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從他走後,基本上每兩天就會寄過來一封信。
川柏會把他的所見所聞,無一遺漏地都在紙上細細寫下,每每讀著他的信,就宛如他在我身邊,親自告訴我。
「願師尊喜樂安康,岑靜無妄。」
每封信的結尾,都被川柏用娟秀的字跡寫上這麼一句。
但是沒有那句「盼師尊想我、念我」了。
「嘖嘖,這小字寫得真是標致,看來你真的把川柏養得很好。」
我默默點頭,將碗裏的花蛤的殼挑了出來。
「他給你寫這麼多,你也不回復一下?」
「還是不了吧。」
這句話似乎是顯得我太過於無情,於是我又添了一句:「我不太會寫這種東西,而且字也不好看。」
竹韻拿起桌子上的紙,擦了擦自己油乎乎的嘴,拍了拍我的肩膀:
「哎……你還是年輕了,你當川柏他真的是想聽你講的瑣事嗎?誒……那小子確實是想聽,不對,隻要是你的事情,他都想聽。柳明玉,你懂不懂?」
「不懂。」
17
還好懂不懂這種事情,隻有當事人自己清楚。
回到寢殿,我便從書櫃上拿下來兩個大木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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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川柏今日寄來的信放到了左邊的木盒子裏,那裏面裝著迄今為止他給我的所有的信,每一封都盡我所能保存得很好。
我打開右邊的盒子。
這裏面都是我給川柏的回信。他的信,每封我都有回應,但是沒有一封寄出去過。
我不敢寄。
我承認自己是膽小鬼。
今天要給小柏寫什麼呢?
「師尊今天吃了很多好吃的,師妹她們下山去買了好幾斤的花蛤,我吃了很多。竹韻她更喜歡吃肉串,連吃了三大串。我記得你也是喜歡吃的,等回來師尊帶你吃個夠。」
還寫點什麼呢?
「師尊過得很好,很想……」
誒,「想」這個字怎麼花了?
我胡亂抹了把臉,恨自己連控制眼淚都控制不好。
我把手下的信揉成一團,從旁邊拿出了新的信紙,又開始一筆一畫認真地寫,直到寫到天黑才罷休。
第二日,竹韻指著我腫得像電燈泡的雙眼,無情嘲諷:「玉啊,最近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聽聽?」
「沒有,我很開心。」
18
入冬以來,川柏寄回來的信越來越少了。
從原來兩天一封,到現在三到四周才會有一封。
每封信也不太長,三言兩語就交代了他最近的生活,唯有信尾的那句話一直沒有變過。
「你說小柏在外面會不會出什麼事了?他一定是那種報喜不報憂的……」
我擔憂地看著手裏篇幅較短的信。
竹韻把頭靠在我的腿上,一邊看著小人書一邊說:「冬天太冷了,誰沒事來回跑著寄信啊?而且你還從不回應他,要是我一直寄沒有回復的信,早就煩死了……」
我輕嘆一口氣,把手中的信疊好。
竹韻放下手中的小人書,看見我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又開口:「也不一定,你別多想,小柏不是那樣的孩子。對了,他回不回來過年啊?」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眼下快到了年終,可是川柏的信裏隻字未提回來過年的事情。
「要不你寄封信問問?這樣既表明他的每封信你都看,還可以關心一下他。」
「嗯……再考慮一下吧。」
竹韻往我頭上狠狠拍了一掌,砸得我雙眼發黑。
「玉啊!姐勸你,能把握住的東西一定要把握住了,否則後悔都沒機會後悔。」
「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大可跟我聊聊。」
沉默許久,我緩緩開口:「我記得有一次在小樹林裏看到你和一隻……」
「行,打住!柳明玉你夠狠!」
看著竹韻咬牙切齒的樣子,我心裏總算好受點。
19
考慮了一番,我給川柏寄出了第一封信。
不是很長。
就是簡單地告訴他宗裏面的近況,比如竹韻又胖了,李師姐剪了劉海,宋師姐閉關後功法又高了一層……
但是關於我的事,隻字未提。
原以為肯定能等到回信,可是寄出去的信就像是石沉大海。
川柏從此斷了聯系。
20
「謔,今年怎麼把備年宴這種宗主負責的事情,交給我了?」
我懨懨地躺在床上,看著洋洋得意的竹韻。
「你不會真的要傳位了吧?真的嗎?真的嗎?」竹韻開心地摸摸我的頭,像摸小狗一樣。
「隻是讓你備年宴而已,你總得盡一盡副宗主的職責是不?」
我懶懶地閉上眼睛。
「小川柏還沒有信嗎?」
「管他呢。」
我抱緊被子轉過身去。
「喲喲喲~還管他呢。看看你這副樣子,自從有了川柏這個徒弟,你就像那老僧入了定,不光一點男色不近,就天天繞著他轉。」
「我就明確告訴你柳明玉,整個宗門的人都看出來你們倆有點事,隻不過懶得說罷了。」
「師徒戀怎麼了?都什麼時代了,你還在意這個……」
我索性把被子蒙在頭上,隔絕竹韻的聲音。
現在不是我在不在意的問題。
明明是人不回來的問題!
人沒了,懂嗎?
21
除夕當晚,宗裏熱鬧得很,在竹韻的安排下,年宴備置得十分妥當。
哪裡都很熱鬧,隻有我一個人坐在位置上,興致缺缺,仿佛融入不進去。
「回來了……宗主……回來了!」
「什麼?」我神情恍惚。
竹韻推了我一把:「還能是什麼回來了?你的大寶貝徒弟回來了唄!」
我一把就扔下手裏的東西,哆嗦著步子,向宗門口迎去。
回來了?
為什麼不提前說一聲?是受了委屈嗎?
早知道……應該提前備好他喜歡吃的菜。
這樣想著,轉了個彎,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那身影頓了頓,隨後向我行了個禮:
「師尊安好!」
不是擁抱。
是一個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禮。
嗯,我教得很好。
但卻不開心。
「回來了?累不累……怎麼不提前知會我一聲?想吃些什麼,你最喜歡的燉羊排好不好?師尊現在做飯做得可好了,我跟你說……」
「師尊,我有些累了,不想吃。」
川柏淡淡地看著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哦,那師尊領你回你的房間,其實我有幫你打掃,就等著你回來……」
「師尊,我還是記得自己住在哪兒的。」
「嗯,好。」
我有些尷尬,燙紅著臉,抓抓頭發,不知道該再說點什麼。
「師尊要是無事,我就先退下了。」
「好,你早點休息,明日我們再好好聊。」
川柏沒再接我的話,徑直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22
「誒?那個小子呢?這一回來,你就把他藏起來了?」竹韻坐在我身邊,一個勁兒地嘀咕。
「沒有,他回去休息了。」
「不對勁,那可是川柏!你的大乖寶貝回來了!你怎麼是這個表情的?」
竹韻扳過我的身子,細細地瞧。
「那我該是什麼表情?」
「總之不是這樣,你現在的表情就像是,自己的相公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之後,還把家裏的所有財產都卷走了。」
好貼切的回答,拴 Q。
「我出去一趟,你吃好喝好。」
我去了小廚房煮了一碗面,還弄了一個荷包蛋。
每年除夕夜,不管年宴上準備了什麼好菜,我都會為川柏煮上一小碗面,寓意來年平安順遂。
今年當然也不例外。
我端著面走到他的寢室,輕輕叩了幾下門:「小柏,是我。」
過了幾秒,他開門,看到我端著面。
「師尊有事?」
「我給你煮了面,是不是趕路太累了,不太想吃油膩的東西?還記得嗎?師尊每年都會給你做……」
「師尊,我不餓。」
冬日裏的寒風吹過我的臉頰,留下的隻是徹骨冰涼。
「小柏,是跟師尊生分了嗎?」
23
我被川柏請到了他的寢室裏,這裏我再熟悉不過了,他走後我隔三差五就來打掃,生怕落灰。
我將煮好的面放到他的桌子上,說道:「沒別的事情了,師尊先走了,面記得吃,如果不想吃的話就倒掉吧。」
川柏將視線落到那碗面上,問道:「師尊這幾個月過得怎麼樣?」
我故作輕松地朝他笑笑:「挺不錯的,你呢?」
川柏眼神暗了暗:「我過得怎樣都在給師尊的信裏,倘若要是看了,也不必會這樣問了。」
「小柏,我都看了……」
「等過完年,我還要走。」
我張了張嘴,努力了很久才發出聲音:「不再多休息幾天嗎?再歇會兒,山下的街上開了很多小館子,你一定喜歡吃。」
川柏眸光一轉,朝我勾了勾唇:「師尊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我修煉還未滿一年,不能在宗裏久待。」
川柏的這句話,噎得我開不了口。
我確實說過讓他去外邊溜達一年,但是並不是希望他不回來。
不對,都錯了,都錯了。
24
一夜未眠,川柏的話反反復復地回蕩在我的腦海裏。
天一濛濛亮,我就起床了,打算出去走走,散散心,卻看到川柏的身影從他的房間走出來,然後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
這是要去哪兒?
當真就不願意留在宗裏嗎?
我跟上去,見川柏一路下山去了居民街,在一處宅子前停了下來,他敲了敲門,宅子裏走出來一個男人。
男人見了川柏,便激動地摟了過去。
川柏也是一臉的盈盈笑意。
這是怎麼回事?
川柏起這麼大早,就是為了見這個男人?
25
用早膳時,我一直盯著川柏的臉愣神。
竹韻跟我打趣:「這寶貝徒弟回來了,更顧不上吃飯了?」
我拿起面前的奶香小饅頭,狠狠地塞進嘴中,沖她嘟囔:「儂胡說。」
竹韻給川柏夾了點小菜,對他說:「你是不知道你走後,你師傅天天念叨,念叨得我耳朵都起厚繭子了。」
川柏謝過竹韻,隨後快速地看了我一眼:「師尊還會念叨我?還以為等我走後師尊立馬又找了新的徒弟。」
「哎呀,你別說,你還真別說……我也以為你師尊支你走,就是看上了新的徒弟……」
「咳咳!咳咳!」
我猛烈的咳嗽打斷了竹韻的話,然後紅著臉趴到她的肩頭,陰暗地詛咒:「要是再多說一句話,下次你上廁所再沒紙,我是不會再幫你送了。」
竹韻笑著沖川柏打馬哈:「你師尊這麼寵你,怎麼捨得還有其他的徒弟?哈哈,小柏已經成年了,這次出去有沒有遇到什麼心儀的人,可以跟你師尊說說……」
「竹韻,你要是再亂說,小柏怎會有……」
「我確有了心儀之人。」
川柏靜靜地喝著碗裏的粥,好似剛才的話不是從他嘴裏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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