……」
交差。
驚得大夫握鉗的手都抖了,一臉「吃了個大瓜」。
驚得蘇岌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幾度變幻,五彩紛呈。
偏偏掙脫不開,不得已咬牙回應:「生!」
我聞言安詳合眼,又生生疼暈過去。
S而無憾。
這期間,始終沒讓蘇岌尋到時機質問我。
而最後一次,也就是現在——
傷好了。
人清醒了。
臉也沒了。
我無顏面對這殘酷的世界。
蘇岌坐在榻邊,視線似雪沃,隔著衾被仍如有實質覆在我身上。
「殿下您放過我吧……」我在被子裡嗚嗚假哭,猛女落淚。
她倒是笑出聲:「怎麼?害羞?誰說想跟我要個孩子來著?」
我:「……」
好想討口棺材,把自己埋進地裡。
「好了,出來。」她拍拍我背,「本王還沒找你算賬呢,小騙子。」
我:「……」
我又雙叒叕,汗流浃背了。
還是給我口棺材吧,主子。
15
「殿下,奴有罪。」我下床,跪在蘇岌跟前,咬咬牙,艱難說出這句話,「少不更事,未知殿下姑射之身,曾,傾慕過殿下。」
這句是真的。
蘇岌愣住。
原本那一臉「本王看看你還能編出些什麼」的戲謔之色淡去。
竟然有幾分難以描述。
「……何時?」
「朧太妃崇佛,曾於京郊望舒臺請迎尊神,布施萬人,這事,殿下可還記得?」
她緩慢撥轉著玉扳指:「你在那萬人之中?」
「您懲戒了哄搶的地痞流氓,不避髒汙,將禮饋送到一個瘦弱女孩手中,並遣人護她返家。」我深深望她,「殿下慈心,她得以活過那個冬天。」
這句也是真的。
「你是因此……」她坐正了身,張口,一時竟似失了言語能力。
與我對視,良久,自嘲般笑了。
「為人敬懼已久,你這句『慈心』,倒叫本王無所適從。」
我順風使帆道:「殿下,奴知您身世坎坷,恐難輕信於人,一時糊塗,適才諸多隱瞞……」
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謊去填。
太厲害了我。
這都能被我圓回來。
實則那故事裡的女孩並不是我。
隻是我夢中所見,她的一段經歷。
16
前朝末期天下大亂,正統信仰遭遇衝擊,分崩離析。
百教爭流。
其中,岐山月氏,能通古今,能演未來。
信者呼之為仙,不信者貶以為鬼巫。
我就是這一代月仙唯一的徒弟。
從五歲起隨師傅學習谶術。
一次師傅醉酒透露,我日後任務對象是當今嶙王殿下。
自此,我常於谶夢裡觀察蘇岌。
她的過往,就是一段波雲詭譎的迷霧史。
出生即喪母,她被先帝厭棄不幸,在冷宮長大,唯一位太妃憐其年幼,接至身邊照料。
朧太妃痴迷釋教,對這個孩子似乎並不太上心,隻是凡有何事,也不吝安排她去做。
她沉默寡言,那時治事能力雖已小有顯露,但蔭蔽於太妃羽翼之下,存在感幾近於無。
九歲時朧太妃過世,她在守喪期間落下寒疾,被太醫斷言活不過雙十。
剛要鋪展開的錦繡人生,遽然腰斬。
十四歲庚午宮變,她是唯一幸存的皇子,在今上登基後獲封嶙王。
然後,大放異彩。
一步步主太常,監欽天,掌國禮,涉疑朝政。
當皇帝開始正視這個不起眼的「弟弟」,她已經成長到令他忌憚的地步。
我看著她從寂寂無聞於深宮,幾乎被所有人遺忘,到權傾天下的嶙王爺。
看著她從伶仃孤苦、任人欺凌的小可憐,到沉著冷靜、獨當一面的少年,再到而今心思缜密、人人懼怕的青年。
我見證著她的苦難與成長。
她是我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從對她感到好奇,到心疼她。
到傾慕她。
情竇初開的年紀,我曾遙隔千裡,對這樣一個風採卓絕之人,生出異樣悸動。
當然,那時候我還以為她是「他」。
——但也不是什麼值得強調的事。
我自小被師傅撿回養在山裡,對男女之別沒有太清晰的認知。
無關性別,我傾慕她。
哪怕在知曉她是女子後的現在。
——但也是有必要強調一下的事。
畢竟生孩子就有關性別了。
下山之前,師傅給我兩個選擇,完成其一,就能回山繼承祖業。
一是尋回百年前丟失的寶物。
二是,揣個有嶙王血脈的崽子回去。
這是師傅原話。
我:「……」
太過於離譜,以至我情不自禁發問:「師傅,您老糊塗了嗎?」
……
然後我被師傅踢下了山。
為定位嶙王行蹤,確定合適相遇模式,我還提前窺了番天機。
代價是眼盲三個月。
谶語告訴我上就完事了。
然後我上了。
遂因不識人間險惡被騙光盤纏流落街頭……不提也罷。
總之我成功打入了王府內部。
嘻嘻。
不嘻嘻。
我寫信痛斥情報有誤:【嶙王爺是女的!】
師傅潦草批曰:【也行,那你讓她生吧。】
我:「……」
在?正視一下我的性別?
17
師門不幸,我隻能自力更生。
是的,在發現蘇岌真實性別前,我原本計劃是完成任務二。
借種生子。
正好也全了我對她多年無果的小心思。
揣上娃就逃,完美。
……
結果,我給她打了三年工。
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一份俸祿三份活,甚至兼職誘餌。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這殘酷的破世界!
我淚眼朦朧看向壓榨我三年的主子。
仿佛是燭光搖曳的錯覺,在我熱辣滾燙的視線裡,蘇岌面頰暈上薄紅,片刻,復微微變白,接著,又有點發紅。
像下定了某種決心,她俯身,一隻手握住我,雙眸皎若明星。
問我:「那,現在,你還喜歡嗎?」
我:「……」
啊?
啊這?
啊?這?
看我像被雷劈傻在了原地,她將話挑得更明:「如你所見,本王對你並非無意。」
「可,殿下您也是女子……」
「是女是男,很重要?」她慢慢擰起眉,鳳眸低垂,顯出些凌厲的弧度,「所以,你便不喜歡了?」
我被她繞得頭昏腦漲。
「不、不是……奴隻是,隻是……」
我如鲠在喉,好半天才找回自己飄飛的聲音:「殿下,您玉葉金柯,奴,不敢高攀。」
「……」
她攥著我手腕,五指收緊,面上那點似羞赧似難以啟齒的動人顏色慢慢褪去。
目光如冷焰,灼熱又凜冽,將我反復炙烤。
我與她對視著,眨了下眼,忽然一行淚滾了下來。
倒把本來有些氣悶的蘇岌驚著了。
她手指松了松,無措般的,愛憐地撫摸上我鬢發:「你,當真如此難過,又為何拒絕?」
我看著她的花容月貌,哭得好大聲:「殿下您為什麼……不能與我生子呢……」
她又被驚了一回。
「咳,這個……」她活動了下手部,虛虛握拳掩唇,「你我身體結構如此,如何……」
她將身子壓低,嗓音幽柔輕緩猶如蠱惑:「但旁的,有何不可?」
月眉星眼,烏黛而清亮的瞳,是岐山上耿耿銀漢不及萬分之一的絕色。
我差點就陷進去。
「等等……殿下。」我抵住她,腦子忽然清醒,「您是又預……遇到什麼事,需要奴為你遮掩嗎?」
我開始疑神疑鬼。
這個事業狂魔,怎麼會跟我談感情?
不對勁。
十分得有九分的不對勁。
「……」
手上力道微松,蘇岌無言看著我。
我的心沉了一下。
「殿下,您不必如此……」
我苦笑著拂開她,俯首及地。
「珍娘隻效忠嶙王殿下,願在此立誓。
「此生不渝。」
18
走出屋子,朗朗明月高懸,流輝如霜。
我按上肩膀,那些曾為她擋刀而留下的疤痕,六月暑天,竟然覺得有點涼。
其實我理解她。
生而宰執之才,奈何命途多舛。
她隱瞞女兒身十數年,走到今日之高位,在朝樹立政敵無數,既為皇帝左膀右臂,也為掣肘。
想要她命的人太多。
樁樁件件,注定她生性多疑。
聰穎,審時,多智近妖。
這樣的人,難以交付真心。
我想走走靜靜。
走一步,碰上個丫鬟。
問我為什麼這麼晚出來,是跟王爺打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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