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無塵應了一聲,將手裡的地圖展開在微禾道長面前,指著靠北的一條山脈道:“大武山龍脈,山水環抱,龍脈盤踞成臥龍之勢,您瞧瞧怎麼樣?”
微禾道長低頭趴在地圖上仔細地順著山脈走向看了一遍。山是龍的勢,水是龍的血。除了這兩樣,看龍脈還要看山的土、石、草木,這就是龍的肉、骨、毛發。除了地圖,葛無塵還拍了大武山的實地照片,微禾道長看了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這條龍脈,我覺得可以用。”
葛無塵順勢看向江落,“江施主覺得怎麼樣?”
江落平靜地道:“微禾道長覺得能用,那就能用。”
葛無塵看著主人越來越晦暗的臉色,隻能沒話找話地引著江落說話,想要以此讓池尤的心情變好一些。
其實他昨晚就回來了,但剛一回來,廖斯告訴了他主人和江落吵架了的事。為了讓主人的情緒不變得更糟糕,葛無塵特地選在早飯人齊的時候匯報了這條消息,就是希望江落得到龍脈的消息之後能開心一點,再和主人和好如初。
但他問了幾個問題,江落要麼不回答要麼就說幾個字,表情一直很冷漠。葛無塵實在問不下去了,尷尬的沉默中,微禾道長挺身而出,嚴肅道:“江落的身體不能再拖了,既然已經找到了龍脈,最好這兩天就出發去大武山。”
惡鬼重重將手帕扔在桌子上,面無表情道:“明天出發。”
江落在他說完這句話後,直接起身回了房間。
他把大武山龍脈的信息發給了聞人連,讓他帶著部門的人去搜查那座山的資料,看看有沒有什麼危險。確定聞人連收到了信息之後,江落把消息記錄給刪除,轉而搜索起網絡上大武山的科普。
過了一會兒,葛無塵敲響了他的房門,“江施主,小僧可否進去和您聊一聊?”
江落懶洋洋地道:“進來。”
葛無塵推開門,一走進去,他就看到門口一地玻璃渣,摔碎的是個花瓶,也不知道在這裡待了幾天。
他眼角一抽,抬頭看去,江落正坐在桌邊抽煙,神色平和,根本看不出生氣發火的痕跡。
葛無塵關上門走過去,笑著道:“江施主,聽說您和主人吵架了?”
江落笑了笑,輕描淡寫地給幾天前的爆發定了性質,“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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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無塵聽到這話一點兒也不驚訝,反而覺得意料之中。他就知道江落是個理智冷靜的人,做什麼事都有目的,之前的爭吵一定也是他想要得到什麼有意為之。葛無塵很輕易相信了江落的話,知道吵架是假的後他放松了一些,開玩笑道:“你們吵了什麼?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江落吐出一口煙霧,淡淡地道:“一點小事。”
葛無塵不置可否,他將手裡的佛珠扯碎,在地板上輕輕一扔,佛珠自己動了起來,跑到了房間的四個角落。葛無塵道:“江施主,我們現在的談話不會被主人聽到了。”
江落反而笑了兩聲,“葛無塵,你怎麼出去一趟還變笨了?你這完全是多此一舉。你以為你進來我的房間他會不知道?他的兩隻眼睛都在盯著你看呢,結果你這麼一動作,不是擺明著咱們倆之間有點事嗎?”
但他下一秒將香煙送進嘴裡,收起了笑,散漫地道:“不過我也不在意。說吧,你想和我說什麼?”
葛無塵竟然這麼做,就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他同樣淡定地一笑,道:“江施主,您上次留給主人的一句話把我害得慘了,看我這麼可憐,你和我之前的恩怨不如就一筆勾銷了吧?雖然我騙了您,但我和您都有一樣的目標。”
說著說著,他忍不住有些激動,“江施主,你比我想象中的做得更好,主人徹底放不下你了。你隻是和他吵個架幾天沒理他,你知道他變成什麼樣子了嗎?基本上誰都能看出他的煩躁!我從來沒見過他會有這麼人性化的一面……江落,你太厲害了,你徹底把他掌控住了,假以時日,你一定可以讓他放棄那樣的未來。”
江落靜靜地聽著,雙腳翹在桌上,嘴裡咬著煙頭。葛無塵的語氣富有感染力,但是他的興奮隻突顯了江落臉上的冷靜。
屋子裡沒有窗戶,隻有頭頂的白熾燈,葛無塵興奮完了之後就撐在桌邊,呼吸加快,他跟洗腦似地重復,“江落,隻有你能避免那樣的未來。”
江落突然笑了,笑容裡含著嘲諷,“你認為我可以讓池尤為我放棄毀滅玄學界的想法?”
葛無塵點了點頭。
江落誇張地抖抖煙,“別傻了,葛無塵,這是不可能的事。”
他聳了聳肩,“我的目的確實和你一樣,但我要用的手段可和你不一樣。我已經吸收了宿命人一半的力量,微禾道長也說了,我在淬體之後也有可能成為偽神。我可以直接用武力壓制他,你懂嗎?揍他揍到讓他不敢再把人類社會變成鬼蜮,這就是我的方式。”
葛無塵皺眉,古怪地看著江落,“用武力壓制?江落,你在和我開玩笑?”
江落扯起唇,“葛無塵,我和你的目標雖然一樣,但也有點不同。我和他都知道,他想殺六大家族裡的多少人我不會管,他想怎麼折騰玄學界看他的本事。這個玄學界早就爛到了骨子裡,他攪合得再亂也和我沒關系。恰恰相反,玄學界亂套了,我們科研局也好順勢接手。我不會護住六大家族,哪怕是大昭寺,畢竟人家想要報仇為什麼要攔著?但是他要是想用鬼怪統治玄學界的方式拉玄學界共沉淪,擾亂正常的社會秩序,那我就會採取我的手段。”
葛無塵感覺到了一些不對。江落公事公辦堪稱冷漠的態度和之前相比有點不一樣,他敏銳地道:“就算是用武力,宿命人都攔不住他,你怎麼攔住他?”
不等江落說話,葛無塵立刻又勸道:“江落,隻要你想,主人絕對會為了你放棄用毀滅整個玄學界來復仇的想法,這不比用武力妥當多了?我不是想打擊你,但宿命人都拿他沒有辦法,就算你成為了式神,你也奈何不了他。”
葛無塵有些著急,江落不知道他的著急是真正的著急還是假裝出來的情緒,他緩慢地抽了一口煙,反問道:“葛無塵,你覺得我對他重要嗎?”
葛無塵毫不猶豫地點頭,斬釘截鐵道:“你對他來說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如果放在一年之前,葛無塵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池尤會在意一個人?別搞笑了,這怎麼可能。但一年之後,不可能變成了可能,葛無塵說得無比篤定。他甚至可以用性命擔保,池尤對江落的在乎,早已超出了“重要”的範疇。
那是一種葛無塵不敢深想,但他隱隱有感覺的更深一層的含義。
葛無塵在池尤的身邊待了五年,五年的時間,足夠他認識到池尤的本性有多麼的殘酷黑暗。池尤對江落的特殊成功點燃了葛無塵的希望,可能江落自己都不知道,池尤對他的特殊到底代表著什麼樣的含金量。
他直接了當地道:“江落,你身處其中或許看得並不清楚,你對他的影響力,已經大到讓我們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程度。”
他甚至懷疑,池尤……不止是喜歡江落。
江落眼睫都沒動一下,他毫無波瀾地繼續問道:“那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葛無塵沉吟了片刻,“果斷,冷靜,衝動而冒險。”
這兩組形容詞完全矛盾,但江落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人。他多次神智清醒地在生死邊緣試探,誰也無法說他做出這些舉動的時候是理智的還是衝動的。
江落側過頭,看向沒有窗戶的牆壁,他試圖想象這面牆壁上多了一個窗戶,而他正在看著窗戶外的風景。
葛無塵說的對,他就是一個這樣的人。江落在面對池尤時,上頭的興奮勁會在他的大腦皮層瘋狂跳躍,讓他面對池尤時總是大膽而拼命。
他渴望徵服惡鬼,為了惡鬼的著迷而愉悅。
但江落很少真正的生氣。
可他和池尤爭吵的時候,卻真實憤怒了。
那股火氣來得是那麼行色匆匆又瘋狂,讓江落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明明在剛開始,他隻是隨意用玩笑的語氣去試探一個自己都不在乎的問題而已。
江落事後也深思熟慮過,但他想不明白自己在生氣什麼。他給聞人連發了短信,決定等淬體之後就離開池尤的身邊,因為江落不想看到自己再次失控了。
真是奇怪。
他一直以來都堅持要用實力讓池尤放棄那樣的想法,為什麼他那晚卻說了用自己來威脅池尤的話?
他當時在想什麼?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為什麼會那麼衝動?
是不是池尤對他的態度讓他失去了正常的判斷。
而池尤又在想什麼?
他明明知道江落的意思,他明明記得江落在夢裡跟他說過什麼。他知道江落不會管他報復玄學界的事情,隻要不波及到江落的朋友和正常社會,他做什麼江落都不會管。
但他即使知道,知道江落警告過他不能用鬼怪橫行的方式,他也不想因為江落改變什麼。
多正常一件事。
越想越是不解,江落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那麼憤怒。
多莫名其妙啊。
就像是他現在,竟然還會因為這件事升起心髒緊縮的難受。
江落回過神,他嗤笑一聲,將翹在桌上的腿收了回來,煙頭按進煙灰缸裡,“葛無塵,你怎麼犯了和我一樣的錯誤呢。”
葛無塵:“什麼?”
江落挑眉,慢悠悠地道:“一個惡鬼,怎麼會因為感情放棄自己一直以來的目標呢。”
“你別多想了,”他反過來勸道,“池尤這幾天心情不好純粹是因為我和他吵架駁了他的面子,他又沒法殺了我,隻能這麼難看著。我跟他吵架也沒什麼原因,隻是因為我想和他解除情人關系。池尤這麼危險的一個惡鬼,我總得讓他消磨消磨對我的感覺吧,等他消磨夠了,認清我對他而言也不算什麼,我們兩個人絕對會和平分手,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不過你放心,他隻要犯事,我絕對公事公辦。”
沒錯,消磨消磨就沒了。江落想。
說完,江落有點意興闌珊,他低著頭拿起桌上的筆,“你已經進來五分鍾了,該走了。”
*
葛無塵離開了江落的房間。
他剛關上門走了兩步,眼前就倏地一黑,轉眼被黑霧抓到了惡鬼面前。
屋裡沒開燈,惡鬼的身影比黑暗還要更加漆黑,他冷硬的下頷線條在黑暗中勾勒,氣勢陰沉不定得嚇人。
“他跟你說了什麼。”
惡鬼聲音喑啞,含著血腥和壓抑的暴戾。
葛無塵額角冒出冷汗,他早就有面對池尤的準備,但這麼猝不及防之下,還是有些心驚膽戰。
“阿彌陀佛,主人,江施主他——”
惡鬼打斷了他,猙獰的黑霧一瞬間遍布整個房間,化成一個個尖銳的爪牙對準葛無塵。
惡鬼冷冷地道:“想清楚再說,葛無塵,你不準略過一個字。”
第194章
葛無塵冷汗留下。
他和江落說的話有很多都不能告訴池尤,怎麼一字不落地告訴他?
還好他及時穩住,將早已準備好的話揉進他和江落的對話之中,“主人,江施主的心情不怎麼好,我勸了他一些話,他都無動於衷……”
葛無塵並不覺得江落和池尤這一次爭吵有什麼不好,在緩解他們二人之間的氣氛還是任由矛盾繼續之中,葛無塵慎重選擇了後者。因為池尤明顯在這場冷戰之中越來越在乎江落,葛無塵覺得這個趨勢很好,俗話說不破不立,越是這樣,池尤越能夠明白江落對他的重要。
“江施主說……”
葛無塵非但沒有緩和池尤的煩躁,反而似有若無地加了一把火。
*
出發去大武山的前一天晚上,滕畢給了江落一個行李箱,讓江落準備自己的行李。
江落在池尤這裡的待遇很好,一應物品俱全,想要什麼第二天就會有人來備齊。特別是穿戴在身上的東西,每一樣都精心至極。
這次去大武山也不知道要多久,江落準備了兩身便於活動的休闲衣,還有一雙登山靴。除了這些,他還準備了不少爬山需要用的小東西。衛生紙、指南針、小刀……一些沒有的物品他暫時記了下來,等出去後再備齊。
第二天一早,江落換上早已準備好的衣服,將頭發高高束起,拎著行李箱走了出去。
去往大武山的機票是葛無塵準備的。除了怨靈化形的花狸和身體虛弱的廖斯留在原地看管連家人及處理一些事物後,其他人一同踏進了機場。
微禾道長也在其中,他年輕的時候還出來做過幾次飛機給別人看病,年紀大了之後二十多年沒出過山了。甫一見到飛機場的變化,微禾道長就看得眼花繚亂,感嘆不已,“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以前哪有這麼好啊。時代變化了,這裡跟我以前坐飛機的時候完全變了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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