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是“安可”,是“退票”。
這裡根本不像livehouse,完全就是個炸·藥池,現在隨便投點什麼到臺上,都是一點就炸,都得當炮灰。
站在後臺,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主持人的介紹。
“……海選結束後,將有20支樂隊入圍,進入Crazy Band的正式比賽中。”
“除了臺下1600位聽眾,我們還有兩位專業評審,他們的一票等同於200票,總計2000票。和聽眾們的玫紅色手環一樣,評委投票時,天花板的燈柱將會亮起玫紅色燈光,直通舞臺……”
冗長的串詞結束後,終於輪到了開場樂隊的介紹。
聽著主持人的聲音,南乙有些靈魂出竅。
“接下來歡迎我們第一組樂隊,也是開場樂隊——”
“退票!退票!退票……”
按照彩排時走過的路,三人上了舞臺,場地不大,燈光還沒開,這裡黑壓壓一片,和臺下觀眾區隻隔著一排圍欄。
戴上耳返前,下面的每一句抱怨、辱罵,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南乙很少戴隱形眼鏡,今天戴了,不太舒服,很幹澀,他轉了轉眼睛,嘗試克服。
坦白講,他沒想過自己的第一次演出竟然會是這樣的。
但也無所謂了。
臺下一張張暴躁的臉匯成一片海洋,煩躁的熱浪幾乎要衝到他們臉上。
“這什麼樂隊啊,聽都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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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新的小樂隊唄。退票退票!”
“別想推小樂隊糊弄我們,退票!”
“杏仁核什麼時候上?”
“能不能別他媽把手機舉那麼高!看演出還是看你手啊!”
“開場的是誰?”
是你爹!
遲之陽燥得慌,耳返裡的click跟電子木魚一樣噠噠噠敲著,越敲越煩。
站定後,他聽到了導播的聲音。
“開始,三、二、一——”
黑暗中,南乙回頭,習慣性衝他歪了歪頭,這是他們每次排練時都會有的動作。
遲之陽深深吸了口氣,扭頭看了一眼右側,嚴霽正好也看了過來,臉上依舊是那種好脾氣的笑容。
他忽然就冷靜下來。
練了這麼久,總不能因為傻逼們放棄吧。
活動了一下脖子,遲之陽抬起手,揚起鼓棒。
“咚——”
隨著鼓槌砸下,燈光和舞臺屏幕同時亮起。
一瞬間,黑色空間、黑屏幕、壓著鼓點節奏閃動的紅色燈光,屏幕上如血一般濺開的猩紅字體,通通擠入整個昏暗空間,視覺效果極具壓迫性。
三頂紅色追光落在他們身上,身後,大屏幕上播放著嚴霽制作好的背景視頻——一顆血紅色心髒隨鼓點沉重地跳動,是尚未蘇醒的野獸之心。
嚴霽穿著剪裁合身的灰色襯衫、黑西裝褲,戴銀絲眼鏡,袖口挽到小臂,領口的扣子也沒扣,露出鎖骨。他背了架黑紅配色羅蘭戰斧鍵盤,彈奏時會微微皺眉,少了私底下的平易近人,骨子裡的逆反和倨傲隨節奏釋放,格格不入的精英氣質和搖滾氣場相衝撞,反差感極強。
遲之陽穿著淺灰色牛仔外套,脖子上戴了金色铆釘chocker,右手戴了紅色熒光護腕。一打起鼓,他的狀態就變得很瘋,將自己完全地投入到節奏中,低著頭,一頭銀白發隨著節奏晃動,身後的小辮子被他甩到胸前,像一根細長的銀弦,在臺上閃著光。
剛開場就打得很兇,寬大的外套衣領漸漸往右邊滑去,露出裡面的黑背心和半邊肩膀。
南乙站在舞臺左前方,挨著地返音箱。
他穿得最普通:黑色短袖、深色牛仔褲,踩了雙皮質短靴,頭發半扎,全身上下少有的亮色就是腰間的銀色皮帶扣,以及耳朵上扎堆的金屬耳釘,星星點點的冷色在黑暗中閃爍,被紅燈鍍上一層迷幻的光暈。
晃動的追燈,一寸一寸勾出他身形的輪廓,肩頸、細腰、長腿,握住琴頸的修長手指,手腕突出的骨峰。
在這個紅色禁區,每一處細節、每個感官體驗,都被搖滾樂無限放大。
“貝斯手長這麼帥是認真的嗎?好高好蘇。”
“長得像個根音戰士……一看就不會彈琴。”
“鼓手的白毛和小辮子都好酷啊。”
“不是,這組是卡顏隊吧,誰家好鍵盤手穿正裝上臺啊。”
“嘁,最看不上靠臉混滾圈的……”
漸漸地,臺下的聲音從最初的憤怒,轉向對他們的議論,但打動還為時尚早,臺下依舊是一副死寂的黑海,沒有一絲光。
沒有一個人亮起手環。
就在這一刻,低沉的貝斯生猛闖入,南乙低頭,遷就過低的話筒,用最冷淡的語氣沉聲說出歌名。
“《獅心》。”
臺下瞬間哗然。
“不是吧,無序角落的那首?”
“聽著不像啊,編曲完全不一樣!”
“改成後朋了??”
“瘋了吧?比賽cover無落的歌不就等於自殺嗎?還沒吉他,無序角落沒了吉他還能聽???”
“秦一隅聽了都要發笑。”
沒等這些質疑落地,強勁的貝斯riff就壓住一切。
全場靜了三秒。
在線陣列音箱的擴音下,貝斯的低音極為明顯。沉而重的低音嗡鳴推著音浪,震蕩開來,聯合壓迫感極強的鼓、冰冷迷離的合成器,組成連擊的重拳,狂暴地砸向臺下,狠狠撞擊每一顆心髒。
前奏結束,合成器佔據主位,貝斯暫止,南乙手扶話筒架,將麥克風拉高到自己唇邊,動作迅速又漫不經心。
緊接著,他終於抬起頭,第一次將看向臺下的人群,也開了口。
屏幕裡的心髒炸開,濺了滿屏猩紅的歌詞,是南乙的手寫體。
[誕生於鋼筋水泥的叢林 這裡用心鍛造流水線商品]
[不同的心 相同模具 切割出雷同造型]
右側的嚴霽稍稍前傾身體,低聲伴唱。
[丟掉剩餘 創造悲劇 全天不間斷公映。]
坐在二樓的評委趙楠眯了眯眼,盯住臺上的年輕人,又一次低頭確認了樂隊信息。
他的確才18歲。
作為一個打造出許多支成熟樂隊的制作人,他不是沒見過好苗子,但像這麼好的就太少了。
完全是驚喜。
如果說,秦一隅那樣帶有金屬感的音色和極富戲劇性的表演風格像火,夠瘋,夠玩世不恭,輕輕一點就挑起冷漠聽眾心底的能量,燒個徹底。
那南乙就是冰。
無論先前聽眾抱著多麼極端的情緒,不論是躁動、煩悶、蔑視或憤懑,在他出現之後,都會被徵服,回歸欣賞live表演最本質最原始的狀態——震撼地仰望。
除此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緊逼 擠壓 切分 打樣]
[跳動著送入制造零件的工廠]
南乙的音色底色很冷,下巴微抬,面無表情。
臺下的聽眾仰著臉望向他。看他從小臂到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看他唱歌時會露出的對稱又尖銳的犬齒,看他映著絢爛燈光卻依舊很空的瞳孔。
這人從骨子裡透出一種不在乎,好像對什麼都一樣,無論是開場、是臺下代表成敗的手環,還是比賽本身。
因為這種舞臺魅力,很多人甚至都忽略了十分關鍵的一點:這首歌的節奏和律動全部被重寫了。
趙楠知道,這種以貝斯為主導的改動,一定也是由這個貝斯手推動並實現的。
原版有種強烈的“憤怒感”,那是由重型鼓點和重復的失真吉他構建出來的。而這個版本完全跳了出來,抽出骨架,填上全新的、以貝斯為主導的脈搏,更沉,更低,融入後朋的暗黑、陰鬱,鼓點也沒那麼急,改得更穩,而合成器的音色又更添迷幻。
但這樣天翻地覆的改變,卻沒有動搖原曲的內核。
依舊是憤怒,隻是變作冰冷的、漠然的憤怒。
從火海墜入冰窟。
[攻擊 撕咬 掙扎 反抗]
南乙抬眼,紅色的光落在他淺色的瞳孔,像狼的血瞳。
這首歌,臺下的樂迷幾乎人人都聽過、都會唱。誰當初沒被舞臺上的秦一隅迷倒過?
理智上,他們本能地抗拒顛覆性的新編曲,抗拒全新的演繹,但身體是誠實的,尤其面對臺上這個神秘的貝斯手兼主唱,這張冷淡的新面孔。
人群開始躁動。從最初的排斥和憤怒,轉變到沉默的震驚,而現在,已經有人從那種震撼中走出來,縱身跳入這音浪。
之前黑沉沉的聽眾池,也逐漸亮起星星點點的洋紅色燈光,如同形成燎原之勢的鬼火,越來越多,越來越亮。
舞臺上,南乙一腳踩上音箱,燈光迷離,晶瑩的汗水從他的下颌角滑向側頸,手臂隨著離弦的動作甩開。而臺下,亮起手環的樂迷們跟隨節奏蹦起來,如同被他所指引的信徒,大聲地、歇斯底裡地唱出了下一句。
那是曾經會被秦一隅喊著唱出來的歌詞。
[可惜我有顆過分生猛的心髒]
第12章 歡迎我嗎
對livehouse的所有人而言,開場樂隊的表現都是相當超出預料的,幾分鍾前還被像暴亂現場一樣的地方,此刻已經完全被三人的演出所控場。
臺上,兩段verse後,遲之陽加快鼓點,南乙也隨之插入一段失真貝斯點弦加slap,速度極快,現場情緒隨之攀升。
“鼓好炸啊!”
“臥槽這貝斯彈我前列腺上了!”
“五弦slap都這麼精準,牛啊。”
“貝斯跟鼓是打起來了嗎!好兇!”
另一個評審韓江在此時也姍姍來遲,他剛掛斷了陳韫的電話,帶著任務坐了下來,還沒聽,就笑著給一旁的趙楠派了根煙。
但趙楠拒絕了,無聲地對他比了個看臺上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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