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射箭的空隙,南乙會觀察來轟趴館的每一個顧客,尤其是直接找老板的。
“教練,你是在等人嗎?”
排著隊的女學員故意逗他。
南乙不作回答,嘴角勾了點笑意,鏡片下的一雙眼睛依舊沒什麼情緒。
下午五點半,他在桌球區裡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盡管不是目標對象,但也算是另一種驚喜。
是秦一隅,看樣子是被周淮拐來的,來了就埋沙發裡,困得眼皮打架。他戴著口罩,但南乙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秦一隅高中就愛打桌球,也很擅長,總贏得毫不費力。他一向喜歡做擅長的事,但此時此刻卻動也不動,一看心情就非常差。
這裡播放著吵鬧的電子樂,秦一隅睡不好,勉強坐起來,兩隻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捧著自己的臉,一頭蓬松凌亂的棕色卷發晃來晃去,看上去比高中生還高中生。
周淮的球技實在不怎麼樣。
秦一隅沒眼看,四處亂瞟,視線停在射箭區,定住,眯起了眼。
雖然隻是背影,但他非常確定那就是南乙。
又被跟蹤了?
為什麼總能這麼精準地找到?
明明自己都快社交死亡了。
秦一隅好像被纏得起了應激反應。但他很快又否認了這個字,畢竟相比起之前那些狂熱粉絲,南乙冷靜、有分寸,的確稱不上“糾纏”。
但很快,他注意到南乙身上成套的白色射箭工作服,才知道自己判斷失誤,對方隻不過是在這裡兼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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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實在是太巧了。
戴眼鏡的樣子倒確實有些像大學生了。
就是頭發太擋臉,之前又總戴帽子,見了好幾面,秦一隅還是沒看清他長什麼樣。
困意少了些,他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往那邊望,意外發現南乙居然很會射箭,隻是身邊的學生都不大認真,眼睛隻往他身上瞟。
這樣哪能射中靶子。
所有人,包括秦一隅自己在內,隻有南乙是專注的,他甚至一眼都沒往這邊看,根本沒發現他也在,就好像昨晚設計在校門口堵他的根本不是這人。
不讓去,就想方設法釣他上門,真夠執著的。
“哎。”周淮第三次嘗試跟秦一隅對話。
這一次對方終於回頭:“什麼?”
“看什麼這麼入迷?”周淮也望過去,隔老遠瞧見了南乙的背影,“哦,又是那個長腿小帥哥啊!發型還挺好看,我也想弄個這樣的,是狼尾嗎?”
“你弄個狗尾吧,都不用花那個錢,自個兒留留就是了。”
“你丫真損!”
秦一隅躲開周淮的球杆攻擊:“都說了不想來,非拽上我,一來又碰上,你是克我吧。”
“那是我能料到的嗎?我這不是怕你待家裡又灌酒嗎?喝那麼多,再進醫院可沒人管你死活。”
周淮罵完,搖搖頭,自顧自放下球杆往別處走。
“哪兒去?”
“渴了,買水。”
送走一個到時間的客人,南乙逐支收好箭,回頭正巧看到秦一隅坐在沙發上,接過周淮手裡的雪碧。
他的記憶忽然間回溯到幾年前,畫面產生部分重疊。
對南乙而言,每一個有關秦一隅的小細節都格外清晰。他單手開易拉罐的步驟,像慢動作回放在眼前,還有他笑著說“我左手特靈活”的驕傲模樣。
隻不過記憶在這一刻出現偏差。
秦一隅接過來,習慣性地用左手去開,卻在某個瞬間停住。
就像出錯後及時糾正的程序,他卡頓了一秒,而後換成兩手並用——左手半握住罐身,右手拇指拉開罐口的鐵片。
他喝了一口,撞了撞周淮的肩膀:“你說我家是不是鬧鬼啊,明明我前幾天才買了十聽啤酒,我自己就喝了仨,今天早上一打開冰箱門,一聽不剩了,我一看廚房垃圾桶,你猜怎麼著?裡面全是空罐子!”
他晃了晃手裡的易拉罐,又道:“不是鬼就是賊。”
周淮嘁了一聲。“你那家徒四壁的誰偷啊?真以為還是以前的公子哥兒啊。”
“那萬一是衝著我的美色來的呢?”
“滾滾滾。”
兩人就在不遠處插科打诨,南乙卻始終盯著秦一隅的手。
“你好。”
一個瘦小的男生拍了拍南乙的肩,拽回了他的思緒。
他略帶緊張地詢問:“我不太會,你能教我嗎?”
南乙回頭,為他遞上護具:“當然。”
下班其實不算晚,但天色已然全黑,秦一隅也早就消失不見。
烏壓壓的雲塌下來,蓋住天際線,換衣服時,南乙聽見同事談論天氣,說是馬上會下暴雨。
話音剛落,窗外便閃了電。
在白到刺目的瞬間,南乙又回到中學時代,關於秦一隅的記憶在閃現,緊接著是他不久前的模樣,仿佛那個被打開的易拉罐不隻是易拉罐,而是南乙單方面保存著的記憶盒。
他總是偏執地認為一切都應該一如往常,如果對不上,就一定出了錯。
但或許,那真的隻是一個打開的方式而已,可能就是單純變了,沒什麼特別。
南乙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換下衣服戴上棒球帽。
遲之陽發來消息。
[咩:小乙,我剛從學校出來,準備去排練室了。]
[咩:路上小心!外面下雨了]
背上琴盒,南乙最終還是改變了計劃。盡管他最討厭這麼做。
落了雷。
雨越下越大。
轟趴館沒什麼可玩的,秦一隅還是想喝酒,周淮沒攔他,跟著一起去了酒吧。回家路上他裹著毯子、縮在後排睡了一覺,自我感覺沒醉,但被車晃得頭暈。
在短短二十三分鍾的車程裡,幾乎不做夢的他一連做了四個,但都是斷續的、支離破碎的。值得慶幸的是,每一個夢都和樂隊無關,全是高中的片段。
這也挺可怕。才二十二歲,他就開始緬懷青春了。
輾轉反側,秦一隅坐了起來,後知後覺打了個寒戰。
“喲,醒了?”
周淮看向後視鏡,也瞟到他脖子上的紋身,“不會又夢到那位白月光了吧?”
“白你大爺。”秦一隅冷笑了一聲。
“瞧你這德行,當時是誰跟被下了降頭一樣?這會兒又不喜歡了?”
過去這麼多年,秦一隅早就看明白了。
與其說那時候的他愛上的是一雙眼睛,倒不如說,他愛的是那雙眼睛注視著的他自己。
那是最完美一刻的自我投影。
但現在不一樣了。秦一隅很清楚,至少他自己都不再愛自己了。
也沒有人,再會用那種眼神注視一個已經隕滅的靈魂。
說不定那個人也像其他人那樣唾棄他呢?喜歡都是廉價的,狂熱褪去可能是恨,秦一隅總愛對這個神秘的粉絲做最陰暗的假設。他也說不出為什麼?或許是怕失望。
周淮盯著他的臉,想說他這些年變了太多,但話到嘴邊還是改了。
“別跟個喪家犬一樣成嗎?你的獅子心呢?”
《獅心》是秦一隅十六歲時就寫下的一首歌,後來也收錄在無序角落的同名首專裡。
秦一隅煩透了他提以前,比著中指惡狠狠“汪”了一聲。
下車時,他沒從周淮手裡接傘,就這麼昏昏沉沉淋了一小段雨,徘徊到單元樓門口。
爬上第五層樓時,他好像才從沉悶的夢中脫離出來,迷迷糊糊掏出鑰匙,卻怎麼都對不上鎖眼。樓道裡又黑又暗,氣得他踢了一腳門,砰的一聲。
聲控燈亮了。
啊,原來搞錯門了。
秦一隅鬱悶轉身,走到對面,誰知差點被地上堆的東西絆一跤,再仔細一看,那不是東西,是一團黑影,旁邊還立著高高的琴包。
他懷疑自己又掉進一個新的噩夢裡。
直到那團湿漉漉的影子舒展、直立起來。
剛好,聲控燈的效力過去。這裡再次陷入一片黑暗,秦一隅沒看到他的臉。
但他知道是誰。
“好好好,又來了。”秦一隅無奈地笑了。
“你不會是什麼變態吧?”
他語氣甚至稱得上柔軟,好像根本懶得生氣,隻是自顧自避開,想把鑰匙捅進鎖眼裡,喝醉酒的尾音輕飄飄的,語氣甚至像是撒嬌,“放過我吧。”
“全世界多的是會彈吉他的人,會唱歌的就更多了,就這麼非我不可嗎?”
“我隻要你。”
怎麼會有這種人?
秦一隅笑出了聲,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說,仿佛很無所謂,隻是捅了好幾下才成功打開門。
他搖搖晃晃進去,隻想反手重重地關上這扇門,把外界的一切都隔絕在外,尤其是這個執著的瘋子。
突然地,他感覺關門的動作被一股阻力擋住。
鐵門太重,徒手去攔一定會受傷。
腦中閃過這一點,秦一隅太陽穴猛地跳了兩下,轉頭猛地拉開了大門,這幾乎是本能反應。
他盯著南乙抓住門框的手,眼裡滿是驚魂未定。
甚至於,還帶著一種壓抑的憤怒。黑暗中,南乙看得很清楚。
“你他媽是真瘋啊……”秦一隅拽住他的手,舉起來,力道很重,“這不是你彈琴的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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