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為我第1章

庶妹自小淡泊名利，一朝被國師批為鳳主命格，卻指名要嫁我的未婚夫。

 

她揚著手腕上的鳳凰花印記，得意道：「鳳主命格百年一遇，你拿什麼同我爭？」

 

我連連擺手示弱：「日後還要勞煩妹妹多照拂了。」

 

我的一招以退為進，成功讓庶妹以為我入了局。

 

可她不知……

 

為著這一刻，我已籌謀十五年了。

 

1

 

二十歲生辰宴上，我那常年被養在莊子上的庶妹崔解意也被接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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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著素衣，隻一出場便奪得了所有人的關注。

 

就連觀望著一方天象的國師，此刻也轉過頭來細細打量著她。

 

允王裴岑璟忍不住打斷：「國師，今日您說卦象所指正是崔家，而引棠又是今日生辰，這鳳主命格豈不正是……」

 

猛然被叫到名字，我緩緩轉頭，卻與崔解意的目光直直撞上。

 

下一刻，她竟朝我一拜，面上萬分驚恐：「解意無意爭搶姐姐風頭，還請姐姐莫要見怪！」

 

這副可憐的樣子叫旁人看著了，還以為我平日裡如何苛待了她。

 

她連忙起身要走，下一刻，卻被國師叫住。

 

「不知三小姐的生辰，是否也是今日？」

 

崔解意點了點頭。

 

下一刻，國師一張符咒飛出，將要碰到崔解意的瞬間，有鳳凰自她手腕處乍現，盤旋升空，一時間火光衝天，鳳鳴之聲響徹崔府，眾人大驚。

 

唯有國師大喜，朗聲道：「天現異象！解意小姐命從鳳格，當庇我朝百年氣運！實乃天佑我朝啊！」

 

滿院大喜的目光中，崔解意輕輕挽起袖子，露出光潔的小臂上顯眼的紅色鳳凰花印記。

 

「這印記……」

 

言昭公主上前挽住她的手，笑道：「解意雖自小將養在鄉下莊子上，卻本就是侯府千金，身份千尊萬貴，命格果然也不同尋常！」

 

話音落下時，我能瞧見崔解意往日溫順而與世無爭的眼中蕩起洶湧的得意與挑釁。

 

……

 

此事不出一日便傳遍了京城，朝野上下皆知。

 

本朝有例，命從鳳格者，當立為後。

 

可皇帝召見國師後，卻很是為難。

 

如今太子尚未立定，二王之中，允王與我青梅竹馬，不日便要大婚，此刻若是將崔解意賜婚黎王，朝中必然存在崔家獨大之勢。

 

或許，崔解意正是料到了這一點。

 

才會連夜入宮，為皇帝提出了一個絕妙的解決方案。

 

將我與允王裴岑璟的婚事，改為了她的。

 

2

 

崔解意從宮中回來後，裴岑璟竟主動登門拜訪。

 

他語氣謙卑，對著我父親一禮：「解意命從鳳格，貴不可言，如今竟向父皇請旨……主動下嫁小王，小王定然不負侯爺所託！」

 

瞧他這副火急火燎拜謝我父親的模樣，便知道這樁婚事對他來說助力有多大。

 

這些年他與黎王為了太子之位明爭暗鬥，勢同水火。

 

可若是娶了崔解意，便是上得朝臣支持，下得百姓擁護，太子之位已成了他囊中之物。

 

父親眉頭微皺，趕忙起身：「殿下過謙了，你我兩家本有婚約，便不必見外了。」

 

是啊，本有婚約。

 

聞言，裴岑璟一頓，終於是瞧向了我，眼底多出一絲虧欠。

 

「引棠，你我走到今日，終究是緣分淺了些……」

 

「殿下言重了。」

 

我放下茶盞，打斷他：「談不上什麼緣淺，不過是我沒能得了好命格，配不上殿下罷了，殿下不必多言，引棠都能理解。」

 

他徐徐低頭，面上滿是愧疚之色。

 

實在是在世人面前做足了深情模樣。

 

崔解意故作抹淚，出來打圓場：「姐姐，這婚事是我一廂情願求來的，你若實在要怪便怪我吧！」

 

裴岑璟站在她身旁，堅定道：「你對本王一往情深，本王又怎能叫旁人怪罪於你？」

 

看他處處袒護著崔解意，似乎是將與我的往日情誼忘了個一幹二淨。

 

旁人目光掃向我時似乎都頗帶著些同情。

 

允王身為當今陛下的次子，是立儲之爭的大熱人選，一直以沉穩低調為人稱頌，如今卻無所顧忌登門拜訪，也不過是拿定了陛下的意思，前來通知我一聲罷了。

 

而父親雖然對我心懷愧疚，在此情況下也隻能順著陛下的意思來，反正最終得利的是崔家，這便夠了。

 

總之這一屋子人，無時無刻不在算計著。

 

我也一樣。

 

待到送走了裴岑璟那一幹人等，崔解意又趕著來給我請罪。

 

她眼尾上挑，語調中帶著得意：「長姐，我雖被棄養在了鄉下莊子上，卻也曉得這些年崔家將你捧著，是認定你才是那鳳主命格，將你當作未來皇後培養的。」

 

「可如今我既得了國師批命，也隻得享了這尊貴，替你嫁了璟哥哥。」

 

她嘴角掛著笑，掀起了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鳳凰花印記，定定朝我道：「這是命，你得認。」

 

她依舊得意，我卻神色如常，隻淡淡掃她一眼，輕笑道：「若我不認呢？」

 

她一臉玩味，繼而道：「如今我得批鳳命，不日將與允王大婚……」

 

「你的一切我都會奪走，你認與不認又何妨？」

 

「既然你這麼想要，我通通給你又何妨？」

 

說完，我轉身離去。

 

她卻還在我身後叫囂：「崔引棠，到了此刻你還不願承認？這一切本就是我的！來日我將扶持殿下入主東宮登臨帝位，那時你便等著後悔吧！」

 

她的聲音中滿是得意，隻希望來日，她還能笑得如此暢快。

 

畢竟不論是允王婚約還是鳳主命格，都不過是我誘她入局的引子罷了。

 

3

 

崔解意口口聲聲說，這一切本就是她的。

 

她自幼被養在鄉下莊子上，非要事不得回京，這是父親當年下的S命令。

 

隨著時日漸長，我越發能瞧出她眼中的恨意，根本不似表面那般善解人意。

 

畢竟有著那樣一個母親，她注定是要抬不起頭的。

 

昔年她母親竇氏不甘妾位，在我母親生產之時，扣下宮中太醫，導致我母親一屍兩命難產而亡。

 

本是板上釘釘的事，崔解意卻在她母親被關時，數次落水生病，企圖為她母親開脫。

 

父親隻得將她母女二人送往了鄉下莊子上，並且虛報了歲數，對外稱是親戚家的女兒。

 

可如今，她竟好意思說這一切本該是她的？

 

允王與我的婚事，是賢妃娘娘親自向陛下求來的。

 

他自幼體弱多病，又性情孤僻，旁人五歲便可通讀《三字經》的年紀，他卻還從未張口說過話。

 

是母親過世後，父親將我留在宮中，陪伴他數年，教他讀書識字，一步步走到了陛下的面前，成了如今運籌帷幄的允王。

 

如今，這婚事卻無端生了變故。

 

眾人感慨我被不受重視的庶妹奪了姻緣。

 

可她們不懂。

 

旁人能隨意奪走的，從來都是我不想要的東西罷了。

 

二人婚約定下後，禮官書寫聘書時偶然發現，這崔解意的名，似乎是未入崔家宗祠族譜的。

 

如此說來，崔解意便算不得侯府的人。

 

此事一出，族老們便緊趕著聚在了宗祠，好將崔解意的名字添上族譜去。

 

可崔解意卻並不滿足於此，她將她母親竇氏從鄉下接了來，要求我父親將她母女二人的名字一同書上崔氏族譜，入宗祠，得供奉。

 

十五年過去，往事早已被人淡忘。

 

可我沒有忘。

 

就在父親即將答應之時，我搶先一步踏入正廳，瞧著跪在地上的二人冷聲道：「什麼時候謀害朝廷命婦的S人兇手，也能入得了宗祠族譜了？父親就不怕此事張揚出去，有損崔家的官聲嗎？」

 

「妹妹身份尊貴，若是生身母親如此惡毒，世人會怎麼想？」

 

「允王會怎麼想？」

 

此話一出，父親瞬間清醒，當即就要人將那竇氏拖下去送走。

 

豈料崔解意並沒有歇了心思，反而在宗祠外長跪不起，還揚言道：

 

「若是我母親入不了族譜，我便也是無根之人，縱使未來成了皇後，也與崔氏滿門無半分關系！」

 

這話威脅意味明顯，家中族老紛紛轉頭望向我，我隻是輕笑道：

 

「你母親S人放火卻能安享晚年，我母親一生行善反倒骨枯黃土，這是什麼道理？」

 

「隻要我還在一天，我舅舅楊氏在一天，你母親便入不得我崔氏的族譜，受不起我家的香火供奉。」

 

當年之事，所有人都曉得真相，卻還是讓那竇氏好好地活了十五年。

 

是以如今，眾人對我皆心懷愧疚，對我舅舅的將軍身份心懷忌憚，不敢再為崔解意母女多說半個字。

 

……

 

崔解意不肯低頭舍下她母親，卻也不能真的與崔家斷絕關系。

 

實在沒了辦法，隻能找上允王府去，相求於裴岑璟。

 

可我早將消息盡數打點好，散播了出去。

 

隻因我知道，裴岑璟這人，最是珍惜名聲。

 

在這立儲之爭的重要關頭，他不想，也不會為了給崔解意出頭，就為一個S人放火的毒婦伸冤。

 

被拒絕後的崔解意實在是有些走投無路。

 

偌大的上京城，再也無人肯出手幫她。

 

但或許正是因為還有個鳳主命格的噱頭在，她铤而走險在相國寺攔住了黎王的車馬。

 

翠袖傳來消息時，我正在研磨茶葉的手一頓。

 

「黎王可是答應她了？」

 

翠袖點頭：「瞧著樣子是，這會已經派了一隊人馬將那小鄒氏的院子護起來了。」

 

我神色平靜，手中點茶動作不停：「她倒是好算計，隻可惜……」

 

「黎王此人，可不會真心幫她。」

 

4

 

三日後，族老們傳消息來邀我去祠堂。

 

甫一進門，我便瞧見了上座的父親眼底露出了幾分無奈之意。

 

崔解意轉過頭瞧我，笑著道：「長姐，族老們都已同意了我與母親同入族譜。」

 

「哦？」

 

見我神情淡淡，她有些急躁，上前幾步，湊到我耳邊道：「黎王殿下已經替我打點好一切，無論你如何不願，我與母親，終究是崔家的人，受得起崔家子孫萬代供奉！」

 

我斜瞥她一眼，笑道：「你去找了黎王？」

 

「黎王殿下慷慨，自然肯幫我。」

 

瞧著她這副樣子，我真不知道說她是天真還是蠢。

 

如今，她將要嫁給允王為妃，成為黎王最大競爭者的嫡妻，此時黎王來幫忙，無異於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妹妹聰慧，自當認清如今情勢。」

 

我垂眸望向崔解意，輕聲道：「你以為，他是真想幫你嗎？」

 

崔解意愣了半晌，還以為我在故意嚇唬她，轉而冷哼一聲：

 

「少在這裡裝腔作勢，今日無論你說什麼也阻止不了我母親回到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