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陽臺上回到室內,葛祝看到茶幾上放著一張請帖和一個黑色的盒子。他拿起來看了一遍,“江落,這有一封舞會邀請函。”
江落走過去接過邀請函看了一遍。
在安戈尼塞號上,即便缺少電子產品,但富人的娛樂活動卻決然不少。
今天晚上,安戈尼塞號開船的當日,會在舞廳舉辦一場舞會。這場舞會,富人和平民都可以參加。但卻有一個奇怪的規矩,富人們需要佩戴半張面具,與平民在舞會開始前進行抽籤,如果抽到畫有王冠圖案的卡片,那便代表著成為了舞會中的“主人”,如果抽到畫有鎖鏈圖案的的卡片,那就成了“奴隸”。
主人有權力挑選奴隸,但奴隸卻沒有權力拒絕主人的選擇。
規則很大膽,但邀請函隻做邀請,並不強制所有人加入。
但如果加入,就視為默認規則。
江落若有所思,“我猜你的房間裡也有這樣的邀請函。”
葛祝回房看了看,很快,他就拿來了相同的一張邀請函和一個銀色盒子,“你猜對了,我的邀請函內容和你的完全一樣。”
兩個人拆開盒子,裡面都是一副遮住上半張臉的面具。
江落盒子中的是一副黑色面具。紅寶石在側臉點綴出一朵綻開的火紅玫瑰,黑色羽毛釘在耳旁,神秘靡麗,像是西方神話中的貴族配飾。
他輕輕拿起面具,側頭看向葛祝的盒中。葛祝的盒子裡是一款銀色面具,款式比江落手中的要簡潔許多。
葛祝不確定道:“江落,我們參加今晚的舞會嗎?這個抽籤規則,給我的感覺不是很好。”
“我也感覺不是很好,但還是要參加,”江落聳了聳肩,藏起因為這種規則而產生的好奇和興奮,“搞清楚這艘輪船的秘密,才能搞清楚血鰻魚到底是個什麼玩意。更何況在舞會上,是我們和陸有一他們碰面的最佳時機。”
葛祝嘆了一口氣,憂心忡忡,“那希望我們能抽個好籤。”
江落聞言,興奮勁兒猛得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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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手氣的話……他能抽中主人牌嗎?
但人哪有一直倒霉的?江落說服自己,沒準他已經轉運了,否則又怎麼會抽到富人船票?
這麼一想,他又穩住了。
在他們休息的時候,陸有一幾人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普通房間內空間狹小,床鋪擁擠,並且是兩人一間房。每間房隻有三瓶礦泉水免費,其餘就沒有了其他的東西。
陸有一和葉尋一間房,聞人連和卓仲秋一間房,匡正和塞廖爾一間房。
他們把東西放好之後,就站在門邊,看著來來往往找房間的人。
“在這在這,你們走錯了!”
“誰鞋被踩掉了?過來拿走。”
吆喝聲吵鬧聲混雜,六個人聚集在一間房裡,同樣看到了舞會邀請。
“要去嗎?”卓仲秋問道。
聞人連將邀請函上的內容看完,緩緩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要去,”卓仲秋坐在床邊,道,“我剛剛在船尾逛了一圈,想要去船頭的時候被船員給攔了下來,他們禁止平民進入船頭,據他們所說,那裡是有錢人的活動區域。”
“這都什麼時代了,還搞這麼嚴重的等級劃分,”陸有一嘟囔,“竟然還有那麼多能忍受這種歧視的人搶著上船。”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奇怪,”聞人連笑眯眯地道,“窮人們登船,大概率是為了錢。可是一艘遊輪而已,駛入深海再回來,他們能夠從中獲得什麼利益,才能抵得過死亡的風險?”
匡正突然道:“他們不一定知道自己會死。”
“說得對,”聞人連打了個響指,“今晚的舞會把人分成了兩種身份。一種是‘主人’,一種是‘奴隸’,這兩個詞寓意良多。或許這些登上船的窮人,在富人的眼裡也不過是奴隸而已,窮人們根本就不知道這艘遊輪的目的地在哪,他們又要做什麼。”
“我們現在還對富人區域一無所知,據仲秋所說,富人和窮人的活動區域並不重合,我們沒法去富人區找江落他們,也不能等著他們冒著被盯上的風險來找我們。就隻有這場舞會,是我們可以合理碰面的地點。”
塞廖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們也可以抽到主人卡嗎?”
葉尋淡淡道:“大概率不可能。”
這場舞會,很明顯是給富人們娛樂的活動。
*
安戈尼塞號起航了。
海岸線逐漸遠去,與一艘艘貨輪擦身而過。港口的海水渾濁昏黃,但逐漸,海水變為了深沉的藍色。
海鷗盤旋在遊輪上方,風聲呼嘯,江落的衣衫被吹得獵獵作響,他遠遠朝著甲板上看去。
甲板上已經站著很多人,圍在欄杆旁看著大海。還有幾個船員從中走過,檢查著救生圈和繩索。
在海面上,時間逐漸被混淆。富人房間有時鍾和報紙雜志,也有解悶的桌遊和撲克。江落和葛祝玩會遊戲打發了時間,又去吃了頓自助餐。晚上七點來臨時,便換上了衣服來到了舞廳。
夜色降臨,烏雲遮住了星空。
舞廳燈光明亮耀眼,人群在其中觥籌交錯,開懷暢飲,繁榮又熱鬧。
江落和葛祝戴上了面具,一半的面容被遮掩。門前的侍者看到他們的面具,神色恭敬地將手裡的抽籤盒放在了桌子上,拿起了另外一個抽籤盒遞了過去,“兩位客人請。”
江落給葛祝使了一個眼神,鼓勵他先上。葛祝咽咽口水,心道福生無量天尊,閉著眼抽出來了一張卡片。
江落,“是什麼?”
葛祝睜開一隻眼,顫顫巍巍地將卡片翻過來,下一瞬猛地松了一口氣,“王冠卡。”
代表著成為了佔據主動權的“主人”。
江落默默看了他手裡的卡片兩眼,壓下蠢蠢欲動想搶走的危險想法,看向侍者,“有人在這盒抽籤卡裡抽到奴隸卡了嗎?”
侍者微笑道:“目前還沒有過。”
江落暫時放心了,他將手探進抽籤盒中,選中了一個卡片,正要拿出來時,卻有另外一隻手也探入了盒中。戴著白手套的手指和江落的手指纏繞,如撲克牌般大小的卡片堆積在他們的手旁。
江落抬頭,在他身後,戴著純白面具顯得分外詭譎的男人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蒼白的下頷。他勾起愉悅的笑,夜色下,他深藍到猶如黑暗的眼眸透過面具和江落對視。
“大副,”侍者彎腰,“不能兩個人同時抽籤。”
“噓,”男人另一手在唇前豎起,“你什麼都沒有看見。”
侍者不再說話,默許了男人的行為。
“客人,我覺得您選錯了卡牌,”大副看向江落,某種惡劣的戲弄從他魅力十足的嘴角流露,他慢條斯理地道,“您可以選擇這張。”
無人能看到的抽籤盒中,江落的手心被一張卡牌旖旎地畫出一道發痒的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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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江落:……噗
沒什麼意思,就覺得你啥都不會還調戲人很搞笑的
第86章
江落的表情倏地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放在惡鬼的眼中,這就是懼怕和怒火交加。黑發青年想必已經積攢了一肚子的火氣,殊不知,江落隻是在忍住不笑而已。
真槍實彈都不懂,就上前來戲弄人,江落隻覺得池尤很好笑。
乃至江落躍躍欲試地想要在虎口蹦跶了。
他眉梢一挑,狹長的眼尾似笑非笑掃過大副,這一眼好像裹著蜜糖外衣似的,“是嗎?”
抽籤盒中,他輕輕碰了碰掌心中的卡片,輕佻笑了,“大副,你想讓我拿這張?”
卡片表面光滑,摸不出來任何的凸起。但江落可不相信池尤會這麼好心,專門來送給他一張他想要的主人牌。
恰恰相反,池尤明顯是來故意擾亂他,給他填麻煩的。
就如同曾經那一杯和合符水一樣,江落怎麼可能會再次中池尤的計謀。
惡鬼那張純白色的面具在夜色和燈光下割裂成了兩半,瞧起來甚至有幾分無聲無息的恐怖,他輕笑一聲,“相信我,我手中的牌才是你想要的牌。”
他的語氣戲謔,“客人手裡的那張卡牌,可不多見呢。”
江落審視地看著惡鬼的每一個表情。
惡鬼從容自若地笑了笑,深邃的眼眸中隱隱含著幾分興致盎然。手心的卡片繼續在江落的皮膚上畫著圓,漫不經心的模樣,又似乎是篤定了江落的選擇。
江落突然一笑,抽籤盒內的手指主動往前探去,似有若無地在惡鬼的手套上曖昧劃過。江落對他眨了眨眼,“大副先生,但我卻總覺得你不懷好意。”
惡鬼既然能調戲江落,江落為什麼不能調戲回去。
壓制惡鬼很爽,當然,前提是這惡鬼沒了吃掉江落的本領。
一旁的葛祝耐心地等著他們,侍者的表情也沒露出絲毫不對。因為隻從表面上看去,絕對不會有人想到他們在抽籤盒內的手已經拉扯在了一起。
惡鬼勾住江落的手指,隻是握個手而已,卻有無盡的痒意,仿若藕斷絲連,無形的絲線束縛著這兩雙同樣修長同樣骨節分明的手。
男人深藍眼眸中暗火稍起,“我突然有些後悔了。”
卡片滑到了江落的指尖,尖銳輕輕碰了碰黑發青年飽滿的指腹,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紅痕。
江落抽中的卡牌被惡鬼碰了碰。
惡鬼飽含深意地道:“或許讓你抽走這張,也是不錯的結果。”
聽到這句話,江落突然遲疑了。
他看著惡鬼琢磨不透的笑容,開始懷疑這是否又是池尤的一個陷阱。
他抽中了主人牌,池尤說這句話的目的隻是想要迷惑他,遞給他的也是一張奴隸牌。但也有可能,他確實抽中了奴隸牌,而惡鬼給他的才是主人牌。
但惡鬼為什麼會幫他呢?怎麼看,都像是一場陰謀。
所以,他到底該不該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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