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行客第3章

 

我請了師傅來教他武功，我阿爹親自教他治國和用人，關於他的事我沒有不盡心的。

有部分原因是因為系統，也有些我自己的私心。

 

我每幫沈聽白完成一件事，進度條就會漲一點，就這一點都讓我覺得有盼頭。

 

進度條到了後面就漲的很慢了，我們面對的不僅僅是皇帝，還有其他皇子、皇子的母族、他的黨羽。

 

每一步都要無比謹慎。

 

終於，在沈聽白登基這天，我的進度條滿了。

 

系統消失前，曾說過我有我的命運，我的命運軌跡不會變。

 

可惜當時沉浸在即將和齊晟重逢的喜悅，我並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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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沒等我和齊晟再見一面，就是謠傳定親、邊疆動蕩，一樁接一樁的事，再然後齊晟就S在了西迄，再也沒回來。

 

我也明白了系統說的我的命運軌跡不會變這句話的意思。

 

12

 

我回京的時候百姓夾道歡迎，我騎在馬上望著兩側的百姓。

 

多年前，齊晟打了勝仗回來也是這樣的吧。

 

他們稱贊我的功績，說我堪稱女子典範。可一年前說我不知廉恥的也是這群人。

 

沈鶴倚在醉仙坊二樓的窗邊，目光相撞時，他朝我遙遙舉起了手中的茶杯。

 

兵權、聲望我都有了，我還需要一個盟友。

 

朝中現在表面上分為了三派，一派是以我爹和蘇丞相為首的皇帝派，一派是以馮巍為首的沈鶴派。

 

還有一些官員持中不言，他們大多承襲祖蔭，丞相即使有意拉攏也要看人家願不願意，剩下的就是一些官職相對小些的，大約蘇丞相是不太在意，但如果極少成多也算是另一股勢力。

 

這部分人都是機靈慣了的，誰是皇帝他們就效忠誰，不得罪任何一邊。

 

若是我單槍匹馬對上沈聽白的贏面並不大。

 

好在自沈聽白登基後系統就消失了，不然要對付沈聽白之前還要先解決掉系統。

 

沈鶴有野心，有能力，更要緊的是他出身正統，是我的最佳人選。

 

我回京後沈聽白的態度好了很多，還主動問起給我加封的事。

 

我知道他隻是在試探我，既如此，我也不能讓他太失望。

 

我一臉羞澀的開口。「我不求什麼的，隻要能在你身邊，哪怕沒名沒分一輩子我也願意。」

 

我在心裡默默的幹嘔的兩聲，果然狐媚子這事也是需要天分的，我永遠學不會那副嬌滴滴的樣子。

 

邊疆風沙大，我的皮膚早就不如以往細膩光滑。

 

沈聽白的手一寸寸的向下，摸到的是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那是這些年為沈聽白搏命留下的。

 

我一直默默觀察著沈聽白，自然也沒錯過他眼底的那絲嫌惡。

 

他厭惡自己的無能，便將一切罪責都推到我身上。一邊厭惡我,一邊享受我對他做小伏低帶來的快感。

 

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惡心啊。

 

13

 

回京後的第三天就是我的生辰，我收到的第一份禮物來自沈鶴。

 

前太子沈鶴，如今隻是個闲散王爺了。

 

沈聽白太順了，他忘了那五年的刀光劍影和明爭暗鬥。他留了沈鶴一命，博了個好名聲。

 

盒子裡是一枚純白的鴛鴦佩。

 

「王爺這是何意？」我挑挑眉。

 

「這是我母後去世前留下的，她要我交給未來的妻子。」

 

「王爺這話我可就不明白了，我奪了你的江山，你不S了我，還要娶了我。你舅舅要是知道會不會氣的發瘋。」

 

「若你幫我拉下沈聽白，我會許你皇後的尊位，和無上的榮寵。沈聽白能給的，我都能給你。」

 

我把玩著手裡的玉佩，分析著他的來意。

 

沈聽白登基後斬S了些【逆黨叛賊】他們多半是沈鶴陣營裡的，如今朝中擁護沈鶴的人寥寥無幾，他需要我，準確的說是需要我爹。

 

「好，我答應你。但我隻有一個要求。沈聽白和蘇慕靈要交給我。」

 

我將玉佩扔回給他。

 

「別誤會，我選你隻是因為你比沈聽白更適合做一個皇帝。」

 

我讓沈鶴安排了一個沒有家世美貌女子進宮。

 

比起美貌貼心她一點不輸蘇慕靈，不到半年就被封為了貴妃。

 

半年裡後宮並不太平，蘇慕靈沒了孩子，她認定是被人陷害，日日發瘋，將沈聽白最開始的那些愧疚也消磨殆盡了。

 

一個瘋婦，和一個楚楚可憐的美人，是個人都會選擇後者。

 

這半年我沒闲著，幫沈鶴拉攏朝中剩餘的官員，有了之前的經驗我辦起來順手多了。

 

能畫餅的就畫餅，不能畫餅的就洗腦。

 

隻要是人就會有欲望、軟肋和把柄，很少有我拿不下的人。

 

自上次不歡而散後，沈聽白和蘇慕靈已經很久沒見過面了。

 

蘇慕靈的孩子沒了，沒想到不久後就傳來了貴妃有喜的消息。

 

蘇慕靈絕不會讓人擋了她孩子的路，貴妃的孩子自然也沒保住。

 

蘇慕靈沒想到沈聽白會因為一介平民和那平民的孩子降罪於她。

 

「陛下說過要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啊，如今都不作數了嗎？你忘了我們的孩子了嗎？那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啊。」

 

蘇慕靈跪在殿外聲嘶力竭的喊著，可沈聽白卻懶得再去見她一面。

 

承諾隻有在相愛的時候才叫承諾，沈聽白不會是個長情的人，等他擁有了權力和地位後想要的隻會更多。

 

我伏在沈聽白肩頭，輕輕給他順著氣。

 

「皇後娘娘隻是一時想岔了，過些時候就好了。陛下如今剛剛登基，地位不穩，正是需要丞相大人的時候，還請陛下顧全大局。」

 

白日裡便有密奏彈劾丞相貪汙納賄結黨營私，火上澆油的事，蘇慕靈會，我也會。

 

沈聽白自大狂傲，本就不滿丞相在前朝多番制衡，蘇慕靈在後宮也不安生，他此刻最聽不得的就是他倆。

 

「烯兒，現在隻有你在身邊才能讓朕覺得舒心了。」

 

14

 

蘇慕靈被關了禁閉，見不到沈聽白，便派人向丞相求助。

 

丞相也是護女心切，便開始頻頻借著身份向沈聽白施壓。

 

他還當沈聽白是那個隻能依仗他的小皇帝，仗著嶽丈的身份開始對沈聽白的後宮指手畫腳。還揚言要S了貴妃給蘇慕靈S去的孩子賠罪。

 

沈聽白日日被枕頭風吹著，被我捧著，被朝臣擁護，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我對他乖順，讓他以為我和我爹會永遠在他身後。他的脾氣日益增長，做事開始不計後果。

 

時候差不多了，我讓沈鶴找了幾個表面中立的官員聯合彈劾丞相意圖謀反，並把偽造的虎符和布防圖藏入相府。

 

丞相一黨被輕松拉下，該收網了。

 

沈鶴搖著手裡的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開口問我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不急，馬上到沈聽白壽宴了，讓他再開心最後一段時間吧。爬得越高，得到的越多，摔下來的時候才越痛，越慘。」

 

「也好，都聽你的。」

 

「我發現，你和沈聽白真是親兄弟，這懶散的樣子真是如出一轍。」

 

「這不是有你嗎？我相信你。」

 

「你不怕沈聽白就是下一個你嗎？」

 

「你不會的。為了這個國家，為了這些百姓，你不會的。」

 

「別以為你很了解我。」我放下手中的茶杯。「走了，做好準備，等著聽信吧。」

 

15

 

離沈聽白壽宴還有十日，我派人千裡加急送來了大月的十種蠱蟲。

 

每一隻都奇毒無比，毒素會逐漸侵入肺腑，中蠱之人無一生還。

 

每日一隻，到他壽宴那日剛好驅動母蠱。

 

沈聽白繼位後就極喜奢華，這次壽宴更是奢華無比。

 

馮巍帶人闖進來時沈聽白已經握著鑲著東珠的酒杯喝的爛醉了。

 

絲竹聲斷了，宮人開始四散逃離，沈聽白的眼神終於清明了些。

 

這一幕他可太熟悉了，上次逼宮的主角是他。

 

「沈鶴？是你。朕就不該仁慈留你一命。」

 

「人呢？來人！護駕！崔烯！崔烯！護駕！」

 

他實在太吵了，我揮手示意十三將人打暈。

 

宮內的禁軍雖然精煉，但終究是敵不過馮巍的十萬大軍。

 

我帶走了沈聽白，將剩下的事交給了沈鶴。

 

16

 

等沈聽白再睜眼時，我正當著他的面，試那把刀的鋒利程度，太鈍了削不下來，太鋒利了又怕沈聽白S的太快。

 

「眼熟嗎？這刀還是你【賜】給我的，還未謝過陛下賞賜呢。」

 

沈聽白被我綁住了雙手，雙腳。他面露驚恐的用身體向後蠕動。

 

「真是廢物。」我冷笑一聲。「你說你這樣的人憑什麼能當男主呢？我給你請的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師，可你學了個什麼。憑什麼要拿別人的性命來成就你？你知道答案嗎？」

 

沈聽白隻是搖著頭不斷後退。

 

「你當然不知道，但蘇慕靈知道。別急, 一個一個來。」

 

我扭頭看向床榻上縮成一團的蘇慕靈。「別怕，我會送你們團聚的。」

 

我拿出母蠱, 催動他體內子蠱。

 

十種蠱毒同時發作，沈聽白疼的面容扭曲，他扭著身子不停的在地上摩擦, 想以此來緩解疼痛。

 

我走到他面前緩緩蹲下，將刀在他面前晃了晃。

 

「還清醒嗎？陛下。暈了可不好玩。」

 

沈聽白抬頭用他那怨毒的眼神盯著我。「朕，絕，不會, 放過你……」

 

血跡從他的嘴邊流出, 沈聽白有副好皮囊, 聽說我本應該被他的面龐吸引，然後無法自拔愛上他。

 

我拿刀在他臉上拉出幾道血痕。「我們看看是誰先不放過誰吧。」

 

鋒利的刀尖輕松劃破了他的皮膚，血液噴湧而出的瞬間，我心中的恨意釋放了大半。

 

看著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臉, 我心裡說不出的暢快。

 

為齊晟，也為被系統支配了五年的我。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 沈聽白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他的血流了一地。

 

紅裙被濺出來的血染的深一塊, 淺一塊。

 

我伸手抹了一把濺到臉上血, 走到了蘇慕靈身邊。

 

系統跟了我五年, 我知道了很多事情。

 

比如我生活在一本書裡，書裡的天道之子是蘇慕靈——一個來自異世的少女, 男主是沈聽白。他們達成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幸福結局的背後，是無數像我這樣的工具人的【自願】奉獻。

 

我本不想S她, 這世道女子生存本就不易，我本能的對女子多些憐憫。

 

但當我知道齊晟的S因是因她的一句玩笑話而起時，我就不這麼想了。

 

天道之子為何隻能是她？我不信命，我要搏一搏。

 

每個人的命數不該由別人決定, 我們自己就是天道！

 

17

 

我一刀插進了她的心口，好讓她S的沒有很痛苦。

 

蘇慕靈S後，面前的世界開始扭曲變形。

 

原來這就是S掉天道之子的代價嗎？

 

預想中的世界坍塌沒有發生，片刻後一切又歸於寧靜。

 

今日的陽光格外熱烈，走出大殿後，我下意識用手遮住了雙眼。

 

這場宮變結束的悄無聲息, 在家裡待了半月後，我決定去西迄了。

 

蘇慕靈靠在榻上挑釁的看著我。

 

「作（」但卻被早就等在門外的沈鶴堵了個正著。

 

「別走了，朕封你個女官做做。」

 

「我還是覺得西迄更需要我一些。你說呢？陛下。」

 

「那再陪朕喝兩杯。」

 

我第一次聽見沈鶴說了這麼多話。從清洗朝堂到政考革新, 從皇宮到民生，他講了許多，活像一個街邊小販，試圖用他的宏偉藍圖留下我。

 

「我打算增設女子學堂, 以後女子也能為官。」

 

我笑了, 這對我來說還真是挺有誘惑力的。

 

沈鶴很欣賞有才能的人，大抵他也不忍看見會有人才因性別限制慘遭蒙塵。

 

沈鶴確實有些了解我，他知我厭惡世道不公，知我曾想為女子博出一番天地。

 

沈鶴很自信能用這條留住我, 但我還是走了。

 

我想先替齊晟看看他愛的那片土地，也許等我玩膩了就會回來，也許永遠不會回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