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貼貼第8章

你打算第二天把你的計劃完完整整告訴 016，不被監控錄像看出端倪的辦法有很多，比如寫在紙上。

 

【隻用再堅持幾個月了。】

 

33

 

你需要扮得很乖巧，盡可能打消嚴時對你的懷疑，讓他們放下對你的防備，真正接納你成為他們的一員。

你強迫自己去容忍科研人員一些必要的實驗操作，不再隨意制止。隻是看到 016 痛苦的表情你的心髒還是會忍不住微微抽痛。

 

再忍忍吧。

 

每周有一次例行的匯報，你作為組長需要把近一周的實驗總結成報告交給嚴時。匯報結束之後，嚴時會與你討論一些所謂的「高層」下達的指令。

 

「怎麼感覺你最近變冷漠了不少？」

 

「有嗎？」你疑惑地看著嚴時，不知道他這麼說又是在打什麼主意，「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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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不太在意他們對 016 做什麼了。」

 

「哦。」你一臉恍然大悟，聳了聳肩，「反正S不S他，都一樣，還能多留點實驗樣品。」

 

嚴時嘴角微微上揚，他眯起眼在判斷你說的是不是真話，你在他心裡似乎信譽分接近 0，你們互相提防著對方。你被這種眼神盯得心裡發毛。

 

走出他的辦公室後你才松了口氣，你每次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這隻狡猾的狐狸，他的壓迫感十足。

 

黎明就在眼前，快結束了。

 

34

 

接下來你度過了平靜的一周，嚴時很滿意你的表現，並且有意讓你成為他的新助理。甚至讓你參與總公司的會議，就是他嘴裡常提到的「高層會議」。

 

你跟隨著他往返於實驗大樓和公司總部。時久未出實驗大樓，看見校外的建築你心生雀躍，你終於取得他的信任了。

 

參加過幾次會議之後，你發現原來 016 的實驗背後隱藏著更大的野心和黑暗。有了 016 的成功，他們接下來會進行更多的生物實驗，甚至……打算直接在人體上實施，美其名曰「進化」。

 

多麼可怕的犯罪行徑。

 

你聽得心裡發冷，隱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顫抖。會議上的每一句話在日後都將成為揭露惡行的證據！

 

35

 

嚴時又讓你去他辦公室。

 

這段時間嚴時對你放松不少警惕，你剛推開門就聽見他興奮地喊你快進去，心中疑惑是什麼事情可以讓他這麼高興。

 

「看我們發現了什麼。」他揮手示意你走進，目光放在你的臉上，你沒注意到他眼底的寒意，湊過去看他的電腦，瞳孔一震縮。

 

「016 可以變成人了。」

 

你這幾天剛同嚴時從公司總部回來，所以你一整天沒有去看過 016 了。而錄像中，016 被一群身著白色衣服的人綁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身體止不住痙攣。你看不清他被頭發遮住的臉，視頻中隱約傳來 016 咬牙抑制不住的呻吟聲。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你顫抖著聲問，嚴時把你的慌亂盡收眼底。

 

「微電流刺激，很驚訝？這不是常規的實驗手段嗎？」他意味深長地反問。

 

你立刻反應過來，在身後掐著手臂控制表情，但恐懼還是會從你的眼底流露。你心裡一片冰涼，仿佛被丟進冰窖，呼吸都有些困難。

 

怎麼總是會有意外發生？他們什麼時候發現的？

 

016 現在如何了？

 

你突然醒悟，從一開始你和他們所有人站的角度都不一樣，016 在你眼裡早就不單單是一個實驗品了，而在他們眼裡，016 充其量是個珍貴的小白鼠而已。

 

「你在擔心這個怪物？」嚴時冷冰冰地開口。

 

「嗯……」你的額頭直冒冷汗，斟酌著自己的言語，「實驗很成功，這個怪物終於變成人了。」

 

「多麼美妙的軀體，這是生物學和醫學上的創舉！」

 

你的臨場反應都是被逼出來的，你知道現在自己應該開口附和，但你的腦子又快要一片糨糊。

 

「原理，弄清楚了嗎？」你咽了咽口水，隨意扯了個問題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反常。

 

「還沒有。」嚴時回答，語調緩慢，「不過我們打算從人形態上取樣，檢測一下有什麼不同。」

 

在現在的 016 身上取樣？

 

你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你的震驚，現在的 016 和人類無異，他們怎麼可以這麼面不改色地進行如此殘暴的行為？

 

「到時候還需要你的幫助。」

 

你實在無法說出「是」，點了點頭，隻想趕快找個借口離開，再多待一秒你恐怕就會暴露。

 

還是說，你早就已經暴露了。

 

「你真的很有趣，難怪那個怪物會這麼喜歡你。」

 

你本打算就此離開嚴時的辦公室，可手剛放在門把上，身後一個力道就牽制住你，你被抵在門上，耳邊傳來嚴時的戲謔。你心中暗叫不好，發現自己雙手被挾持住，根本無法掙脫。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嚴時先生，我們現在是合作關系，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這項偉大的生物創舉嗎？請你放開我。」

 

他一把拽過你的手腕，你再次被拖到電腦面前。

 

鼠標點擊出另一段監控錄像，錄像開了倍速，很快就看見你的身影不斷徘徊在安保室、監控室和安全出口。

 

那是你在練習踩點。

 

「怎麼了，路過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動作僵硬卻還想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殊不知擰在一起的手指暴露了你局促不安。

 

「這裡離你的房間很近嗎？」他笑了，「小圓，你別騙我。」

 

你如鲠在喉，半晌從喉嚨裡擠出無力的辯解：「我幹嗎要騙你？」

 

「是嗎？」嚴時眼裡的寒意深不見底。

 

「那你跟我來。」

 

36

 

你亦步亦趨跟著嚴時來到了實驗室。

 

裡面的人正在給 016 抽血。

 

016 看起來很憔悴，不知道已經被折磨了多久了，他嘴唇幹裂，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就連黑色的長發都失去了光澤。看見你之後，他暗淡的瞳孔像是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閃著光亮。

 

你鼻子酸澀，不敢迎上那道目光。苦澀從心中蔓延到嘴裡，可你仍告訴自己，他們都盯著你的，不要讓他們看出異樣。

 

嚴時好整以暇地觀察你，他在看你還會有什麼有趣的反應。

 

「你對接下來的實驗有什麼見解嗎？」他拿起一管鮮紅的血液在手中把玩。

 

你搖頭。

 

下一秒，他抓起一根針管刺進 016 的手臂！

 

「你在做什麼！」他根本不是從血管裡抽血，是直接扎進皮肉！

 

嚴時轉過頭看你：「你是不是忘了這隻是個實驗品？」說著他腦子裡出現一個念頭，鼻子裡發出嗤笑。

 

「你對這個怪物動感情了？」

 

你臉色一變：「怎麼可能！」

 

「那你在他身上捅一刀吧。」他拋給你一把鋒利的小刀，刀刃倒映著你無措的臉。

 

「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這、這有什麼意義？」

 

「你忘記他隻是實驗品了？你在SS小白鼠的時候也這麼想？現在我告訴你，你就算把他整個手臂砍下來都不會有事。

 

「證明給我看啊，你對這個怪物沒有感情。」

 

你雙手握住刀柄，已經無力去吶喊 016 不是什麼小白鼠。他坐在椅子上不堪折磨，額發被冷汗湿透，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都變微弱了。他睜眼，碧藍的雙眼照進你的心髒，像水一樣平和，眼神像是在安慰你。

 

「沒關系的，小圓。」

 

「怎麼不動手？」嚴時催促著，你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幾分幸災樂禍。

 

他們把你推上了行刑臺。你心中還存在著一絲絲僥幸，希望之後嚴時不要再去追究你反常的行為，然後你會順利帶 016 出去。

 

對不起，016。

 

你在心裡向他道歉，眼神逐漸變得冰冷堅毅，隻是輕輕捅一下……

 

刀下細膩的切割感讓你心跳加速，你在周圍人的目光下硬生生對著 016 的腹部捅了進去。血很快就滲出來了。

 

016 的身體在刀刺進去的那一刻用力地抖動著，你們靠得很近，他在你耳邊用隻有你們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輕聲說：「沒關系的小圓。」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在默許你對他做的一切傷害。

 

眼淚差點失守，你埋頭不敢去看他的臉。

 

「唔！」手上傳來一道力，推送著你把刀往 016 的身體又送進去幾分，你嚇得立刻松手，隻剩個刀柄露在外面。

 

「做得不錯。」嚴時誇贊，他低下身用沾血的手狠狠抬起你的頭，你來不及收回眼中的淚和眼底的恨。

 

這分明是無意義的事情，可嚴時就是病態地想要看見愧疚、痛苦交織在你的臉上。

 

這一刻你聽見周圍人群內心的歡呼，慶祝再一次道德的崩壞。

 

「別以為你有多無辜，你和我們一樣，」嚴時獰笑著看你做完這一切，「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想要站在怪物那一邊，和我一起不好嗎？」

 

你好像在嚴時眼底看到一絲不易察覺的情感，稍縱即逝。

 

「你真的以為你可以把他帶走嗎？」

 

37

 

他其實早就知道了，一次次地在試探你的心。

 

他們早就懷疑你了，你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在這群人精面前不過是千瘡百孔，漏洞百出，你怎麼可能敵得過他們呢？他們早就把你看透了，像貓抓老鼠一樣逗你玩呢。

 

你怎麼可能救出 016 呢，你甚至自己都要淹S在泥潭裡了。

 

38

 

你的心髒劃開了一道大口子，無限的悲哀從你的內心噴湧出，把你拖入無盡的黑暗，你快要精神崩潰了。

 

你痛恨自己的大意和愚蠢，雙膝跪在地上埋頭哭得撕心裂肺。你從舉起刀的那一刻就徹頭徹尾成為了他們的從犯，你的腦海裡隻有犧牲 016 的念頭。

 

嚴時冰冷的話語不加掩飾地在嘲笑你的不自量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還在對不起什麼？你分明是祈求 016 的原諒想讓自己好受一點。

 

「沒關系的，小圓。」016 擦去你不斷掉落的眼淚，你的目光還放在他滲血的傷口上。

 

「沒事的，不痛。」

 

他的能力可以讓他受到傷害後又一次次快速愈合，但這不是無端傷害他的理由，你在那一刻是拋棄了他的。

 

是你讓他遭受這種穿心之痛。

 

016 溫柔地抬起你的頭，他眼裡的愛意瞬間湧出來包裹著你。

 

「都怪我，對不起、對……」

 

他不想再聽你語無倫次的自我怪罪，你的唇觸碰到了一陣柔軟。

 

016 吻了你。

 

他用唇親昵地摩挲你的唇，良久才分開。

 

一個淺嘗即止的吻，但成功地讓你閉上了嘴，忘記了哭泣。

 

你透過淚眼還看見他在笑，你的眼淚又決堤了。

 

「怎麼又哭了？」他故作苦惱，把你拉進了他的懷抱，隻是動作稍微有些用力，拉扯到傷口又發出「嘶」的一聲。

 

你本想離開去看他的傷口，一隻大手用力摁在你的頭上，根本不讓你有掙脫的餘地，你的鼻腔裡全是來自他身上安心的氣味。

 

016 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39

 

你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父母了，在醫院裡見到他們的時候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